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学过这个的?”
“好早以前……跟、跟哥哥姐姐一起。”唐玉皱着眉努力的回想,可每次回忆的时候脑袋总是特别疼,脸也白了,轻轻攥着墨名榷的衣袖,“名哥哥,我、我头疼。”
“没事,咱不想了。”墨名榷连忙握住他的手,心里却有了别的计量。
他记得宝贝明明是独生子,哪来的哥哥姐姐?
看来,还有很多事他要调查。墨名榷不禁皱了眉。
文学课结束后,老师布置了随堂论文,墨名榷把东西收拾好,领着唐玉一起出去。
他还联系了一个认识的教授,想让他帮忙问一问出版社,这套物理教材是哪一年出版的,这样也好确定,宝贝是在什么时候学的这本书。
坐在车上,唐玉不安的抱着书包,目光四处流转,心不在焉的样子。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墨名榷问。
唐玉轻轻摇头。
“那你在想什么?”
唐玉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们,什么时候,去餐馆呀?”
这话一说出来,墨名榷都乐了,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怎么,这么想去餐馆干活?”
唐玉鼓起勇气,认真的说,“要、要干活,要赚钱,不能白吃哥哥的。”
一听这话,墨名榷的心都软了,他的宝贝实在是太懂事了。
“我们下午就去,好不好,哥哥陪你一起打工。”他笑着说。
唐玉恍惚了一下,呆呆的看着他,然后非常用力的点头,又出了一个超级可爱的笑容,“谢谢名哥哥!”
中午的时候,教授给他回了消息,说这一版的教材已经有些年头了,最早甚至可以追溯到十年前,但糖糖肯定不是十年前学的,谁会给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儿学物理?
教授又说,“不过这教材大概在三四年前就改版了。这道题是改版前的。”
这倒是一个很有用的信息,至少可以把时间缩短在十年前到三四年前之间。
而且糖糖又说是跟哥哥姐姐一起学的,估计不是在学校,而是什么私人教师之类的地方。
私人教师……?
墨名榷一想起唐玉妈妈为了张海文一点钱就签退学通知书,也不像是会把糖糖送去私人教师那里。
心里的疑团越来越重,墨名榷原本打算重活一世,带着前世的记忆,一定能更好的照顾好他的宝贝。
可现在看来,就算是已经活过一世,也还是有很多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啊……
走神的间隙,手背被一只凉凉的小手碰了一下,墨名榷抬头,就看见自家兔子正担心的看着他。
“怎么了?”墨名榷连忙笑了一下,温柔的看着他。
唐玉满脸担忧,“名哥哥是不是又、又不舒服?”
他还在担心墨名榷的心脏病,有时候墨名榷露出一点痛苦的表情,他就会着急的不行。
“没有,没事。宝贝别担心。”墨名榷连忙把握住他的手,看向窗外才知道,原来是地方到了。
带着小兔子下了车,走进餐馆找老板娘。
眼前熟悉的景象,小餐馆里现在不是饭点,稀稀拉拉的没几个人,厨房里传来了厨师切菜的声音,墨名榷环视四周,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
这个地方,他上一世也来过。
其实这个餐馆,要说,也是上一世宝贝打过工的地方。
唐玉退学之后,到处找活儿干,但没几个地方肯要傻子,还是这家店的老板娘心善,收留了他,也不会欺负他。
可墨名榷总喜欢欺负他,所以从砖厂一直追到这边来,逮着他找不痛快。
现在想想,当年的自己也真是幼稚。
兔子不会反抗,只会软软地承受一切,自己那时候追着人欺负,是不是也是一种执念呢?
墨名榷苦笑了一下,觉得曾经的自己蠢到家了,明明在意,却一再伤害。
唐玉紧张的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似乎很害怕自己要是表现不好,老板就不会要他。
这一世,糖糖还是第一次来这呢。
墨名榷牵着他的手,给他勇气,然后朝着后面喊了一声,“老板娘!”
