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此前您说要规范律令法规要破绝淫祀便罢。毕竟这都是为了共建和谐社会促进我大唐友好繁荣发展,我们大家伙还是很乐意配合的。可是这江州城内神明禁行啥的,怎么着,下一步是不是要整个大的,整出个大唐境内,神明禁行啊?
关键是这同我大唐百姓的生活不相干啊!
这大殿之上的,于隋末乱世里卷出来的绝大多数贞观群臣有些无语。唯有魏征等极少数对仙神之事知之甚详,又或者略有几分干系的大臣面色微变,只觉得其中似有大意义与大变动存在。
自是不知晓唐皇目光之下,于这诏书与旨意被宣读的那瞬间,长安城上空赫赫煌煌的人道、皇道气运一阵风起云涌。而后对那诏书做出加持,恰如同涟漪一般荡开,以极快的速度向着那江州城中席卷。
一众仙神菩萨目光之下,国灵之身脚下踏出以话语落下。指尖有形而又无形的丝线晃动手掌向下按下的那瞬间,从大明宫里吹来的风,恍若是在一瞬间里吹动到了他们的耳侧。
伴随着的是唐皇的诏书,是那被盖上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印玺的敕令。
江州城内,神明禁行。
眼前似是有金光绽开,有煌煌人道、皇道气息将他们席卷和吞噬。于是在那一瞬间,自觉或不自觉的,此间之仙神菩萨们身上的气息在跌落,在一点点的向着凡俗转变。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白玉京高,高万丈。是三清之玉清元始天尊的道场,是上古洪荒皑皑昆仑,四海散仙八荒妖魔心中至高的求道之所。同样是一种境界,一种仙神与凡人相隔绝的、先天同后天相区别的境界。
只是恰如同昔者,颛顼氏绝地天通,抑或是八百年前的那件事之后世间再无炼气士一般。有禁锢、有锁链、有枷锁于冥冥之中生成,属于这些仙神与菩萨们的境界由此而被黜落。
同那些凡夫俗子相混同,再没有任何区别。
原本如同呼吸一般自然的天地灵气,因修行境界的不同而可以信手拈来,不断取用的神通及法术,俱是因此而被落下隔阂。而变得渺渺茫茫,便如同镜中花水中月一般,再不可及。
身躯由此而变得沉重,人间的浊气似是因此而将那超凡脱俗的仙体侵袭。不断有仙神菩萨开口,发出一声又一声的震惊与怒号。
“怎会如此?我的神通呢?我的法力呢?”
“这究竟是何等妖法?”
“你这国灵,安敢如此?莫不是要同我等为敌不成?”
...... ......
诸仙神菩萨们不安与惊骇欲绝的、恍若是要吃人的目光之下,嬴政掀唇轻笑,以指尖叩过腰间剑柄。开口,再是风轻云淡不过的做出提醒道:
“朕的意思,难道尚不够明显?”
墨衣袀玄的帝王单人仗剑,从那树下、从那斑驳的阴影间走出。光影在那俊美的眉眼间洒上神圣的色彩。似乎相较这一应的仙神与菩萨们而言,更像是一位神明。
一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并不因这世间的沧海桑田与任何事务而更改的,将规则与律令执掌的神明。
或许是那袀玄衣上的日月与星辰太过刺眼,又或许是君王俊美且冷硬的眉眼之下,目光过于冷淡且漠然。带着足以将世间一切摧毁和重铸的自信及傲然。一应仙神菩萨们声音渐低,直至白衣观音走出,开口,目光沉沉道:
“你不是国灵?不,你是国灵。你究竟是何人?”
“这不重要。”
嬴政摇头,翘起的唇角间似是有几分愉悦。
“诸位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然而白衣观音眉头紧锁,却是有几分不甘。咬了牙,将心中的不解与疑惑说出。并且由此做出推论。
“不,一个新生的国灵,做不到,你做不到的。”
言出法随口含天宪,纵使是如同日之初升人道气运再是煌煌不过的东土大唐境内,将他们驱逐便罢。可若是要说一言便使这一应的仙神菩萨们境界为之黜落,甚至是沦为凡俗......
