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戒之在妒,缝眼罚之
祁墨走出刑侦大楼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原来已经六点半了。
“怎么样?传唤涂盈盈了吗?”沈雨清手上拿着两杯咖啡从法医中心走了过来。
祁墨垂眸看了眼他递到自己面前的一次性咖啡杯,“喝完酒熬了个大夜,天不亮又喝咖啡,沈法医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吗?”
“死不了,我经常这样。”沈雨清一脸无所畏惧地仰起头闷了一大口。
祁队长面露讶色,“看来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我的活干完了,剩下的都是你的了,先走了。”沈雨清朝他举了举杯子,单手插进大衣的兜里优哉游哉地走远了。
祁墨出了口大气,学着沈雨清的样子仰头闷了一大口咖啡。
一杯咖啡见底,林辰也弄好传唤证下来了,两人来到停车场同时拉开车门正要坐上车,忽然一辆黑色奥迪急停在了警局门口。
刺耳的刹车声让祁墨和林辰暂停上车的动作同时看了过去,就见从车上下来了一张熟面孔——
涂盈盈的丈夫何源。
他把车停在了警局的正大门口就神色匆忙地往刑侦大楼走去。
祁墨和林辰对视了一眼——
要找的人自己送上门了?
于是默契地同时甩上车门往刑侦大楼走了回去。
“我要报案!哦不,我要自首!不对,我要自首也要报案!”
祁墨走到楼梯口就见何源往张俊宇的桌子上拍下一张纸,神色慌张语无伦次。
“你说你要自首?”祁墨走了进去。
“对!是我,是我跟涂盈盈一起谋划杀了涂伟鸿!”
此话一出,整个办公室寥寥几个人都惊呆了,正在整理口供的吴辉手上还在打字,脸上却目瞪口呆地望着何源。
这又是唱的哪出?
祁墨眉头微微蹙起又松开,“那涂盈盈呢?”
何源将手中的纸张递给祁墨,漠然道:“死了。”
祁墨垂眸看了眼他微微颤抖的手,接过了那张纸,就见上面只写了一行字——
戒之在妒,缝眼罚之。
“我昨晚通宵加班,今天早上一回到家,就看到盈盈死在了卧室的床上,胸口被捅了一把刀……眼睛……眼睛被用针线缝了起来……这张纸就放在她的手上。”
何源越说越害怕,抖着腿往后倒了两步,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门锁有被撬动的痕迹吗?”林辰问道。
何源摇了摇头,“没有,家里所有的监控都被拆走了。”
“你说是你和涂盈盈合谋杀了涂伟鸿。”祁墨盯着手里纸张上的字问道:“你们杀人的动机是嫉妒涂伟鸿?”
何源垂下头小声道:“老头子近来身体出了点问题,准备立遗嘱了,虽说给子女分了三等分,但我们却是最少的,老头子准备只分两成给我们,剩下的老大和涂伟鸿平分,老大也就算了,平时辛辛苦苦管着公司,那是他应得的,但涂伟鸿他凭什么?公司是我在帮他管着,在外面捅了烂摊子也都是我跟盈盈帮他兜着,到头来还是为别人做嫁衣!”
果然被沈雨清说中了,是豪门的利益之争。
祁墨收起纸张,冲张俊宇扬了扬下巴,“带他去审讯室录口供,我跟林辰去案发现场,吴辉,给其他人打电话,准备出现场。”
第71章 七宗罪?
