找错反派哥哥后—— by青端

作者:青端  录入:05-07

萧弄又看了眼另一个檀木小盒:“打开。”
亲卫依言打开檀木小盒,露出里面一枚成色极佳的田黄石章,明透润泽,犹如蜂蜜。
这东西在外头算珍品,在萧弄这儿却见怪不怪,且不说从前皇室对萧家的封赏有多夸张,单京中不知多少达官贵人为见定王殿下一面,就供来了无数奇珍异宝——虽然都被王爷毫不客气地派人打回去了。
展戎内心唏嘘,这在王爷眼里,跟路边的破石头也没差的,王爷哪会多看一眼啊。
他刚冒出这个念头,就看到萧弄十分自然地取出章子看了眼,眉梢忽然挑了挑:“刻了什么字?”
展戎愣了一下,很有眼色,立刻转身进屋取来纸和印泥。
萧弄姿态闲闲散散的,单手往纸上一盖,晚风徐徐而来,吹动了雪白的宣纸,在暮色的余晖中,上头的字随着纸张簌簌而动,却清晰可见。
——“清风明月”。
萧弄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嘴角提了提。
望着那四个字,烦躁的心绪好似一起被这阵风抚过般,渐渐平静下来。
钟宴笙匆匆搁下几样回礼就跑了。
把盒子塞过去的时候,心里还重复了一遍,红色的是无字的,黄的是刻好字的。
嗯,没错。
孟棋平那些人安分不了多久,在九香楼玩了一阵后,就想去对面那条街晃晃,钟宴笙借机以家教严,太晚回家会挨骂脱身——淮安侯行峻言厉,名号在外,也没人怀疑。
跟一直等在外头的云成汇合时,天色确实不早了,钟宴笙迟疑了阵,还是觉得该信守承诺,便和云成一起去取了给王伯的回礼,狂赶着马车来到长柳别院,匆匆把礼物送了出去。
京城戌时五刻便敲暮鼓,此后城门严禁出入,明日寅时五刻才敲晨钟开城门,若是错过了时辰,就得被关在外头一晚上了。
被关外头不可怕,可怕的是被淮安侯和侯夫人发现的后果。
云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赶慢赶的,在最后一刻赶回城门口,被放进了城。
马车缓缓穿过城门,云成的心口还在狂跳,使劲擦汗:“好险好险,若是今日进不了城,明儿我脑袋就该被挂在上头了。”
钟宴笙扒着马车,这会儿也松了口气,给云成递了条帕子:“好云成,多亏了你才赶上!”
云成苦着脸:“少爷,我一点也不好,下回咱能别干这种倒霉事了吗?万一被侯爷夫人知道了……”
“没事,”钟宴笙拍胸脯保证,“我一力担着,侯爷最多罚我跪在祠堂抄一晚上祖训,他们要是敢动你,我就写信找祖母哭。”
外人不知道,性格严肃刚正的淮安侯,最怕他娘和发妻。
云成:“……”
主意馊是挺馊的,但馊得好像还蛮靠谱。
天色已经黑了,钟宴笙还从没这么晚回过家,嘴上说得轻松,出事就找祖母哭,心里还是有些惴惴的。
在一家客栈寄放了马车后,俩人飞奔回侯府。
越靠近自己的院子,钟宴笙眼皮跳得越快,不安的预感越来越浓。
果不其然,跨进院子,就见池塘边负手站着个人。
正是淮安侯。
钟宴笙放轻脚步,默默往后退去,准备去寻求侯夫人的庇佑。
才退了两步,前方威严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过来。”
钟宴笙心口都颤了三颤。
危难在前,他还记得自己拍胸脯保证过什么,朝云成使了个“你先溜”的眼色,才磨磨蹭蹭地往院子里挪。
院中的仆役早就被清走了,独自对上淮安侯,钟宴笙紧张得脚趾发紧,干巴巴地笑:“爹,你今儿回来得好早。”
“不是我回来得早。”淮安侯沉着脸转过来,“是你回来得晚。”
钟宴笙后背一毛,二话不说,先拽着淮安侯的袖子可怜兮兮撒娇:“爹,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不要罚我跪着抄家训好不好?”
