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类明明没有被异化，区区血肉之躯怎么能撑到现在？
终于，小唐眸中的万千景象消失，化为极致又明亮的黑。
他的眼底似乎什么都没有，又好似包含万象。
“破！”
只剩一剑。
这一剑似从天上而来，摧枯立朽，携山海之势，带不可匹敌之勇。
地面轰隆开裂，下陷变为巨大的沟壑。
巨虫的身体被横截为两半，王后的头“咕噜咕噜”滚落在地，瞪大了双眼。
黑雾化作的一切，触手、尖牙、藤蔓，以及变异的种种，都化为乌有。
人群中跑出两位浑身血污，神态老迈地长老，他们扑倒在王后身边，神情又痛又恨。
“天要亡我黑精灵族！要亡我黑精灵族啊！！！”
另一人颇显痛心疾首：“你说你这是何必！你曾经是精灵族最优秀的战士，你难道不觉得后悔吗？”
王后的头颅抽搐，浓郁的黑雾从她五官钻出，散入空气中，消失不见。
她的神态中有了更多人的情感。
她不甘心地看了眼小唐，又挣扎着看向身后的精灵族王城，眼中含有血泪，声嘶力竭道：“联、联姻就是嗜血的枷锁！我被困在这里太久了，咳咳、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孩子死去……身体里的力量也一寸寸流逝……”
“他该死！他、他不配做父亲！他该死哈哈哈哈……”
随着她癫狂大笑，面色也变得愈发惨白。
最后，她望着天空，神情变得惊喜，微微瞪大的眼中似乎看到了什么。
她断了气。
同一时间，城堡群爆发巨响。
远处，顶着奥唐脸的巨虫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小唐回头望了一眼，什么也没说，起身跃入黑暗消失不见。
迟盗刚喘过一口气来，刚才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小唐先生又一次力挽狂澜。
眼见小唐连歇都不歇，转身就走，他忙喊道：“小唐先生！！！您没事吗？！”
那浑身是血的样子也太吓人了啊！
黑暗中，一句回应遥遥传来。
“债还没讨完。”
第130章 【黑精灵族的罢黜王子（47）】
王城中的情况看起来比外城还要恶劣, 小唐赶到的时候，这里已经看不到原本的地面, 脚下全是肉泥。
难以想象，为了激活恶魔的阵法，黑精灵夫妇先前献祭了多少无辜的生灵。
“噗嗤——”
权杖插入精灵王的胸口，莉莉丝逼退高级黑魔法，拧断了黑精灵王的脖子。
她这场战斗进行得异常艰难，黑精灵王本就天赋奇绝，再加上恶魔的阵法相助, 如同不死不灭的怪物。
幸亏她在短短时间内参悟了权杖的用法，终极试炼也给了她适应的时间，不然这一战凶多吉少。
她预想中最坏的情况没有出现，黑精灵王被拧断脖子后无法再生, 那些黑雾侵占了他的身体，蚕食他的神智，却没有再给他提供生机。
莉莉丝望向城外, 心中一松。
看来是小唐先生解决掉了城外的巨虫, 那是为阵法提供生机的刽子手。
她捏紧手中权杖, 抹掉马尾上的血迹, 擦拭肌肉上的血污，快速包扎小臂上的伤口。
虽然她是白精灵族，不易受到恶魔的精神污染, 但一切还是稳妥为妙。
她正包扎着，抬头便看到赶来的小唐。
莉莉丝先是被小唐浑身是血的狼狈摸样震惊了一下, 就算她见惯了血腥的场面, 看到小唐这副模样也很难不动容。
“你没事吧？”
小唐抹了把脸上的血：“还行，问题不大。”
他指着不远处靠在栏杆上疯狂抽搐的黑精灵王, “他怎么回事？”
莉莉丝：“已经死了，你杀死了巨虫，阵法没法给他提供力量，这个阵法废了。”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说的话，栏杆上的身影抽搐着动了几下，宽大华丽的衣袍被黑雾撑起。
身影转向小唐二人，露出溃烂变形的脸。
他现在的状态与刚才弥留之际的王后很像，双眼中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马上……马上一切都是我的了……”
“我不再是凡人之躯……我将是神明……不我就是神明！”
“奥唐……你……”
可他话还没说完，口中的黑雾就骤然散了。