沈雨清刚回到家洗漱了一番,头发都还没吹干,祁墨的电话就追过来了,电话里告诉他涂盈盈在自己家里被害了,给了他一个地址让他马上到。
他迅速吹干头发,没时间打理头发就随便翻出一顶黑色鸭舌帽戴上就出门了。
沈雨清到达案发现场的时候警戒线已经拉起来了,站在外面保护现场的辖区民警看他一身休闲衣打扮以为是来围观的,把他拦在了外面。
他的工作证扔在办公室里,只能拿出手机里拍的照片出示给辖区民警看。
辖区民警凑近看了眼他的证件照又看了眼他的脸,眼里闪过一丝讶色,但很快便拉开警戒线将他迎了进去。
梁玺跟勘查箱都还没到,中心现场也只有祁墨和林辰两个人。
沈雨清问辖区民警要了鞋套就走了进去,涂盈盈仍然保持着被发现时的姿势躺在床上没有被移动过。
“沈法医来了。”林辰转身看到他打了个招呼。
蹲在地上查看窗框上有没有异常痕迹的祁墨闻声转了过来,看到他这副装扮也是一愣,下意识地站起身。
沈雨清平时穿浅色系比较多,不是白色就是卡其色,再深一点就是驼色,很少像今天这样穿一身黑——
黑色休闲裤、黑色冲锋衣、黑色棒球帽、黑色半框眼镜。
沈雨清径直走到床边低头将涂盈盈从头到尾看了个遍。
她面容素净,已经褪出了一点异样的白,上眼皮和下眼睑被用黑线缝合了起来,身上穿着一套粉色丝质睡衣,脚上的拖鞋一只掉在地上,一只还挂在脚上。
胸口插了一把多功能刀,这让他想起了杀死周涵的那把刀,但插刀的角度又像涂伟鸿身上的那一刀。
由胸口漫出的血染湿了她半件衣服和身下的一大片床单,此时已经氧化成了骇人的暗红色。
他发现由床尾到涂盈盈胸口的位置有一串滴落状血迹,但床尾的地板上却异常干净。
“凶手处理过现场。”沈雨清出声道。
这时楼梯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是刑警队其他人和梁玺一起到了。
“沈法医!抱歉,我来晚了。”梁玺提着勘查箱匆匆走到沈雨清身边,准备将勘查箱放在窗边的地板上打开。
沈雨清伸手拦住他,示意他放到床上。
祁墨组织队员进行血迹反应测试,沈雨清戴上手套准备开始尸表检验。
“队长!”周崇在客厅喊了一声,“这儿有血迹反应!”
“这儿也有……”周宇接道,“这一整条……是从客厅到卧室的,凶手是在客厅对涂盈盈下手的。”
“门窗没有被撬动的痕迹,说明是涂盈盈给凶手开的门,还将他迎进来客厅,这必须是熟人啊!”林辰半蹲在卧室门口仰起头对祁墨道,“会不会是何源贼喊捉贼?”
“不会。”祁墨一口否定了他的猜测,“何源的害怕不像是装出来的,他觉得那张纸条的意思是有人来报复他们杀害涂伟鸿,所以才自首保命。”
“何源自首了?”埋头检验的沈雨清听到这句话抬起头来,“什么纸条?”
“凶手在涂盈盈手上放了一张纸条,写着戒之在妒,缝眼罚之。”
“七宗罪?”沈雨清眼底闪过一丝新鲜感。
“这是七宗罪的内容?”祁墨好奇道,他们家不信教,他对这些没什么了解。
“嗯哼,我外公信天主教,从小我就把他那里的书都看完了,这句话出自但丁的《神曲·炼狱篇》。”
沈雨清站起身摘下手套,“死者大约死于凌晨2点左右,初步判定死因系锐器作用于胸部,致左心室破裂,造成大失血而亡。”
昨晚他们才在酒吧碰到涂盈盈,凌晨她就死了……
“队长!你快看群里黄丹发的!”周宇收到信息,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马上叫祁墨。
祁墨马上掏出手机打开群消息,就见黄丹发了一张微博截图,有人在同城话题的界面发了一张手绘版的涂盈盈尸体图,正是涂盈盈此时躺着的姿势!