过了一会儿,门帘被撩开,里面出来一个围着围裙的女人,擦着手,爽朗又热情的招待着,“吃饭是吧?”
墨名榷笑了一下,说:“老板娘我是墨家来的,昨天我们管家跟您联系过,你还记得吗?”
这话一说出来,老板娘立刻一拍脑袋,“哎呦,是你呀,快坐快坐。”
早在决定把小兔子带到餐馆来工作的时候,他就已经让家里的管家联系了这里的老板娘,说明了他们的情况。
墨名榷还说,如果老板娘愿意雇佣唐玉,他可以出钱把店面重新装修一下。
老板娘自然是拒绝了,说,“嗨,我们这儿正好想招一个手脚勤快的,肯干活就行,装修什么的就不必了,咱也不是图别人那点小利的人。”
这个答案也是墨名榷预料到了的。
这个老板娘上一世就对唐玉很好,想必也是个好人,对唐玉好过的,他都会感恩。
就当是为自己上一世犯下的过错做一点微不足道的忏悔吧。
唐玉特别认真地扳着指头数:“我,我会做的事儿可多了,我会擦、擦桌子,扫地,还、还会洗菜,洗衣服,洗盘子,洗……嗯,还会倒泔水……我会做很多很多事。”
他急急忙忙,磕磕绊绊地说着,紧张又害怕地看着老板娘,生怕又不要他。
老板娘看他也心疼得不行,连忙说:“哎哟别急别急,别怕啊,姨疼你,这孩子乖的。”
墨名榷自然知道他的宝贝有多乖,不自觉轻轻握住他的手,冰冰凉的,今天出门前给他套了一件毛衣一件羽绒服都捂不热。
他的身体还要好好调理。
老板娘答应让唐玉在这帮忙,糖糖这才松了一口气,咧嘴傻笑了一下,朝着墨名榷说:“有、有人肯要我啦。”
墨名榷勾唇,看着老板娘已经去了厨房,才低头凑在兔子凉凉的耳垂边,低声问,“不把哥哥放在眼里?”
小兔子被他的呼吸弄得痒痒的,抖了一下,睁大眼睛,鼻翼颤抖,可怜极了,耳尖也微微变红。
第15章 唐玉的妈妈来闹事
餐馆的事情不算多,但在饭点的时候特别忙,唐玉忙前忙后地上菜,还要在客人走后擦桌子。
“糖糖,来喝口水。”墨名榷放下手里的点菜单,拧开一瓶水,走过去扶住他。
小家伙忙了一下午,鼻尖都泛着薄薄的汗,脸颊红扑扑的,眼睛却亮晶晶。
“名哥哥也喝。”唐玉抱着水瓶,眼巴巴看着他。
“好。”墨名榷笑了一下,拿起另一瓶,拧开,喝了一口。
唐玉这才笑了,放心地喝起水来。
饭点过去,老板娘做了几个菜,招呼他们也来吃饭,唐玉原本战战兢兢的,不敢麻烦,老板娘实在是太热情了,墨名榷也鼓励他,他就小心翼翼在桌边坐下。
老板娘可喜欢唐玉了,招人疼的,“乖孩子,多吃点饭,看瘦的。”
唐玉小口小口往嘴里扒饭,时不时就要抬头看一眼墨名榷。
墨名榷自然而然帮他夹菜,还叮嘱他,“不着急,慢慢吃。”
唐玉乖乖点头。
阿姨都看笑了,掩着唇笑:“他好依赖你啊。”
墨名榷弯了弯眼睛,眼中尽是温柔到要把人溺毙的笑意,“嗯,我希望他可以依赖我一辈子。”
唐玉咬着筷子,虽然不大懂名哥哥在说什么,但他的语气好温柔,好喜欢……
小兔子忍不住心跳加速,好奇怪的感觉,他慌慌张张地低下头扒饭,害怕自己的心跳声被别人听见。
墨名榷有个电话进来,是学院书记打来的,应该是退学的事调查了新情况。
“糖糖,你先吃,我接个电话。”
墨名榷一走出餐馆,表情就冷了,站在路边点了根烟,接起电话,“什么事?”
