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彼此目光碰撞并未曾有过多的言语因此而生出。在不断有金刚、罗汉、诸佛菩萨等动手,向着灵山脚下,整个西牛贺洲当中,诸多生灵动手的那一刻。还有那么一部分的菩萨与佛陀、罗汉等虽然未曾动手,却是以手合十,将佛号宣出。
做出镇压。
“大秦皇帝陛下既然来了,便留在此间,彼此论证一二如何?”
神光湛湛,有佛光与妙法莲华不断流转的莲台之上。世尊如来颔首,开口。看似是温和,实则再强势不过的将手印掐了。有梵文法印随之生出,伴随着这佛陀话音落下,落在那几乎接连天际的,将嬴政困锁的法阵中央。
只是仿佛因此而被困住了的又何止是嬴政?
这样的法阵一经开启和流转,固然是可以暂时性的将嬴政脚步绊住,使其无法做出任何过多的动作及救援。那一个个做为阵眼、做为阵中节点的佛陀菩萨们,同样无法有任何过多的动作。
甚至不得不随时以法力运转了,将那阵法维持。唯恐有任何变故生出,叫那被困在法阵正中央的帝王因此而走过。
但将这帝王束缚的同时,将自身同样是困锁和束缚。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作茧自缚?遑论嬴政以手按过剑柄,似乎并没有那个动手的打算。不过是以目光静静回望过莲台之上的世尊如来,摇头,翘起了唇角道:
“朕不与尔等辩经,只不过这下界生民之意愿,尔等确实是需要看一看,了解一番的。”
“此言何意?”、“危言耸听,装神弄鬼”、“区区凡人而已”......
嬴政话音之下,不断有罗汉、菩萨等做出反驳。但那仿佛是被困在法阵最中央的帝王不过是抬起了手,略略向下一压,所有的声响尽皆消逝,再不存在分毫。整个大雄宝殿当中,针落可闻,再没有任何言语。
唯有那帝王开口,看似是商量,实则是陈述且不容拒绝的将言语落下。
“结果如何,见分晓便是。”
有画面与场景,有水幕在虚空里展开,将那西牛贺洲之内的诸多种种场景倒映。
只不过......
“先生,你又如何能够确定,便一定是会赢呢?”
阴间冥府之内,有人开口,问出疑问。
是此前枉死城内,那同李斯呆过一段时间,并且受过其教导的小童。当然,其年岁与模样早便已经增长,早便已经不是昔日之模样。唯有那眉眼间,似乎仍可以看出几分从前。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小童话音落下,李斯以指敲过其额头,开口,给出解释,或者说疑问道:
“我要你读的史书呢,可是读了?”
“回禀先生,自然是读了的。”
“景帝同吴王世子下棋一事,可是知晓?”
“景帝和吴王世子大打出手,以棋盘将其砸死。但这......”
小童本是要说,这样的掌故同自己所问出的问题间,又究竟有何关系。不过李斯似笑非笑的目光之下,这小童却是声音渐低。只觉得自己懂得了什么,又或者说意识到了什么。而后下一刻,便见李斯摇头,仿佛是再惊讶与疑惑一般开口道:
“怎么会有人下棋不带好头盔呢?”
棋局如何摆放,又究竟是由谁人起手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有掀翻棋盘的实力。而这样的实力原本是属于漫天神佛,是属于灵山上的诸佛菩萨,天宫里的神明。只是从所谓的西行之局被走完,又或者更早之前开始,变故却已经生出。
灵山上的诸佛菩萨在等,在奋力一搏。看似是被绊住了手脚,受困于阵法与诸菩萨、佛陀、罗汉等合力之下的嬴政,又何尝不是在借此,将手中之长剑磨砺?
使人道之火,于此西牛贺洲当中,燃烧得更加炽盛与热烈。
属于人道的火焰,早便已经在此西牛贺洲当中被点燃。诸佛菩萨.......
