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还需要仔细考虑一下。”
“要不，找盟主请示一下吧？”
“我觉得……”
整个会议室顿时陷入了争吵。
“都别吵了。”
一个颇为年长的老者率先打破了争吵的氛围, 他一开口，其他高层顿时安静了几分。
“此时暂缓，我先去请示盟主，由他下判断。”
“可是……”
还有人想说什么，却被老者打断：“况且，这件事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无双万象本人的意愿也很重要，他若是不愿意，谁也无法强迫他。”
眼前这个老者是机甲联盟的二把手，德高望重，在联盟内说一不二，他既然开口说暂缓，那这件事就得暂时搁置。
“好了，散了吧。”
老者目光扫视全场，敲了敲桌子，一锤定音。
有人叹气，有人心有不甘，但都没人再多说什么。
只有角落里，一个男人低着头，表情闪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多少？”
另一边的斩春羽基地，钟春雁也同样发出了惊呼：“真的假的？”
她抬头看了一眼日历，喃喃道：“今天也不是愚人节啊……”
“干嘛这么一惊一乍的……”
唐妙白了她一眼，倒了杯茶，吹了吹，“之前在天墨迷宫，我其实就隐隐有察觉到了，沈弥的源能比例肯定有所提升，只是我没想到，居然提升了这么多……”
“人比人气死人！”
钟春雁一脸愤慨：“怎么会有这么妖孽的人啊！”
能当上万象的，都是第一世界最顶尖最出色的一批人，从来都不会觉得自己不如旁人，钟春雁也是一样。虽然大咧咧的，但她骨子里也是对自己极为自信的性格，然而自从沈弥出道后，已经不止一次让这群万象觉得自己的资质与之相比，只能算是平庸了……如今再听到沈弥的源能比例高达33.4%的消息，在震惊之余，竟还有几分麻木……
“小晚星肯定比我更快感觉到吧。”
唐妙笑了笑，目光投向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燕晚星：“毕竟你在这方面的感知，肯定比我们都要敏感。”
的确，在沈弥对战尤利西斯的时候，燕晚星离得近，当时他就猜测沈弥的源能比例有可能超过了自己，甚至比自己更高。
燕晚星没有说话，板着一张脸站了起来，起身就往外走。
“你去哪啊？”
钟春雁一脸懵，叫住他。
燕晚星头也不回，“回去闭关。”
燕晚星走后，钟春雁坐回来，看唐妙笑而不语的样子，疑惑道：“沈弥的源能比例这么高，你有什么好高兴的？”
虽然就大局观而言，对第一世界来说是个好消息吧……但对于他们这些以后要在赛场上相遇的对手而言，这就意味着他们将来要面对这样一个恐怖的对手，钟春雁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尤利西斯的出现，对机甲联盟来说是一个警钟。”
唐妙看了一眼燕晚星的背影，悠悠道：“小晚星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心里肯定是有些挫败的，毕竟他和尤利西斯几次对垒，都被完全压制了。”
其实也不难猜，职业选手向来争强好胜，燕晚星在尤利西斯手上吃了亏，心中自然是郁闷不已，加上最后那一场战斗，沈弥如同战神降临般的表现，众人有目共睹。而今燕晚星引以为傲的源能比例，也被沈弥反超，更是让燕晚星这位天之骄子升起了满满的挫败感。
“这样也好，有时候安逸的久了，难免缺少一些向上的动力。”
唐妙弯弯眼，喝了口茶，道：“大敌当前，内忧外患，不想落后太多，就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万象，只不过是职业选手中最顶尖的一批人，当成为万象后，发现世界上找不到几个像样的对手，心态上自然就变得不一样了，难免懈怠。即便是他们这些天之骄子，也不例外。
有沈弥这样的人出现，绝不是一件坏事。沈弥是个心志极为坚定的人，唐妙和沈弥接触几次，也能看出来，沈弥从来不喜欢和其他人比，他只喜欢追求自己的极限，喜欢寻找更强的对手。武道之路上，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走得更远。
而当沈弥越走越远，甚至将其他人远远甩开的时候，危机感就诞生了，为了不被甩的太远，其他人自然也会摆正自己的心态，简而言之就是——卷起来了。
“你去哪？”
钟春雁见唐妙喝了几口茶，就也一并起身，不由疑惑问道。
“离下一场比赛不是还有一段时间吗。”
