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掠过四周，即便魏临渊已经是个经验丰富的老牌职业选手了，看到这种情景，也忍不住沉默了下来。
众多职业选手伤亡惨重，有的身上带着恐怖的伤口，生死不知，有的陷入昏迷，身上的机甲残破不堪，有的甚至已经死亡，静静地躺在广场上没有了呼吸……
探索界缝一直都是极度危险的事情，特别是武神杯这种顶级赛事，探索的危险程度更甚，往届的武神杯，并不是没有出现大面积的伤亡，但当这血淋淋的一幕真的出现在眼前，不论做再多的心理准备，也一样无法释怀。
“枫万象阁下？”
魏临渊往沈弥的方向跑去，沈弥周围也已经围了一批医务人员，看到有人靠近，刚想拦，才发现来人是魏临渊。
魏临渊终于看到了沈弥，沈弥的身上连接着医疗仪，闭着眼，看上去像是昏迷了，魏临渊稍稍松了口气，下一秒，目光落在沈弥的手上，突然一愣。
沈弥的手里正握着一把刀。
不，说是握，并不准确，这把刀看上去极为诡异，刀柄的部分像是有生命一般，伸出血管一般的红丝，和沈弥的手腕缠绕在一起，就像是树枝深入地面在汲取养分，红丝钻进沈弥手腕的血管中，正在有规律的蠕动着。
见到沈弥手中这把刀的瞬间，魏临渊猛地心悸了一下，他隐隐觉得这把刀来历不一般，就像是……活物一样。
但不管怎么说，沈弥还活着，活着回到第一世界，只要还有一口气，至少性命是绝对能够保住了，魏临渊看着沈弥沉睡的侧脸，抿了抿唇，侧身让开一条路，让医务人员将沈弥抬上救援设备。
他转过身，看着界缝入口在缓缓关闭，心中忍不住沉了下来。
……这场战斗，并没有结束。
很快，机甲联盟的总部，各个S级战队的队长及万象们迅速赶到了会议室。
除了燕晚星和聂溪。这两人伤得最重，刚刚回归第一世界，就直接陷入了昏迷中，送去抢救了。其他队长身上或多或少也受了伤，相比之下，魏临渊的情况还算比较乐观的。
会议室内的气氛颇为沉重，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阴云密布，各个队长之间对视了一眼，沉默不语。
他们这一届机甲联盟的职业选手，几乎都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在开赛前，谁也没想到，仅仅是第二场比赛就有过半的职业选手出现伤亡，损失极为惨重。
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即便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他们依然没有攻略这个界缝，没有获得锚点，而且几乎是以逃命的姿态强行中止比赛，使用脱离器从界缝中传送了回来。
谁也没有料到这样的结局，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各位。”
组委会的主席缓缓开口，语气沉重，“很抱歉，我们前期勘测界缝的工作出现了一些失误，我代表机甲联盟向大家……”
“现在说这个没有意义。”
魏临渊打断了他，语气中没有了以往的客气，他盯着主席的眼睛，道：“那个尤利西斯，到底是什么来头？”
主席沉默片刻，道：“关于这个人，目前我们掌握的消息也不是很多，并非我们有意隐瞒，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消息，尤利西斯应该已经死了才对，我们也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那里。”
“所以机甲联盟知道他的存在？”
“是。”
主席点了点头，“尤利西斯来自不朽之境，据我们所知，不朽之境是界缝最深处的核心之地，也是浊气的源头所在。数十年前，曾经有一届万象和尤利西斯率领的天墨军团有过短暂的接触。”
“然后呢？”
魏临渊下意识问道，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
答案很明显，机甲联盟对尤利西斯如此忌惮，甚至强制启动脱离器也要让职业选手们撤退，当时的情况，必然是和现在不相上下的惨烈……
“关于不朽之境，届时我会把联盟掌握的消息全部告诉你们。”
主席道，“天墨迷宫这个界缝我们之前一直没有开启，直到勘察队的人进入后，发现尤利西斯已经死亡，只剩下天墨军团的残党，加上那里的浊气逐渐蔓延到第一世界，我们才将其作为了这次比赛的界缝。尤利西斯的复活，我们也完全没有料到。”
“比起这个。”
