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晚上,依旧是幽采兴致勃勃地跟黄胜通话,事无巨细地说着剧组里发生的事情,黄胜没怎么留意,还是跟从前一样淡定地左耳进右耳出,嘴里时不时嗯一声,表示着自己在听。
直到最后,兴致勃勃说完一大堆的幽采很简单地很快乐说了一句:“狂哥,我快要和裴曜滚床单啦。”
正在聚精会神地看鉴宝的黄胜头也不抬,对着手机就是一阵敷衍:“好好,滚得好。”
幽采很快乐地应了一声,然后开始跟他说剧组外开了一家很好吃的包子铺,剧组里的人都很喜欢吃,特别是苏安,一天能吃两笼。
他们说包子铺里最好吃的就是叉烧包,但是苏安不乐意吃叉烧包,就喜欢吃酸菜包,觉得酸菜包比叉烧包好吃。
噼里啪啦一堆话砸下来,黄胜脑子咕噜转了一圈,觉得大概也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废话,又是一顿应付了事的嗯嗯。
直到幽采从剧组边上新开的包子铺说到剧组里前几天买来的道具两条小金鱼的鱼尾巴有点像鲤鱼精时,黄胜脑子“突”地一下转过弯来,搜寻到了关键词。
他呆滞了几秒,立马抬头目瞪口呆道:“谁滚床单?你跟谁要滚床单?”
幽采语出惊人:“我跟裴曜呀。”
黄胜:“??你们谈恋爱了?”
幽采继续语出惊人道:“我们没有谈恋爱。”
黄胜:“……”
他完全没看出来表面上长得沉静的幽采能那么狂野,还是一朵小黄花。
黄胜抓耳挠腮,好一会才委婉地道:“小采啊,人类社会是这样的,没谈恋爱就滚床单的关系,是不长久,不稳定的。”
“这种炮、友关系,随时随地都可能会解散的。”
幽采兴致勃勃:“没关系,反正我跟裴曜又不是人。”
他很有自己的一套逻辑,欣然道:“这个是针对人的,我们不是人,我们是油菜花精,所以对我们没有用。”
“按照计划,我们下一个月就能滚床单了。”
黄胜无奈道:“但裴曜已经在人类社会生活了很久,幽采,你有没有问过他的想法?”
幽采有理有据:“我问过了,他说可以,他一点都不讨厌。”
“按照我们的进度,很快就能滚床单了。”
————
“进度?我们的进度?”
裴宅大厅,鎏金穹顶灯光璀璨,沙发上,邓欣女士正襟危坐,身旁的丈夫拿着平板,带着平光眼镜,两人肃穆地望着眼前的小儿子,询问着感情进度。
裴曜单手攥成拳,抵在唇边,带着点腼腆道:“我们的进度已经到了牵手的那步。”
“我觉得按照目前的进度,大概半年这样,我们的关系会有一个新的进展。”
“到时候我跟他告白,我觉得机率会大大增加。”
他们再谈个三四年的恋爱,等幽采觉得合适了,他们到时候直接去国外结婚领证,过上跟在幽采身后叫老婆的日子!
邓欣女士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很好很好,这个进度就很好。”
说罢,她还叮嘱道:“我都听你哥哥说了,那孩子从大山里出来的,孤苦无依,身边也没什么家人,你一切都得慢慢来知道吗?”