唐妙笑道：“我也该回唐门，练练九杀天傀了……我也不想被甩的太远啊。”
说罢，摆了摆手，径直离开，留下一脸懵逼的钟春雁原地发呆。
“怎么有种期末考试都在背着我偷偷复习的感觉……”
钟春雁喃喃自语，过了一会，也站起身来：“算了，不管了……我也要回去锻炼！”
从鬼谷制造院出来后，魏临渊开着盛唐的飞梭来接从摆渡人的车上下来的沈弥。
沈弥在鬼谷制造院被一众长老们拉着，长老们从未见过源能比例如此之高的职业选手，当即就想带着沈弥去做一系列的测试，看沈弥的眼神跟饿了好几天的狼见到肉没什么区别。
宋铸长老见自己的“心肝宝贝”被抢走，气得捶胸顿足，差点没在璃珑塔和众长老们干起架来，要不是金剑银剑拦着，估计一群加起来快八百岁的长老们就要当场扯胡子了。
沈弥见情况不妙，找了个借口开溜，带着自己的刀鞘回了上京城，直到坐上魏临渊的飞梭，才松了口气。
难得见到沈弥这么汗流浃背的样子，魏临渊忍不住莞尔，揶揄道：“长老们比尤利西斯还可怕吗？”
沈弥想了想，道：“我还是更愿意和尤利西斯再打一架。”
魏临渊笑着说：“那你想得还挺美的。”
对别人来说，跟尤利西斯这种对手打架，简直是噩梦一样的体验，但对沈弥来说……就是一件相当愉悦的事情了。
武痴战斗狂的世界，一般人不会懂的。
沈弥也笑了，两人在车上闹腾了一阵，又安静下来。
和魏临渊在一起相处是很舒服的体验，即便什么话都不说，气氛也丝毫不会尴尬，也不需要找什么特别的话题，就这样坐在一起看看窗外掠过的风景，也让人觉得心情莫名平静下来。
但沈弥不知道的是，一旁的魏临渊面上虽然不显，但心中却掀起了些许波澜。
沈弥坐在副驾驶，两人离得很近，接近密闭的空间里，魏临渊能清楚的闻到沈弥身上传来的味道。很好闻，像是雨后树林传来的松香，凉爽又清新。
魏临渊的余光看向一旁的沈弥。沈弥正在转头看窗外，少年分明的侧脸像是画家勾勒出的漂亮弧度，因为头发短了，脑后那两个小发旋也变得很明显，像是有魔力的漩涡一样，让魏临渊的目光不自觉就靠了过去，安静的空间里，他听到自己逐渐变得明显的心跳声。
“这条街好眼熟。”
沈弥看着窗外，眨了眨眼，回头和魏临渊说话。
目光和魏临渊碰到一起的瞬间，魏临渊的视线像是触电一般，飞快收了回来。
“这里啊……”
魏临渊看了一眼窗外，让自己的心跳平复下来，他道：“当初向经理想给你开发布会，咱俩偷跑出来，走的就是这条街。”
沈弥恍然大悟，想起来了：“第一次去鬼谷制造院那次？”
“嗯。”
沈弥浅浅笑了下，“才过去几个月，但是感觉好像是过了很久了。”
“一般只有上了年纪的老人才会发出这种感叹。”魏临渊扬了扬眉，说。
沈弥被他逗笑。
他的笑声很轻，带着少年的清朗和变声期过后的磁性，很好听，魏临渊的心又不争气地砰砰跳了起来。
盛唐的飞梭配置是市面上最顶级的，速度很快，也很平稳，从这里到盛唐的基地，只需要几分钟就能到达，但魏临渊此时却很希望这台飞梭可以开得慢一点，这样……他们像这样安静的单独在一起的时间，也会长一点。
但魏临渊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即使是大部分事情已经结束，暂时不需要准备比赛，也没有其他紧急的事情要处理的现在，一般职业选手会选择休息一段时间，放松一下身心，但如果是沈弥的话，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迫不及待要回盛唐的训练室，来一场酣畅淋漓的高强度训练了。
他向来是这么自律的人，算起来，沈弥也有快一个月没有摸过训练室了，比起和他待在一起，沈弥应该更想念训练室才是……
魏临渊忍不住有些挫败。
即使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但面对沈弥，魏临渊却有一种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更进一步的感觉。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在沈弥心里应该是不一样的，毕竟其他人看来，他们是关系最好的两个人，但有时候，魏临渊也觉得自己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像沈弥这样的人，对他而言，比起感情这种复杂的东西，他应该更喜欢武道吧。纯粹，不需要太多思考，享受战斗，除此之外，其他的东西都要排在后面。
太了解对方……好像有时候也不是好事。
“我们现在去哪？”
沈弥问。
魏临渊目视前方，说：“回盛唐啊，现在也没什么别的事了，已经一个多月没碰训练室了，今天你可以尽情训练一下。”