那是全盛时期的人皇方才具有的威能。即便眼前的国灵口中敕令言语说出,似乎仅限于这江州城内,仅限于此一隅之地。但其中所代表与隐藏的意味,却由不得白衣观音不为之心惊,甚至是由此而想到那更加可怕且不可思议的可能。
“不是你,是唐皇。唐皇,人皇气运所钟,难道这世间还能再出一个人皇不成?”
白衣观音失声。随之而伸出的一片沉寂,一片足以叫人为之而不安和恐慌的沉寂。彼此对视过一眼,那一众的仙神们俱是瞳孔睁大倒吸一口凉气,感到有些麻瓜。
“唐皇,人皇,上古人皇治世......”
有仙神双眼无神,口中喃喃。更有菩萨做怒目之相,口中高喝道:
“贼子安敢猖狂?”
却是以最后一点法力起了,五色烟云凝聚成巨大的手掌,将要对着嬴政拍下。
于是一时间恍若是有什么讯号由此而被打响一般,其余的诸仙神菩萨们纷纷回过味来,各自以神通法术施展。或是对着嬴政席卷或是向着一旁逃蹿。或是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看似是对着嬴政动手,实则稍有不对便要推旁边的同僚挡刀。
纵使是有饱含了人皇或者说神代帝王声势的敕令于此落下,但该说不说,一应仙神菩萨们含怒出手。在一切尚未曾彻底成型之机,自是足以引起周遭之天象等种种随之而变幻。
只是恰如同清风过境一般,一切却又很快叫嬴政以国灵之身梳理而来的山川地气等抚平。并不足以生出任何痕迹,产生任何影响。甚至于那恍若是将死反扑似乎要拉着嬴政同归于尽的一应仙神菩萨,同样在君王淡淡瞥下的目光间失去所有神通法术。
便如同那被拔牙的老虎一般,再无法做出过多的反应。
一声嗤笑入耳,白衣观音目光死死盯着那玄衣高冠的帝王。
“你欲何为?”
眼前的国灵想要做的......
嬴政身后,袁天罡及蒙毅现出身形来。唇角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开口,袁天罡对着一众恍若土鸡瓦狗一般的仙神菩萨道:
“还请移步,不良人走上一遭吧。诸位上仙。”
第066章
白衣观音与南极星君等尚还思虑着眼前的国灵究竟如何将这一切做到,又究竟有着怎样的打算及想法。甚至于那长安城里的唐皇,那人道气运所钟的大唐皇帝陛下又是否当真踏上人皇修行之路,有那个可能成就人皇。却也同样有仙神开口,自恃身份对着袁天罡喝问道:
“是你,袁天罡?你究竟是何意思?莫不是想要同我等、同天庭与佛门为敌不成?”
事实上那仙神更想喝问与对上的是嬴政。只是君王轻飘飘的、似乎半点不曾将其放在眼底的余光之下,本是趾高气昂,自以为优越的仙神不知因何便失去了所有的勇气。唇角微动,根本便无法对其发出任何的指责与言语。
只能将柿子挑着软的来捏,将目光落在了袁天罡身上。
至于为何是袁天罡而不是蒙毅,当然是因为八百年前的种种不仅是在人间历史记载的史书工笔里语焉不详,充斥着诸多种种迷雾。更因为天庭里的一众仙神们对此同样讳莫如深,并不曾有任何过多的传播及讨论。
所以相较于袁天罡这个能够上达天听,直接手书一封上表天庭的钦天监台正而言,诸位仙神菩萨们对于蒙毅自然是不熟,不熟。
一点都不怎么熟悉。
甚至于这形貌昳丽的帝王以真实的面目而呈现,落在一众仙神菩萨们眼中的亦不过是如同实质的威严与威仪。根本便无法将其同八百年前的秦皇,同那世人传说与史书工笔里被妖魔化了的大秦皇帝陛下联系起来。
做出猜测与揣度。
虽然这其中同样离不了河图洛书,甚至是那冥冥中不可知与不可测力量的影响。但机构的繁杂冗余甚至是滞后等诸多种种问题,并不仅仅出现在阴司地府,出现在阴间。
只是信仰神明却又未曾有想象中的信仰神明,如袁天罡这等窥探天命的修行中人,对仙神又何曾是有想象中的敬畏?甚至是唯唯诺诺,因仙神的诘问而生出不安、惶恐及畏惧?