“别操之过急,不要吓到那孩子,也别让那孩子觉得你性子浮夸,是个不靠谱的人。”
裴曜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妈妈。”
邓欣女士笑眯眯:“有那孩子的照片吗?我跟你爸爸在飞机上猜了好久,也猜不出你喜欢的类型。”
裴曜拿来手机解锁道:“有,不过是他叔叔发的朋友圈。”
“是一段十多秒视频。”
“他现在在张叔片场里给一个叫苏安的男生当助理。”
裴曜一边翻找着黄胜的朋友圈一边叨叨:“片场里的人都很喜欢他,平常都会塞很多小零食给他,但是妈妈,他好挑食的,很少在外面吃东西。”
“每次都会把那些小零食塞给我。”
说到这里,素来冷峻的青年露出个自己都没察觉的笑,低声带着笑意道:“之前有一次我穿了连帽卫衣,卫衣前的口袋全塞满了他给我的零食,鼓鼓囊囊的。”
邓欣女士跟丈夫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然——自家小儿子第一次提起人,是这幅带着笑意的模样。
就连神情都柔和了不少。
终于翻到了黄胜的那条朋友圈,裴曜点开视频,递过去给邓欣女士。
邓欣女士低头,看着视频里背景大概是在农家大院,穿着白色背心的青年带着草帽,坐在竹凳上,低头逗脚边毛茸茸的小鸡。
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青年慢吞吞地抬起头,草帽压着些额发,蓬乱的发尾落在后颈,圆润的眼珠黑而纯,透着一股纯质感。
他似乎没有意识到眼前的人在拍他,露出一个笑,圆溜溜的眸子弯起来,像是小鹿一样干净,脚边还围绕着一群毛茸茸的黄色小鸡。
邓欣女士捂着心脏,颤颤巍巍将手机递给裴曜。
裴曜愣了愣,问他爸怎么回事。
他爸淡定道:“你妈妈,对可爱的东西没有抵抗力。”
“但是你跟你哥天生臭脸,所以二十多年了你们不知道你妈妈受不了可爱的东西。”
裴曜:“……”
所以每次生病邓欣女士往他们身上狂塞粉红色的毛绒帽子是这个原因吗?
邓欣女士捂着心脏,尖叫道:“我要给他织天底下最可爱的毛绒帽子……”
裴父:“袜子拖鞋秋衣秋裤不织吗?”
邓欣女士唰地一下扭头,立马就站起来风风火火道:“织!”
“我的毛线呢?我的毛线你们藏哪里去了?”
裴父耸了耸肩,扭头道:“你注意一点。”
“你妈现在很想啃你喜欢的人。”
“对,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就是抱着你喜欢的人生啃。”
裴曜毛骨悚然,僵硬地坐在沙发上。
裴父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过也没那么夸张,顶多是使劲亲那孩子的脸罢了。”
裴曜松了一口气,抬头看着身为芭蕾演员的邓欣女士跟只花蝴蝶一样在家里亢奋地到处乱飞,眼里还冒着精光。
接下来几日,裴家对他每日从片场回来这件事高度重视,一日不落地召开家庭会议,分析幽采对他好感度波动。
裴曜认真听从,并时不时记上笔记。
但连续听了好几天,裴曜发现好像一点用都没有。
邓欣女士说在相处时得保持绅士风度,要细心妥帖地照顾对方,不落下每一个细节。
裴曜努力照做,却发现力气好像格外大的幽采没什么需要照顾,就连矿泉水瓶拧开这种细节,他都没机会做——幽采把水瓶看得跟口粮一样紧,压根不需要他动手。
观察了好几天,幽采怎么样裴家没观察出来,倒是观察到了裴曜不对劲,天天顶着一脖子的红斑回来。
裴曜觉得没什么,只是正常的过敏症状。他之前搞乐队碰到的鼓手还时不时起荨麻疹呢。
邓欣女士却觉得有些不对劲——片场哪里会那么巧合,正好天天有鲜花,正好裴曜天天碰到。
更何况按照裴曜轻度花粉过敏的情况来看,要造成这样的红斑,必须要跟过敏源很相处得很近才对。
裴曜在片场离得最近的就是幽采,两人偶尔也只是偷偷牵个小手,哪里会去接触鲜花?