书记那边也是怨声载道,说,“这事儿确实下定论了,但我们也没办法,事发地点在监控盲区,只能看见唐玉当时把曹梦雪拉进了巷子里。”
墨名榷皱眉,“这事儿我会继续处理。”
挂了电话,墨名榷又跟熟人发了几条消息,在外面把烟抽完,又吹风,把烟味吹散,才往回走。
这一回来,眼前景象让墨名榷狠狠皱眉。
小小的饭馆里,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正拽着唐玉的胳膊,把他往外拖。
“小兔崽子,我说怎么那破屋子里没找着你人,原来是在这儿逍遥快活!”
唐玉被拖得衣服都翻起来,头发乱糟糟的,眼睛哭得像兔子,哗哗流眼泪:“不要、妈妈……”
一声妈妈,让墨名榷愣住。
这是糖糖的母亲?
餐馆老板娘也没想到这一出,正扯着女人的手,把她往外推,“你谁啊你?干嘛欺负我孩子,出去!”
唐霜萍横眉冷笑,美目一瞪,声音尖细,“你孩子?他是我儿子!我是他妈!”
“放开他。”身后响起冷冷的一声。
墨名榷三两步走过去,也不客气,当场攥住女人的手腕,反手一甩把她推开。
唐玉歪倒过去,差点磕到桌子上,被墨名榷眼疾手快捞进怀里,紧紧抱着。
唐玉原本就害怕,现在被紧抱着,靠在男人宽阔厚实的胸膛上,闻到熟悉的淡淡烟草冷香,才终于忍不住,一下子嚎啕大哭。
“哥、名哥哥……害怕、好疼……”兔子捧着手腕,抽抽搭搭地掉眼泪,那截细瘦的手腕已经被抓红了,扭得有点肿,还被女人的美甲划出伤来。
“乖,我在呢。”墨名榷心疼得不行,抚摸兔子发着抖的背,动作都不敢太大,怕再吓着他。
他的兔子,他说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这女人居然一下子就让他身上添三个伤。
墨名榷眼中泛起危险的阴鸷。
唐霜萍被推开,一下子爆发了,尖叫着去拽唐玉的头发,“小杂种,有靠山了是吧?翅膀硬了是吧!看我不掐死你个赔钱货!”
她手没伸过来,老板娘先下手,拿着赶苍蝇的拍子抽过来,把她赶走,“你滚不滚?不滚我报警了!”
“报警?我看该报警的是我吧!”唐霜萍冷笑,“你们把我儿子抓着不放什么意思?非法监禁?”
“他已经成年了。”墨名榷冷声道。
唐霜萍盯着他,突然尖笑,“但你别忘了,他智商有问题,没有生活自理能力,需要监护人,他的监护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我!”
墨名榷唇线抿得死紧,下颌也绷紧,抱着兔子的手臂也颤抖。
这女人说得对。
他爱兔子,但法律上来讲,他没理由把兔子圈养在家里,如果唐玉的妈妈要起诉自己,那是分分钟的事。
正闹着,屋外进来一个男人。
“老婆,怎么这么久不出来?”
男人肥头大耳,满身油腻,比唐霜萍还矮,手上大金表,金戒指,嘴里还镶了个金牙。
墨名榷看见这暴发户的一眼,立刻厌恶地皱眉,呵,这么有钱,土大款,能把唐玉塞进贵族学校,怎么不继续帮他交学费了?
墨名榷本来只觉得恶心,可怀里的人反应却非常大,一下子僵住了,浑身冰冷。
低头一看,兔子紧紧揪着他腰侧的衣服,脸色苍白,眼神躲闪,往他怀里躲,不敢看那男人。
眉头一皱,墨名榷拳头攥紧,搂着唐玉的手仍然温柔,轻轻抚摸他的背,低声问,“是不是他欺负你?”
