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竹马告白后—— by似川

作者:似川  录入:05-07

陆寒山没有转身,好似没有听到这句话似的,应云游于是追着他出了宠物医院的门,与他并肩而行,然后主动地搭话道:“对了,我刚刚给小啾买了些奶粉和日用品,你要看一下吗?”
在云游的印象里,陆寒山总是冷着脸的,是以他根本没意识到陆寒山的坏心情,也没感觉到陆寒山对自己的疏远,还以为这只是他一贯的处事方式。
云游表面上看起来乖乖的,不太爱说话的样子,但遇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时,他就瞬间变成了一个小话痨,他手里还抱着鸟,不太方便直接掏东西,于是便架起手臂,把手肘上挂着的那个塑料袋子展示给他看:“诺,就是这些,刚刚那个还教了我要怎么给小鸟泡奶粉,先这样,再那样,然后再这样那样……”
陆寒山拧了下头,蓦然开了口,说:“没有以后了。”
云游微微一怔:“啊?”
陆寒山的表情很平静,说:“以后不要来我家了,云游。”
原本陆寒山是没打算让云游走的,毕竟带那只小鸟来宠物医院是他自己选择的,云游并没有答应他的条件。
可陆寒山实在是讨厌有人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哪怕他知道云游并没有什么坏心思,这只是他的一种展现亲近的方式,他也依然觉得很烦躁。
云游的亲近让他有一种失控的感觉,好像自己平静而稳定的生活将要被打破了,但陆寒山不愿意这样。
云游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僵硬了,他挡在陆寒山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一脸难以置信地问他:“不是,等等,你之前不是说……”
他实在是太震惊了,甚至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用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片刻,他有些委屈地说道:“可是,如果我不留在你家的话,我就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去了,我爸妈会很担心我的……”
陆寒山的眉心微拧,有那么一秒钟,他几乎要收回自己说出口的那些话了,但他最终还是没有,他微微别开了眼睛,不去看云游那几乎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说:“跟我没什么关系,你爸妈担心是他们的事情。”
“你真的太过分了!”云游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声音一下子便抬高了八度,脸颊因为生气而泛起一抹极不自然的红晕,“所以你带小啾来宠物医院,只是为了想赶我走?”
陆寒山懒得解释那么多,微微颔首,说:“随你怎么想。”
“那你自己去和小霜阿姨说,”云游还在挣扎,试图搬出施如霜这个救兵,语气硬邦邦地说,“是小霜阿姨让我留下来的,你有什么权利让我走?”
“行,我一会儿就去跟她聊。”陆寒山点了点头,丝毫不害怕云游的那点儿威胁,很平静地说道,“如果她非要让你留下的话,那我走。”
云游站在原地,不由得咬紧了嘴唇,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陆寒山也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他绕过站在他身前的云游,径直朝前走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不远处的拐角。
云游依旧直溜溜地站着,目光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片刻,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慢吞吞地跟了过去。
之所以还会跟着陆寒山,是因为现在除了陆寒山家之外,云游没有地方可以去了,爸妈不在家,他也没有带家里的钥匙。
但云游很清楚地知道,如果陆寒山下定了决心要赶自己走,那么他是不可能留下来的,陆寒山是施如霜的亲儿子,就算是施如霜再喜欢他,也必然会更在意陆寒山的感受。
又想起陆寒山刚才的话,云游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他想,自己真的是太傻了,竟然会以为陆寒山真的有那么好心,愿意带自己和小啾来宠物医院。
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再纠结过去也没什么意义了,云游轻轻地叹了口气,心想,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他还是回老家去好了。
虽然爸爸妈妈总说城里的条件比乡下好,但他实在是不愿意看父母为自己担心,也不想让父母浪费钱来为自己找什么护工。
而且乡下还有外公外婆,有小鸭小猫小狗,有云游熟悉的小伙伴陪着他,不像是这城市里,看似挺繁华的,却哪儿都是冷冰冰的,让人无所适从。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陆寒山家门口,陆寒山走在前面,开了门,率先走了进去。