遑论龙游浅滩遭虾戏。纵使袁天罡并不认为自己是虾,是落井下石的小人。可是眼下的这等情况,难道还能容许袁天罡于秦皇陛下同这漫天的神佛之间左右摇摆,甚至是左右逢源做那个潜藏在身后的渔翁不成?
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的不忠诚。被迫上了贼船的袁天罡自然是清楚,究竟怎样的选择,对自己而言方才是有利。
况且——
“诸位仙君、星官、菩萨们莫不是奉了玉帝的御旨下凡不成?”
袁天罡语音与表情俱是夸张,透着几分再明显不过的假模与假样。恰如同无声且响亮的巴掌,呼啸而至,扇至那问话的仙神耳边。
天庭当中那位三界之主究竟具有着怎样的威能与位格尚且不论,但很显然,有玉帝旨意与不曾具有玉帝旨意,却又是不同。更不必说天上人间之时间流速并不相同,只要操作与利用得当,便是将这一众的仙神菩萨们囚禁在下界又如何?
未必不曾有不可以分辨甚至是言说的地方。
因而袁天罡话音落下,却是做足了一副狐假虎威模样。开口,掸了掸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对着那一众的仙神菩萨们和颜悦色道:
“诸君如果有疑惑,不妨于不良人大狱中详谈如何?”
当然不如何!
纵使高高在上的仙神菩萨们尚未曾弄清楚,所谓不良人大狱又究竟是怎样的机构与存在。但仅仅只是袁天罡那看似温和,实则不怀好意的面色与神情......
一众的仙神菩萨们不由得面色微沉,心中泛起无尽的凉意。
只是白衣观音开口,目光不曾有半点自嬴政身上脱离。任凭着袁天罡以手挥了,使隐藏在暗处的锐士将那些法力原本就稍显弱势的仙神菩萨们拖走。方才带着笃定与警告道:
“阁下莫不是以为如此,便足以高枕无忧,安然无恙不成?”
又道是如他们这等仙神、这等超凡脱俗者与凡人并不相同。纵使一时被压制,但......
“阁下可曾想好,凡人生死与寿命不过百年。纵使是世间之国度与王朝,亦无万世一系长开不败者。待得你东土大唐之国运恰如同江河日下,”
白衣观音摇头。向来悲悯的眉目间,隐隐透出几分讥诮,转而却又改变为宽正慈和。
好似是胸怀广大,足以将一切容纳。亦是足够的慈悲为怀,想要使众生得到救赎。
“况且......”
大士接下来的话语虽然未曾言明,然而个中所透露与含有的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只因为大士此来东土,并不仅仅是为个人利益而来。
此一局,个中之利益牵扯与纠葛,更是远远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但嬴政于此却是不在意的,又或者说这帝王所想要的,从来就不仅仅是脚下。更非是眼前。因而大士目光之下,嬴政只是将唇角笑意勾起,并不带有过多惊讶与波澜道:
“如此便不必大士担心,毕竟......”
嬴政同样未曾将那话语讲完。只是以笑意一点点收敛,而后如同随手将空气里尘埃拂去一般摆袖回首,长身而立,无甚表情道:
“万世一系吗?”
