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组跟着我,一组跟着凌锦薇!”沈清远这样干脆利落地下令,之后便带领着其他人向着救援艇停驻的方向迅速狂奔。
而刚刚赶来的军队则是有序的掩在他们后面,随时防御着可能出现的后面的追击。
和他们奔跑的步调一起开始的,便是不远处同时开始的枪炮声,那声音很大,就好像在沈清远的耳边旁边炸响一样。
哪怕有了压缩糖片,但这群被困的乘客此刻也没法跑得太快,但是每个人此刻都用尽全力去奔跑,就好像每多奔跑一步,都能够为自己撑起一份生的希望。
救生艇的降落位置没有太远,很快沈清远就看到了刻着军队标志的飞艇,救生艇轻巧,里面的座舱位置也并不太大。
于是乘客们也再一次分成了两组,分别跟着沈清远和凌锦薇两个人分别上了飞艇。
只是坐上了军方的飞艇上,大家此刻才真正拥有了——
我活下来了,我被营救了的感觉。
最后的一个乘客此刻完成登舱,救生艇此刻迅速起飞,离开荒星,救生艇发起了最大的马力,以最快的速度迅速飞离。
踏过不大的窗口,沈清远能够看到他们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个星期的荒星此刻已经迅速缩小,最后凝聚成了一个小小的点。
大家的紧绷了许久的神经,似乎终于在这一秒放下了,沈清远开始听到了哭声。
和之前听到的压抑的哭声不一样,这次的哭声是放肆的,解脱的,终于从这样的人间炼狱中逃脱出来。
这时候沈清远下意识就想去看身边的阮临楠。
阮临楠没有哭,他呆呆地望着沈清远,最后用力抱住了沈清远的手臂。
他和沈清远说:“远远,辛苦了。”
沈清远笑了,最后揉了揉阮临楠的脑袋。
他们就这样沉默地对视,最后沈清远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抱住了阮临楠,然后低声道:“我们都没事,真好。”
“真好。”
他们安静地拥抱了片刻,但是沈清远似乎是永远闲不下来,于是松开了抱着阮临楠的手,开口道:“我去驾驶舱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沈清远说完握了握阮临楠的手,就向着前面的方向走了过去。
阮临楠也只是轻轻地说了声“嗯”。
坐在前面的是也是驾驶员,他的全神贯注地望着前面的漆黑的星空,沈清远刚刚进来,他似乎就的意识到了,然后开口问说道:“沈清远吗?”
沈清远对对方竟然能够如此精准地报出自己的名字而感觉到惊讶,只是他很快回复道:“是我。”
“这里不用帮忙,你可以好好休息。”这位战斗驾驶员的操作极精巧,硕大的控制盘在他的手下仿佛钢琴琴键一般轻灵优雅,“不过——”
他的话锋一转。
“你可以在副驾驶看我操作。”
沈清远听到了这句话,便从善如流地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虽然沈清远也专门做了关于救援艇操作的训练,但是操作远远没有对方利落。
而且从驾驶员的视角里,沈清远便是更加能够看到更为广阔的天地。
他能够看到大片大片的激光,子弹带来大量的炫目的光线,此刻就从救生艇的旁边迅速穿过,甚至有好几架战斗艇出现在了救生艇的身侧随航。
哪怕可能只是万之一二的可能,军方也已经完全确定了乘客们的安全,绝不会让星盗船有再一次绑架他们的可能。
虽然不合时宜,但沈清远还是第一次感觉到了来自自己国家的,强大,以及子弹之间闪烁出火花之时蔓延而出的壮丽。
于是这艘救援船,就在这样的万众瞩目之下,终于回到了帝都星。
只是站在帝都星的土地上,呼吸这帝都星的空气,大家就已经泣不成声。
他们降落在首都星的一个艇场里,下面已经有了许多人员迎接,有一些不舒服的旅客现场就已经被医护人员接走,下面还有军方特地安排的显示屏,上面有干脆利落的一行大字——
欢迎回家。
沈清远觉得自己应该是不想哭的,但是此刻他却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发热了。
接下来他们被现场的人员引导到迎接室,里面已经等待了许多翘首以盼的受害者家属。
他们只是刚刚到达现场,许多人就已经被亲人拥入了许久不见的怀抱。
这时候的哭声反而是沉静的了。
大家都是抱在一起默默地哭泣,阮临楠也是如此,阮家父母和阮临楠的外公早就已经等在这里了,在阮临楠出现的一瞬间,就被阮母用力地抱在了怀里。
长相美艳的夫人神情憔悴地一遍一遍抚摸着阮临楠五官,最后眼泪不受控制地从漆黑的眼眸里大滴大滴地涌了出来,最后她无声的用力抱住阮临楠,泪水不住地往下淌。
阮父也是如此,他也同样抱住了阮临楠和他的母亲,虽然没有说话,但也在默默地垂泪,最后是冯娜公爵一把抱了上来,然后哭得无比大声:“我的楠楠啊——”
沈清远独自一个人站在旁边。
其实对这样的场景,他没有任何意外,而且为阮临楠拥有这么爱他的父母而感觉到高兴……
他忽然有点寂寞。
沈清远轻轻地垂下了自己的眼睛。
