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树说:“每次有人来这里的时候, 都要乘坐一辆特殊的飞梭是吧。”
“摆渡人?”
“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叫的……反正,这半年,那个特殊的飞梭一出现,我就会跟上去,刚开始的时候容易跟丢,后来有英雄帮忙,我慢慢就摸清了它的路线,然后就找到这里了。”
秀树说:“这是我第二次来,我就在附近踩了点,没有进来,这次才进来的,然后……”
然后就被沈弥给发现了。
原直也笑道:“算你运气好,碰到了沈弥,不然就你这点潜入的功夫,马上就被其他人发现了,真当兵冢的防御力量是吃素的啊?”
秀树低下头,没有说话。
“你找兵冢是为了什么?”沈弥又问。
秀树犹豫了一会,道:“我是来……找我姐姐的。”
“你姐姐?”原直也一愣,“你姐姐是兵冢的人?”
“不是。”
秀树摇了摇头,道:“我和我姐姐一直都住在善津区那边……”
原直也小声跟沈弥解释道:“善津区是日轮城的贫民街。”
“我是孤儿,姐姐也是,一直以来,都是我们两个相依为命……”
秀树继续说:“但是一年前,姐姐就失踪了。那天是我生日,她说她在城区里打了工,终于有钱了,要去买一块蛋糕回来给我吃,然后就出门了……”
“秀树,姐姐给你买蛋糕。”
女生摸了摸男孩的头,温柔地笑着,“别生气了,这几天不是故意不陪你的。”
男孩气鼓鼓地别过头去,没理。
女生叹了口气,脸上又挂起笑容,“姐姐在城区找了个很好的工作,那个老板人很好,开了很高的工资,我们很快就能搬出去了。秀树,你想住在城区吗?旁边就是你最喜欢的饭团摊,以后你想吃多少都可以。”
说完,女生站起来,推开门,“今天捡到你的日子,就算是你的生日吧,过了今天,你就十一岁了,是个大人了,以后可不要乱发脾气了哦。”
等到女生的脚步走远,男孩迅速跑到窗边,扒着窗沿,看着她的背影离开。
他并没有真的生气。
只是为了找工作,好几天没有陪他了,就像是想要寻求一样存在感,男孩装作气鼓鼓的样子,但实际上在听到姐姐要给他买蛋糕的时候,嘴角已经悄悄勾了起来。
是的,以后他就是个大人了,他也可以去找工作,找到很好的工作,赚很多的钱,让那些欺负他的家伙们都闭上嘴。
他和姐姐,一定可以过上很幸福的生活。
但是那天,姐姐并没有回来。
等了一天,秀树终于坐不住了,他跑到城区,打听到姐姐上班的那个地方。
“你说那个女孩?”
老板是个胖子,人还挺好的,见秀树穿得破破烂烂,身上脏兮兮的,也没有嫌弃,还给他煮了一碗面,“她没有过来上班呢……是个很勤快的小姑娘,本来约好昨天就要来上班的,说是要给弟弟过生日,所以推迟了一天。我以为她找到更好的工作了呢……”
不在这里。
男孩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还有些恐惧,他到处找人问情况,整个善津街的人都问遍了。姐姐性格很好,很温柔,也很热心,所以整条街的人都认识她,但那天,不管他怎么问,所有人都只是摇摇头,说没有见过女生。
他问了卖蛋糕的店的老板,不在那里。
他问了街上的流浪汉,也说没有见到。
不安与迷茫充斥着男孩的内心,他在想,是不是因为他太任性了呢,明明是过生日,还要和姐姐置气,所以姐姐终于烦了,要甩开他了……
如果那天,乖一点就好了。
原直也问道:“失踪这种事,不是应该问督察队的人吗?”
“督察队的人说找不到,但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有找。”
秀树表情愤愤,咬牙说道。
善津区是贫民街区,有很多流浪汉和混混,时不时有人失踪,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督察队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有一次去问的时候,一个督查队员不耐烦地说:“说不定不是失踪了呢?没准是被人卖到别的地方去了,要真是这样,在哪里都找不到的,你回去吧,有消息我们会通知你的。”
那一天,秀树愤怒极了,他像一只发狂的小兽,扑上去和那个督察队员扭打在一起。
然后他就被揍了一顿。因为是贫民区的人,没有钱交罚款,年纪又小,便没有追究他的责任。
沈弥目光微敛,问:“你怎么确定,你姐姐在兵冢?”