施如霜还没有回来,偌大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安静,云游站在不远处的楼道口,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陆寒山:“我今天还暂时待在你家里可以吗……我不进你房间,就在客厅呆着,等我爸妈来接我我就走。”
这会儿爸妈还没有下班,云游也不想让他们请假来接自己,如果陆寒山不同意的话,那他大概只能抱着小鸟蹲在家门口了。
陆寒山的身体已经跨入了房间内,手搭在了门把手上,听到云游的话后,他微微拧了下眉,没有关门,而是径直朝着房间内走去,说:“最后一天。”
云游悄悄地松了口气,他不敢再多说话了,抱着小啾走进了陆寒山家的客厅,但并没有跟着陆寒山回房间,而是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他不敢坐得太多,屁股只刚刚地挨到沙发的边缘,身边儿挺得直直的。
一墙之隔的房间里,陆寒山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摆放着一本做了一半的奥数题,陆寒山右手执笔,盯着其中一道题目看了很久,却始终没有写下一个字。
陆寒山把笔撂下,从书桌边站了起来,走到床边,把自己的身体狠狠地砸在了床上。
原本陆寒山以为,只要让云游离开了,自己就不会再那么心烦意乱了,可这会儿一想到云游那可怜兮兮的表情和语气,陆寒山更觉得心烦了。
他恨不得立刻冲出房间里,跟云游说你别走了,留下来吧,只要你别再那种委屈巴巴的表情,你想留多久就留多久。
“咚。”
客厅里传来一声闷响,打断了陆寒山杂乱而纷飞的思绪。
陆寒山走出房间,看到云游以一种十分别扭的姿势坐在地上,脑袋靠在沙发的边缘,脸上泛起一片极不自然的红晕。
“云游?”陆寒山眉心倏然拧起,朝着云游走过去,问他,“你还好吗?”
这是他第一次喊云游的名字,发音略有些奇怪和别扭,说着,他蹲在了云游身边儿,用手背去探云游的额头,触摸到的地方是一片滚烫。
云游的身体太虚弱了,刚才出门救小鸟的时候淋了点儿小雨,这会儿才过了没多久,他就发起了高烧。
“唔……妈妈……”云游甚至没认出来来人是谁,拽着陆寒山的手臂,黏黏糊糊地往他怀里钻,撒娇似的说,“我好难受……”
陆寒山很少与人靠得这么近,身体一下子便僵硬了,但犹豫了片刻之后,他并没有推开云游,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朝着云游伸出了手,说:“走吧,我带你去医院,你发烧了。”
“唔……”云游很乖地点了点头,双手拽着陆寒山的手,十分艰难地站了起来。
他迷迷糊糊地睁眼,朝着身侧瞥了一眼,意识到和自己说话的人是谁之后,云游忽然愣住了,然后马上松开了牵着陆寒山的手。
经过刚才的事情之后,云游已经彻底不信任陆寒山了,他十分抵抗地往后缩了缩,说:“我不去医院,你别碰我。”
手心蓦然一空,陆寒山的眉心微微拧了起来,带着命令的语调:“云游,你懂事一点,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云游的脑袋一突一突的疼,他当然知道自己该去医院,但还是不愿意跟陆寒山一起,他的语气有点儿委屈:“那我也不去,谁知道你又打什么主意,说不定你根本没打算带我去医院,只是想把我扔出你家里……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
陆寒山表情冷冷地看着云游,小少年的额侧沁出了一层虚汗,嘴唇惨白惨白的,脸上的表情却很坚决,嘴唇抿得紧紧的,一副要和“敌人”战斗到底的模样。
两人就这么剑拔弩张地对视着。
“……”沉默了片刻之后,陆寒山重重地叹了口气,表情中满是焦躁和无措,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我错了,云游,你别跟我一般见识,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小陆喜当妈(不是

第7章 “别怪他”
陆寒山忽然意识到,原来比起云游对自己的亲近,他更不愿意看到云游对自己的疏远。
听到云游用蔫蔫儿的嗓音、气鼓鼓地拒绝他的时候,他心脏的某一处好像忽然被刺痛了一下,像是一根锋利的银针扎在了上面。
想了想,他又压着嗓子补充道:“你不是想留在我家里吗?你跟我去医院,以后我都不赶你走了,好不好?你想留多久就留多久。”
语气轻柔得像是在哄小朋友。
云游显然已经不相信陆寒山了,听到他的保证,非但没有听话,反倒又往后退了半步,整个人往沙发里面缩,圆溜溜的眼睛瞪着陆寒山,里面带着一层因为难受而产生的薄薄雾气,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似的:“你是不是又要骗我,你不要碰我!”
陆寒山气得想笑,却依然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放缓了声音道:“我骗你什么?你有什么可让我骗的?”
云游没有吭声,无声地抵抗着陆寒山,他的嘴唇越来越白,没有一丝血色,原本瞪大的眼睛也慢慢地黏在了一起,一脸痛苦的表情。
“你……算了!”