这时候他却感觉到一股力气忽然抓住了他的胳膊,沈清远抬起头,便看到冯娜凝的手此刻拉住了自己的,然后把他一起拖进了阮家团团抱的团子里。
忽然被抱紧了暖融融的拥抱里,沈清远忽然愣住了。
他没有看到什么,但是却感觉到有人在轻轻地拍着他的脊背。
他听到了阮嘉致的声音对他说:“你辛苦了,孩子。”
沈清远眨了眨眼睛,有陌生的液体此刻从他的眼睛里落了下来,他将自己塞进了这个暖融融的拥抱里。
阮嘉致抬起头,他在这个巨大的迎接室的角落,他看到自己阮峰则此刻来不及隐藏的一小块衣角。
大概过了很久,现场的状态才逐渐地稳定了下来。
冯娜凝擦干了自己的眼泪,然后对阮临楠说:“这几天一定日子过得很不容易吧,我们回家吧。”
阮临楠也哭得眼睛通红,此刻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轻地“嗯”了一声,于是便乖乖地跟在冯娜凝的身后,要和自己的妈妈一起回家。
沈清远抿了抿自己的嘴角,他已经从刚才的状态里缓了过来,他在想虽然是假期,但是自己还是可以随时回军校住,老板那里也说随时欢迎他回去。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便看到对面的冯娜凝、阮嘉致、阮临楠,甚至冯娜公爵都站在前面看着他。
沈清远愣了一下:“叔叔阿姨,还有什么事情吗?”
冯娜凝显然也被沈清远的疑问说地愣了一下,她愣了一下,然后理所当然地开口:“当然是和我们一起回家啊!”
继刚才的拥抱之后,沈清远再一次愣住了,他张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然后便看到阮嘉致此刻皱起了眉:“你该不会想要回军校去住吧。”
然后阮嘉致摇了摇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非常不美妙的回忆:“那个地方又破又冷,有什么好回去的。”
“是啊,清远。和我们回家吧,我们什么都有哦!”
听到了这两句劝他的话,沈清远将自己的目光移动到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冯娜公爵身上。
那位只会对自己的外孙释放善意的傲娇老头,此刻轻轻地抬起鼻子“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沈清远便知道对方已经在默许这件事情了。
沈清远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就好像被泡在暖洋洋的温泉,泡得他眼眶发红。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但是很快,终端上再一次传来震动的声音,他抬起自己的手腕,看到上面是来自军部的信息,让他再去一次此刻在这里的军方的办公室。
他抿了抿嘴唇,于是将这件事告诉了阮家人,一家人松了口气,似乎是对这件事情见怪不怪,完全没在意沈清远的提前离席,微笑着开口说:“嗯,那你快去吧,我们在这里等你。”
熟稔得就好像他们是真正一家人。
沈清远抿了抿嘴唇,忍不住微笑,笑容里还带着些害羞,他垂下头,转过身匆匆地向着刚才终端上显示的位置去了。
军方的办公室里已经有人了。
一个是沈清远之前只有在投影里远远见过的帝国元帅,阮峰则。还有旁边的帝国上将阮嘉哲,以及一些他从未见过的军方人员,还有刚才和沈清远协作的凌锦薇。
沈清远进来的一瞬间,便觉得坐在上面的那位元帅用漆黑的眼眸从上到下地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甚至让他有些偶遍体生寒。
但很快,阮峰则就收回了这样的目光。
见沈清远进来,副官示意阮峰则人员齐了,可以开始了。
阮峰则开口先是表扬了沈清远和凌锦薇,他说:“你们做得很好。”
他将漆黑的目光移动到了沈清远的身上,着重地表扬了沈清远:“尤其是你,之前在荒星上临危不乱,发回军部的信息都很有用。非常优秀。”
沈清远只能客气回复:“谢谢元帅。”
“嗯。”阮峰则轻轻回应了一声,“今天叫你们过来,是想知道,你们在被困的这几天,有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事情,需要上报。”
“现在我的军队还在围捕赫尔曼。我下了命令,如果不能活捉,就就地处决。我决不能允许这样伤害帝国的虫豸活蹦乱跳。但是他不可能仅依靠打劫商船成事,所以想问问你们,在和他们相处的几天,有没有发现他身上什么线索。”
听了这句话,凌锦薇拧起了自己秀丽的眉毛,似乎是正在认真思考。
而沈清远倒是很清晰地想起了什么事情、
他想起了原本他们作捕获为人质之后,赫尔曼显然最开始没打算对他们动手,也更没有去哪个客艇里去寻找那个所谓的“落日王冠”,甚至在最开始的时候为他们这些人质准备了维持生命的非常基础的营养液。?