魏临渊敲了敲桌子，“现在应该怎么办？锚点没有拿到，技术组强行关闭界缝，应该也坚持不了多久才对。”
天墨迷宫的界缝已经开启，职业选手们进入后，第一世界和天墨迷宫之间的通道就已经相连，他们全部退出了界缝，但是通道并不会因此关闭。
联盟的技术组有着最顶尖的界缝稳定技术，能够强行关闭通道一段时间，但这个时间是有限度的，否则职业选手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只有拿到锚点，才能彻底控制整个界缝，防止浊气泄露。
稳定器只能起到临时的应急作用，一旦稳定器失效，界缝内的浊气便会蔓延到第一世界，造成恐怖的灾难，更重要的是……尤利西斯这样可怕的角色，一旦通过通道降临到第一世界，魏临渊甚至不敢想象那是什么样的场景……
这比当初海树城的灾难还要严重得多。
“没错。”
主席点了点头，“所以，我们的时间很紧迫，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必须要拿到天墨迷宫的锚点。”
“稳定器最多能够坚持多久？”
主席沉默片刻，“不到半个月。”
整个会议室陷入片刻的宁静。
不到半个月？
也就是说，他们只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他们必须重新进入天墨迷宫，杀掉尤利西斯……
如今整个职业选手的团队伤亡惨重，万象这种高端战力也不能幸免，半个月的时间，伤势都不一定能够恢复，即便是全盛时期，也未必能和尤利西斯相抗衡，何况时间如此紧迫……
“我知道了。”
唐妙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随后站起了身。
方镜和钟春雁也一并站了起来，向往走去。
主席一愣，“你们去哪？”
“还能去哪？”
唐妙脸色有些苍白，伤痕累累的机甲上还有未干的血，她撇了一眼主席，“回去修我的机甲，还有我的傀儡。”
钟春雁也点了点头，“半个月有点紧，我得赶紧去把我的锤子修修。”
“捎我一段。”方镜耸耸肩，“我忘了基地的路怎么走。”
半个月内重新进入天墨迷宫，和尤利西斯再次战斗……这无疑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但是，在座的队长并没有一个人退缩。
职业选手，本就该是如此。
界缝通道彻底打开，浊气入侵第一世界，这种场景只会发生在一种情况下……
那就是所有职业选手全部死亡，无人能再爬起来战斗的情况。
魏临渊也一并起身，他刚想说话，突然，会议室的门被打开。
“枫万象！”
来的是一个身穿白色医师服的医务人员，他表情急切，看到魏临渊后立刻道：“沈弥他……情况有些不对，您快过来看看！”
魏临渊一愣，心中猛地沉下。
唐妙等人面面相觑, 对视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联盟总部的医疗院不远，医疗院内有大批职业选手此时正在疗伤, 从各个城市赶来的顶尖医学专家已经赶来，正在给受伤的职业选手们疗伤。
“临渊！”
魏临渊刚赶到医疗院, 向子轩就迎了上来, 在看到魏临渊的第一眼, 向子轩也愣住了。
他和魏临渊共事多年，也是第一次看到魏临渊这么狼狈的样子。魏临渊一向是很注重形象的，但此时他枫色的机甲斑驳不堪，到处都是血迹，有魏临渊自己的，也有其他职业选手的, 不禁霜的几个关键部位都出现了裂纹，可想而知, 他们在界缝中经历了一场怎样的恶战。
“沈弥怎么样了？”
魏临渊看到向子轩，直接开口问道。
“闻康长老已经赶过来了, 正在给他检查, 你……要不要先去治疗一下？”
向子轩看到魏临渊现在的状态十分不好, 想劝他先去疗伤。但魏临渊没有理他，径直往沈弥所在的病房走去。
还未到病房, 就看到门口已经站了几个人, 有几个是素心诊院调过来的专家, 中间站着回春门的闻康长老, 他们一脸凝重, 在讨论着什么。
“枫万象？”
“魏临渊？”
闻康长老他们看到魏临渊过来，也被他现在的样子吓了一跳。
魏临渊来不及打招呼, 直接进入病房，看到沈弥现在的样子，表情微怔。
沈弥此时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身上连接着不同的医疗仪器，他的眼睛依然闭着，身体一起一伏地呼吸着。
他的手上依然握着那把锈迹斑斑的刀，此时这把刀的刀柄处蔓延出的血管般的红丝已经占据了他的整个右手臂和肩膀，还在不断蠕动着，有着向全身扩散的趋势，随着沈弥的呼吸缓慢跳动，像是某种怪物的心脏，分明只是一把刀，却让人感受到了宛如活物般的气息。
