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都尚未察觉,开口询问:“你今天住哪?”
乐澄用冰袋捂住脸,消肿:“我得留下来陪小白,不能让他一个人躺在这里,医生说他现在头应该非常晕,起床要人扶着。”
周时锐:“好。”
乐澄看着他往外走,也没在意,过了没一会儿,周时锐回来了,乐澄看到他买了一次性的洗漱用品,还是……很多套。
乐澄有点震惊:“你怎么买这么多?”
根本用不完呀!他就和谭小白两个人!而且谭小白晚上还不一定能起来洗漱。
“多吗?”周时锐略带不解,“我算过了。”
乐澄终于转过弯来:“你要留下吗,和我一起?”
周时锐:“嗯。”
他干脆利落地把东西放下,归类,乐澄有些惊讶,心里面好像被戳下去了一小块,暖融融的。
他觉得周时锐真的很有责任心。
思考片刻,乐澄慢吞吞地说:“我一个人在这里也没事……”
周时锐头也没抬,淡淡道:“多一个人更方便,不是吗?”
这话倒也没错。
乐澄捂着脸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说:“其实……其实我也有错,如果让你来接我们俩,估计就没事了……”
乐澄想着,周时锐可能是觉得愧疚,愧疚自己没有坚持来送,才导致他俩翻车,毕竟周时锐在乐澄心里,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
本以为周时锐会顺着他的话说“没事、别多想”之类的,但周时锐却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看了一眼熟睡的谭小白,然后对乐澄说:“跟我出来。”
“啊?哦……好。”乐澄跟着他,然后轻轻带上门。
周时锐带着他走到了一个更为安静的地方,才貌似平静地开口:“乐澄。”
乐澄:“嗯?”
周时锐:“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乐澄愣了愣:“我……我……”
他当时真没想起来,主要是摔懵了,而且让周时锐赶来很麻烦,他还觉得很丢脸。
周时锐又问:“为什么拒绝我去接你?”
乐澄纠结:“呃,这个……”
周时锐:“为什么要一开始撒谎说不疼?”
乐澄瞪大眼:“我……”
乐澄从没见过这样的周时锐,步步紧逼,脸上的表情很寡淡,但压迫性极强,散发着极冷的气场,此刻大脑超负荷运转,已经完全傻了。
周时锐垂眸望着他:“说话。”
还有点点凶。
乐澄忽然意识到,原来刚才不是错觉,周时锐真的生气了。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见周时锐生气。还是翻旧账的那种生气。
周时锐漆黑的两点眸子垂下,隔着薄薄的镜片,看起来有些冷。
乐澄脑子卡壳,一时间也搞不懂周时锐为什么生气,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我………”
他轻轻拉了一下周时锐的袖子,抬头,眨巴眨巴眼:“你别生气了……”
周时锐没动,视线落在乐澄白皙的脸颊,好像一个兴师问罪的正牌男友。
乐澄见一点不奏效,有点别扭,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我是、我是怕你笑话我嘛……”
因为害羞,尾音婉转地勾起,听起来像是在轻轻撒娇。
周时锐心中起伏,克制地捏了捏手指,他意识到自己对乐澄这个样子完全没办法,垂眸,声线被压得有些低:“我不会笑话你。”
“怕……是怕。”乐澄别别扭扭地解释,“怕你笑话我。”
他说完这句,意识到自己现在真的很不像个作精,又迅速提起气势,理不直气也壮地问:“……你真没笑话我?”
“你真没在心里笑话我?”
他的脸颊鼓起,很柔软,很好戳的样子。
周时锐摇头:“没有。”
“好吧……那我、嗯……原谅你了。”乐澄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作为交换,你也要原谅我了……”
他说这话很心虚,眼睫毛乱颤,让周时锐忍不住想用手指触碰。刚才的躁意也奇妙地消失。
“嗯。”周时锐慢慢说,“下次要记得给我打电话。”
乐澄点头:“我下次肯定先给你打!”
他发现周时锐很有素质,真没笑话他。
周时锐说:“不准忘了。”
“好。”乐澄小鸡啄米。
晚上时,谭小白短暂地醒了一会儿,乐澄问他怎么样,谭小白说头晕得要死。
“我的世界在旋转。”谭小白眯着眼,“啊……好晕啊,乐澄,我好像吃了毒蘑菇一样。”
但谭小白还有空关心他,“对了,你也摔了,怎么样?没事吧?”
“我还行,没什么大事。”乐澄说,“就是牙龈磕破了,你先睡吧,我和周时锐在这里陪着你呢。”
谭小白:“行,那我先睡了……我以后绝对不会骑三轮车了!”