但是忽然有一天,他就跑到人质群里来,质问为什么有人一定要杀害阮临楠。
那么是不是证明,其实所谓的落日王冠只是借口,其实他们就是向着阮临楠而来,而后面因为军队临时发难,不得不改变方法,去抓捕客船中的乘客作为人质。
后来又不得不因为似乎是“某个人”的催促,而回来想确认阮临楠的真实身份……
沈清远越想眉头皱得就越深,最后他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说给了元帅听。
听完之后,阮峰则的眉头也跟着皱起,而一旁的上将阮嘉哲却忍不住开口道:“那么这位阮临楠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沈清远实话实说:“他是冯娜公爵的外孙。”
不过这是其一,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
“在前不久,他在军校联赛上下注。在星奈公司里获得了三十个亿的赌注,这次乘坐星船也是因为得到了星奈公司的邀请,前去菲奈星提取星际币的。”
虽然但是,在说话的间隙,沈清远好像听到了阮嘉哲震惊的咳嗽声。
“而且这艘船也很奇怪,虽然是票价昂贵的高级飞船,但却没有配备紧急安全呼叫按钮,星船的船票也是星奈公司特别送来,说是针对贵客的谢礼。”
“我不能判定这件事是否一定和星奈公司有关,但是这是我所知道的事情。”
说完之后现场再一次恢复了安静。
阮峰则轻轻闭了闭眼,最后表达了自己的感谢:“好的,我知道了。非常谢谢你们这几天的付出。”
“我们会短暂地进行整理,等到把那些星盗一网打尽之后。会有特殊的嘉奖颁给二位。”
随着最后的这句话,沈清远被送出了办公室。
等到他回到了接待厅的时候,再一次看到了坐在接待厅的长椅上,正等待着自己的阮家人。
甚至阮临楠还伸出手朝着自己挥了挥,示意自己快过来。
沈清远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他们是乘坐阮家的悬浮车一起回去的。
阮临楠和沈清远都被阮家安排了新的衣服裹上,适合许久没有吃饭的方便饮用的清粥。
粥水被熬得又香又浓,只是刚刚掀开盖子,就能够嗅到里面透出来的米粒的香气。
阮临楠一边滋遛滋遛地吸着粥,一边看着自己的父母,开口问道:“为什么哥哥没有来?”
沈清远听到这句话,眉头忍不住跳了一下。
他想起来自己在荒星上收到的那条来自阮巍彦的信息:“我在军部,你们还好吗?”
但是他没有说话,只是垂下头,一口一口抿着自己手里的粥水,听阮父怎么回答。
阮嘉致此刻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说:“在你刚刚坐飞艇离开那天,你哥哥忽然说去参加什么运动训练营,而且还是全封闭式的。连终端都无法联络上。”
“想到你哥哥现在也联络不上,知道这件事情也只会让他操心。就没有联系他。”
沈清远垂眸看自己手里的粥。
果然是这样,像这种情况,阮巍彦所进行的项目对外一定是绝对保密的,阮家的父母很有可能不知道。
沈清远自然也不会主动说出来。
不过在他记忆中的阮巍彦,沈清远记得很清楚,阮临楠说自己的哥哥虽然在信息机学院中读书,但是在技术大拿的爸爸阮嘉致的眼里最多就是个饿不死的水平。
平日里的兴趣爱好是锻炼健身,就连冯娜公爵给的新年礼物都是一个可以移动的大型私人运动馆。
但是没想到其实技术这么好的吗?