在邓欣女士强烈要求下,裴曜去了一趟医院,重新去检查过敏源。
医生询问了裴曜,让他回忆前段时间有没有经常接触什么东西,接触那些东西后经常感觉有些不对劲,出现呼吸困难,心跳加速,脖子像是被毛衣勒住的症状。
裴曜回忆了一下,说没有。
医生让他再好好想一想,他们好做一个初步的筛选调查,以此来检测出新的过敏源。
裴曜想了一下,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幽采。
似乎每一次跟幽采见面时,他都会出现心跳加速,脸色发烫,脸立马就能从脖子红到耳垂,还有些呼吸不过来的情况。
看到裴曜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医生再一次询问裴曜思考后有没有得出什么结果。
裴曜沉思了一会,有些了然地得出了结果。
原来他爱幽采爱得要死啊。
裴曜拿着检测结果回家,第一时间告诉邓欣女士自己身体没问题。
甚至不止是没问题,检测过程中花粉过敏程度还跟之前相比减轻了不少。
邓欣女士对此抱有质疑态度,拿着检查单子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最后,她抬头看了裴曜一眼,欲言又止道:“那你脖子上像红斑的那些痕迹……”
裴曜正在低头喝水,下一秒,邓欣女士神色凝重地凑近他:“不会是你跟那孩子亲热时弄出来的吧?”
两个年轻人,年轻气盛火气又足,折腾出些痕迹似乎也不奇怪。
裴曜立马被水呛得咳出惊天动地的声响,好一会才被惊魂未定地缓过来,眼睛发直地望着邓欣女士。
邓欣女士努嘴,催促他:“哎呀,到底是不是嘛?是不是你们亲热的时候没注意……”
裴曜眼皮狂跳,脑子发热地打断:“怎么可能──”
“我们每天也就时不时牵牵手……”
怎么可能狂野到亲热在脖子上留下痕迹那种地步。
邓欣女士纳闷:“那就奇怪了,你过敏不像以前那么严重,如今怎么隔三差五脖子上就有疹子一样的红斑……”
裴曜又喝了一杯冷水,冷静了一下刚才发热到脑子,平复下来后冷静道:“我觉得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他继续冷静分析道:“就算真的是过敏,我从前过敏起疹子还会感到呼吸困难,现在已经感觉好很多了。”
以前过敏好像被五件毛衣紧紧勒住脖子,现在过敏顶多被三件毛衣勒住脖子。
他已经能够很从容地顶着脖子上三件毛衣进行正常的日常活动了。
更何况……
裴曜面色有些发红,指腹无意识摩挲着玻璃杯,深吸一口气小声道:“妈妈,更何况他也不是那样的人……”
裴曜语气放轻了很多,连带着神色都柔和了几分,低头慢慢摩挲着玻璃杯,像是在描述什么需要妥善小心对待的珍宝:“他跟其他人不一样,是那种很乖很腼腆的性格,得慢慢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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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采,走了,还看什么呢?”
小型超市收银区,拎着一袋雪糕的苏安抬头,嘴里还啃着一根雪糕,朝着收银区柜台的幽采喊了一嗓子。
这家超市因为在郊区,规模不大,货架上塞得满满当当,人却寥寥无几,时常空荡。
黑色头发的青年站在收银台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收银台上的透明货架。
他似乎盯得很专心,就连身后的苏安连叫了好几声都没反应。
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口香糖和计生用品。苏安叫了几声发现叫不动,索性直接绕回收银台。
他看着幽采盯着收银台上的货架出神,乐了。
苏安大手一抓,攥了一把不同口味的口香糖放到收银台结账,潇洒道:“我说你看什么呢。”
“看这玩意看半天了,随便拿,你苏哥给你报销。”
幽采回过神,慢吞吞地将目光从透明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安全套身上收回来。
然后微微皱起鼻子,想着刚才看到包装信息。
薄荷味,劲爽体验。
还有草莓味的。
好奇怪。
幽采很警惕,不太喜欢这种奇奇怪怪味道的。
他想了想,希望下个月跟裴曜授粉的时候,他们能用正常一点的。
超薄的那种好像还行?
怎么还有带刺凸起的?