“伤还没好，闻康长老肯定会说的。”
“放心吧，我们偷偷去，他不会知道的。”
沈弥莞尔：“到时候他会连你一起骂。”
魏临渊耸耸肩：“我是给他开工资的人，闻康长老可不敢骂我。”
“队长。”
“嗯？”
魏临渊疑惑地转头。
他本以为，听到可以去训练室，沈弥的目光应该很开心才对，就像是做了很久的作业，终于可以去看电视的小孩子那样的欣喜。
但是沈弥只是看着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魏临渊：“怎么了？”
“普贤大师说，你临走去界缝前，给我留了一句话。”
沈弥想了想，道：“说如果你能活着回来的话，要带我去一个地方。”
魏临渊当然记得这件事。
只是……
“现在去吗？”
魏临渊有些不确定，试探性地开口。
“现在不是没事吗？”沈弥说。
“……训练室呢？”
“训练，明天也可以吧。”
魏临渊怔了一下。
窗外响起淅淅沥沥的声音，雨水轻轻拍打着地面，溅起一朵朵小水花。路上的行人抬头，察觉到雨丝落下，有人飞快躲到旁边的屋檐下，有人撑起伞，有人收拾着面前的摊子，一辆辆飞梭在雨幕中行驶，整个世界好像安静了下来。
雨滴打在车窗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像魏临渊的心跳。
张小鱼推开门, 左右看了看，却没有发现向子轩的身影。他挠了挠头：“人呢？”
“……祁总，不是我不答应, 此一时，彼一时嘛。”
向子轩从自己的办公室走出来, 正对着通讯说话, 脸上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 有些事情本来就是随机应变的……嗯，好，那您考虑好了再联系吧。”
说完，他笑眯眯地挂了电话，余光看到张小鱼，愣了一下：“张小鱼？你干嘛？”
“向经理, 队长呢？”
张小鱼摸了摸脑袋：“还有弥宝，今天一天都没见到他俩。”
“好像是去参加万象会议了吧……没事, 这么大两个人，还能丢了不成？”
“向经理, 怎么感觉你今天心情特别好的样子……”
“家里有两尊财神爷, 心情能不好吗。”
向子轩笑道。
短短一天时间里, 他的通讯几乎都没有停过，全都是各路财阀集团想要和沈弥合作的电话。
今非昔比, 天墨迷宫界缝结束后, 沈弥已经成为了当之无愧的最强万象, 诸多光环加身, 是整个第一世界如今最炽手可热的职业选手。
沈弥在盛唐的时间不长, 相关的周边出的也不多，如今和他有关的周边产品早就已经卖爆, 溢价高达数十倍，如今第一世界的众多财阀已经将沈弥视为财神爷一样的存在了，只要和沈弥沾上一点边，根本就不愁销量，这怎么能不让人眼红？
但向子轩精明得很，他知道沈弥的重心都放在比赛上，留给这些商业代言与合作的时间不多，而且物以稀为贵，肯定不可能什么合作都接，于是也摆起了架子，任由那些财阀们自由竞争，盛唐则稳坐钓鱼台。可想而知，那些向来眼高于顶的财阀们为了争夺沈弥不多的合作机会，会抢到头破血流，开出的条件一个比一个离谱。
这就是万象级职业选手的待遇，哪怕是再大再有钱的财阀，面对普通的职业选手还会端点架子，但在面对万象的时候，态度要多恭敬有多恭敬，毕竟整个第一世界近百亿人口，万象级的选手算上沈弥，也就只有八个，不论是实力还是地位，皆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存在。
有时候向子轩不得不佩服魏临渊的眼光，当初魏临渊力排众议要把沈弥这个毫无任何比赛经验，甚至连职业选手都不是的新人拉进盛唐，盛唐内部也有不少反对的声音。可时至今日，那些反对的声音早已销声匿迹，沈弥在短短半年之内，就已经迅速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职业选手了，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沈弥现在想脱离盛唐，自立门户，便能轻轻松松建立起一个新的S级战队。
与其说盛唐庇护了沈弥，倒不如说，现在的沈弥才是盛唐最大的靠山。
“哦……”
张小鱼有些摸不着头脑，又问：“那孟哥呢？”
“去白龙山闭关了。”
向子轩道：“别看三苦那小子看着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其实自尊心强得很，他也不想被队友拉得越来越远，变成拖后腿的那个。”
顿了顿，向子轩看向张小鱼：“话说……你就不担忧吗？”
“啊？担忧什么？”