那副撒娇卖乖的样子,跟小时候耍赖不想喝药一模一样,淮安侯看在眼里,脸依旧板着:“我听说你今日跟沛国公府的三少爷喝酒去了?”
一群人在繁华大街上拉拉扯扯的,那几人在京城又一贯惹眼,落到淮安侯耳朵里也很正常。
钟宴笙举手发誓:“爹,我没喝酒,不信您闻,我身上没有酒味的。”
他身上的确没有酒味,但淮安侯在意的显然不是这个,眉心的褶痕很深:“爹知道你一个人待在侯府无聊,想交朋友,但交朋友要辨清好坏,沛国公府的三少爷……”
淮安侯没有说下去。
出乎意料的,他的语气很严肃,但对钟宴笙晚归的苛责倒是不多。
钟宴笙被抓包的紧张感淡去不少,听出他的意思,想了想,乖乖点头:“您是要我离孟棋平远些吗?爹您放心,我不喜欢他,不会跟他当朋友的。”
钟宴笙一向很乖巧,闻言淮安侯的脸色缓了缓,嗯了声:“今日就算了,下次不可这么晚才回府了。”
钟宴笙欢喜地点点头:“爹爹最好了!”
淮安侯面色依旧严肃,不准备多说的样子,抬脚要离开。
钟宴笙见他要走,忙从袖中把檀木小盒掏出来,献宝似的递过去:“爹,送你的礼物!”
淮安侯一怔,看他眼睛亮晶晶的,伸手接过来,打开盒子看了眼里面的章子。天色太暗,看不清细节,但借着微光,也能看出底子细腻温润。
钟宴笙很期待得到回馈,眼巴巴地望着他:“爹爹,你喜不喜欢?”
淮安侯是出了名的端冷肃穆,不苟言笑,这会儿双手捧着小儿子突然送的礼物,克制不住地露出丝笑意,又迅速恢复往常脸色,绷着嘴角咳嗽一声:“尚可。”
知道淮安侯性格别扭,说尚可就是很喜欢了,钟宴笙笑得弯起眼,心里得意,感觉自己这事办得很不错。
长柳别院的哥哥应该也看到章子了,也不知道他会刻什么字。
这一晚险险地平安度过。
钟宴笙痛定思痛,决定早去早回,顺道早点去找长柳别院那位赔个罪,隔天起得格外早,困得迷迷糊糊的,坚强地拉上云成出门。
见小世子走路都打飘,上马车时东倒西歪的,差点踩空掉下去,还要坚持出城去长柳别院,云成欲言又止了良久,终于忍不住了:“少爷,您在别院里见的,真的是侯爷本家的亲戚吗?”
钟宴笙正靠着马车犯困,冷不防听到这一句,猛地一抬头,脑袋咚地砸上去,疼得嘶了口气,又不敢叫出声,偷偷揉着额头,小脸发苦:“当然是了。”
真少爷怎么不算本家的呢。
他的声音因为疼有点发抖,落到云成耳中成了心虚,云成更狐疑了。
小世子往日里不大爱动弹,做事慢慢吞吞的,最喜欢的就是懒叽叽地趴在院里的秋千上,晒着太阳打瞌睡,也从不会瞒着家里人做什么。
这太反常了。
云成琢磨着琢磨着,心里一咯噔。
莫非,那别院里压根不是什么本家亲戚,而是个什么女妖精,小世子天天跑出去跟人家幽会?
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想是正确的。
每日反常地起早出城,殷勤地准备礼物,昨儿都那么晚了,还冒着进不了城门的风险,跑去给人家送东西……
最重要的是,还不让他告诉侯爷和夫人。
莫非,那女子的身份有问题?
小世子自小养在深宅,性子纯然,不谙世事,说不定就是被人骗了呢?
云成挣扎了良久,以自己的身份立场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委婉地劝道:“少爷,您可要擦亮眼睛认清人。”
擦亮眼睛认什么人,他还能找错真少爷不成?