配文还是那句——
[戒之在妒,缝眼罚之。]
沈雨清走到他身后探头一看,啧了一声。
祁墨马上反应过来这是凶手发的,打电话到局里叫技术部门帮忙找这个账号的IP地址。
第72章 好领导
祁墨带着队员刚收队回到局里,副局长杜韦笙马上组织开会,连局长单振敖都参与了会议。
“这个案件非同小可,短短半个月已经出了三条人命,其中两个还是本市房地产大亨涂易行的儿女,加上今天在网上发酵起来的舆论,咱们局现在面临的压力可不小,为了避免再出现受害者,阻止舆论继续发酵,你们必须抓紧抓紧再抓紧,赶紧把案子破了!”
杜韦笙站在主席位上,神色肃然,又胖又短的食指对着桌子一顿猛戳,恨不能戳出一个洞来。
祁墨既无奈又烦躁地低头抓了抓后脑勺——
这都一天一夜没合眼了,还能怎么抓紧啊!
林辰说得对,再有道理的话,从杜韦笙嘴里说出来都会变得很难让人接受。
这时坐在祁墨对面的单振敖开口了,他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用那很有特色的男中音简单明了地给祁墨下了几个指令——
“祁墨,你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联系有关部门,两个小时之内,把同城热搜上的那条微博撤下来删除掉。”
“第二件事,既然杀害涂伟鸿的凶手已经到案,马上联系涂易行告知,以免他先看到网上的新闻,误会我们没有及时抓到杀死涂伟鸿的凶手导致涂盈盈又被同一人所杀。”
“第三,如果前两个死者都和涂盈盈有关,那么就从前两个死者的社会关系入手去查,不管涂盈盈是不是有罪,我们都需要给她的家人一个交代,给大众一个交代。”
“是!”
祁墨瞬间肃然起敬,这才是一个好领导该有的样子!
会议结束后,祁墨首先去找了张俊宇询问他给何源录口供录得如何,张俊宇把整理好的纪录拿出来给他看。
“何源说一个月前那个车祸就是他和涂盈盈一起谋划的,他们找了陈浩然把涂伟鸿撞伤,然后借机让他持续不断地吃药,再找时机换了他的药,在跨年夜当晚灌他喝下两瓶葡萄酒,因为对事情得手胸有成竹,他们没有亲眼看到涂伟鸿死亡就一起喝醉过去了。”
“所以捅刀悬尸的不是他们?”祁墨的视线从文件上移开,侧目看他,对这个结果并不惊讶但是有些头疼。
“是!他坚决否认捅刀悬尸是他们做的,说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看到涂伟鸿的惨状也很惊讶,竟然不止他们想杀他!”
张俊宇接着说道:“不过周涵也是他们两个杀的,那天被从警局放出去之后,他们打电话给后妈李碧云报平安,听到李碧云说你们刚去家里拿走了那个药瓶,马上联系了陈浩然问他能不能帮忙进警局偷药瓶,陈浩然不敢干,但是给他们推荐了周涵。”
“哦?周涵也是陈浩然介绍的?”这点祁墨倒是有点惊讶。
“据说周涵失业后曾经在陈浩然兼职的酒吧偷过东西,两人因此认识了,陈浩然知道周涵缺钱,就介绍给涂盈盈夫妇去干这档子事。”
祁墨看完何源的口供,心里明了这个周涵不仅不傻,还是个精明的主儿,但也是这股精明劲儿葬送了他自己的性命。
当晚周涵进了沈雨清的办公室没有找到药瓶,是故意留在那里引来人的,他想给自己留一个案底用来威胁涂盈盈跟何源,好跟他们要更多的钱。
但他发给沈雨清的那条短信的确是涂盈盈指使他发的,目的在于栽赃林景文。
至于后来涂盈盈会下定决心灭了周涵的口,一方面是发现他是个贪婪的主儿留不得,一方面是更加顺理成章地嫁祸给林景文,造成林景文发现被周涵出卖后灭口的假象。
理清了脉络后,祁墨又去了沈雨清的办公室,上楼梯上到一半,又转身往下走,转而往一楼的解剖室走去。