唐玉像是受惊的小动物,身躯僵住,眼睛瞪大,似乎进入某种僵直的应激反应,说话的时候牙都在抖,“名哥哥……”
“我在。”墨名榷心里恨意越来越重,却不想吓着宝贝,只能温声细语地安抚。
再抬眼,眼神便阴沉狠戾,直直地锁住面前一对狗男女。
老男人油手搭在唐霜萍肩上,眼神却暧昧地流连在唐玉身上。
唐玉不敢看他,一直在哭,比刚刚哭得还厉害。
手却紧紧抓着墨名榷的衣袖。
墨名榷心里好受了些,却仍然怒意压制,“滚出去,别逼我动手。”
声音掷地有声,眼神如鹰一样锐利,剜在唐霜萍身上,让她打了个寒颤。
暴发户老男人火上来了,正要抡起拳头教训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子,又被唐霜萍拦下。
“你等着,三天之内不把我儿子放回来,你等着吃官司吧!”唐霜萍恶狠狠地说。
说完,还慢悠悠盯着唐玉,虚伪地笑道:“乖儿子,妈妈等你回家,别被坏人拐走了哦。”
唐玉瑟缩了一下,呜的一声哭出来,埋在墨名榷怀里,更不敢起来了。
“滚!”
墨名榷强忍着要一脚踢过去的冲动,抱紧怀里瑟瑟发抖的人。
餐馆里终于安静下来。
墨名榷强忍颤抖,尽量温柔地抱住怀里的人,轻轻摩挲他瘦削的脊背,“没事了,那群杂种已经滚了,哥哥在呢。”
原本不想一直在兔子面前飙脏话的,可刚刚闹了那么一出,实在是情绪激荡。
兔子呜咽着点点头,用力揪着他的衣服,不肯松手。
以前唐玉是很抗拒这种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每次墨名榷抱他搂他,他都小脸煞白,也不敢反抗,只能攥紧小拳头,指节都绝望无助到发白。
刚刚突发危险,他却下意识埋进墨名榷怀里,紧紧抱住到现在都不放手。
墨名榷心里涌入一股暖流,更是觉得欣慰,这段时间他陪着兔子,护着兔子,也算是稍有成效。
“兔子乖,不怕。”墨名榷低头,若有若无地吻了吻他发顶。
“好,不、不怕。”唐玉没发现他亲了自己,只是软着声音哼唧,鼻音哭腔,在他怀里蹭了蹭,才慢慢退出来,掉着眼泪,小声说,“谢谢哥哥……”
可情绪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兔子受惊之后呆呆的,眼圈儿红肿着,薄唇颤抖。
连饭都吃不下去了,看得墨名榷心里急得上火。
老板娘看着这俩人搂搂抱抱的,墨名榷对那小傻子又哄又担心,关系亲密得不行。
原本老板娘还以为他俩是兄弟来的,可刚刚那么一出,又好像不是。
墨名榷注意到老板娘怪异的眼神,稍微收敛了一下表情,而后竖起手指,抵在唇边,用口型说:「抱歉,帮我保密。」
老板娘一下就懂了,古怪地看了他们两眼,然后快手快脚地收拾桌子。
虽然老板娘是中年女人,但并没有觉得他俩有什么特别恶心的,反而看着一个那么护着另一个,倒有些欣慰。
过了一会儿,墨名榷进了厨房,说,“姨,能不能帮我做一碗糖心蛋甜酒?”
兔子吃不下饭,他也着急。
老板娘立刻答应了,墨名榷就给她转了一百块钱。
“哎哟你这孩子,干嘛呢。”老板娘埋怨着。
刚刚墨名榷在外头抡拳头打人那会儿,老板娘是真的惊住了,因为墨名榷对她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
可这会儿,墨名榷又非常有礼貌,做事得体。
看来,还是因为外面那孩子受了伤害,他才会发脾气吧。
老板娘叹了口气,开始用心做甜酒。
墨名榷出去,坐到小兔子身边,温声说,“我让姨给你做糖水蛋,你多少吃一点,好不好?”