陆寒山没有耐心再和云游讲道理了,拽着他的手腕把他从沙发上拽了出来,几乎是把他拎到玄关处的鞋柜旁的,表情一沉,说:“换鞋。”
云游被他的动作和语气吓到,愣愣地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鞋尖儿,却迟迟没动,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陆寒山彻底没了脾气,深吸口气,在他面前半蹲下来,握着他的脚为他换上鞋子。
夏天,云游没穿袜子,白皙的脚趾分外秀气,他刚刚出门跑了一趟,脚尖被冻得有一点红。
陆寒山的动作十分僵硬,显然是第一次做这件事,而云游则依旧站在原地,任凭他摆弄自己,表情呆呆的,像是受了惊吓的小猫。
“走吧。”
陆寒山拿起放在门口鞋柜上的钥匙,牵着云游出了门。
外面的天空已然放晴,盛夏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把地面上的水分一点点地晒干,但云游还是觉得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犹豫了片刻之后,他悄悄握紧了陆寒山牵着自己的手。
陆寒山的手掌比云游的要大一些,干燥,温暖,源源不断的热意从两人皮肤交叠的地方传来,让云游不自觉地想要更贴近一些。
云游其实还是不太相信陆寒山,但他这会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想别的了,他破破罐子破摔地想,反正最坏的结果不过是陆寒山把自己赶出去,他总不可能把自己吃掉。
最近的医院距离两人家不过两三分钟的路程,两个少年肩并着肩、手牵着手,相伴而行,走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
两人的表情都是紧绷的,但手指却紧紧地握着彼此,灿烂的日光从头顶洒落,雨后的微风穿过发梢,好像连时间都静默了下来。
两人一起踏进医院门诊楼大门的时候,云游很自然地松开了手。
陆寒山的眉心微拧,低头瞥了眼自己空落落的手心,然后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手。
分诊台坐着的是个年纪稍长的护士阿姨,看到俩七八岁的小孩儿过来,随即问道:“小朋友,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人过来?你们两个的爸爸妈妈呢?”
“我弟弟好像发烧了,你们可以帮他看看吗?”陆寒山外表确实是七八岁小孩儿的样子,性格却比同龄人要沉稳很多,他十分镇定地向护士姐姐描述了云游的情况,又给施如霜打了个电话过去,让施如霜与护士姐姐沟通。
云游的情况确实比较严重,在与施如霜沟通之后,护士同意先为云游开一些简单的检查,并嘱咐施如霜赶紧过来。
半小时后,施如霜踩着高跟鞋姗姗来迟,紧随其后的还有满脸焦急的闫思彤和云德明两人。
确认了闫思彤和云德明的身份后,护士干脆利索地为云游扎上了吊针。
冰冰凉凉的液体顺着手臂的血管流向全身,云游靠在输液大厅的椅子上,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不远处,施如霜拽着陆寒山站在闫思彤与云德明面前,一个劲儿地跟两人道歉:“思彤,德明,实在对不起啊,都怪我们家小寒不懂事儿,没照顾好小游宝贝,让你们担心了。”
陆寒山的眉心微微拧起,并不赞同施如霜的话,反驳道:“是他非要跑出去淋雨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在云游把那只小鸟捡回来之前,陆寒山压根儿不知道云游为什么要出门,也根本不会料到云游会这么脆皮,稍微淋点儿雨就能烧成这样。
而意识到云游发烧之后,他并没有把云游丢下不管,甚至在云游抗拒的时候还蹲在地上帮他穿鞋,然后第一时间就把他带来了医院。
闫思彤和云德明都没有要怪罪陆寒山的意思,听到施如霜的话,闫思彤赶忙摆了摆手,一脸感激地看着陆寒山,说:“施姐你别这么说,小游的身体状况我们知道,怪不得别人,而且多亏了小寒把他送来医院,不然我们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了。”
陆寒山的表情稍霁,回眸瞥了眼施如霜,但施如霜却还是认定了这是陆寒山的错,与闫思彤寒暄了两句之后,又低头开始絮絮叨叨地批评起陆寒山来:“儿子,妈妈不是都跟你说了吗,小游弟弟身体不好,你要照顾好他,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陆寒山的嘴唇张了又闭,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别过了头,假装没听到施如霜的话,他了解施如霜的脾气,知道这时候与她争执没有任何意义。
“妈妈……爸爸……”
旁边,半躺在输液椅上的云游忽然轻哼了一声,打断了施如霜喋喋不休的絮叨。
少年人双眼紧闭着,眼角因为过度发热而泛起薄薄的红晕,像是有人拿水彩在眼周晕染,嘴唇则是毫无血色的白,略显干涩,展现出一种近乎病态的美。
“小游,妈妈在,爸爸也在。”闫思彤快步走到云游身边,半蹲下来,手搭在云游冰凉的指尖上,温声细语地问:“怎么了宝贝,哪里不舒服?”