事实上八百年前的嬴政,那无仙亦无圣世界里的秦皇,差点就成功了的。只可惜天命......
纵使是立下了前所未有之功业拥有绝对权势与权柄的帝王又如何?终逃不得生老死病,终是有会老、会死的那一日。
遑论那一日来的是如此的突然,如此的猝不及防,如此的......
此刻再说这些已没有了任何意义。甚至于若是早知如此抑或者一切重来,嬴政的做法与选择同样不在很多人的预料。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不管何时这帝王所走都似乎注定了是一条充满坎坷与荆棘的,未曾有人走过的道路。
甚至于万世一系也好永恒长存的国度也罢。既然知晓了这是一个仙神显世且拥有着无穷危机与无穷可能的世界,嬴政又怎会不因此而多做谋算,甚至是将这白衣观音口中所说到的、再是显而易见不过的层面考虑到呢?
因而身形走远,直至将要自大士肉眼可及的范围内走出的那一瞬间,嬴政方才开口,将声音遥遥传递道:
“菩萨大可放心,朕并无将尔等永久困于此处,永久关押之意。只不过,”
嬴政虽未曾回头,却因此而将身形停顿。只是君王的身形、背影与言语间,却又是难以因此而将任何情绪辨认的。唯有足以叫一众仙神菩萨们恐慌甚至是畏惧的话语,落在他们心头。
是嬴政开口,将那未尽的话语补足。
“那金蝉子既然是轮回转生于我东土大唐,那么便是我大唐的子民。尔等既然对其如此关心,那么不妨便留在此处,待得其长大成人如何?”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若单纯只是待金蝉子转世之身长大成人便罢,区区十年二十年,这一众的仙神菩萨们自然是等得起的。甚至并不介意因此而能屈能伸伏低做小,留待来日。但白衣大士瞳孔微缩,却是由此而意识到某些惊愕且叫人毛骨悚然的事实。
意识到这国灵口中的金蝉子转世之身成年之日,或许恰是......
是什么呢?
纵使嬴政背影走远,于大士眼中消失不见。但那如山如渊一般的威仪与身形,那傲视一切甚至将天地、将日月与星辰掌握在手中踩落在脚下的自信和傲然......
白衣观音陡然因此而生出双目刺痛,生出这国灵或许当真可以能人所不能,使诸佛菩萨为之俯首甚至是消融之感。
“是佛敌啊。”
真正的佛敌。
大士于内心深处如是言。而后下一瞬间,对上看似恭恭敬敬望过来的袁天罡的眼。
“请问您是自己走呢,还是我叫人帮您?”
是钦天监台正,同样是不良人统帅的袁天罡如是言。看似温和的面容态度与神情间,分明是潜藏不住的跃跃欲试与恶意。
“善哉善哉,何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大士口宣佛号,虽然是仿佛要因此而劝袁天罡迷途知返,皈依我佛。但脚下的动作却是不慢的,并不需要那一应的锐士来请,便相当配合。
可谓是将能屈能伸与识时务发挥到了极致,直叫袁天罡目瞪口呆之余,不免生出几分遗憾。
因这白衣大士的过于配合而升起的遗憾。
当然,这遗憾于袁天罡而言,不过是小小的插曲,根本便算不得什么。总归那不良人的大狱之中,自有一套使人心悦诚服并且零差评的手段。
纵使是仙神菩萨,好吧那一应的不良人此前对此并没有任何先例。由不得袁天罡不由此而坐镇在江州城中,做出安排。只是此间事了,那冥府之内,十殿阎君与一众阴神们想要将地府夺回的战斗才刚刚打响。大明宫内,唐皇提笔,空白的圣旨展开,写下几个大字。
泛着煌煌人道与皇道气运金光的大字。
“大唐......”