第73章 并肩
祁墨推开解剖室的门时,沈雨清已经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了,他也没打扰他,自己在门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等。
于是沈雨清解剖完涂盈盈的尸体打包送进冰柜里,脱了一次性解剖服给自己做完消毒之后,转身一看,祁墨坐着靠在墙上睡着了。
他走近俯身近距离地看着祁墨的脸,一天一夜没合眼,下巴上长出了一圈青黑的胡茬,眼睛下面也挂上了淡淡的黑眼圈。
祁墨睡得很沉,完全没感觉到沈雨清的靠近。
梁玺把涂盈盈胃内提取的内容物送去检验,沈雨清在祁墨身旁的办公桌坐下,打开台灯调到最低的亮度开始写尸检报告。
梁玺送完检材回来,沈雨清看已经过了午饭的饭点,叫他先去吃饭。
梁玺离开的时候关门声大了些,“哐”的一声直接把祁墨惊醒了。
他一下子坐直了起来,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自己身处何处。
“醒了。”沈雨清手上没有停下还在唰唰地写着,嘴角弯了弯。
祁墨摸了一下自己的嘴角,“不好意思,我竟然睡着了。”
沈雨清抬眼看他,推了一下眼镜,“祁队长日理万机,表示理解。”
“你这边也结束了?”祁墨看了眼他在写的东西。
“嗯。”沈雨清依旧不等他问,自己先回答:“有发现,杀死涂盈盈的凶器跟杀死周涵的那把刀几乎一致,是不是同一把不能确定,但都是约莫30公分长的单侧开刃刀具。”
“难道凶手真的是来为周涵报仇的……”祁墨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好让大脑快速运转起来。
沈雨清签上最后一个名字,把自己的手表举到祁墨眼前,“快两点了,觉都没睡够了,肚子再不填饱,爱因斯坦转世也帮不了你。”
祁墨垂眸看着他手上的那块表,再次感觉此人有炫富的嫌疑——
万国的葡萄牙系列,宝蓝色的表盘低调奢华,但不妨碍他知道这是一个价格六位数的表。
“怎么办呢,臻品轩只能先欠着了,先将就一下请你吃食堂吧?”祁墨站起身。
“想什么呢,食堂阿姨都在午睡了吧。”沈雨清边收拾报告边提建议:“门口有一家面馆还不错。”
“是哦,你不说我还没觉得饿,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走吧,我请客。”
两人并肩走出警局,均是两手插在衣兜里,不时地低声交谈着什么。
林辰站在刑侦大楼二楼走廊抽烟,看着那两个和谐的背影消失在警局门口。
林副队长抽完三支烟也没想明白,这两人突然怎么迅速发展得关系这么亲密了。
祁墨点了两份大份的牛肉面,跟沈雨清面对面坐下。
此时过了饭点,他们是面馆里唯一的一桌客人,相当清净,很适合他们聊案子。
等面的时间,祁墨告诉沈雨清今早审讯何源的结果,在他们的意料之中,直接导致涂伟鸿死亡的和补刀悬尸的并非同一个人。
“好消息,涂伟鸿那栋别墅虽然里面没有监控,但别墅的前后左右都有监控,几乎无死角,当晚的确无人进出,监控也没有被动过手脚,所以悬尸的人一定也在这几个人里面。”
祁墨端起免费的茶水喝了一口,顿了顿,“坏消息,目前没有任何关于悬尸人的线索,根据常规推断,能把涂伟鸿挂到那么高的地方上去,凶手一定是男性,在场的男性,除了何源和林景文,就是涂伟鸿的三个大学室友了。”
面条很快就上了,祁墨如饿狼扑食,吸吸呼呼两三口就干掉了半碗,沈雨清依旧吃得很斯文,每一口都是细嚼慢咽。
在他从吃进第三口面的时候,忽然抬眼问道:“我能看看那几个人之前做的笔录吗?”