他的身体烂成肉泥，两只被污染过的肿胀眼球镶嵌其中，已经算是相对完整的器官。
有绿芒自他体内一闪而过，快到难以令人觉察。
“逮捕咒！”
莉莉丝用最快的速度祭出法杖，可还是慢了一步。
黑精灵王变为一滩腐肉，难闻的腥臭在空气中弥漫。
“你觉得刚才那是什么？”莉莉丝眉头微挑，侧眸看向小唐。
小唐：“不知道，你们魔法中的一种？”
莉莉丝似笑非笑：“没想到小唐先生对魔法体系还有所了解。”
小唐：“算不上了解。”
他转身便要往外走：“那气息去了暗夜森林，追。”
城中一共有两处阵法，他和莉莉丝分明已经摧毁，可那气息却没崩溃，反而有力气逃遁，快到他们二人都没有觉察。
——说明还有东西是他们没有发现的。
莉莉丝几步跟上，她打量小唐身上的伤口，迟疑地问道：“真的不用包扎吗？你的伤口看起来很严重。”
“不用。”小唐一口回绝，停顿片刻后道：“我只杀死了一只虫子，你杀了另外一只？”
莉莉丝被问得一愣：“没有啊，我只对付了黑精灵王。”
她的面色骤然变得难看，心中抱有一丝侥幸地问道：“会不会是巨人族和蛇族他们……”
小唐沉声道：“他们刚才和我在一起，现在处理城中作乱的变异生物，拯救幸存者。”
“什么？”
莉莉丝一颗心高高提起：“难道……”
小唐皱眉：“奥卡莫文在哪里？”
自从离开终极试炼，他就没有再见过这个人。
“糟了！”莉莉丝似乎感应到什么，猛地看向暗夜森林的方向：“快！”
亲眼看到暗夜森林内的景象，小唐才明白过来莉莉丝口中的“糟了”是什么意思。
原本昏暗腐败的森林，现在被阴森森的绿色符文铺满。不久前还干枯的树木和植株，现在重新活了过来。
它们并不是正常生长的状态，躯体长得奇形怪状，不属于植物的动物器官挂满了枝干，体表也被鲜艳的色彩涂满。
除了密密麻麻的红色眼球外，它们体表还纵横交错着像人类一般的血管，有节奏地跳动着。
恍惚间，两人走进的好像并不是什么暗夜森林，而是一个巨大的器官。
“你们终于来了。”
沙哑的声音响起，难以捕捉声源，好像来自四面八方。
小唐抬起头，一墙壁缓缓从远方推进，像是某种机关，堵死了两人想要绕路前进的可能。
莉莉丝皱眉：“这是什么东西……”
在那墙壁之上，有一道绿油油的身影，小唐眯起来。
奥唐似凌空挂在墙壁之上，身体介于灵魂体和□□之间，正笑眯眯地望着两人。
与刚经历完激战，浑身脏污的两人比起来，一身礼服的奥唐显得格外绅士。
他托着下巴，居高临下地问道：“你们是在找大暗夜先生吗？”
从小唐看到的回忆片段中看，奥唐的长相与他有五六分相似，可这一身阴邪的气质，使得这份相似褪去了一半。
小唐抬头望向他，情绪并未因眼前怪诞的场景而有太多波动，语气也异常平静：“我帮你找到了两块骨头，报酬你还没给我。”
莉莉丝看他一眼，情绪紧绷：“什么交易？”
暗夜森林中的异化程度远远超出她的想象，但既然到了这里，她就做好了恶战的准备。
可听小唐先生的语气，他好像与这位古怪绿人见过。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觉，她总觉得这绿人似曾相识，就好像在哪里见过。
奥唐没回答小唐的话，忽地将目光移到莉莉丝的脸上，眸底闪过不小的波动。
“莉莉丝公主，真是好久不见了。”
莉莉丝心中警惕更甚，肯定道：“我没有见过你。”
黑白两精灵族分裂之前，她被父王母后放逐到混乱之地历练，回来之后遇到分族变故，跟随族人迁到现在的族地定居。
除了黑精灵王与王后，她没有见过黑精灵族的任何人。
“你当然没有见过我。”奥唐低声笑起来，“那天你帮了很多白精灵族人逃命，也帮了我们家……”
他笑的幅度越来越大，面部神情也愈发夸张，竟笑出眼泪来。
莉莉丝敛起眉回忆：“你说的是分裂之战？”
“是啊！”
语气一转，奥唐的神情变得狠厉：“可你们也真是狠心，我被黑精灵守卫拽下马车的时候，整支队伍没有慢一分！”
莉莉丝明白过来：“你并不是黑精灵族人。”
奥唐脸上写满了怨毒与讥讽：“我是白精灵，可是白精灵族放弃了我！”
“那不是放弃。”
莉莉丝语气微冷：“战斗因黑精灵族而起，撤退方针是为了整个白精灵族，在那种情况下，避难车不能因为一个人的掉队而停留。”