“我问了很多人,有人说,姐姐失踪那天,看到街上出现了两个陌生的男人。”
秀树深吸了一口气,说:“善津区平时都不会有外人去的,都嫌那里脏乱差,我觉得姐姐肯定被那两个男人带走了。我在街上蹲了一个多月,终于看到了那两个人,然后我就一路跟踪他们,看到他们停下来,和一个男人说了什么话,像是他的下属一样。”
秀树继续道:“后来,我查到了那个男人,就是兵冢的人……所以,姐姐肯定在兵冢里面!”
“呃……这也不能确定你姐姐一定在这里吧。”
原直也挠了挠头,“兵冢本来就不是外人能进来的地方,如果有陌生人进来,肯定第一时间就被发现了,说不定你姐姐只是有事离开了呢?或者,出了什么意……”
“你闭嘴!”
秀树狠狠地瞪着原直也,“姐姐不可能抛下我,自己一个人走的!”
“你和职业选手说过这件事?”沈弥问。
“嗯。”
秀树平复下来,点头:“我去找过日轮城的职业选手的基地,还有从其他城市来的职业选手,我也都找过,想让他们帮忙……”
有的基地他连门都进不去,好不容易碰到职业选手了,但一听说和兵冢有关,他们都不想沾边,纷纷拒绝。有的和原直也一样,说这种无聊的话,完全是逗弄小孩的语气,根本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不是都说……职业选手是保护我们的么,为什么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忙?
“还有一个职业选手,说我在污蔑制造院,还要教训我……”
秀树抿了抿唇,“街上那些小混混看到了,都说我得罪了职业选手,我要完蛋了,就开始欺负我。”
沈弥了然。
怪不得秀树对于职业选手如此敌视,认为职业选手和兵冢都是站在一起的。
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后,确实很难再对职业选手产生信任了。
对于职业圈的人来说,兵冢是一个不敢去招惹的庞然大物,仅靠一个陌生的,从贫民街区出来的男孩的一面之词,是不可能让职业选手冒着得罪兵冢的危险去调查的……
“你也不相信我的话,对吗?”
男孩说完,看着沈弥,等着他的答案。
嘴上这样说着,但男孩眼底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他的希望被相信的。
理智上,一个小孩子的说辞,没有任何证据,仅凭自己粗糙的跟踪技巧,把姐姐的失踪和兵冢联系在一起,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说服力的样子。
但沈弥向来,是一个比起理智,更相信自己的直觉的人。
沈弥微微俯下身,拍了拍秀树的头,道:“我会调查的。”
他从来不会说客气话,也没有任何敷衍,说要调查,他便一定会去做。
一言九鼎,答应的事,便全力以赴,向来如此。
似乎是感受到了沈弥的坚定,秀树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少年,过了一会,抿了抿唇,点头:“嗯!”
“……你真的要调查啊?”
原直也挠了挠头,他觉得沈弥相信眼前这个男孩的话,有点荒谬,但也没说什么。“这么危险的事,我觉得还是蛮危险的。”
沈弥没有说话,站起身,对秀树道:“你先回去,我会帮你找你姐姐的消息,如果有……”
话音未落,沈弥突然皱了皱眉,看向窗外。
“怎么了?”原直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什么也没有发现。
“有战斗的动静。”
沈弥闭上眼,仔细听了一会,隐隐的,从远处传来兵刃交击的声音,似乎正在战斗。
他睁开眼,抓起十劫,道:“我出去看看……你先带他出去。”
他径直推门离开,留下原直也和秀树两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秀树犹豫了一下,问道:“他……真的会帮我吗?”
“别人的话,我不敢说,但沈弥的话……”
原直也偏了偏头,道:“他一定行的……除非他不行。”
秀树:“……”
他没有停留,飞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出现动静的是村子另一侧的研究院,当沈弥赶到时, 已经能看到冲天的火光,他看到不少兵冢的人站在一起, 面色惊恐地看向某个方向。
不远处, 两个人影已经战在一起, 一个是堀苍真,而和他战斗的人……
沈弥看向堀苍真的对手,不由一愣。
那是什么东西?
堀苍真的对面是一个人影,并不是沈弥看不清他的样子,而是对方真的就只是一个“人影”。浑身上下像是被浓郁的黑色烟雾笼罩住一般,看不到五官, 也看不到其他细节,只能看出一个大概的人形轮廓……
异兽?不, 不像是异兽,但那是人吗?好像也算不上是“人”……
他还在怔神, 另一边, 堀苍真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了, 余光看到沈弥,连忙大喊:“快来帮忙!!”