唐玉呆了很久,才慌张地抹泪,“不、不要……麻烦……”
“宝贝,你不是麻烦。”墨名榷握住他的手,粗糙指腹轻轻拭去他的泪水,“你是我的宝贝,阿姨也很愿意帮你。”
唐玉这才不哭了,但还是有些抽抽搭搭,估计是刚刚哭狠了,还在打哭嗝。
墨名榷慢慢喂他喝了点温水。
糖心蛋做好,又哄着宝贝吃下半碗,这才放下心来。
“宝贝,你告诉哥哥,刚刚那俩人,是不是欺负你?”墨名榷低声问。
唐玉吸了吸鼻子,强忍着不想哭,可眼泪哗哗打转,全包在眼眶里,可怜极了。
他突然用力锤了锤手臂,晕乎乎地哭,“疼、打、打我……烫……好疼……”
墨名榷吓了一跳,连忙镇定下来,伸手抱住他,按住他自己打自己的手,“他们打你,烫你,是不是?”
唐玉闭着眼睛,轻轻点头,结结巴巴,“烟、烟……”
“用烟头烫?”
“嗯,好疼……耳朵、揪我耳朵……”唐玉趴在他怀里,指了指耳朵,满眼含泪,又摸了摸膝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跪、在石子上……好疼,哥哥我好疼……”
那些被虐待的回忆一下子涌上来,唐玉放声大哭,在他怀里像个饱受伤害的小动物一样颤抖。
墨名榷眼睛越来越红,带着猩色的阴鸷,闪烁着心疼又狂躁的冷光。
他轻轻按住唐玉的手,把它握在掌心,又问,“那,那个胖男人,对你做了什么?”
那个肥男,墨名榷是见过的,在下属交上来的资料上,他是个拆迁暴发户,有了一大笔钱,是唐霜萍近几年的大金.主,就是那个老男人,出钱把唐玉送进了贵族学校。
墨名榷很反感那男人。
听见他提起,唐玉弹了一下,像是一尾快要溺死的鱼,呼吸急促,哭声骤然消失,猛地捂住嘴巴,战战兢兢地掉眼泪,害怕到了极点。
心里的预想暗合。墨名榷有些明白了。
墨名榷闭了闭眼,忍住嗜血的凶狠,轻轻揉了揉兔子的脑袋,“宝贝,跟哥哥说实话,那个胖男人,把你怎么了?”
唐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抓住墨名榷的手臂不放,“名哥哥,别、别不要我……我求求你、别再丢,丢掉我……我错了……”
“你没错。”墨名榷低头,颤声安抚他,擦去他的眼泪,握住他的手指,亲了亲兔子软软的指尖,而后把兔子的手掌心儿贴在自己脸上,“哥哥喜欢你的,无论曾经发生了什么,哥哥都爱你。”
掌心一软,还带着湿湿的感觉,兔子睁大红彤彤的眼睛,脸色爆红。
名哥哥,他的名哥哥亲、亲他了,亲他手心儿了……可,可为什么湿湿的……啊,是眼泪。
兔子脑子慢慢转过弯儿来,呆滞地望着墨名榷,稍微缩了缩指尖,而后鼓起勇气,捧着男人的脸,轻轻帮他擦去眼泪,“不要哭……”
墨名榷微微低头,大手包着兔子瘦削冰冷的手,在他掌心轻轻磨蹭,哑声笑着,“兔子,是哥不好。”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兔子要住在那么破的屋子里,数九寒冬还穿着单衣,整天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他……他受了那么多苦。
墨名榷一瞬间觉得,自己已经不配得到兔子的爱了。
他什么都不配。
他在兔子最落魄,最难堪的时候,雪上加霜,害他每况愈下,最终暴毙街头。
他跟唐霜萍,跟张海文,还有那个肥猪男,没有任何区别。
唐玉看着面前这人眉目间都是痛苦,还有悔恨,顿时愣住了,他不明白,也不懂,为什么哥哥突然会变成这样。
唐玉用力攥着衣袖,轻轻颤着小手过去,小心翼翼帮他擦眼泪。
墨名榷抬起头,朝他笑了一下,眼中只有无怨无悔的深情和更深的阴冷与坚定。
这是他的兔子,他的宝贝,他要用命守护的宝物。
“宝贝,哥哥爱你的,无论如何都爱。”墨名榷说,“哪怕你现在杀了我,我也毫无怨言。”
唐玉低着头,咬着下唇,许久,才轻声说,“他,他欺负我……”
“怎么欺负你了?”墨名榷喉咙哽咽,不敢去想他的宝贝经历过什么。
唐玉鼻尖通红,眼泪不停地掉,想起那些事,甚至有些恶心,抱着双臂,“他,他抱我,还……”
“还什么?”