乐澄觉得这很不道德,但还是忍不住想笑。
周时锐下午把他们两人的行李叫了上门快递,寄了回去,行李箱很结实,至少比它们的主人结实,从车上掉下来也没破。
乐澄因为嘴里有伤,吃饭不得劲,洗漱也不得劲,费劲巴力地洗完,躺在床上直哼哼。
周时锐走过来,动作自然地摸了一下他的脸颊:“疼得厉害?”
周时锐掌心的温度很高,烫得乐澄轻颤,摇了摇头,磕巴道:“还行。”
周时锐便没再说什么。
病房里没其他人,空了两个床,他和周时锐正好一人睡一个。
乐澄盖上被子,才十点钟,但他很累了,就闭着眼小声说:“周时锐,晚安……”
周时锐“嗯”了声:“睡吧,平着睡。”
“哦。”乐澄翻了个身。
乐澄睡得很快,折腾一天,大概五分钟,就听见他轻缓均匀的呼吸声。
周时锐仰面躺在床上,不自觉地偏过头。
月光轻柔地撒在乐澄白皙的面颊,从侧面看,乐澄的鼻梁挺翘,纤长的睫毛安静地盖在眼睑,打下一小片阴影。
看起来很安静,很可爱。
周时锐漆黑的眸子在黑暗中静静注视着乐澄,心绪并不宁静。
他一向挺独,对很多事并不关心,日常中,情绪起伏趋近于无。
但今天的一切都很反常,回过头来,大概是……有些心疼。
周时锐蹙了下眉。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乐澄产生这种感情,但听到乐澄在医院,他便不受控制地,心慌、发冷、想立刻,马上见到乐澄。
这样的情绪让他冲动。
或许他对乐澄的心思并不如他想的那般纯粹,他对乐澄的关心……有些越界。
乐澄在睡梦偏了偏头,像是压到了伤口,哼哼了一声,让周时锐抬起了眼。
两张床很近,周时锐站起身,伸手,轻轻将乐澄的脸蛋侧过去。
乐澄没醒,但秀气的眉头渐渐舒展了。
翌日,乐澄起床,看见周时锐没在房间。
他昨天睡得不好,主要是脸疼,半夜醒了好多次。
乐澄爬起来洗漱,照着镜子看自己的嘴巴,真如周时锐所说,溃疡了。
他赶紧去拿药,出来时,周时锐提着饭进屋。
像是察觉出他的意图,周时锐说:“先吃饭。”
“好,”乐澄见他买了好多样,就打开粥,尝了一口,甜甜的,好喝。
吃完饭,乐澄喷完药,医生来检查谭小白的状况。
一阵翻来覆去地检查,医生问:“现在感觉怎么样,还头晕吗?能不能自己下床?”
谭小白:“不太行,还是很想吐……”
医生顿了顿,记下了,说:“那再住两天吧,观察观察,脑震荡也是很危险的。”
乐澄说好。
要再住两天,时间被延长了,谭小白就催他们去上课。
“我就只有一点晕了,除了不能长时间看手机,也还行。”谭小白说,“你和周时锐不就一节大课吗,先去上课吧。”
乐澄这才离开。
他和周时锐打车回去,到了学校,两个人的教室不同,就分开走。
刚走没两步,乐澄被叫住,回过头:“怎么了?”
“下课以后,第一层等我。”周时锐说,“我们一起回去。”
乐澄微微睁大眼睛:“你今天还陪我一起呀?”
“嗯。”周时锐没什么表情,“好了,快去上课吧。”
乐澄只得去上课,他溜达到教室,走到中排坐下,旁边的人穿着格子衬衫,有点眼熟,乐澄忍不住侧头看了他一眼。
“乐澄?”那人察觉到他的目光,也偏头看他,“怎么了?”
乐澄这才想起来:“哦,班长?”
班长点头:“嗯,是我,你还记得我。”
“那当然。”乐澄笑着说,“我期末划重点还是抄的你的呢。”
班长人挺好,和乐澄闲聊了两句,问他要不要去福利院做志愿活动。
这种活动平时有很多,比如去敬老院帮忙、给老人打扫卫生梳头,去福利院给小孩子们讲故事,玩游戏,或者打扫大礼堂,公益打扫公园之类的,一般由老师和学生会组织,不累,而且会发工资,还挺高,很多人赚外快都想去。
但是这种活动,普遍都会选学生会的内部人员。
乐澄有点惊讶:“我可以去吗?”