奥唐死死瞪着她，眼白洇上鲜红的血色：“那你们考虑过我的死活吗？！”
莉莉丝面色不变：“两族虽然分裂，但战后第二天就达成了协议，黑精灵族不得无故杀害遗留的白精灵族人。”
“够了！你还在狡辩！”奥唐声嘶力竭，额头青筋暴起，指着莉莉丝的指尖颤抖：“如果不是你们，我又怎么会与父母离开？”
莉莉丝平静地看着他：“变故不是我造成的，协助族人远离战火已经是我倾尽全力的结果，错不在我。如果你想用几句话扰乱我的心境，我劝你别费力气。”
她抽出权杖，金黄的圣器在她手中变幻模样，化为一支法杖。
“如果你的目的是杀我，那你可以动手了。”
“……”
空气静了几秒。
奥唐“呵呵”地笑了起来，狰狞的神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奈。
“还真是个难缠的家伙，看来黑精灵就是比白精灵好污染。小唐先生，你答应我的事情还没办完。”
奥唐打了个响指，一金灿灿的王座从他身后的黑墙上冒出。
他翘起腿，如同王一般端坐于其上，抬起指尖。
“想要知道消息，就帮我杀了她。”
小唐：“不，我记得你开出的条件只有帮你找到残骸，我已经找到了。”
奥唐缓慢地摇头：“你只找到了两块。”
小唐沉默了两秒：“剩下的，不都在这里吗？”
莉莉丝蹙眉，不解道：“什么？”
奥唐一愣，随即兴奋起来，“哈哈哈！”
他望向小唐的眸光直发亮：“真不愧是来自高级文明的生灵，感知力就是不一般！”
他的神情中满是垂涎，肢体动作急切，好似下一秒就要从王座蹿下来，把小唐生吞入腹。
高级文明？
小唐仔细咀嚼这四个字，注意到王座上有深绿色藤蔓捆住奥唐，限制他的动作，让其无法离开王位。
莉莉丝的面色变得难看，她从两人的对话中听出端倪：“难道……”
话还没说完，奥唐背后的黑墙上就翻出一只只形态各异的眼，有的浑浊有的清澈，明显来自不同的个体。
眼白上布满的黑丝细丝证明它们经历过一场很严重的污染。
“我苦苦对抗大暗夜这么多年，终于把暗夜森林与我的头骨融合。”奥唐的头像是机械般突然歪掉，一根根长着长毛的锋利黑肢从他背后长出，远处看活像只大蜘蛛。
在那泛着冷光的长肢上，新鲜的血肉尚还未被完全消化。
小唐从肉堆上勉强辨认出大王子和四王子的人皮，虽然不再有生机，但仍能辨认出他们死前的惊恐。
他神色稍沉，质问道：“奥卡莫文呢？”
“不要提那个不识时务的蠢货。”奥唐的双眸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身形在燃起的绿光中疾速拉长，变为粘稠的液体，只剩张盛有五官的脸皮镶嵌在其上。
绿光以奥唐为圆心迅速蔓延开来，带着阴冷毁灭气息的符文掠过两人脚下蹿向远方，转眼间弥漫整座森林。
“我会杀尽背叛我的人。
黑墙缓缓移动，贴在奥唐的身躯之上。
在绿火的映衬下，黑墙上被常年风化的血肉终于显出血色。
这哪儿是什么黑墙，分明是由成千上万碎肉组成的血肉墙。
“愚蠢的精灵王夫妇，还真以为自己被神明选中，不过是我的垫脚石罢了。”
奥唐大笑，嘴巴裂成常人无法达到的弧度。
“神明一开始选中的人就是我。”
绿光自大地喷涌而出，笼罩天际。
奥唐低吟，话语中带着无法抑制的狂喜。
“封印已破，吾即将重生。”
“这片领地，会成为我新的身体。”
同一时间，小唐耳边冒出系统的机械声。
【检测到必死结局，是否要紧急脱离？】
第131章 【黑精灵族的罢黜王子（48）】
小唐没理会张牙舞爪的奥唐, 也没理疯狂报提示音的系统。
他拎起剑来，迎面就是一劈。
看似朴实无华的一剑, 却顷刻间令大地颤抖，那移动而来的肉墙肉眼可见地荡起涟漪。
奥唐的笑容僵在脸上，神情中浮现错愕。
这怎么可能是人类能够展现出的力量？
距离最近的莉莉丝最为真切地感受到剑中道韵，心中震撼无以言表。
她明白此刻不是惊讶的时候，快速将自己的情绪抽离，握紧手中法杖，攻上前去。
“毁灭咒！”
莉莉丝的法杖勾勒出令人心惊的力量, 周围攻来的绿色生物被打得无法接近。
也只有继承权杖的顶尖魔法师，才拥有与恶魔力量正面对抗的实力。
另一边，小唐挥剑的动作从未停止，剑刃沾上他的鲜血, 有磅礴的道韵深藏其中，一劈一刺之间带着毁天灭地之势。