沈弥皱了皱眉, 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黑影让他有些疑惑,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作为联盟派来的职业选手, 保护兵冢中的水晶是他的任务, 沈弥不再多想,握住手中长刀。
暗金色刀鞘瞬间化开, 仿佛流水一般,霎时覆盖全身,如同艺术品般的暗金色机甲下一秒便出现,在夜色下如同神祇降世。沈弥脚步轻踏,身形便猛地窜出,化为瞬息流光带着跳跃的电芒,冲向那个黑影。
黑影似有所察,回过头,和直冲而来的沈弥来了个对视。
“!!!”
在看到沈弥和他身上的机甲的一瞬间,沈弥似乎看到黑影的身体抖了抖,仿佛见鬼一样,手中黑色的武器一扬,将堀苍真荡开,随后身形爆退,飞快远离原地!
沈弥眯了眯眼,源能流转,雷髓在源能驱动下火力全开,雷光雀跃闪动,手中魔刀十劫直指对方咽喉!
那个黑影似乎对沈弥极为忌惮,在看到沈弥出现时,就已经有了退意,似乎是不想再战。
“铛”的一声,黑影手中的武器和沈弥的刀碰撞在一起,夜色下仿佛炸起了一声闷雷,火光在兵器相交处炸裂,沈弥身形不动,正欲再攻,却见到那黑影已经借力飞出,在旁边的屋檐上点了一下,然后再次跃起!
沈弥目光一凝,向前踏步,身形也同时跃起!
与其同时,身后响起剧烈的破空声,沈弥眉心一跳,半空中一个拧身,十劫在空气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度,御势·如如不动瞬间摆开。
叮叮叮叮一连串声响,数道仿佛飞镖一般的黑影接连撞在他的刀锋上。
手中兵刃传来一股巨力,这飞镖比他想象中力道要强得多,沈弥的手臂隐隐发麻,还没等他看清丢出飞镖的人是谁,下一秒,数枚黑色的影子飞镖再次袭来。
不清楚对方的意图,沈弥不敢大意,脚尖轻点,身形一顿,化守为攻势,刀锋在空气中连点,只听叮叮当当一片连绵不绝的声响,黑色的影子飞镖被他尽数弹开。
被飞镖拖延了时间,先前与堀苍真战斗的那个黑影已经一转眼就消失在黑夜里,沈弥将眼前一片飞镖弹开,想要看清出手的人是谁,但视线里也只剩下一抹黑影,飞快消掩在村庄中。
看来,不止一个人……
不知道哪里来的敌人,方才交手的那几秒,沈弥甚至都感受到了隐隐的压力,说明对方绝非泛泛之辈。
那两个黑影配合也相当到位,一个逃跑的同时,另一个还帮忙掩护,连给沈弥正面战斗的机会都不给,他一来,那个和堀苍真战斗的黑影便飞快跑路,表现出极为忌惮的态度,似乎是认识沈弥一样。
不过在第一世界,不认识沈弥的确实不多……如果对方是有备而来,应该知道如今的兵冢有他坐镇,不想和沈弥正面战斗,也能理解。
沈弥站在原地,思考着这些黑影的来历和目的。
堀苍真见沈弥不动,质问道:“你为什么不追,就这么让他们跑了?!”
他有些狼狈,身上多了几道伤口,看得出来,刚才和那个黑影战斗的过程中,堀苍真吃了大亏,要是沈弥晚来一步,堀苍真还不知道要受多重的伤。
沈弥淡淡地撇了他一眼,“我的任务是保护水晶,不是你的打手。”
言外之意,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堀苍真被他噎了一下,表情一滞,他看上去十分火大,但还有理智,没有跟沈弥吵架。
上次那一战后,他还是挺怕眼前这个少年的,零崎一寓也嘱咐了很多次,千万不要惹他,堀苍真冷静下来,没有再说让沈弥追人的事,而是道:“他们是冲着水晶来的!”
沈弥问:“是逆火教的人?”