“当然了。因为去福利院看小孩子吗,所以报名的人不多。”班长说,“如果你有空,给我申请一下就行了。”
乐澄算了算时间,一周后,就去半天,他虽然要画画,但还是能挤出时间的。
如果是其他活动,他就不去了,但……他小时候是生活在福利院的,虽然已经没什么记忆,但对这个地方终归有些特殊的感情。
乐澄点头:“好,班长你加我一个吧。”
两节大课一过,乐澄就走到一层等着周时锐。
天气有点凉,乐澄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突然想喝点甜的,就往里面的楼道走,乐澄记得那里有自动饮料售卖机。
远远看见红色的一个,乐澄走过去,扫了一眼种类,然后扫码。
“滴——”
“乐澄。”很熟悉的音色,“好久不见。”
乐澄偏过头,看清楚来人的脸:“林何?好久不见啊。”
是挺久没见了,也挺久没联系,自从上次温泉之旅后,林何好像就没再联系过他。
“最近过得怎么样?”林何也跟着扫码。
“挺好的。”乐澄拿了两瓶饮料。
林何笑了笑,像是意有所指:“那感情怎么样?”
乐澄愣了愣,不太懂他为什么要问这个。含糊道:“也挺好的。”
“那就行。”林何说,“上次见了你男朋友,还以为你们感情不好呢。”
周时锐下课后,便一刻不停地来到一楼。
没见到乐澄,周时锐略微思考,便转身朝楼道走去。
他步子大,如他所想一般,很快便在第一个售货机前见到乐澄。
旁边还有一个熟悉的面孔,林何。
周时锐心下不快,冷下脸,正欲上前,却又硬生生止住。
他走到一旁,克制地压下那股莫名的情绪。
他上前要做什么?
告诉林何离乐澄远一些?因为乐澄是自己的男友?
可是他有把乐澄当作男友么?
从他们赌约开始,到现在,早已过了一个月,但周时锐却提不出任何想要分手的冲动。
是乐澄太好了。
周时锐这样想,心中的悸动却格外强烈,他意识到自己对乐澄有些说不清的占有欲,而且还很久了。
是因为男友这个身份么?
周时锐这样想着,脚步却已经开始往外迈。
等他回过神,自己已经走了过去,林何看到他,还颇为友善地打了个招呼。
周时锐笑不出来,很冷淡地“嗯”了声。
乐澄拎着两瓶饮料,抬脸看他:“你下课啦?我买饮料呢,那我们走吧。”
乐澄和林何说了拜拜,见周时锐还在看林何,他有点奇怪:“不走吗?”
林何敢说,这是他今年为止,看到过的最有敌意的目光。
他本身很喜欢乐澄这种长相,说不上什么感觉,就是很漂亮,很生动,本以为对方没对象,结果有对象,本以为对方分手了,结果没分手,他无意插足做小三,遇见闲聊两句,没想到对方的对象看起来冷冰冰的,不通人情,醋味还挺重。
深藏不露啊。
周时锐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被乐澄问了,才勉强垂下眼眸:“嗯,走吧。”
坐上车,乐澄偷偷瞥向周时锐,看他凌厉的侧脸线条,唇角平直,好像有点不开心。
也不知道为什么,难不成是下来以后没找到自己?
不至于吧,周时锐应该没那么小心眼。
乐澄肯定,不是自己惹到他,就老老实实坐在旁边,也不说话。
到了医院,乐澄陪谭小白说了会儿话,吃了午饭,就窝在床上打游戏。
周时锐在一旁敲电脑,谭小白想上厕所,就喊:“乐澄、乐澄……WC,快让我去WC。”
乐澄立刻站起身,把谭小白扶起来,他们两人一点一点挪到卫生间,乐澄正想扶他进去,就听周时锐忽然道:“我来。”
“嗯?”乐澄愣了愣,“你来?”
“嗯。”周时锐脸色很冷淡,“我来。”
谭小白又不是个傻的,他听出来了,周时锐这人正吃醋呢,刚才也没见那么热心,靠,他成小情侣play中的一环了!
“没事。”谭小白虚弱地说,“都到卫生间门口了,我自己去就行。”
乐澄想了想,忧心忡忡地说:“好吧,你别掉马桶里了。”
谭小白:“…………”
下午时间过得很快,乐澄开学后又接了稿子,他身边没带笔记本和画板,但拿来了平板,就在那儿一点点抠。
平板就是不如数位板好用,乐澄画得认真,也慢了许多。
到晚上,尽管谭小白说不用再守着他,乐澄不放心,到底还是没走。
关了灯,三个人齐刷刷上床睡觉。
乐澄躺在床上,嘴里疼,睡不着,突然想起来,自己没抹药!