诸佛菩萨又能如何呢?
大雷音寺内,大雄宝殿当中,嬴政以及那留存在此的,以法力将那阵法维持和运行的佛陀、菩萨、罗汉等的目光之下。呈现出来的,从来便不是什么凡人被屠戮,被啃食的,一边倒的场景、局面与景象。
有薄薄的屏障在整个灵山范围内生出,将其包裹,同外界隔绝开来。
无知无觉里,熊熊燃烧的恶意之下,将那层屏障突破,出现在整个西牛贺洲上空里的,想要对凡人与生灵下手的那一部分佛陀与菩萨、罗汉们不曾注意到,有什么从他们身上被剥离。
自身之神圣,正在一点点被减弱。
当然,这似乎并不影响他们以大神通降下,用风霜雨雪,以天灾地震等种种,叫这世间生灵涂炭。使那凡间生灵,尽数处在恐惧、死亡、病痛、瘟疫等的折磨之中。
“既见神佛,为何不拜?尔等众生,庸碌愚钝,自当怀敬畏之心,潜心侍奉,认真修行。”
“一切种种,俱是天意,俱是由天命所定下。只有你今生受难,方可以积攒功德,求得来世安宁。”
“我佛慈悲,善哉善哉。”
一手甜枣一手大棒,然而更多的,于那高高在上的神佛而言,却只有畏惧的种种方才是主流。只有在对神佛的敬畏与恐惧当中,方可以滋生出最原始且本能的信仰。将他们的地位保持。
所以出得那灵山地界,又清楚秦皇定然是被那灵山里的同伴们所阻隔,无法做出救援与追杀之后。这些佛陀与菩萨们,在面对着大唐与大秦的触角延伸的整个西牛贺洲的土地之时,率先所想到的,自是以雷霆手段,用威胁、恫吓等种种,将那人心之信仰等收回。
遑论那人道力量以及那赫赫煌煌之人道气运,固然是叫神佛所忌惮。可是当纵使未曾踏足人皇尊位,却显然是拥有了人皇力量的秦皇被绊住。此间之人道气运等种种,又何尝不是在任凭其收割?
“纵使是踏出那一步,成就了人皇尊位又如何?只要在你嬴政做出反应之前,将此西牛贺洲当中的凡人诛杀,你嬴政又如何能够翻天?不过是一介凡人,是本当死去了的幽魂而已。”
“人皇?只有拥有国与家,拥有士卒、百姓、国土等种种的方才是人皇。你秦皇的国与家早便已经破灭,纵使是借尸还魂,亦不过是无根之水无缘之木。难道还妄想翻天,妄想将我等尽皆灭去不成?”
“八百年前的秦皇尚且不过如此,尚且丧生在天命与我等安排之下。这八百年之后......”
第174章
漫天仙神、诸佛菩萨的力量,固然是受到人道气运、力量等的压制。但真正同人道息息相连且会被那生民、凡人所影响的,却是这人间的帝王,是这凡人的统治者。
“没有国,没有家,没有百姓、土地、生民和追随者等种种。你嬴政,又何足惧哉?不过是冢中枯骨,本应当被埋葬在泥土里的、早便已经腐朽的亡国之徒而已。同世间的凡夫与俗人,又有何区别?”