不仅如此，整个病房还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这并不是普通的血腥味，而是一种让人极为不适的味道，浓烈中带着让人心悸的恐怖与疯狂之感，恍惚间，魏临渊好像看到了数十只面目狰狞可怖的恶鬼，在虚空中狞笑着。
几个医务人员尝试用设备将那蔓延半个身体的血管切开，强行取下，但刚碰到那蔓延跳动的红丝，沈弥的生命体征就随之猛地跳动了一下，仿佛他们要切开的不是连接着沈弥和刀的部分，而是沈弥的心脏一样，吓得旁边的医务人员不敢轻举妄动了。
魏临渊目光冷下，“这是什么？”
“我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
闻康长老上前，指着沈弥身上连接的仪器，“他的体征还算正常，也很平稳，但当我们尝试把这把刀取下，把刀上面像血管一样的东西切下来的时候，他的体征瞬间下降到濒危的地步，就像，就像……”
就像是这把刀和沈弥共生了一样。
不仅如此，沈弥虽然身体陷入昏迷，但是大脑皮层却极为活跃，脑电波反映出来的数值更是爆表，这种状态，一般只有在激烈战斗的场景下，精神高度集中运转才会出现的情况，但是沈弥现在并没有在战斗，这让闻康长老也百思不得其解。
作为回春门大长老，闻康长老可以说是第一世界最为精通医术的顶尖医者之一了，和素心诊院的院长不相上下，但是从医这么多年，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诡异的情况。
“虽然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但沈弥的大脑异常活跃，就像是在和某个人进行高强度的战斗一般，照这样下去……”
听出闻康长老的欲言又止，魏临渊深吸一口气，“会怎么样？”
闻康长老迟疑片刻，道：“……会死。”
魏临渊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
此时，唐妙等人也赶到了病房，看到了沈弥现在的状态。
“怎么会这样？”
唐妙惊讶道，“这把刀……怎么感觉像活的一样？”
一直沉默少言的尘悟目光落在连接沈弥身体的刀上，似乎想到了什么，讶异道：“好强的魔气……”
魏临渊猛地回头，看向尘悟，“你认识？”
尘悟闭上眼，感受着空气中那浓烈血腥味蕴含的阴暗气息，过了一会，他睁开眼，道：“不会错的，就是魔气……这是一把魔刀。”
“魔刀？”
“对。”
尘悟点点头，“第一世界的江湖上也有一把魔刀，是旧时代魔教【神龙无相教】的圣物。不过进入机甲时代后，神龙无相教就转型做了广告行业……”
机甲江湖时代和旧江湖时代有很大的不同，毕竟不是当年那个一言不合就打打杀杀的混乱年代了，旧江湖时代有很多门派如今都已转型，比如合欢宗跑去娱乐行业，成了娱乐圈的扛把子公司。九毒门当年人人都是用毒高手，在江湖上叫人闻风丧胆，如今也转型成了生物制药公司，魏临渊常用的能够快速修复伤势的“朱雀药剂”，里面就有九毒门的多项专利。
神龙无相教也是一样，旧江湖时代是人人喊打的魔教，为正道所不齿，进入机甲时代后，自然不可能像以前那样为所欲为了，于是新任的教主带着教众们转型开了个广告公司，因为魔教善于洗脑的特性，在广告行业混得还不错。
“十几年前，我还小的时候，神龙无相教的人就来禅心院找过我师父。魔刀因为杀业过多，煞气难散，便让禅心院帮忙，消去刀中杀气。”尘悟道。
神龙无相教虽然转型从良了，魔刀这种旧时代的产物，自然不可能再用。可毕竟是祖宗留下的圣物，放在旧江湖时代，魔刀这种东西可是每每出现，就要惹得江湖一阵血雨腥风的产物，不可能直接毁掉。
而且因为刀上煞气太重，放在广告公司不仅影响财运，还会搞得公司员工受魔刀影响，上班没几个月，就受了魔刀蛊惑，口中念叨着“上天入地，唯我独尊”“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当我老板？”“一个月开这点薪水，打发谁呢”“我加你妈的班”之类的话，变得癫狂暴躁起来……
公司开了不到半年，神龙无相教的新教主就已经被员工打住院三次了……
不得已，新教主只能带着祖宗传下的魔刀跑到禅心院，希望禅心院的大师们把魔刀度化一下，把刀上的煞气磨掉，当个吉祥物就好。
“不过神龙无相教的那把魔刀，和沈弥手上这把比起来……魔气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尘悟表情凝重，“神龙无相教的那柄魔刀，顶多只是有点灵性，影响没有这么大，可是这把刀，恐怕都已经产生了刀灵，煞气冲天，鬼影森森。”