虽说那个药也不是止疼的,但好歹是个心理安慰呀!
乐澄思来想去,悄咪咪爬起来,从枕头边摸了摸,没摸到,突然想起,中午涂完药,是周时锐放起来了。
放哪了?
乐澄皱眉,有些纠结,他很想涂一下,但又不能下床翻,怕吵醒谭小白。
周时锐睡着没?他能不能喊喊他。
嘴巴里越想越疼,这完全是心理作用,乐澄下定决心,喊!
他悄悄下床,没有任何声响地走到周时锐床边,周时锐侧着睡的,黑乎乎,他这个角度压根看不到他睡没睡呀。
乐澄只好弯腰,睁大眼睛,试图看清楚周时锐的侧脸。
周时锐心里有事,根本没睡。
从乐澄下床的那一刻起,他便听见了,忍住没动,却感觉到乐澄靠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一个念头如惊雷一般穿过大脑。
——乐澄好像想要偷亲他。
周时锐不知怎么想的,他此刻应该睁开眼制止乐澄,像是从前那样,但他却没有,反而呼吸紧绷,手指微微蜷缩,胸口起伏。
纤长的手指像是撑在了床的一侧,周时锐一动不动,时间都仿佛静止,谭小白忽然“呼噜”一声。
乐澄好像受惊一样,立刻起身,周时锐神经一跳,下意识抬手,直接攥住了乐澄的手。
乐澄瞪大眼睛和他对视。
周时锐的视线落在乐澄红润的唇,喉结用力滚动一下:“乐澄。”
“你没睡呀?”乐澄怪高兴的,很小声地说,“我嘴巴疼,找不到药了……”
一个比较合理的借口。乐澄变聪明了。周时锐这样想,却莫名有些失望。
他冷静几秒,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药,说:“我帮你涂。”
天这么黑,周时锐涂也方便一些,乐澄点头:“好呀。”
他坐在床上,微微张开嘴巴,毫不设防的样子,看着周时锐垂着眼睫拧开药盖,眼眸明亮,撑着下巴,软软地说:“……周时锐,你好好哦。”
周时锐微顿,手指颤了一下:“没有。”他抿了下唇,声音低低的,“……乐澄,我一点也不好。”
借着月光, 周时锐看清楚了乐澄的伤口。
他动作很轻,乐澄张着嘴巴,看他垂下的长睫, 表情专注认真。
乐澄眨巴着眼, 被药粉刺激地稍微哼了一声。
这声有点丢人, 乐澄脸红,周时锐垂眸问他:“很疼?”
“没……”乐澄口齿不清,催促他,“你快些。”
周时锐便加快了动作,乐澄嫣红的唇瓣在黑暗中显得水润润的,无意间瞥到,又快速别开视线。
涂完药,乐澄回到自己床上,盖上被子,乖乖说:“睡觉了, 晚安!”
“嗯。”周时锐也阖上眼, “晚安。”
谭小白在医院住了三天。
出院那天, 何子卿也来帮忙。
四个人, 还有行李, 打了两辆车。
乐澄在出租车后座伸懒腰, 忍不住叨叨:“说实话,医院的床睡着比我们宿舍的舒服……”
说到一半, 乐澄又忽然激灵一下, 小表情很慌张的:“呸呸呸……不吉利!”
他这个样子有些傻,还有些可爱, 让周时锐不自觉地轻轻勾了勾唇:“怎么还信这个?”
“当然啦。”乐澄郑重其事,“不好的话从来不说, 我是很谨慎的!”
坐在副驾的谭小白忽然道:“对了乐澄,这次我住院多亏有你俩,这周末我们聚聚,出去吃个饭吧?”
乐澄闻言想了一下:“可能不行,这周末我没有空呀。”
“啊?”谭小白转过身,用一种单身狗的敏锐目光看过来,“什么!老实交代,你们两个是不是要出门约会!”
“哈哈哈哈不是啦。”乐澄被他惊人的脑回路逗笑了,“是我参加了学生会组织的活动,要去福利院陪小朋友,周末没空了。”
“而且。”乐澄很仗义地说,“大家都是朋友,照顾你应该的,多大点事呀。”
“行吧。”谭小白说,“不过参加学生会活动,你又不是学生会的,怎么会让你去?”
话落,周时锐的目光也淡淡扫来。
“是这样,我们班长人很好,他邀请我去的。他说报名人少,不是学生会成员也可以去。”乐澄笑眯眯,“可以陪小朋友玩,而且还有钱赚!”
“我靠,这么好的事!”谭小白羡慕,“能不能邀请我!”