“应该不是。”
堀苍真下意识道,话说出口,又飞快否决:“但跟逆火教应该脱不开关系。”
“水晶在哪里?”沈弥问。
“在后面的研究所……”
堀苍真下意识道,见沈弥迈开脚步,要往研究所那里走,连忙拦住:“不行,你不能进去,研究所是机密重地,你……”
沈弥冷冷地看着他,“闪开,别挡路。”
他可没时间和堀苍真在这里耗,见堀苍真还不让开,沈弥垂眸,踏步上前,一个干脆利落的侧踹,直接将堀苍真踢到一边,然后往研究所的方向走去。
堀苍真猝不及防,被沈弥一脚踹在胸口上,身形顿时飞出,撞在墙壁上,周围的兵冢的人吓了一跳,连忙围过来,七手八脚地将堀苍真扶起来。
“咳咳……”
堀苍真捂着胸口,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如果是都没有穿机甲的状态下,堀苍真或许还能和沈弥在刀法上勉强过两招,但面对身穿万象机甲的沈弥,堀苍真就跟小鸡仔没什么区别了。
虽然堀苍真身上也穿着机甲,和沈弥最早时候用的【不攻】一样,是常规机甲的外表,但性能直逼赛级机甲,但即便如此,和万象机甲也完全不是一个等级。职业选手在机甲型号上,面对常规机甲是绝对的碾压,堀苍真哪里是对手。
看着沈弥径直走向研究所的背影,堀苍真眼中闪过两分惧怕与怒意交杂的情绪,他一把推开拉他的人,站了起来。
该死的……
他目光闪烁了两下,强忍着胸口的疼痛,也快步跟了上去。
这一片区域有好几个研究所的建筑,沈弥也不知道流星水晶的碎片放在哪个研究所里了,他一边跑着,一边留意周围的动静。
很快,他又捕捉到打斗的动静声,飞快转了个弯,朝着发出动静的那个研究所跑去。
果然,待沈弥靠近,便看到了零崎一寓。
零崎一寓此时也穿上了机甲,正在和一个黑影战斗着,和沈弥刚才见到的黑影如出一辙。零崎一寓也不是这个黑影的对手,双方交战了几个回合,零崎一寓和堀苍真一样,也被黑影压着打。
一声闷响,黑影一个转身,武器刺出,零崎一寓举起太刀防御,但下一秒,整个人都被击飞出去,在半空中呕出一口血来,手里的东西没有抓稳,飞向半空,在火光中闪烁着光芒。
是水晶碎片!
沈弥之前在上京的时候,从督察队手里见过水晶碎片的照片,任务出发前,也看过联盟给的资料,自然认出了水晶碎片的样子。虽然他不知道这些黑影的来历,但显然不论如何,都不能让对方抢走水晶。
那个击飞了零崎一寓的黑影抓住半空中的水晶碎片,身体还未站稳,身后就传来了浓烈的源能威压。
这源能威压极其恐怖,带着雷光闪烁的响动,仿佛有滚滚雷云在后方涌动,甚至不需要回头,黑影就知道来的人是谁。
面对沈弥来势汹汹的进攻,那个黑影直接转身,抬起武器和沈弥对拼了一波,霎时间冲击波向着四周扩散出去,零崎一寓才刚刚从地上爬起来,就被冲击波再次掀飞。
沈弥目光一凛。
眼前的这个黑影,和刚才遇到的那两个黑影,给他的感觉都不一样,虽然他们的身上都被黑雾缭绕,根本看不清面容和体型,但简单交手一个回合,沈弥就知道这个黑影不一般。
整个兵冢,到底有多少个这样的黑影?这些黑影又是什么来历?
以沈弥如今的力量,即便是一般的职业选手,也根本不是他的一合之敌,但这三个黑影却硬生生抗住了他的压力,这让沈弥不免有些惊讶,如果这些黑影是逆火教的人……那如今的逆火教,威胁程度比当初在海树城更甚。
念头只是闪过一瞬,沈弥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和眼前的黑影对上一刀后,沈弥的身形只是顿了一顿,便再次欺身而上!
水晶已经被对方抢走,沈弥想要抢回来,出手便是全力,在这样的压力下,面前的黑影也扛不住,很快就展露出颓势。
但对方也没有跟沈弥缠斗的心思,交手两个回合后,便抓住机会,想要脱离战场。
但沈弥怎么可能让他就这样带着水晶离开?冷哼一声,刀锋带着无匹的压力碾压而至,轰的一声,眼前黑影身形顿了顿,张开嘴,吐出一口黑色的血,顿时受伤。
正欲再攻,突然,左侧和身后同时响起动静,沈弥眉心一跳,想也没想,刀锋一振,飞快朝着左侧劈去。
进势·燕回风!
夺目的刀轮亮起,左侧袭击的黑影没想到沈弥反应这么快,还未近身,就被沈弥劈飞了出去,于此同时,身后的破空声也已经到了,是那个丢黑色飞镖的黑影。沈弥刀轮未歇,顺势右进步,身体随之前移,右臂内旋腕,刀锋飞快掠起,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回转过来,干脆利落地将身后的飞镖劈飞!