和沈弥手上这把刀比起来，神龙无相教的那把所谓魔刀，顶多只能算个玩具。
“禅心院既然能够消除神龙无相教的魔刀上的煞气，那沈弥手上这把，能否……”
魏临渊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需要回宗门问问，这把刀上魔气太重，禅心院也不一定应付得过来。”
尘悟点点头，说道。
沈弥作为联盟的第八位万象，也是联盟高端战力之一。半个月之内，他们就要再次前往天墨迷宫界缝，和尤利西斯决一死战了，沈弥绝对是战斗中不可或缺的一员，不用魏临渊说，尘悟也会尽力帮忙。
闻康长老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医术方面的事，他在行，但沈弥现在的情况，显然是和医术无关，属于另一层面的事情，什么魔刀啊魔气的，他也听不懂。
“闻康长老，您去看看张小鱼和三苦的情况，他们伤得也很重。”
魏临渊对闻康长老道。
“行。”闻康长老点点头，叹了口气，“唉，自从来了盛唐，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我去看下小晚星和聂溪怎么样了。”
唐妙也道，“半个月的时间太紧迫，也不知道到时候能有多少战力……”
尤利西斯的实力，绝对是职业选手到现在为止遇到过最强的挑战，相比之下，之前积分赛的时候遇到的虎寂将军都不算什么了。虽然成功回到了第一世界，但唐妙想起尤利西斯的脸，都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他们的时间紧迫，只有半个月，若是不杀掉尤利西斯，拿到锚点的话，第一世界将会遭遇难以估量的毁灭性危机，他们不仅要在这半个月内养好伤势，还要重新制定战术和计划。
待到唐妙等人走后，尘悟对魏临渊道，“魏队，你可能要做好一点心理准备，这把魔刀的魔气之盛，我也从未见过，它已经有了自己的生命力，不仅想要与沈弥共生，还有想要取而代之的趋势。”
魏临渊皱眉，“什么意思？”
尘悟看向病床上的沈弥，想了想，道：“沈弥的大脑十分活跃，我想你也清楚，这是只有在战斗状态才会出现的高度集中的状态，这把刀可能在和沈弥在意识空间中战斗，就像梦鬼的梦境那样，我有点担心，沈弥万一输了，或者说，被困在意识空间里无法醒来的话……”
“会如何？”
尘悟摇摇头，“可能醒来的，就不是沈弥了。”
魏临渊目光微沉，陷入了沉默。
第二场比赛, 职业选手失利的消息，很快就在第一世界开始发酵。
这个消息本就无法隐瞒，比赛是全程直播, 即便在启动脱离器之前，机甲联盟已经提前关掉了直播, 并开始疏散武神馆内的观众, 避免浊气产生大范围的影响, 但只要是看过这场比赛的观众都知道，情况是何等惨烈。
有人在机甲联盟总部附近拍下了照片，照片中是数十米身受重伤的职业选手，并发到了星网上。
【这场比赛实在是太危险了一点吧……】
【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万象被一个人压着打的】
【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太强了，太让人绝望了……】
【好像锚点没有拿到，是不是意味着这个界缝并没有解决？】
【是的, 我就在上京城，感觉这段时间上京城不能呆了……】
【上京城的朋友们最近还是出去避避吧, 万一界缝打开，估计上京会变成跟海树城一样】
【这届职业选手班子不太行啊, 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是啊, 如果是前几届万象, 肯定不至于被打成这样】
【怎么总有你们这些说风凉话的？职业选手在界缝里打生打死，你们在这里评头论足, 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
【来了来了, “一届不如一届党”虽迟但到, 每届职业选手都有你们这些人在说三道四】
【还不让说了？不说别的, 就以前的花梦万象, 要是现在还在役的话，不比燕晚星更强？】
【燕晚星跟方镜还不强？放眼历届万象, 都是排的上号的吧】
【你们行你们上啊，光会在这里bb】
【沈弥呢？听说他不是已经通过了万象裁定了吗？】
【好像也受了很重的伤，现在也是昏迷不醒】
【可惜了，我还很看好他能在这次比赛发挥大作用呢，结果最后都没怎么出现……】