钟宴笙纳闷地哦了声:“知道了,云成你今日怎么这般啰嗦?”
俩人今日出发得早,到长柳别院也比往日提前许多,云成大清早被拉起来,困得两眼发直,打算在马车里补眠等钟宴笙。
顺便蹲一蹲,等钟宴笙出来时,是哪个小狐狸精相送。
钟宴笙对云成忧心忡忡、时刻担心他被洪水猛兽吃掉的神情毫无所觉,迈着轻快的步子到了长柳别院大门前,抬手还没敲下去,门就开了。
开得很急,像是迫不及待。
钟宴笙的手停在半空,迟疑地打了个招呼:“展护院……?”
昨晚见到那只印章后,王爷的心情似乎好了些,最后展戎成功逃过了一顿削,对钟宴笙的敬意又加深了三分:“请。”
不知道为什么,钟宴笙总觉得今日展戎对他还挺和颜悦色。
虽然展戎那张脸还是面无表情的。
长柳别院格外大,今日去的地方,和前几日去的那两处又有所不同,一路上亭台楼阁深深,春花繁盛,假山池水,相映如画。
钟宴笙心里一咯噔,终于禁不住开始忧思。
他爹是不是贪污了啊,否则怎么会有这种规格的私宅?万一被都察院那些御史发现了,一纸弹劾上天家,侯府是不是又要被抄家了?
……不行,回去得劝劝淮安侯,好好当官,勤政爱民,两袖清风。
乱七八糟想着,钟宴笙跟着展戎步入月洞门,走进屋里,才发觉这边是个书房。
展戎一如既往停在了门外,钟宴笙想想上次的经历,头皮微微发麻,小心翼翼往屋里走,以免又被惊吓。
萧弄支肘托腮,坐在窗前的书案前翻看着底下送上来的文书,全然无视形容有点鬼鬼祟祟进来的钟宴笙。
他的五官轮廓深刻,线条其实是冰冷的,嘴角那点状似亲和的弧度一消失,窗外的光落在他脸上,薄纱挡住了眼睛,半明半暗的,阴暗交错中,显得无与伦比的俊美与冷漠。
钟宴笙偷偷瞅了两眼,悄咪咪地发现,哥哥好像有点生气。
反正这位真少爷哥哥总是莫名其妙翻脸,性子阴晴不定的,钟宴笙适应良好,见萧弄似乎在认真看东西,没发觉他来了,便没上去打扰,打量起屋里的陈设。
一看之下,大为震撼。
几朝名画,大家书法,名贵的汝窑粉青笔洗,价值连城的翡翠山水玉雕,东海的红珊瑚盆景西域的琼玉挂件,书架上随意搁着的那个,还是他爹从前说想要,但据说早已失传的孤本!
爹啊,您是贪了多少啊!
钟宴笙忽然一阵头晕,勉强扶着书架稳住心神,挨个看过去。
萧弄的本意是晾一会儿钟宴笙,等钟宴笙受不了了,肯定会像之前那样,乖乖地过来撒娇,顺便为昨日没有按时过来解释请罪。
哪知道等了良久,都没等到钟宴笙开口,萧弄瞥去一眼,余光中钟宴笙瞪大了眼,正在书房里看来看去,十分震惊的样子。
他的眉梢不由挑了下,撂下笔,闲闲地往后一靠。
小东西还挺识货。
这屋里的东西,大多是萧家的库藏,从前皇室捧着萧家,赏赐总是一批批下来,东西自然都不是凡品,萧闻澜来过长柳别院几次,每次都馋得两眼放光,腆着脸求萧弄送他一两件。
他习惯性地等着钟宴笙开口讨赏赐,岂料又过了良久,钟宴笙还是没吱声。
萧弄耐心不佳,不悦开口:“在干什么?”