第74章 系木结
祁墨一个人干掉了一大碗牛肉面外加十五个牛肉饺子,总算吃饱喝足了,沈雨清表示什么时候局里举办一个大胃王比赛,祁队长定能一举夺魁。
祁墨说沈法医什么时候给单局提个建议,得到的奖金咱俩对半分。
俩人打趣着走到刑侦大楼,又在林辰幽怨的眼神中走进祁墨办公室。
看着祁墨回身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原本坐在自己座位前打字的周宇脚下一踢,连人带椅一起滑到林辰身边,凑过他耳边低声道:“我没骗你吧林副队!同样是队长,沈法医看都不看你一眼耶!”
林辰回眸瞪了他一眼,“案子悬而未破,你很闲是吧?那个发微博的IP查到了没?”
周宇顿时就蔫儿了,脚下又一蹬,默默退回自己的位置上继续辛苦耕耘。
沈雨清在祁墨的办公桌前坐下,祁墨绕过办公桌从里面的抽屉翻出涂伟鸿案几个嫌疑人的笔录资料,沈雨清接过来一个个翻开。
资料夹里面除了笔录,还有每个人举着自己的名牌拍的照片,各有一张半身的和一张全身的。
沈雨清翘着二郎腿背靠在椅背上看得匀速又仔细,祁墨帮他倒了一杯水,自己也随手拿起他看过放在桌上的起来看。
忽然沈雨清手上一顿,祁墨看过去,果然是林景文的那一本。
沈雨清的视线停留在他那张全身照的鞋子上,又上移到他脖子上那个杠铃项链上。
祁墨道:“我上次去他家的时候也看到他的项链了,按理说喜欢健身的人才会戴这种造型的项链,但我看他那身板也不太像有健身习惯的人,你也觉得奇怪?”
沈雨清边往后翻边道:“把他传唤过来问个话吧。”
一个小时后,林景文一脸苦大仇深地出现在了刑侦大队的讯问室。
“不是……警察叔叔们,你们这都是第三次怀疑我了!第一次因为我在伟鸿家住了一个晚上就怀疑我是杀他的人,第二次因为我去了爸妈家没出门没有不在场证据,又怀疑我杀了一个小偷……那个人我连见都没见过!什么都随便你们说!现在又怀疑我什么啊?杀了盈盈姐?”
他没发现自己被带到了讯问室,而不是审讯室,因为对他来说都一样,这个警察局现在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晦气的地方。
祁墨推门而进,身后跟着单手插兜的沈雨清,他招招手让吴辉先出去。
“又是你!警察叔叔!”林景文见到祁墨时,脸上的痛苦又加深了一分。
“别再叫我叔叔了,我也就比你大几岁。”祁墨拉开椅子在他面前坐下,跟在他身后进来的沈雨清反手关上门。
“你也知道涂盈盈死了?”祁墨问。
林景文撇开脸看向窗外,长出了一口气,“自从伟鸿被害之后我就一直没出门,只有中间去了几天我爸妈那儿,在家无聊肯定天天上网了,盈盈姐的死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我怎么可能不知道,真不知道他们家今年撞了什么煞了……”
他说着一顿,扭过头来警惕地看着祁墨:“你们不会又要说是我杀了她吧?”
沈雨清看向林景文的鞋子,他的运动鞋虽然跟那天拍照的不是同一双,但是鞋带的系法是一样的,一种并不常见的打圈系法,倒是跟系木结很相似。
“这鞋带绑法挺好看的,能教教我吗?”沈雨清从兜里伸出手指了指他的鞋带。
“啊?”林景文一愣,循着他的手看向自己的鞋带,“这没什么难的啊……”
祁墨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对林景文的鞋带系法感兴趣了,只能默默地看着他们两个在那边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沈雨清学着林景文的手法重新把自己的鞋带系好,问:“真挺好看的,现在年轻人都流行这么系鞋带?你从哪儿学的?”