云游迷迷糊糊地摇了摇头,喊:“小霜阿姨……”
施如霜也走到他的身边,一脸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小游宝贝?”
“你、你别骂陆寒山哥哥……”云游的嗓子已经哑透了,他小口地喘息着,十分艰难地开口道,“不是他的错……是我非要出去的……和他没有关系……”
云游依旧讨厌陆寒山,但他遇事向来拎得清楚,也不喜欢别人因为自己而背上莫须有的罪名。
陆寒山的表情微怔,似乎想要说点儿什么,云游又说道:“而且……是哥哥、哥哥把我带来医院的……我不想来,哥哥还帮我穿鞋子……”
他实在是太累了,浑身酸痛无力,几乎说两个字就要休息一下,声音颤颤巍巍的,像是瑟瑟发抖的小奶猫。
陆寒山站在他的身侧,眼睑微垂,目光定定地看着他苍白的嘴唇,漆黑的瞳仁像是一汪深潭,似乎是想要将云游溺死在其中。
云游的眼睑半阖着,根本没意识到陆寒山在看自己,更没有察觉到他眼眸中的情绪。云游太累了,太困了,他迷迷糊糊地呓语了几句,嘴里还在念叨着让施如霜不要怪罪陆寒山,然后脑袋轻轻地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周围三个大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云游,云德明最先反应过来,从旁边取了一个蓝色的印花小被子,抬手帮云游盖上,只露出少年人巴掌大的小脸。
旁边儿,蹲在地上的闫思彤缓慢起身,拍了拍身侧施如霜的肩膀,说:“施姐,刚才小游都说了,这不是小寒的错,你也别再怪他了……不,不仅不能怪他,还应该夸他,小寒才多大啊,能做到这步已经很好了,我们都特别感激小寒。”
施如霜低低地咳嗽了两声,回头瞥了陆寒山一眼,终于没再继续指责他了,表情中带着些理所当然的意味,语气平淡地说了句:“也没什么好夸的,这本来就是他应该做的。”
闫思彤嘴唇微张,下意识地回眸瞥了陆寒山一眼,似乎想要说点儿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没再接话了。
这段时间,云游一天中的大半都是在陆寒山家里度过的,相应的,闫思彤和云德明也常常去陆寒山家里走动,一来二去,两家的关系便渐渐熟络了起来。
施如霜对待云游的态度总是很亲切,黏黏糊糊地喊他“小游宝贝”,对陆寒山也是如此,但有时候,闫思彤还是觉得,施如霜对陆寒山有些过分严格了。
又或许不是严苛,而是她一直希望陆寒山按照自己所期望的方向去做,而不考虑陆寒山自己的看法与感受,
她总说陆寒山太沉闷,不爱和人交流,但每次陆寒山想要和她沟通的时候,她又不愿意听他说话,就比如这次,陆寒山明明解释了,她却还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理解。
其实闫思彤自己是不赞成这种教育孩子的方法的,也曾隐晦地跟施如霜提过两次,但施如霜没听,后来她就不再说了,毕竟施如霜才是陆寒山的亲妈,作为外人,有些话闫思彤不方便说得太多。
只是可怜陆寒山这个孩子,闫思彤有些无奈地想,希望施如霜可以早日意识到自己问题所在,可以好好地跟陆寒山沟通一下吧。
云游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浑身上下的肌肉都是酸痛的感觉,脑袋是混沌的,根本无法思考。
周围很吵,很乱,他感觉自己在被人来回移动,他很想睁开眼睛看一看自己在哪儿,但眼皮就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似的,怎么也睁不开。
不知何时,云游发现自己眼前多了一个长长的,看不到尽头的隧道,他站在隧道的一端,拼命地向前跑,跑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却始终找不到出口。
某一秒钟,隧道的尽头忽然出现了一道白光,云游睁开眼睛,感受到天花板上白炽灯的灯光直射进他的眼睛。
这是哪里?