【该不会再也醒不过来吧？这么年轻的天才，可别半路夭折了】
【唉，我也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出去避避风头吧，我可不想跟海树城那些人一样，变成异兽的晚餐……】
一时间，第一世界人心惶惶，特别是上京城的人。天墨迷宫界缝就开在上京城附近，一旦浊气扩散，上京的人首当其冲就要遭殃。
虽然说关键时刻有职业选手顶上，但之前战斗的结果，大家也都看过了，那么多个万象被尤利西斯一个人当沙包一样打，再进去一次，说不定也是同样的结果，很多人都对此不抱希望。
于是上京城大量民众开始向外撤离，短短一天之内，各个产业都出现了大量员工请假的情况，通往其他城市的传送点和交通工具人满为患，即便机甲联盟一连发布了几个公告安抚，也无济于事。
禅心院。
作为尘悟的宗门，禅心院平日里是很少对外开放的，这也是向子轩第一次来到这里。
红墙金瓦，古朴典雅，坐落于青山绿水之间，充满了宁静与祥和的气息，阵阵梵音从寺院中传出，让向子轩焦躁的心也平静了一些。
机甲时代，禅心院是少有的依然采用传统纯古式建筑风格的地方，整个寺院几乎看不到什么科技元素，巍峨的大雄宝殿，庭中古树参天，枝叶繁茂，阳光透过树梢洒在青石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让人心生宁静。偶尔看到寺院中僧人走动，诵经礼佛，见到向子轩时，还朝他行礼。
向子轩连忙还了个礼，问道：“小师傅，你知道枫万象在哪里吗？”
万象的名头，第一世界没有不认识的，小沙弥恍然大悟，给向子轩指了条路。
向子轩道了声谢，朝着所指的方向走去，果然很快就在一处静修院看到了魏临渊。
魏临渊抬头看着面前的佛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佛像端坐于莲花宝座之上，面容慈祥，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
听到有人靠近，魏临渊收回目光，转头。
“你出家了你啊？”
向子轩伸手在魏临渊面前挥了挥，“我佛只渡有缘人，你这样的人家不收。”
魏临渊扯了扯嘴角，条件反射地想要呛他两句，但话没出口，叹了口气。
“不至于，真不至于。”
向子轩说，“不就是打输了么，那个叫尤什么斯的，打回来就是了。”
他这么说只是想缓和一下气氛，向子轩当然知道魏临渊在苦恼什么。
魏临渊敷衍地笑了两下，“张小鱼和三苦情况怎么样？”
“他们还行，没有受太重的伤。”
向子轩道，“但是其他人就……”
他做战队经理挺多年了，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场面，超过半数的伤亡，足以让机甲联盟元气大伤。
“沈弥呢？醒了吗？”向子轩问。
魏临渊摇头。
两人正说着，静修院内，尘悟走了出来。魏临渊连忙走上前。
“跟我来。”尘悟说。
静修院内，数名老僧盘坐在地，隐隐组成奇异的方阵，口中念诵梵音。
周围布满了各种奇异的符文和图案，沈弥躺在中间，那把与他共生的刀依然还在手中，身上隐隐散发出如有实质的黑气，即便是在禅心寺这种地方，那黑气中的疯狂与妖异气息也掩盖不住。
“沈弥又不是妖怪，至于这么镇他吗……”向子轩小声吐槽了一句。
尘悟撇了他一眼，向子轩顿时闭嘴。
过了一会，院内的老僧们停下诵祷，睁开了眼。
其中一人站起，胡子花白，身着僧袍，魏临渊认得他，连忙礼貌地行了个礼，“普贤大师。”
普贤大师是禅心院现任院长，也是尘悟的师父，年轻时，在机甲联盟也是赫赫有名的万象之一，名为【渡生万象】。
“这把刀上的魔气，世所罕见，不是普通界缝的产物。”
普贤大师向魏临渊回了个礼，“尘悟猜的没错，沈弥阁下被这把魔刀拉入了意识空间之中，正在争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师父，能够度化刀上的魔气吗？”尘悟问道。
“难。”
普贤大师摇头，“别说度化，这把刀的魔气之盛，绝非人力所能抗衡的。魔刀的气息正在浸染沈弥阁下的身体，以禅心院的力量，只能暂时将其压制住，让他的身体不被魔刀同化。但是……这把刀已经和他的身体共生，没有办法分离，只有一方在意识空间中获得彻底的胜利，方可苏醒。”
只是到时候，苏醒的就不一定是沈弥了，也可能是占据了沈弥身体的魔刀。
“……那就拜托普贤大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