但这一下回防还是略显仓促,飞镖上携带的巨大力道还是让沈弥不由后退了两步,就是这一瞬间的空气,场上三个黑影极有默契的同时朝着研究所的缺口跳去,就要往外逃。
“水晶在他们手里,别让他们跑了!”
零崎一寓吐出一口血,捂着伤口,满脸焦急地道。
“用你说。”
沈弥毫不客气地抛下这句话,源能驱动,狂烈的源能霎时流转全身,电光涌动间,身形化作雷霆般追了出去!
外面的火光与战斗的声音不绝于耳, 叮叮当当的动静如同肃杀的入阵曲,不断闪动的光线将老者的影子照得飘忽不定。
房间内,一个老者跪坐在榻榻米上, 表情阴沉,看着眼前通讯的人影。
老者正是兵冢如今的掌权人, 堀苍介和。
“我不是让你不要冲动吗?”
通讯中的中年人一脸不满, 咬牙切齿地道:“为什么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这事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堀苍介和眯起眼, 浑浊的眸子盯着中年人,“为什么来兵冢的会是沈弥?你难道不知道,这会让我们变得很被动么?”
中年人顿了一下,过了一会,才道:“这件事不是我能决定的,职业选手执行任务, 名单是由一界科敲定的,我没有办法干涉。”
“你没有办法干涉?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明明……”
堀苍介和话音未落,就被中年人打断, 他拔高了声音, 喝道:“难道我还能害你吗?你难道觉得我是故意的?别忘了, 我俩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要是出事, 我能有什么好处?!”
“……”
堀苍介和不说话了, 低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见堀苍介和安静下来, 中年人缓和了语气, 道:“联盟似乎察觉到我的事情了, 这些天,我明显能感觉他们对我有所试探, 就连任务名单敲定,都是确定下来后我才知道的。介和,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你是我哥哥,我不会害你的,你要信我。”
顿了顿,中年人又问:“沈弥没有发现什么吧?”
“没有。”堀苍介和摇头,“这些天,我没有让他靠近研究院这边,他应该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好。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这件事不能有闪失……”
中年人长出了口气,“还有水晶的事情,我安排的人应该也快到了,你放松一下防御力量,让他们拿走水晶,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堀苍介和一愣,反问:“那些黑影,不是你的人?”
“黑影?”
中年人也愣了:“什么黑影?”
堀苍介和霎时站起身,看向外面的火光,脸色大变!
村庄外围的樱花树,夜风拂过,飘落的樱花轻轻在空气中打了个旋,划过一道优美诗意的弧度,缓缓落下。
花瓣落至半空,突然狂乱的气流吹过,片片樱花呼啦啦扬起,不规则抛洒到空中!
黑夜中,几道身影飞快在月光下掠过,速度极快,带起了猛烈的气流,在樱花落下的小径留下一道笔直的痕迹。
沈弥在后方紧追不舍,前方是那三道黑影,夜色下他们的身体在黑雾笼罩下模糊成一片,破碎的边缘仿佛墨水画的笔触。黑影的速度非常快,快到和万象机甲全力启动的速度差不多,以至于空气响起了炸裂般的音爆响动。
但沈弥的万象机甲在性能上比起普通的万象机甲要更胜一筹,雷髓全力催动之下,每一步都踏出猛烈的雷光,整个人仿佛一道划破黑夜的狂雷,笔直追击过去,所过之处,劈啪作响的雷光穿过扬起的樱花瓣,粉色的樱花顿时被电成焦黑,在空气中化作齑粉消散。
就在那三道黑影即将跑到山谷入口,快要逃离兵冢范围时,沈弥终于追上了他们。
暗金色的十劫缠绕着雷蛇,沈弥毫不客气,上来就是一刀势沉力猛的劈击!
轰的一声,碎石纷飞,雷蛇狂跳,猛烈的烟尘四散!
那三个黑影躲的很快,察觉到沈弥追上来,没有任何犹豫,就从侧面闪避开,刚刚战力的地方硬生生被沈弥劈出巨大的裂纹来!
烟尘散去,沈弥站在三人面前,暗金色的机甲在月光下勾勒出他的身形,虽然瘦削修长,却散发着浓烈的压迫感,像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沈弥盯着眼前的三道黑影,眸光微沉,“你们到底是谁?逆火教?”
眼前三道黑影互相对视一眼,似乎在说着什么,但沈弥却听不到他们说话,他们身上笼罩的浓郁黑雾让沈弥无法分辨他们的样子,但他却在那散发的黑雾中嗅到了一点属于界缝的气息。
难道是界缝中的生物?他们抢夺这个水晶又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