“你们真是无可救药！”奥唐面色扭曲，面部皮肤被剑气割伤, 露出下面溃烂的绿色血管, 密密麻麻乱转的眼珠就长在血管之上, 看起来诡异非常。
他于王位上站起身来, 神情阴森，语气兴奋：“就让神明重新照亮你们前进的路！”
话音落下，刺耳的低吟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回荡在这片被绿光笼罩的大地之上。
小唐受到的影响不算大，这些杂音难以动摇他的心神。
“糟了！”莉莉丝突然低呵一声, 身为精神力强横的精灵族人, 这个程度的恶魔之力自然也难以对她造成什么影响，可精灵城周围的其它生灵并不是。
阵法早已蔓延出暗夜森林, 即便巨人族在带人撤离，按照这个速度也很快会被追上。
她有权杖在手，暂时不会被危及性命，可等阵法吸收数以万计的生灵，那就不同了！
打到现在，莉莉丝已经是疲乏至极，全靠一股意志力在撑，突然出现的奥唐和被激活的恶魔阵法让她麻木。
大暗夜究竟去了哪里？按照原计划，他应该稳固恶魔封印才对。
一个糟糕的想法自她心头冒出，难道奥唐是击败了大暗夜并吸收了他的力量，才变成现在这幅难对付的模样？
小唐现在的状态也很差，他周身虽剑意澎湃，但身体俨然如强弩之末，细微的动作都会撕扯体内本就破败的经脉。
“小唐先生你先走！”莉莉丝低呵一声：“去找我的母族，我殿后！”
她还有权杖之力，应该能暂时拖住奥唐和阵法蔓延的速度，要是等奥唐彻底继承恶魔之力，一切都晚了。
“我能拖二十分钟，请你不惜一切代价，让白精灵族来此！”
莉莉丝的声音沙哑。
她的声音很快淹没在混乱的低吟声中，在这份强大的精神力干扰下，黑絮源源不断地从周围的植物中飘出，飞得漫天都是。
周围的一切生灵都发生了诡异的变化，那些突兀的器官极速长大，黑色的巨型图案出现在动植物体表，不过是几分钟的功夫，暗夜森林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奥唐的头颅长出密密麻麻的黑色长毛，远看像个巨大的拖把，他神色癫狂。
“我会成为神，成为蔑视一切的存在。”
小唐的剑刃被绞住，身形因巨震而后退。
但他却并未像先前一样立刻上前继续攻击。
他忽地转向莉莉丝的方向，“捂住耳朵。”
莉莉丝以为自己没听清：“什么？”
她捂住耳朵没用，真正抵抗不住精神污染的是正在撤离的两族城民。
现在还是让小唐先生先逃比较重要，可她正要开口，便有尖锐的哭声自天际传来。
“哇——”
这声音不同于混乱的恶魔低语，顷刻间刺痛她的耳膜，就像是有百十来个五六岁的孩童同时在她耳边放声大哭。
她的动作一僵。
周围张牙舞爪的变异动植物也跟着一顿，猝不及防受到声波攻击的奥唐神情扭曲。
什么动静？
只有小唐神态自若，抽剑再攻之际，隐隐露出耳朵里不知何时塞进去的超隔音符咒。
百里之外，小娜脚边是一盒被故意踹翻的薯条，里面放满了她最喜欢的酥脆小鱼薯，巨人族族长一句“这样能行吗”仿佛还回荡在空中。
百十来株大喇叭株围在小娜身边拼命发功，原本因恶魔低吟而被打乱阵型的两族城民变得更加混乱了，但它们的脸上并不是被污染的扭曲神态，而是呈双手紧紧抱头的痛苦神色。
幸亏迟盗没变回人形，蛇形态的听力不算好，他还能有力气跑出两里地，擦拭流血的耳朵，望着远处的惨状，心有余悸。
奥唐法阵被打断，小唐等的就是现在。
只见青芒暴起——
他倾尽全力劈出最后一剑。
此剑有断山海之势。
莉莉丝眼中重燃希望，忍着耳中剧痛紧跟其上。
这是机会！
小唐脱力，身形不受控制地甩了出去。
莉莉丝咬牙接力，暗道倾尽权杖中的力量，一定能多拖一会儿。
她催动体内剩余的全部魔法力量对上那被音波刺激疯狂荡开的绿芒。
局面在此刻陡转！
绿光触碰到权杖金光的刹那，居然开始骤缩。
莉莉丝一怔，察觉到其中力量后猛地抬头望向奥唐：“大暗夜？”
这是大暗夜的力量！
“不，难道……”
大暗夜在终极试炼中继承了吸收恶魔之力的能力？！
不然她很难解释眼前看到的一切。
好似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测，强横的空间之力毫无预兆地涤荡开来。
【光阴黎明】