第067章
图穷匕见层层的伪装与迷雾被揭开,从自原身身上醒来并且知晓此间拥有无限可能开始,嬴政率先所要做的,便是将仙神限制、制约在他们所当处的位置上。而非是使其肆意将所谓因果、命运的丝线拨动,对人间种种做出干扰。
大唐境内,神明禁行。
不管是这亿兆生民世间凡夫,还是那所谓高高在上不在红尘之内的仙神菩萨,对嬴政而言,都将处在他的统治之下,为这君王所掌控。
唯我独尊的帝王从来便不是什么心善之人,更非是什么仁慈软弱之辈。所想要的达到的,亦较之以这世间很多人想象的更加蛮横、强权且不讲理。恰如昔日的忘川水畔,东华所言的那般,这确实是一个极端骄傲且极端自信的、再是疯狂与狂妄不过的帝王。
但那又如何?嬴政自信可以将一切尽在掌握,并且不断为着这个目标而努力。即使这帝王并非是永远成功,更是因为天命、因为凡人之生老病死等诸多种种缘故而失败。
在他之前,无有来者。在他之后,前仆后继。不管承认与否,嬴政所行所走,本就是一条未曾有人走过的、注定将不同且极具开创性的道路。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大明宫内,嬴政以目光垂落,落到了那摊开的绢帛纸面间。
古朴苍凉仿佛带着岁月轮转的字迹由此而显现,是嬴政刻意以小篆而书就。
但很显然,现在并不是时候。又或者说当下的大唐,当下的人道与皇道之气运修行并不足以支撑嬴政将那敕令完整的写出,并且赋予其对仙神做出制约的能力。
纵使是神代帝王,可是当国家破灭所有的一切被掩埋在历史的尘埃之后,又何不是一缕幽魂?
一缕并不甘愿散去的,本应当是沉睡在骊山皇陵之下的幽魂?
因而随着嬴政最后一笔落下的,是原本书就的字迹因此而散去,而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芒,消散不见。便那如指臂使,仿佛是再顺服不过的气运洪流,亦因此而沸腾,做出反噬。
“果然,还是不行。”
嬴政开口,冷淡的声音在这无人的宫殿间回荡。对这结果却没有任何意外。只是随手将那本就是经由气运洪流所凝聚而成的笔散开,以目望向远方。
恰是江州城内,国灵之身回首。彼此目光恍若是因此而交汇,露出如出一辙的、并不达眼底的笑容。
国灵之身脚下有如同实质一般的疆域与地图在延展,而后下一瞬间,身形虚化,出现在长安,在大明宫内。彼此并未因此而发出任何言语。只是对视过一眼,一切尽在不言。
然后在下一瞬间,国灵之身本就是存在于虚实之间的身影同唐皇相重合。淡淡的恍惚之后,此间除大唐皇帝陛下之外再无任何过多的身形。唯有风吹动帘幔,似是因此而洒下淡淡的影。
手扶上额角,这帝王似是因此而染上几分原身所具有的头痛。只是垂落的眉眼之下却是眸色冷冽,一片清明。自然是知晓接下来如果不能快刀斩乱麻将一切处理,以强势之姿将所有镇压,那么将要迎来的,便只会是没有任何穷尽的绞杀。
所以,容不得任何闪失。
只是这帝王却又是极擅长于豪赌的,并不介意将赌局、将自身性命甚至是所有压在王翦等人身上。将他们放在冥府,独自应对,做出安排。
古老且庄严、巍峨的城池虚影仍存在于冥府的上空,仿佛是要将那天幕所遮蔽。
同城墙等高的、披甲执锐的俑人睁开双眼,目光静静地望向四方。恰如同那本当被掩埋在尘土里的秦皇一般,甫一出世,便带给这冥府四方的生灵以无尽的威严和压力。
纵使是昔日横扫六合的大秦铁骑在王翦、王贲、蒙恬等人的带领,短时间内亦无法将阴司甚至是冥府彻底占领。不过是循着崔判官等带着嬴政以唐皇身份走过的路线,将经历的路途一一占据。
然而地府终究是十殿阎君等一众阴神经营已久的地盘。更不必说楚江王、平等王等从纣绝阴天宫中出来之后便各自招揽了兵马,打起了令旗,同样将天庭之敕命诏书、经受了冥府法则认证了的官印等种种打出。
再度出现在那六道轮回之所,誓要将一切讨回。
纵使同阳间的通道与接触似乎因六道轮回盘被毁,因地府叫大秦占据而隔离。但楚江王等同样通过诸多种种手段而弄清楚了,秦皇或许不在这冥府中。
因而两军对峙以目光遥遥望向远处,卞城王开口,对着一旁的楚江王及一众同僚道:
“我等可要现在动手,出其不意,将那诸多种种手段引爆。”
卞城王的话语于此停顿,面上因此而挤出笑容。带着恶意与怨憎的,再是凶残不过的笑容。
事实上卞城王本要因此而说出狠话,甚至是将那秦皇diss一番。只是话音将要出口之际,却又心下微凛,心中生起浓浓的忌惮。并且由此而将话题转过,做出提议道:
“还是说等待秦广王和崔判官归来?”