那偌大的帝国之倾颓与灭亡实在是太快太快。而后世人在追寻这段过往之时,自是不免有那自以为聪明以及将一切参透者,把所有的罪责与因由加诸到这帝王的身。仿佛所有人俱是天纵英才清清白白,唯有那帝王之多疑、贪权、暴虐等种种将那帝国灭亡的祸根埋下。
是一手导致了那帝国终结的亡国之辈。
当然,事情的真相如何其实并不需要去探究。又或者说这些菩萨、罗汉们并不在乎。在那三尺神台之上呆得久了,纵使清楚那大秦皇帝陛下从来便非是什么易于相处之辈。可八百年前的成功,以及那帝王在生老死病面前的无能为力,早便已经将他们的双眼蒙蔽。
“风来”、“雨来”。
雷霆火雨,仿佛是天谴一般的景象于那走出了灵山的,出现在此西牛贺洲上空的诸佛菩萨手下落下。彼此以神念交汇,面上俱是一派阴狠、冷厉与复杂。
盖因为将诸多灾难掀起,使这大地陷入到黑暗、灾难与哀嚎,以诸多神通术法施展,固然是痛快。可是此一步踏出,那么来日,天道劫数之下,总归是要他们付出些许代价的。
这毕竟是一个以人族做为天地主角的时代。即便此西牛贺洲当中,一切种种早便已经在那诸佛菩萨们的经营之下颠倒,妖魔等种种仿佛方才是此间的主人。可是在人道力量被引入的情况下,他们这般做为,自然是会引起天道之注视的。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他们胜利了,只要能够将那帝王彻底镇压,那么一切可谈,可以有回转余地。但若是失败......
这一众的菩萨、罗汉等,显然是并不愿意俯首匍匐在所谓人间帝王跟前,听凭其号令和驱使。
遑论是这在后人的史书工笔里,被无限妖魔化了的帝王。
只是那风雨雷电,那地裂山崩等种种,俱是......
俱是什么呢?
纵使人道之火在这西牛贺洲当中被点燃,大唐与大秦的军队随着唐长老所带领的取经队伍走过,同样是在此西牛贺洲当中做出了布置。以诸多种种手段将那些妖魔们或杀或埋,或是收编。使人族地位得到提高等种种。
可是短短时间内,自然是无法提供全然的庇护的。更无法使那人道的法网,尽数将此间布满,予之以庇护。
“那是什么?是火雨,是天罚!是神明降下震怒!”
“菩萨保佑,神明保佑,妖魔大王保佑。”
“快快快,祭祀童男童女,将大王愤怒平息!”
...... ......
震惊,畏惧,害怕甚至是浑水摸鱼。如此众生百态,不一而足。
习惯了被妖魔压榨,向着那诸佛菩萨甚至是大妖们寻求庇佑的人群们,在以目光望向那诸多种种灾厄的第一时间,所想到的自非是其他。而是如同过往无数年里所做过的一般,以珍宝财货、生民血食等种种求得一时之庇佑与安宁。
“快快快,快跪下,磕头,向菩萨认罪。”
“和我等无关,都是、都是那些大唐人的错!”
“菩萨在上,佛陀在上,还请原谅我们。”
...... ......
几乎是下意识的,不断有仿佛是站起来的人又跪下。对着横亘与盘旋了此西牛贺洲之地无数年里的仙神菩萨与妖魔,做出认罪、信奉和匍匐。
原本被点亮了的,变得旺盛与燃烧的人道之火,因此而惨白与薄弱,恍若将生机失去。
“无根之水,无缘之木。你秦皇嬴政纵使能够将人道气运运用又如何?若是在那东土大唐地界,长安城内,我等或许拿你没有办法,只能够徐徐图之。看能不能如八百年前一般,叫你暴毙而亡。可这里是西牛贺洲,是我等历经多年,苦心经营之地界。”
西牛贺洲上空里的菩萨、罗汉等深吸一口气,目光里流露出笑容,面上现出几分志得意满。自是一个个以手合十口宣佛号,将那高谈阔论以及自身之得意吐出。仿佛要尽舒那一口大雄宝殿之内,叫嬴政所压制的恶气。
墨衣袀玄的帝王孤身而来,出现在那西天极乐圣地当中。纵使那本就是他们的主场,纵使那一应的菩萨、佛陀等,俱是能言善辩之辈。但......
但什么呢?
若是那诸佛菩萨当真是将上风占据,又何至于走到如此地步,何至于亲自动手,将那诸多诸多种种灾祸降下?