“行啊,我问问我班长,你等着。”乐澄拿出手机,点到班长的对话框。
他偏头顺口问:“周时锐,你知道这个活动吗?”
周时锐也是学生会的,不过就以他对周时锐的了解,应该不会参加。
“嗯。”周时锐说,“知道。”
“那你知道人满没满呀?”乐澄问,“你有没有参加?”
“不知道。”周时锐几乎没有犹豫,停顿片刻,又说,“我会参加。”
“啊?”乐澄有些懵,“你也参加?”
周时锐竟然会参加福利院活动,看不出来啊,平时看起来冷冰冰的,没想到还挺有爱心。
“嗯。”周时锐淡淡看向他,语调冷静,“我也参加了。”
乐澄弯起眉眼:“那真巧!我们周末可以一起去啦。”
“叮咚——”
乐澄垂眸,是班长的消息。
[班长:乐澄,你问晚了,那天人就满了]
[班长:不过下次再有这种活动,我可以给你留意着]
[橙子:好的,没事没事,谢谢班长]
[橙子:小狗鞠躬.jpg]
谭小白问他:“怎么样怎么样?”
“不行,人满了。”乐澄皱了下脸,“下次我肯定早点给你说。”
“欸,没事。”谭小白说,“正好我在宿舍里多休息休息。”
到了周末那天,乐澄起了个大早,洗漱一番,下楼后,看到周时锐正在等他。
“来啦来啦!”乐澄小跑过去,“我们去集合吧?”
“嗯。”周时锐颔首。
他们7点半在校门口集合,坐上学校的大巴车,一行人赶往福利院。
乐澄和周时锐并排坐,起得太早,困得直打哈欠。
“欸?锐哥?”前方一个寸头男生忽然探过脑袋,“我靠,刚才等车的时候我还以为我眼花了,没想到真是你。”
周时锐显然也认识对方,很淡地“嗯”了一声。
寸头说:“奇了,你竟然来参加福利院活动了?”
“嗯。偶尔参加一下。”周时锐漫不经心地说,“怎么了?”
还真是第一次参加呀?
乐澄听了一耳朵,扭头看向周时锐,小声说:“你这次怎么想参加了?”
周时锐顿了片刻:“比较有空。”
“哦——”乐澄觉得还挺好,“我好困,想睡一会儿,你待会儿喊我吧。”
周时锐伸手,帮乐澄调整了一下座椅靠背的高度,见人闭上眼,才低头看向手机——
[自由飞翔:到福利院了吗?]
[周时锐:没。]
[自由飞翔:这次怎么样,我办得不错吧,嘚瑟.jpg]
[自由飞翔:不过你怎么突然说要去?感觉又累钱又少,有这空在宿舍呆着不好吗]
[周时锐:回去请你吃饭]
[周时锐:红包]
[自由飞翔:哎呀!老板大气!!]
[自由飞翔:以后这种需要跑腿的事我还参加!]
看着程予飞发了三个贱贱的表情包,周时锐没什么犹豫地摁灭屏幕。
善意的谎言,周时锐认为没什么。
毕竟如果乐澄自己一个人去,没人做伴,肯定会无聊。
学校到福利院不是太远,但大巴车还是颠簸了两个半小时。
周时锐掐着时间,提前十分钟把乐澄叫醒。
乐澄整个人睡得乱七八糟,迷茫地睁开眼,黑润的眼珠雾蒙蒙的,脸蛋上还硌出了一条红印,他转动脑袋,发现自己竟然枕在周时锐的肩上。
刚睡醒,乐澄有些转不过弯:“……到了呀?”
“没有。”周时锐伸手抚了一下他乱糟糟的头发,“还有十分钟,先醒醒神。”
乐澄有些懵地点头,大巴车很快停下,他缓了一会儿,才有了点精神。
开心地跳下车,他们十来个人被分成几个组,分别对接不同的小朋友,乐澄自然和周时锐一起。
一群屁大点的小朋友呼啦啦冲过来,由园长给他们介绍名字,一个个都乖乖喊“哥哥好”,乐澄性格好,又长得可爱,很快和小朋友们混熟,有大胆的,一个个趴在乐澄的腿上。
周时锐和乐澄一起努力逗小朋友开心,但奈何长相攻击力十足,小朋友们都有些怯怯地看着他,不肯让他抱。
乐澄身上挂了三个挂件,都忙不过来了,回头看向周时锐,见他清闲得要命,正要开口,便在这张向来平淡无波的脸上,罕见地看到了一点无措。
他有些想笑,又忍住了。
周时锐察觉到,也没生气,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唇角:“我一直不讨小孩子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