钟宴笙绝望地望向萧弄。
他在给淮安侯量刑。
作者有话说:
淮安侯:6

钟宴笙恍惚了一阵,才语气飘忽地回答:“我……我脑袋有点晕。”
不能提,千万不能提这屋里的摆设有多贵重。
钟宴笙决定等回府后,好好研读一下大雍的律法。
不过就算他从前没有特地研究过律法,也能看出,单单就这个大宅院的规格,再加上书房里的这些东西,抄家是肯定够的。
钟宴笙恨铁不成钢。
老爹平时看着清正廉直的,居然还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莫非真少爷就是被关在这大宅院时,发现了淮安侯贪污的秘密,检举了淮安侯,才导致侯府家破人亡的?
这小孩儿,又发什么呆?
萧弄托着腮,上上下下仔细观察了下今天的钟宴笙。
白纱遮挡视野,朦胧的视线里,少年黑长的浓睫低垂着,像有些委屈,瓷白的肤色细腻得仿若能发光,如同桌上那只薄胎白瓷,透着股易碎的漂亮。
虽然欺负小孩儿很有意思,但萧弄决定暂时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坐下。”萧弄重新执起笔,目光落到面前的文书上,轻描淡写划去了一个名字,“被人欺负了?”
钟宴笙回过神,听话地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唔?没人欺负我啊。”
他本来想提昨天送的章子来拉近感情的,现在哪儿还敢提,单单田黄石,这屋里的架子上就摆着不止一块了,于是硬生生转了个口:“哥哥,昨天的糕点你喜欢吃吗?”
还敢提那几块冷嗖嗖的糕点,萧弄冷冷道:“难……”
钟宴笙期待地望着他,眼底仿佛闪着光,极亮极亮:“那是我最喜欢吃的点心!”
“……”萧弄唰唰划去两个名字,“还行。”
听到萧弄似乎挺喜欢,钟宴笙笑得眼睛微微弯起来:“昨儿有点事耽搁了,凉了没那么好吃,下次我带热的来。”
萧弄不怎么在意:“随你。”
“哥哥,伯伯收到我送给他的那套花具了吗?”
萧弄手心里随意把玩着那块田黄石章,瞥他一眼:“收到了。”
钟宴笙的眸子黑亮黑亮的,闪烁着期待:“他喜欢吗?”
“嗯。”
摸着花铲喜欢得不行,高兴得说下次给这小孩儿下厨。
萧弄从小到大,就没见这位老人家下过几次厨。
这只小雀儿满含期待的样子格外可喜,黑亮亮的眼睛盯着人,叫人不忍让他失望,萧弄等着钟宴笙继续发问,问他喜不喜欢这块田黄石。
哪知道等了半晌,钟宴笙没再开口。
萧弄:“……”
定王殿下碍着脸面,自然不会纡尊降贵提什么印章,沉着脸把章子收回袖中,划名字的力道又重了三分。
屋里静下来,蘸满墨的笔尖在纸上时不时划出沙沙的声响,悦耳至极,不知是在书写还是作画。
钟宴笙从小喜欢作画,好奇地望了眼,看见萧弄手里的毛笔竟是斑竹所制,顶上还镶着洁白的象牙,华丽精巧至极,又痛苦地低下头,不敢细看,开口还结巴了下:“哥、哥哥,你在做什么啊?”
萧弄心下不爽,语气就有些冷:“杀鸡。”
又生气了。钟宴笙心想,老实应了声:“哦。”
坐在那儿的少年懵懵懂懂的,目光清澈地落在书架上,定定看了许久,浑然没有察觉到这简单两个字里的杀意与份量,也丝毫不畏惧。
萧弄意外地看他一眼,慢条斯理地划完最后一个名字,把这个造谣他不举,还造谣他喜欢搞男人的特地注明了大卸八块,才合起手上的名单。
身上的余毒还没清完,不能随意下地走路,外头日光又烈,不能出去溜达。
京城不比自己的地盘,始终不方便。
处理完了事务,萧弄无聊得很,想想钟宴笙说话的调调很有趣,存心想逗弄他多开开口,朝他勾勾手指:“过来。”
钟宴笙果然很听话地凑过来,额发顺着动作,柔软地滑落下来:“哥哥?”