小唐只觉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很慢，唯有那绿光在快速收缩，暗夜森林溯回为原本的昏暗模样，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奥唐身后显现。
奥卡莫文。
他看了小唐一眼，那双眼眸中只有平静。
意识到力量在消失的奥唐神情惊恐、难以置信，但他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离开奥卡莫文的桎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力量从自己的体内流逝，涌现身边人的体内。
这一次，小唐和莉莉丝也被限制了行动。
莉莉丝瞪大了眼，她好像意识到大暗夜要做什么了。
继承了汲取恶魔力量的能力，这人该不会是想要燃烧精血，撕开次元之界，将恶魔残躯放逐吧？
不，这只是始祖精灵的理想计划，只有游离者才能成功。
可是……
游离者能吸收恶魔之力，难道奥卡莫文就是游离者？
游离者怎么会真的存在？
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莉莉丝的思绪很乱，她想要做些什么，却无法办到。
小唐虽然不知道莉莉丝脑中的游离者是什么，但此时此刻，他无比清晰地捕捉到，奥卡莫文身上传来的道韵，这气息太过熟悉。
是祖师爷？
祖师爷这是要干什么？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身体也因剧痛而失去知觉。
天地之间为之一静，方圆万里内的生灵皆被刺眼的白光笼罩。
“你真是乱来，在这种时候乱悟剑境。”
小唐的耳边响起叹气声。
是祖师爷的声音。
祖师爷也来到了游戏世界？
他想问出口，却发现身体丝毫不受控制。
但此刻祖师爷就好像听到了他心中所想一样，回答了他的问题。
“嗯，我本应劫而来，不想实际情况比想象中还要复杂，这次是你唤醒了我。”
唤醒？什么意思？
“很复杂，不好解释。”
小唐忽地想起，要是奥卡莫文和祖师爷有关系，那之前对祖师爷的评语……
他好像说祖师爷脾气不好不近人情来着。
师父说本脉天师最是尊师重道，祖师爷不会一生气，直接把他嘎这儿吧？
齐言：“……”
“此界的问题比我预想中的严重许多，你万不可掉以轻心，去寻我的神魂碎片。”
寻神魂碎片？什么意思？
祖师爷你现在是什么状态？
真巧，他正因为莫名其妙被卷起来奇怪呢，祖师爷也进来了嘿。
齐言：“……”
他时常疑惑，自己这么不爱言语的性格，怎会有这么碎嘴的后辈。
“并非偶然，你也是应劫而来。初入此境时，我的神魂意外碎裂，化为两片神魂碎片，不知形态。这片虽因劫破镜，但也受了重创，需要沉睡。”
祖师爷神魂都碎了？
这地方真危险，要不找个由头糊弄过去，表面答应，实则想想怎么离开？
他不能死，他得活着回去等师父呢。
祖师爷那么强都没有办法，那他纯白送。
齐言：“……”
“我听得到你的想法。”
小唐：“……”
救命，脑子的想法越想管越管不住！
齐言的语气中带了疲惫：“神魂碎裂是应劫而为，亦是渡劫契机。你只需要将剩余的那片找到。”
“去罢。”
齐言没给小唐拒绝的机会，最后一句话说完，小唐的视野就陷入了黑暗。
第132章 【黑精灵族的罢黜王子（49）】
灰蒙蒙的天空中闪过大片绿色的闪电, 织连成网，在一声足以撼动灵魂的巨响中, 天地失色。
耀眼的白芒中，众人只觉五感被剥夺。
短暂的混沌之后，巨大的嗡鸣声响彻在天地之间。
只是片刻的功夫，世界重新恢复了色彩，残破的黑精灵族废墟上，绿色的诡异光芒不见，变异的生物与漫天的飞絮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充斥着血腥味儿的冷风。
莉莉丝恢复神智时浑身是汗，四肢百骸涌现极度的虚弱感，方才封印重塑时，飞溅的恶魔之气割破她的铠甲, 留下大大小小数百条伤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