“……摸、摸我。”
灯火通明的房间里,墨名榷点了根烟。
他上一世抽烟很多,后来唐玉不喜欢,每次带着烟味抱他,他都很抗拒,墨名榷还真就戒了一段时间。
但也就一段时间而已,后来又继续抽,唐玉躲他的吻,他就掐着他的下巴强来。
这一世他记得兔子不爱烟味,有意识在戒,但压力特别大的时候,还是会抽两根。
“名哥哥……”头顶传来怯怯的一声,软得不行,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墨名榷连忙掐灭烟头,几步跑上楼梯,兔子蹲在楼梯口,战战兢兢地往下瞅。
“洗完澡了?”墨名榷柔声问,“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唐玉轻轻摇头,仰着头,一个劲儿盯着他,鼻头还是红的。
“怎么了,小兔子?”墨名榷笑了笑,轻轻捏了一下他挺翘的鼻尖。
本来想抱一抱软绵绵的兔子,但担心触发他的心理阴影,抬起的手臂又硬生生放下来。
唐玉瞥了一眼他遍布青筋的手臂,那条手臂以前把他狠狠压在墙上的时候,特别恐怖,挣脱不开,可今天抱着他,护着他的时候,又那么结实有安全感……
唐玉可委屈,见名哥哥不抱他了,瘪了瘪嘴要哭,又忍住。
墨名榷却会错意了,以为兔子也不喜欢别人捏他脸蛋儿和鼻子,连忙收回手,“抱歉,哥哥不碰你了,你要是讨厌我碰你,你就直接推开我,打我也行,别不言语,你不说,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想疼你的……”
话没说完,唐玉低着头,盯着脚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抓着墨名榷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触到宝贝儿洗完澡之后温热皮肤,墨名榷愣了一下,而后才试着抚了抚他的脸,低声问,“宝贝,不讨厌吗?”
唐玉抬眸望他,许久,才咬着嘴唇说,“名哥哥……不讨厌。”
别人碰他,他不喜欢,可现在是名哥哥在碰他……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却跟以前不一样,不是害怕,也不是抵触,不是难过……
好奇怪的感觉。
但不讨厌。
兔子很诚实,很善良,不撒谎。
墨名榷一怔,眼眸泛起波澜柔情,一如既往的冰冷阴狠也收了起来,只有笑意,“那,我可以抱抱宝贝吗?”
唐玉犹豫了一下,而后主动伸手,搂住他劲瘦腰身,慢慢把脸贴到他胸膛上,听他的心音。
墨名榷狠狠一怔,眼中都有些难以置信。
今天他得知兔子以前被那老男人欺负过,还强迫他摸,虽然并没有发生实质性的伤害,但已经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他也知道了为什么兔子会害怕封闭的空间,害怕突如其来的强势接触。
墨名榷都想好了,如果唐玉实在是接受不了,那以后就保持安全距离,不碰了,只要他的宝贝能安心。
可现在……
兔子主动抱他。
墨名榷哽咽了一下,抬手,轻轻抚过兔子的背,低声问,“我抱你,你不讨厌吗?”
唐玉沉默了很久,才闷闷地摇头。
“谢谢宝贝。”墨名榷低头,轻轻吻在他发顶。
唐玉抬头,一双眼睛还是带着红,慢慢眨了一下,才说,“不、不要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