萧弄眯了眯眼,手指摩挲了一下,莫名想摸一摸他的脑袋。
……又是什么引诱之术?
回过神来,萧弄心里轻啧了声,指指书架:“把你方才一直在看的那本书抽出来。”
说完,自个儿推着轮椅到了书房的小榻边,双臂撑在扶手上,略一使劲,靠到了罗汉榻上。
钟宴笙看在眼里,只觉真少爷当真身残志坚,更觉愧疚和同情,于是听话地走到书架边,把他方才看的那本书抽了出来。
这书房里的藏书不少,多的是钟宴笙没见过没听过的,方才他就是在看这本,封皮装帧精致,应是本好书。
他捧着书走到榻边:“哥哥,你要看吗?”
萧弄懒洋洋地靠在榻上,不答反问:“识字吗?”
钟宴笙点点脑袋。
“读来听听。”
钟宴笙好脾气地坐到榻尾,翻开书,看了眼书名,应当是个话本。
到十二三岁时,钟宴笙的身体都不大好,不能跟同龄孩子一样尽情跑跑跳跳,只能安安静静待在屋子里,无聊时就喜欢看闲书——不过看闲书容易挨淮安侯的骂,他都是偷偷看的。
这儿没有淮安侯管着,钟宴笙登时有了兴趣,缓缓识着句读,开始念了起来:“话说扬州府江都先有一书生,姓赵名王孙……”
接下来便是长长的外貌描写,读得钟宴笙十分纳闷。
怎么这么长?难不成是什么风流才子的故事。
故事开头说一位书生,生得艳冶漂亮,许多人都喜欢他。
钟宴笙自己没有察觉,他说话咬字时,尾音会不自觉地微微扬一下,语调软软的,这个年纪的少年声线清澈又干净,奇异的矛盾,像院外拂过竹林的沙沙风声,落入耳中格外舒服。
朦胧的香气如雾一般,从榻尾若有若无地拂到鼻尖,软绵绵地蹭过。
萧弄双眼微阖,嗅着这股味道,头疼和烦躁都渐渐平息了下来。
流畅的读书声突然一卡。
钟宴笙读着读着,已经从某些不太妥当的描述里,渐渐发现了点不对劲。
书上写这漂亮书生来到翰林院,被一个翰林一眼相中,翰林差人打听了书生的情况,想和他做……做点什么。
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大。
翰林使计与书生相会过后,回到家中,想到书生就情兴起了,推醒一个叫得芳的小童。
钟宴笙硬着头皮识着句读,读得艰涩:“翰林脱衣上床,得芳把头伸入……被内,摸得那……那铁般硬的……”
萧弄本来漫不经心的,没怎么细听内容,听到此处,眉尖一挑,睁开了眼。
钟宴笙脸滚烫滚烫,从脖子红到了耳尖,读不下去了。
这居然是个艳情话本!还是男人和男人的!
严肃端方的淮安侯为什么会收藏这种书啊?!
萧弄也略微沉默了下。
他的书架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手上的书骤然变得无比烫手,钟宴笙猛地合上书,吓得差点丢出去,嗓音发抖,结结巴巴的:“哥、哥哥……我,我换本书读吧。”
跟只受惊的小鸟似的。
萧弄当然没兴趣听人读这种东西,换作是其他人,舌头都该被割了。
但他扫了眼钟宴笙,只感到几分可惜,视线受阻,看不清他的脸到底有多红。
他手撑着脑袋,鼻音扬起,嗓音带了丝如有若无的笑意,很好奇似的:“铁般硬的,什么?”
钟宴笙抿紧了薄红的唇,明显不想开口。
萧弄眼底如深墨,含着几分恶劣的笑,语气故意沉了沉:“读完再换,否则就继续念这个。”
钟宴笙对他千依百顺的,就是怕惹他生气,闻言急了,嘴唇动了好几下,终是声音细若蚊蚋地念了出来。
“什么?”萧弄语气依旧沉着,“没听清。”
钟宴笙咬了会儿唇,压着羞耻感,又小小声重复了一遍。
“蚊子哼哼呢?大声点。”
毕竟是被娇养长大的,钟宴笙其实是有点小脾气的。
本就羞到极致了,连眼皮都染上了薄薄的红,还要被萧弄故意戳着薄脸皮,逼他反复读那个字眼。
他小小地爆发了一下,大声喊出来:“孽根!孽!根!听清了吗!哥哥!”