人类真的很善于研究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也不知道裴曜在人类社会里待了那么久,会不会也变得跟人类一样。
幽采拎着一大袋零食跟在苏安屁股后面,沉思片刻,在踏出超市时回头看了一眼收银台上的透明货架,欣然地下了决定。
还是超薄的吧。
虽然不太懂人类为什么在滚床单前要做那么多准备。
但是入乡随俗,特别是裴曜在人类社会待了那么久,多准备一些总是没错的。
幽采一本正经提着一大袋零食,神色沉稳地欣然决定了授粉时要用到的工具。
如果他们在一块授粉很舒服,裴曜希望他们能够尝试其他工具的话,或许他们可以试一试那个带刺突起陀螺状的工具。
看着包装上描写得很舒服很刺激。
表面沉稳的幽采舔了舔唇,有些期待。
最近他查阅了很多资料,除了了解到授粉需要准备相应的工具外,还看到了很多关于这件事的感受描写。
大多数总结都是很舒服。
令人头皮发麻的舒服。
整个人都要化了的那种舒服。
有些事后感想偏向于文艺内敛,有些事后感想简单粗暴地丢出几个字。
爽翻了。
幽采舔了舔唇,肃穆着脸,对下个月十分期待。
苏安拎着一袋雪糕在前头。他刚下戏,嘴里还念叨着说台词,走了两步路,一抹脑袋,又扭头叫幽采快些走,已经开始下雨了。
幽采低头,也不知道从包里怎么掏的,硬生生地掏出了一把压得扁扁的雨伞。
他撑开雨伞,让苏安进来躲雨。
苏安很欣慰,觉得他是一个十分合格的助理了。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幽采站在雨伞外,亦步亦趋地淋雨替他撑着伞。
苏安:“……”
他神色复杂道:“采啊,你是觉得我黑料还不够多是吧?”
要被狗仔拍到这一幕,第二天他就能被爆出十八线小糊星耍大赛苛待助理黑料。
淋着雨很舒服的幽采抬起头,有些遗憾地挪动进了伞下。
两人挤在一把伞,苏安一扭头,发现了点不对劲。
他纳闷道:“你刚才不是淋了雨吗?怎么头发一点都没湿?”
身旁青年的头发依旧蓬松柔软,一点湿漉都没见。
将脑袋上的雨水吸收得一干二净的幽采想了好一会,也没想出个好理由。
他沉默了一下,摸摸脑袋,装傻道:“有吗?”
苏安啃着雪糕,说有。
但他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说了一嘴后开始抱怨最近的天气,“这几天老下雨,白天下小雨,晚上下暴雨……”
“噼里啪啦的吵死了不说,房间还隔三差五就跳闸……”
取景地在郊区,酒店很有些年头,设施老旧,隔音也不太行。
幽采眨了眨眼,没说话。
他跟山里的植物都很喜欢下雨。
山野间不是每个地方都有山泉水,离水源近的植物没有太多烦恼,但像他们一样的植物,只能等下雨补充水分。
但S市的雨确实连续下了好几天。
受天气影响,剧组只能暂时拍室内戏份,苏安室内戏份不多,天天在片场翻看剧本。
剧本都被他摸出了毛边。
幽采则是在一旁看电视剧回家的诱惑,看得聚精会神。
偶尔看到点亲热戏份,还会手动将进度条往回拉,重复看好几遍,琢磨了一会,随后露出了然的神情。
隔天,裴曜一如往常来到片场送饭。
那天的天气太糟糕,阴雨连绵不多时后转为倾盆大雨,片场偏僻,附近没有地下停车场,裴曜拎着食盒到片场时,黑色衬衫下摆湿了一大片,水痕蔓延得很快,腰腹以下的布料全湿透了。
吃饭时,幽采抬头看了裴曜好几眼,有些疑惑。
为什么裴曜不把身上的水分吸收干净?