当日的六道轮回处,楚江王等一众阴神因嬴政那一剑而在心中留下不可磨灭之印记。甚至是因此而失去同嬴政相对抗的勇气,将浓浓畏惧烙印在心头。但秦广王与崔判官这两位阴神,同他们却又有所不同。
却是叫嬴政以长剑挑了,送到彼时尚未曾崩碎的六道轮回盘中。
不知所踪。
只是恰如同楚江王等在嬴政剑下消亡却又再归来一般,如秦广王、崔判官这等接受了天庭敕命册封的阴神显然不是这么好杀的。纵使被磨灭,被毁去,只要时机得当,同样可以归来。
神明所害怕的是遗忘。是声与名不再被传递,被取消、篡夺和替代。
当然,如是种种者并不足以为外人所道。更是仙神,是很多仙神与菩萨同样不清楚和不了解的道理。
是某种意义上的长生不老,却又并非是真正的不老不死。只是十殿阎君在这无数岁月里的经营也好本身之权柄职能等种种对于阴魂的压迫也罢,在座的一众阴神自然是清楚,将阴曹地府夺回的胜败并不在乎那密密麻麻的秦军以及阴神们所招来的阴兵与阴魂。而是在乎......
纵使再如何的想要将自己说服,再如何清楚那秦皇或许此时并不在此处,在这冥府当中。可是叫这一应阴神们放在眼中并且为之忌惮的,似乎只有秦皇。
而非是眼前军容严整,曾携滚滚大势而来,将一切碾过的大秦铁骑。即便有那么一瞬间,或许有阴神们将这支军队同自身所具有的阴兵相对比,并由此而生出眼馋。但仙神们的战场,昔日秦军之亡灵......
“如此,当真可行吗?要知道那可是王翦,是蒙恬。大秦横扫六国......”
有阴神试图于此将自己说服,却又仿佛是叫嬴政吓破了胆气一般,小心谨慎,提出疑问。
毕竟在这一众阴神的价值观念里看来,秦皇俨然踏出去了那超凡脱俗至关重要的一步,成为足以同他们坐而论道甚至是相抗衡的存在。可这一众的阴兵......
对付不了秦皇,对付不了嬴政。难道还要对着一众亡魂低头不成?
更不必说此刻叫秦人所占领的是阴曹地府,是十殿阎君等一众阴神们职责权柄之所在。又岂能容许有任何失误?
“便是王翦、蒙恬、昔日大秦横扫六国之铁骑又如何?又非是武安君白起那等的杀神。况且即便是武安君......”
卞城王双眼微眯,显然并不愿意听到这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语。只不过随着其未尽的话语落下,一众阴神们先是一惊,继而彼此对视过一眼,俱是露出略带了几分诡谲的、再是恶意不过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