萧弄:“……”
这一声不仅略微震住了萧弄,连外头挂着的暗卫也听见了,蔚为震撼,手一抖差点又掉下去。
啥情况?主子又不做人啦,逼着人家清清白白的小美人念小黄书?
萧弄怔了三息之后,蓦地偏过头,止不住地闷闷低笑起来,胸膛颤动不休。
钟宴笙第一次觉得他坏透了。
脑子嗡嗡的,羞耻感让他想立刻把这破书撕碎,想了也那么做了,但他又不敢再翻开这本书,合着书用力扯了几下,都没能撼动这书分毫,正撕扯得起劲,眼前陡然一暗。
淡淡的药香拂过鼻尖,是苦涩的,缠绕着几分冰冷的气息,让钟宴笙恍惚想起诗词中关外月色下的雪。
带着茧子的修长手指递过来,按在他手里的书上。
和钟宴笙的手一比,那只手掌要宽大修长许多,手背上青筋微露,极富力量感。
钟宴笙的视线下意识顺着那只手望去,发现是萧弄靠了过来。
少年的身躯尚且青涩,透着这个年纪独有的纤瘦单薄,眼前男人身形却已完全成熟,显得极为高大,阴影投过来,几乎可以将他整个罩住。
强烈的压迫感带来的侵略性,让钟宴笙无意识绷紧了身体,视线不经意掠过男人清晰凸起的喉结,脑子里有些乱糟糟。
梦里的话本不是说,真少爷就比他早出生两个时辰吗,怎么人家就长这么高?
察觉到钟宴笙的紧绷,萧弄的嘴角勾了一下。
他面相英挺俊美,线条锋锐,但因为遮住了眼,便显得没那么有攻击性,倒颇有几分风流。
因为身体不好,钟宴笙从小到大很少出门,在姑苏时没什么朋友,身边环绕的只有院子里的丫头小厮,来到京城也只见过景王。
所以他是第一次直面这样惑人的……男色。
钟宴笙不想记住那个话本的内容,但眼睛快过脑子扫完了那一整页,此时脑子里突然冒出了那些内容,他的视线彻底僵住。
滚烫的热意从脸庞燎烧到耳尖,甚至蔓延到了脖子上,他一动也不敢动,整个人像只吓呆了的小雀儿,可怜兮兮地僵在树枝上,一阵风就能将他吹掉下枝头。
耳边有低低的笑声,很愉悦似的。
钟宴笙耳根烫得不行,不知道他是觉得好笑,还是在嘲笑他。
萧弄两指夹着那本书,轻松地从他手里抽出来,往枕下一丢:“做什么要撕了它?脾气还不小,换一本读不就行了。”
说得像方才逼着钟宴笙念出来,不念出来就不给换书的人不是他自己似的。
那书不在视线里了,但羞耻感未退。
钟宴笙闷声应了,起身时捏了下自己的耳垂,心里怒斥淮安侯老不正经。
找机会在娘亲那里告一状!
他心里碎碎念着,这回找书谨慎了许多,翻了本闲游散记,蹭回榻边,小声读起来。
这回的内容就正常多了。
钟宴笙读了许久,渐渐口干舌燥,不知不觉就忘了开口,自己也看入了迷,捧着书看得津津有味。
直到翻完了游记作者在蜀地的见闻后,他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好久没有读出声了。
怎么真少爷没意见?
经过几次的相处,他算是摸透了,这个人可能还是很讨厌他,总是喜欢欺负他。
钟宴笙放下书,悄咪咪往萧弄的方向瞥去一眼,才发现不知何时,萧弄已经靠在榻上睡着了,冰冷的轮廓都似消融了些许,线条也变得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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