裴曜被频频看了好几眼,有些不好意思,单手握成拳,另一只手轻轻地在桌下握住了幽采的手。
他低声问这家私房菜好不好吃,幽采却只顾着看他湿透的衣襟下摆。
裴曜也察觉到这股视线,他顺着幽采的视线下移,看到自己湿透布料紧紧贴在腰腹的皮肤上,隐约印出些许轮廓。
他有些窘迫地低声道:“外面雨下得大……”
幽采想了想,“等会苏哥就下戏了,你要去我房间里换一件衣服吗?”
裴曜愣了愣,随即有些面红耳赤慌张道:“不是,我没这个意思……”
“我这样就挺好,不用换,等会说不定就干了。”
他语速很快,带着点语无伦次的慌张,生怕油菜把他误会成不怀好意。
幽采摇头:“你这样会很难受的。”
植物长时间被潮湿不透气的衣物包裹,轻则呼吸困难,重则烂根腐烂。
一个小时后。
带着鸭舌帽和口罩的青年闷头地站在酒店房间门前,头都不敢乱抬。
幽采拿着房卡刷了开锁,吵杂的雨声噼里啪啦透过窗檐回响在屋子,隐约还能听到轰隆的雷鸣声。
长廊很安静,几乎没什么人走动。
幽采扭头,将杵在门前的裴曜叫了进来,顺便把门给关上。
酒店房间不大,灯光有些暗,白色床单整齐折叠,床尾有一个敞开的银色行李箱。
幽采蹲在地上,翻出了一件宽松的白色短袖,递给裴曜,让他换上。
裴曜将手机和车钥匙放在床头柜,闷头接过递来的白色短袖,往卫生间走去。
幽采有些遗憾──还以为裴曜会当着他的面脱衣服呢。
浴室推拉门被拉上,裴曜低头刚解开黑色衬衣钮扣解到一半,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
下一秒,整个浴室陷入漆黑。
幽采坐在床上,听到浴室里的裴曜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眨了眨眼:“应该是酒店跳闸了。”
“过一会就好了。”
浴室里的裴曜迟疑地应了一声。
他怕外面的幽采怕黑,匆忙得衣服也来不及换,拉开浴室门,在一片漆黑中摸着墙走,打算摸到床头柜拿手机。
坐在床上的幽采:“?”
拥有夜视能力的幽采困惑地看着裴曜扣子敞开了一半,在一片漆黑中慢慢地摸着墙走,一边走一边还让他别怕。
幽采疑惑:“你看不到吗?”
眼前一片漆黑的裴曜扭头,对着床头的台灯沉稳安慰道:“别怕,你别动,我找手机开手电筒就好了。”
说完,继续小心翼翼地摸着墙走,期间还不慎踩到了幽采的行李箱,踉跄了两下,好一会才摸到了大床。
裴曜在漆黑中打算摸着床沿去到床头,结果摸着摸着就发现了点不对劲。
他浑身僵硬停在原地,指尖上还留着柔软细腻的触感。
坐在床上的幽采看着裴曜从床沿慢慢摸到了自己的膝盖,再从膝盖摸到大腿,然后摸了两下就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死一般的寂静后,裴曜嗓音艰涩,心如死灰道:“幽采,是你吗?”