不过既然阮巍彦进行的是保密项目,阮巍彦自己也没有和家人提过,沈清远自然也不会多嘴。
而一旁的冯娜凝此刻却忽然回过头,和沈清远开口说道:“对了,清远,如果你方便的话,以后就在我们家里住吧。”
“明天我让嘉致带你去军校把行李搬一下。”
“唔……嗯。”有了刚才下车的经验,沈清远几乎是想也不想地答应了。
但是很快他忽然意识到——
这不就是!
和楠楠,同居了吗!!!
只听轰的一声,沈清远的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作者有话要说:
阮峰则踏入了军部的地牢。
这是有十分严苛的监管系统,而且拥有现在无论何种的最高科技都无法突破的外墙,是整个帝国中最为牢不可破的地方,而且在无数检测器和摄像头之下,可以说是完全没有任何出逃的可能。
但它又和一般的地牢不同,这里只关押一些急需处理的短期犯人,因为有一些特殊的装备,只安装在这个牢房区域里。
同样都是牢房,但是这一个,几乎没有阳光,所有的光线都来自里面安排好的白莹莹的白炽灯。而且这里安静得过分,任何都声音都没法透过特殊的金属牢门,传送到被关押的犯人的耳朵里。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时间的流逝,毕竟这里连个可以显示时间的智能设备的没有。
无论是什么穷凶极恶的罪犯,其实只是在这里待上几天,不需要任何特殊的逼供,只需要被那个亮得刺眼的灯光照上一回,待上几天,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的恐惧和无法安眠的痛苦此刻都会让他们崩溃。
然后痛哭流涕地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东西都说出来。
阮峰则此刻并不急着进入那个刚刚从荒星上送来的星盗头子的牢房,而是站在一旁的监视房里观察了一下对方的状态。
赫尔曼比绝大部分的囚犯都要更加凄惨几分,他原本在荒星上困了一个星期,后面经历了整整一天的精神紧绷,以及后面近乎碾压式的战争,他的精神早就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他的伤口发着痛,灯光却让他不能休息。听不到声音,好像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没有任何其他的生物,他不知道自己被关押了多久,他没法看到日升日落,没法确认时间,他觉得自己被关押了一个世纪。
只是在这里被关了一天,他就已经几乎要疯掉了。
赫尔曼那总是嚣张的眼眸无力地翻着白眼,望着光滑如镜面一般的监狱顶,嘴巴微张,呼哧呼哧地呼出气来。
就好像人都已经痴傻一般。
阮峰则对这样的状态似乎很满意,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
赫尔曼这个人他很清楚,刚愎自用,总是以为自己聪明。
所以当阮峰则用“谈判”为由邀请对方,并且将段锦薇送上了荒星之后,对方就愈发认定军部动手的时间。
而阮峰则只需要用这个操作迷惑对方,并且趁着这个机会耗尽对方最后一点点精神,那么他们就可以获得唾手可得的胜利。
阮峰则轻轻地摁下了面前的按钮。
赫尔曼的监牢里立刻响起了一个电子鸣声,赫尔曼立刻被这个声音惊醒,只是正常无比的电子音,却让他此刻精神紧张得几乎崩溃。
那个已经翻上去的眼睛,此刻迅速紧张地向下移动,到处查看到底是哪里发出的声音,但是赫尔曼显然没法找到自己想要寻找的方位,反而被这一点最常见的电子音吓得瑟瑟发抖,眼睛都出现了血丝。
看到对方的状态,阮峰则就觉得已经差不多了,于是他便轻轻点头,示意自己走到了隔壁的监狱里。
监狱门打开的声音让赫尔曼更紧紧张了,他神经质地向后躲了躲,但是很快,他再一次发现了自己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只是这时候的赫尔曼再也没办法撑出高傲又嚣张的嘴脸,他近乎瑟瑟发抖地扑了上来,就好像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一样拉住了阮峰则的裤脚,他对阮峰则开口说道:“你想知道什么——我说,我什么都说!”
“你放过我吧!”
“我不想再被囚禁在这里了!”