张小鱼不明所以：“弥宝那么强，不是很好吗，队友越厉害，我们四号位就越有安全感呀。”
“……”
向子轩无语，心道张小鱼的鱼，该不会是咸鱼的鱼吧？
“当傻子就是好，活得真开心。”向子轩幽幽道。
张小鱼一脸茫然：“？”
细雨如丝，轻轻洒落，将山峦的轮廓勾勒得若隐若现。天空被灰雾笼罩，雨滴打在树叶上，发出沙沙轻响，仿佛一副细腻的水墨画徐徐展开，行走在被雨幕笼罩的山间，让人心神也不由宁静下来。
顺着山上的小路走了一段，魏临渊道：“到了。”
沈弥抬头一看，连绵雨丝中，一座古色古香的山庄在前方若隐若现。
不远处立着一块石碑，上书【秋叶宫】四个字。
“……秋叶宫？”
沈弥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是你的宗门吗？”
“是啊。”
魏临渊笑道：“就是想带你来这里。”
沈弥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不算长，江湖上门派众多，他也不是每一个都认识，但对秋叶宫还是有所耳闻的，也是江湖上极为有名的宗门，虽然规模没有唐门、逍遥山庄那么大，但高手辈出，近些年最有名的，便是站在眼前的这位枫万象了。
不过，魏临渊带他来这里干什么呢？
沈弥有些疑惑，刚想往上走，被魏临渊拉住。
“不走这里。”
魏临渊说：“跟我来。”
说罢，拉着沈弥往另一边的小径走去。沈弥也没有反抗，老老实实被他拉着走。
不远处的秋叶宫山庄，门口正有一个小童在打扫着门口的落叶，雨滴从屋檐垂下，落入地面，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抬头一看，却没有看到人。
“奇怪……听错了吗？”
“我们这样，算不算擅闯门派驻地……”
沈弥被魏临渊拉着，疑惑道。
宗门驻地这种地方，登门拜访还好，偷偷溜进来，总觉得不太好……
“有我呢，不怕。”
魏临渊笑眯眯地回头道。
穿过小径的一片竹林，来到秋叶宫后面的围墙，魏临渊轻车熟路地上前，搬开围墙旁边的一块石头，一个裂口出现在眼前，刚好够一人通过。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在。”
魏临渊看着这道裂口，露出了颇为怀念的表情，随后进入裂口，在另一边朝沈弥招了招手：“过来吧。”
沈弥疑惑中又带着好奇，想了想，也跟了上去，侧身钻进那道裂口，魏临渊轻轻一拉，便把他拉了上来。
裂口之内，别有洞天。
似乎是类似后院一样的地方，但看得出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很多地方都染上了岁月的痕迹，地上长满杂草，周围有很多点东西，木头制成的靶桩，木质小板凳，还有已经破损的小帐篷，还有木头雕刻的手办，雨丝冲刷着上面的灰尘，露出了清晰的木纹。
“这里是？”
沈弥打量着周围。能看出来，这里面有很多东西都是属于小孩子的玩具，从一些蛛丝马迹，似乎还能看出曾经有小孩子在这里玩耍的痕迹。
“我的秘密基地。”
魏临渊说，补上一句：“小时候的。”
听到魏临渊这么说，沈弥顿时来了兴趣，在四周转了起来。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来过了。”
看到沈弥兴致盎然地到处这边看看，那里摸摸，魏临渊哑然失笑：“以前不开心的时候，就会跑到这里。秋叶宫很大，但是人不多，这个地方也没什么人来，是一个荒废的后院，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来这边瞎玩，有时候还会从那个缝里偷偷溜出去，去上京城玩一圈再回来。”
“你还有不开心的时候？”
沈弥转到那个靶桩面前，凑进去看了看。
靶桩上有一串刻痕，像是量身高的时候留下的，一直刻到沈弥的胸部高度，靶桩中间还有几个模模糊糊的名字，已经看不清了。
“经常啊。”
魏临渊笑着说：“别看我现在这样，其实那个时候我一点都不想练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被宫主训了不知道多少次。同期的师兄弟也总是欺负我，比起当职业选手，我那个时候更想做别的事情，比如当个商人，当个木雕师，当个科学家什么的……”
沈弥看着那个靶桩，脑子里似乎想到了年纪小小的魏临渊一个人跑到这里，赌气似的在靶桩上刻下几个欺负他的师兄的名字，然后在上面量着自己的身高，想着有朝一日报仇的场景。
他忍不住嘴角扬了扬。
见多了魏临渊运筹帷幄，仿佛一切尽在掌控的样子，一旦想起还是小萝卜头的枫万象还有这样的一面，忍不住觉得……还有点好玩。