“好像也比较少人这么系吧,是我女朋友喜欢这么系,她教我的,不过的确挺方便的。”林景文一脸天真地对沈雨清道:“她还会好几种好看的鞋带系法,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教给你……”
沈雨清眸色一暗,站起身指着林景文脖子上的项链道:“这也是女朋友送的吧。”
“啊?啊,是啊。”林景文没注意到他用的是肯定句,只是纳闷怎么都对他这条项链这么感兴趣。
“你女朋友是举重运动员?”
直到沈雨清问出这句话,祁墨终于明白了一切。
第75章 人生不如戏
也许是那个姑娘实在太不起眼了,也许是因为她是所有人中跟涂伟鸿关系最疏远的,祁墨从来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过——
林景文的女朋友,高雯。
“队长,核实过了,高雯的确是东南大学体育学院举重队的。”张俊宇挂了座机电话就匆匆赶到祁墨的办公室报告。
“传唤吧。”
沈雨清半靠坐在祁墨的办公桌上,手里正把玩着他放在桌上的魔方。
祁墨看着他三两下就快把魔方还原了,趁机分散他的注意力:“你怎么会认定就是高雯?”
“我没有认定,只是合理怀疑,林景文的项链如果不是他自己的,那就是亲密的人送他的,那个人会送他这么一个造型的项链就说明这个造型对她有一定的意义,而林景文的笔录又提到她是东南大学体育学院的,我就特地观察了一下她的身材,穿着冬天的衣服看不出太多信息,不过她穿了紧身裤跟高筒靴,还是看得出来股四头肌比较发达,我就猜测她是练举重的。”
沈雨清抬眸看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不如祁队长说说你是怎么认定是她的?”
“你一提到她,我脑子里就过了一遍关于她的所有信息,其中有两点比较有用的是,第一,她是体育学院的,第二,那天我去林景文家的时候,他告诉我涂伟鸿平时是个花花公子,即使有女朋友也喜欢到处泡妞,显然也是个色胚,如果他曾经性骚扰过高雯,那么她就有杀人动机。”
沈雨清把还原好的魔方往桌子上一摆,“祁队长这个‘也’字就很有灵性。”
沈法医今天第二次表示他的活干完了,剩下的就交给祁队长了,然后就光荣退场了。
傍晚,一天中人最容易疲倦的时间,祁墨打着哈欠走进审讯室,高雯双手戴着手铐坐在审讯椅上,黄丹坐在审讯位上一脸同情地看着她。
正常有女嫌疑人的时候祁墨都会让女警先审。
“怎么样?”祁墨在黄丹身边坐下,拉过她记录的口供看了一眼。
“供认了,那一刀就是她插上去的,尸体也是她挂上去的,涂伟鸿不止是性骚扰,而是强奸过她。”黄丹惋惜道。
要不是披着一身警服,她真想用嘴巴把涂伟鸿拉出来反复鞭尸。
“你知道你用那把刀捅涂伟鸿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吗?”祁墨抬头看向高雯。
“啊?”高雯脸上出现了一秒钟的茫然。
“高雯!高雯!你们放开我!你们冲着我就算了!干嘛连我女朋友都不放过!”
外面传来林景文的暴喝声,祁墨起身出去一看,就见他已经被周崇按在办公桌上,整张脸被桌子挤压变形。
但仍挡不住他嘴里还在大骂:“你们这些人有本事就去抓真正的凶手!欺负我们小老百姓!欺负一个女孩子算什么!”
祁墨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有些不耐烦了:“你知道什么?就在这儿嚷嚷。”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知道我女朋友的室友告诉我她被警察带走了!你们快放了她!她不可能杀人的!”
祁墨俯下身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她的确没有杀人,但她杀人未遂,同样属于犯法。”
林景文瞪大了眼睛:“你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