赫尔曼说着说着,甚至还哭了出来,他哭得极为夸张,眼泪混着脸上尚未擦干的血水一起肮脏落下,好像一个没有得到奖品的小孩子。
阮峰则没有动,自然有人帮他处理这个黏人的渣滓。
身边的新任的副官一脚将赫尔曼踢了出去,对方就无力地骨碌碌在地上滚成了一团,一头撞上了另一侧的墙壁。
赫尔曼不敢反抗,也不敢说话,只是在原地瑟瑟发抖地抬头看向阮峰则,似乎是希望他能够给予自己一点慈悲。
阮峰则眯起眼睛看着他。
他见过无数星盗,但是他最讨厌的就是赫尔曼。
理由很简单,赫尔曼有一种近乎小孩子的残忍,他不是因为生活所迫,只是单纯喜欢杀戮,而又没有如同真正星盗一般的胆量,为了自己的一点点成就沾沾自喜,却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时起意,到底坑害了多少人命。
到了最后的死期也不敢承担任何后果,就如同现在一样。
只是看到对方现在哭得肮脏的脸,阮峰则就觉得恶心。
不过阮峰则并没有多说,只是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口问:“你知道什么?”
这个时候赫尔曼似乎才发现自己其实知道的内容并不是很多,但他还是努力去抓住这个机会,只为了让之前这个他最看不起的对象提供给自己一点点的生机。
于是他开口说道:“其实我最开始做星盗的时候,没想到星盗竟然这么烧钱,我买不起武器,在之前的星盗里受欺负,这时候有一个匿名的终端联系上了我……”
赫尔曼简单说了自己是如何和“U”相识,后来又是怎么和“U”达成合作,并且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他替“U”杀人,而“U”则是为他提供足够的金钱,足够让他在黑市里买先进的武器,有的时候“U”也会提供黑市上看不到的新鲜玩意,等等等等。
阮峰则听了一会,确定赫尔曼不知道那位“U”的身份,只是他便换了个角度问道:“你们的联络方式是?”
“他有一个加密终端,后来他提供给我特殊的加密方式,我们就通过这种方法发送终端信息。”
“你还记得他都让你杀了哪些人吗?”
赫尔曼此刻努力思考着,可是他以杀人为乐,有的时候还会虐待人质,只是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下过手的人。
在之前高傲的赫尔曼的大脑中,那些注定会死掉的人,完全不值得被他记住,但是现在为了活命,他还是非常努力地在自己的大脑里寻找那些并不熟悉的名字。
他想了很久,才结结巴巴地报出了一些名字。
赫尔曼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阮峰则对他说出的人名的准确性也并不抱有希望,他的头微微转过头,门口已经等待了许久的速写师也跟着走了进来。
“不记得名字就算了,你还记得他们到底长什么样子吗?”
赫尔曼还是努力地描述,而速写师也跟着赫尔曼的描述开始勾勒画像,很快就完成了十几张图画。
阮峰则将那些图画一张一张拿过来看了,他确定画面里的人似乎都不是什么大人物,而且就连大人物的身边人都不是,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杀害他们。
“那你知道为什么要杀了他们吗?”
赫尔曼坐在原地,茫然地摇了摇头。
阮峰则对这个答案倒是毫无意外,毕竟他能够猜到,赫尔曼只是其中最没有脑子的那个棋子,自然不可能知道其中的关窍。
于是他问了最后一个,也是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那你都拿到了哪些武器,怎么拿到的?”
赫尔曼吞了口口水,报了几个武器的名字。
是阮峰则比较熟悉的武器类型,虽然在黑市里不太容易拿到,但也不是完全拿不到的东西。
但是他最为关心的显然不是这个,他进一步开口道:“你星舰上装的那个蛛丝是什么?也是他给你的?”
“对、对!”赫尔曼扬起了头,开口道,“这个武器他们取名叫‘地网’,中间已经用过好几个版本了,现在是我用的第五个,用来打捞被打断的星船很好用……”
“他们是怎么把武器给你的?”
赫尔曼的回应果然又是毫无信息内容可言,于是阮峰则眯了眯眼拿起了含着里面十几张图画的终端,对赫尔曼十分客气地开口道:“那么今天就感谢你的配合了。”
看到阮峰则似乎要走,赫尔曼紧绷着的神经快要崩溃到了,他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然后一把捏住了阮峰则西装裤:“你、你别走,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阮峰则十分轻微地转过头去,居高临下地看着此刻无比狼狈的赫尔曼,问道:“你想被怎么处置?”
赫尔曼的嘴巴张了张,很快就好像连珠炮一样说出了他这么多天以来想到的可能:“我知道,我知道,很多星盗最后都是被流放到赛尔斯星的监狱,然后在那里过上后半辈子,是不是?”
他的手愈发用力了,似乎是想要阮峰则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听到这句话的阮峰则忍不住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