云游迷迷糊糊地愣怔两秒钟,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并没有在输液大厅,而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说是陌生,但房间里的布置云游十分熟悉,他一眼便看出,这是医院的病房。
“小游宝贝!你醒了!”闫思彤的声音从侧边传来,云游应声抬头,对上了她着急的眸子。
云游躺在病床上,手背贴着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哑声问道:“我……我怎么在这里?”
闫思彤走到云游的身边儿,十分怜惜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有些歉意地解释道,“对不起宝贝,医生说你的情况不是太好,可能需要住几天院。”
刚才在输液室里,云游的两瓶吊针打完了,体温却不降反升,医生赶忙给他办了住院,用上了更高级的药物,才算是勉强控制住了他的体温。
等到云游的情况稳定下来之后,闫思彤便让其他三人先回去了,留她自己在这里陪着云游。
闫思彤知道,云游一直讨厌医院,因此每次云游住院的时候,她总是比云游还难受。
云游眨了眨眼睛,左手微微举起,轻轻地碰了碰她的手指,摇头笑了笑,说:“没关系,这不怪你……”
他太累了,又很难受,脑袋是晕晕乎乎的,说话也有气无力,近乎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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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思彤轻轻地叹了口气,看出了他的疲惫,回握了一下他的手指,然后收回了手,说:“宝贝儿你再休息一会儿吧,妈妈不打扰你了。”
云游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刚想睡过去,忽然想起了什么,倏然睁大了眼睛,问闫思彤:“妈妈,我的小啾在哪里?”
“小啾?”闫思彤有些迷茫,反问道,“什么小啾?”
云游这才意识到,他似乎还没有来得及跟闫思彤讲自己救小鸟的事情,长话短说,三两句把事情给闫思彤交代了一下,然后说道:“宠物医院的医生说小啾还小,四个小时就得喂一次奶……我来医院多久了?有四个小时吗?”
“四个小时?”闫思彤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有些着急地说道,“你已经睡了三四个小时了,再加上之前输液的时间,少说也得有七八个小时了……你把它放在哪里了?有人喂它吗?”
云游的嘴唇张了又闭,片刻,才说:“放在小霜阿姨家里。”
说着,云游不自觉地开始担心了起来,且不说陆寒山会不会给小啾喂东西,他那么讨厌小啾,该不会直接把小啾给扔出去吧?
正想着,闫思彤把手机递给了云游,说:“我刚刚没来得及看手机,现在才看到,喏,是小寒发给你的消息。”
一四年这会儿智能手机已经基本普及了,陆寒山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智能机,但云游暂时还没有手机,是以陆寒山想找云游只能通过闫思彤的手机来联系。
云游愣了一下,有些迷茫地低头去看手机屏幕,看到了陆寒山发来的好几条语音。
俩小孩儿还没上小学,认识得字还不太多,但语音沟通总是没问题的。
四小时前。
陆寒山:【闫阿姨你好,我是陆寒山,麻烦你帮忙问一下,他给小鸟买的奶粉在哪里?】
三小时五十分钟前。
陆寒山:【不用了,我找到了。】
三小时三十分钟前。
陆寒山:【[视频]】
云游点开视频,陆寒山一边用去了针的针筒给小啾喂奶,一边低声抱怨道:“这么大的鸟了,怎么连喝奶都不会。”手上的动作却格外得小心翼翼。
云游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纤长的睫毛眨了又眨。
略显苍白的唇角掀起浅浅的弧度。
作者有话说:
现在的小陆:我弟弟。
以后的小陆:什么弟弟?听不懂。

云游住了整整一周的院。
借着闫思彤的手机,陆寒山每天都要给他打一两个小时的电话,咕咕哝哝地跟他抱怨小鸟有多难喂,再别别扭扭地关心两句他的身体情况。
云游脾气很好,每次陆寒山跟他抱怨的时候,他就安安静静地听着,丝毫不觉得不耐烦,等到陆寒山说完了,他还会认认真真地说一句“谢谢你”。
小少年的身体孱弱而单薄,他穿着宽大的病号服,从领口处露出明显的锁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却始终是明亮的,澄澈,纯粹,像是一汪温泉水,润物细无声地将陆寒山心底的烦躁抹平。
然而每次陆寒山询问云游身体如何时,云游则会显得有点别扭,支吾着敷衍两句,然后快速地岔开话题。
云游确实是感激陆寒山的,陆寒山嘴上说着小鸟难养,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实际上却把它养得很好,短短一周的时间里,原本瘦弱的小啾胖了一大圈儿,短小而稀疏的绒毛旁边也长出了崭新的靓丽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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