“有什么好笑的……”
魏临渊难得有些不好意思，童年时候的秘密基地，魏临渊从来没有带人来过，带沈弥来这里，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是觉得……他想要把自己的很多事情都告诉沈弥，没有遗漏的，毫无保留地告诉对方。
“这个是你雕的吗？”
沈弥好奇地看着手边的几个小木雕，虽然已经开裂，看不清雕的是什么人，但还是看得出，手很巧。
“嗯，我跟你说过的。”
魏临渊点点头，道：“当时因为遇到了一个人，所以才有了当职业选手的想法……雕的是他。”
他想了想，似乎想要回忆那个人的样子，过了一会，才道：“想不起来他的样子了……其实我记性挺好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记不清他的模样了。”
“雕得很好。”
沈弥鼓励道：“要是真的当个木雕师，应该也能混得很好吧。”
“……总觉得你在安慰我。”
“就是在安慰你。”沈弥捉狭地笑了一下。
“以前是以前，虽然已经很久没有动手了，不过我现在应该技术还是有进步的。”
万象级别的职业选手，基本功都很好，手也很稳，哪怕没有学过，有强大的基础打底，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魏临渊突然兴起，扬了扬眉道：“要不要给你雕一个？”
沈弥从善如流：“好啊。”
魏临渊兴致勃勃地去旁边找了一块合适的木头，找了个地方坐下，随手用机甲唤出了一片枫叶飞刀，捏在手中开始雕了起来。
他不需要抬头看沈弥，也能知道要往哪里下刀。
眼前这个少年的模样，早就在心里被描绘不知道多少遍了。
沈弥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等着。他的目光偶尔看向四周，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但依然能看出小时候的魏临渊在这里留下的痕迹，这些痕迹很鲜活，就像真的能透过时光的幕布，看到那时候的魏临渊一般。
苦恼的，郁闷的，迷茫的，开心的，赌气的……
和现在的枫万象完全不一样的魏临渊。
雨丝连绵，渐渐小了一点，两人都没有撑伞，对职业选手来说，淋雨根本就不算什么事，更不会感冒。
一点点阳光从灰色的云层中投出来，和渐渐小了的雨滴交织在一起，每一滴雨水都闪烁着晶莹的光芒，仿佛是无数颗微小的珍珠在空中飞舞。湿润的树叶和山石，远处清晰的山峰和树木，美丽，柔和。
滴滴答答的雨声中，魏临渊在雕着手中的木块，沈弥在旁边安静等着，两人没有说话，但空气却流淌着和谐又静谧的气氛。
“你不应该有什么话要问我吗？”
过了一会，沈弥轻轻问道。
梦鬼的梦境中，魏临渊来到了沈弥的梦境。
以魏临渊的聪明，肯定在那一瞬间能知道很多。他并非是来自这个世界，他也并非真的是来自北歌学院的那个少年，沈弥已经做好了被魏临渊追问的准备，但从梦鬼的梦境结束，到现在，魏临渊似乎一直没有提起这件事。
就像，那场梦鬼构筑的梦境，真的就只是一场梦一样。
魏临渊雕着木的手顿了顿，他想了想，道：“是有话想说。”
“嗯？”
魏临渊转过头，认真的用目光勾勒沈弥的脸，说：“你二十多岁的样子，也很好看。”
“是啊。”魏临渊的表情理所当然，“没有别的问题了。”
见沈弥一脸疑惑，魏临渊继续雕着手上的木雕, 笑道：“刚开始的时候我确实挺好奇的，和第一世界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是一个没见过的世界。不过后来想一想, 好像也没什么可以问的, 不管你是从哪里来的，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是现在的沈弥了，既然如此，从哪里来的，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沈弥看了魏临渊一会, 脸上也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嗯，是啊。”
“我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和现在一样，也下着这样一场小雨。”
沈弥看向渐小的雨幕, 说：“比起迷茫和不安, 其实我那时候, 心里更多的是……兴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