幽采:“是我。”
裴曜维持着弯腰摸着床沿姿势,心如死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自己真的不是变态,也不是故意的。
幽采低头,沉思了片刻,得出了一个结论──他在邀请自己。
得出结论的幽采说了一句没关系。
他一边说没关系,一边起身,将裴曜压在大床。
黑色衬衣敞开的裴曜愣然,向后倒在了大床上,随后一具温热的身躯坐了上来。
幽采舔舔唇很有理有据道:“你摸完了,该到我了。”
沉闷雨声在漆黑的酒店房间变得格外清晰。
失去视觉的其他感官要比寻常更敏锐,裴曜能够听到雨的声音,重而沉地坠落,仿佛每一滴离他很近,清晰地砸在耳边。
吐息是滚烫的,缠绕氤氲着另一股幽淡的草木清香,尾调发甜,潮湿暧昧,似乎要将人溺毙其中。
“该我了……”
咕咕哝哝的话轻巧仿佛气音,绵软的一团坐在腰腹上,俯身,像是天边的云,落在因急促呼吸而上下起伏的胸膛上。
黑色衬衣敞开着扣子,布料发皱蜿蜒敞开,露出一小片冒着青筋的紧实胸膛。裴曜双手手肘撑在大床上,呼吸急促,几乎干渴到了喉头发哑。
他向后稍稍仰头,喉头剧烈滚动了几下,额角渗出了点汗,手臂已经爆出了几根青筋,勉强稳住心神,带着点狼狈地开口问幽采怎么了。
坐在身上的幽采并不说话,只是俯身低头,一只手撑着身下人宽阔的胸膛,似乎在研究着怎么下手。
半晌,一道发着哑的嗓音狼狈响起:“幽采……”
幽采在专心研究,但还是很有礼貌的应了一声:“怎么了?”
那道狼狈发着哑的声音沉默了一会,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地让他别夹那么紧。
幽采秀气的眉毛皱起来,咕哝了一句:“很紧吗?”
裴曜额角冒出的汗将额发湿成一绺贴在鬓角,浑身上下紧实的肌肉紧绷得开始发颤,手臂肌肉隆起的轮廓清晰。急促的呼吸滚烫发沉,似乎在弦断的边缘,随时随地都能暴起。
跪在床上的幽采稍稍敞开了腿,俯身,下一秒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蓦然被压倒,躺在大床上,双手被扼住压在床上,懵然不已。
裴曜呼吸急促,在黑暗中低着头,跪在床上,浑身发着烫。半晌后,他埋头在幽采的肩胛处,拱起身子,带着点难堪地喃喃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的姿势很怪,上半身牢牢地靠在幽采肩膀上,像是暴晒后的旅人渴求疯狂水源一样将埋头于熟悉的香味与温热细腻的皮肉中,呼出发沉粗重的喘息。
但下半身却狼狈地很,跪在床上,撑起下半身,至始至终都不敢靠近幽采。
裴曜今天下半身是修身西裤,拓落的体型很好地将西裤撑了起来,显得腿格外长,但西装布料并不宽松,因此有些什么很容易便显现出来。
幽采懵然了一会,很快就被裴曜滚烫的喘息呼热耳廓,简直要被烫坏。
直到埋头压着他的人唇瓣擦过耳垂,在灼热潮湿的呼吸中,幽采渐渐分不清耳垂上的湿热触感源自呼吸还是源自唇瓣。
幽采喉咙动了动,仰头望着酒店房间的天花,觉得莫名有些热。
裴曜胸膛起伏剧烈,在一片漆黑中偏头,唇瓣碰到一截柔软的触感。
他知道,那是幽采的耳垂。
洁白的,细腻的,在阳光下还能折射出细小绒毛,同珍珠一样莹润可爱。
终究是年轻气盛,压着喜欢的人,暧昧氤氲的香气将大脑整个笼罩,在血气方刚之下生出疯狂的渴望,半是鬼使神差半是神魂颠倒地轻轻地衔住的耳垂。
他不敢留下齿痕,只敢微微张开唇瓣,在剧烈的心跳中浅浅含进小小一截耳垂,浅得就好像寻常人不经意擦碰到。
但哪里能满足得了,就像饮鸠止渴,烈火烹油愈演愈烈,尝到那点柔软的甜头简直是杯水车薪,反而更加生出情迷意乱的疯狂渴望。
幽采被衔住的那截洁白耳垂反复被人迷恋地吮吸舔舐,滚烫的舌尖含得耳垂发红,留下潮湿的齿痕,只含进了一截耳垂,却让他生出被生生活吞了一样的错觉。
陌生的战栗感从耳廓逐渐蔓延开,舒服得让人感觉身躯都软了半截。仰着头望着天花板的幽采舒服得半眯起眼睛,脑子也开始渐渐发热,像是在太阳下泡着最舒服的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