总归是要寻上那么一二由头,又或者找上几只黑手套的。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此诸般做为之下,感受到此西牛贺洲当中,人道气息不断减弱的菩萨开口道:
“我西牛贺洲当中,不贪不杀,养气潜灵,虽无上真,人人固寿。”
生活在我西牛贺洲当中的生灵,既没有那些无谓的贪欲,更没有杀人放火等违法乱纪的事情。虽然没有伏羲女娲、三清道祖那等穷究天地之至理的神仙圣人,但无欲无求,所以人人乐观长寿。
即使我们这个地方穷人很多,生活水平不是很好,但是人都很平和。纵使生活在贫民区当中,眼睛里却是有光存在。
干净又卫生,素质相当不错。
即使是西牛贺洲当中最贫困的凡人和最低贱的生灵,一想到我佛的神通和伟大,能够有幸沐浴在佛法妙理的光辉之下,便会不由自主的挺起胸膛。
(以下省略对我佛佛法高深,如何救济世人改变思想的吹捧若干。)
临了,做出总结。指了那经由他们所引起的诸多种种灾劫与祸患之下,凡俗叩拜众生沉沦之场景。微笑开口,只道是:
“当真是一道□□呢!”
“是极是极!”
伴随了那隔岸观火冷眼旁观,甚至是主动将灾劫降下的菩萨话音落下。自是有金身罗汉开口,将话语接过,做出认同。
“这下界生民、世俗凡夫冥顽不灵,不堪教化。便如同那需要时时鞭策的驴儿与羔羊一般,只有让他们感到害怕和恐惧,将他们豢养起来,才能够老老实实,敬天礼地,心爽气平。得大极乐与大自在。”
又道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好在这西牛贺洲众生,最是平和。只需我等以神通术法降下了,便能够迷途知返,弃恶从善。”
端的是一派逻辑自洽,宝相庄严之作态。
只不过——
“说得很好,但你可以选择不说的。”
有好似是熟悉,又仿佛带了几分陌生的声音于耳际回响。那罗汉回头,便见唐长老唇角含笑,将手落在了自己的肩膀间。
抬了手,对着那后知后觉,终是察觉到自身到来的罗汉打过招呼。唐长老开口,再是温柔与和煦不过道:
“毕竟你如果不说话的话,其实是没有人把你当作哑巴的。只不过,”
这此前分明是在灵山上出现过的取经人话语停顿,而后以手推出,将那罗汉往一旁的虚空里轻轻那么一推。有未尽的话语因此而补足。
“无所谓了。毕竟接下来修长城服徭役的事情,还得仰仗诸位。当然了,大家伙放心,包吃包住,基本待遇还是有的。保证叫你们没时间想东想西,不干人事!”
???!!!
唐长老开口,似是轻描淡写的将那高高在上,不曾对世间苦难有任何共情的罗汉之未来因此而定下。而在那罗汉眼角的余光里所见,是披甲执锐恍若以乌云凝聚的秦人阴兵披甲执锐而来,将自身之灵魂等种种拷上。
有再是沉重不过的枷锁因此而生成,那罗汉之身躯等种种似乎由此而向着凡俗转变。变得沉重且孱弱,再没有任何移山填海,足以将灾祸降下之力量。
但这仅仅只是个开始。因为就在那罗汉落入到罗网,而一旁眼见得此间发展的菩萨聪明的头脑开动,身体下意识想要开溜那一刻,眼前似是有大秦的黑水龙旗以及玄鸟旗帜在升腾。伴随有浩浩荡荡且作用于神魂的,仿佛是在天地里响彻的声响。
“风,大风!”
是无数本应当早便死去的秦人士兵在呐喊,是曾经横扫了六合的铁骑,随着嬴政的归来而再回到此世间。
“一群阴魂而已,又能够如何?”
那菩萨咬了牙,似是想要逃脱,向着同唐长老相反的方向而逃脱。
很显然,眼见得那罗汉下场的菩萨,并没有同唐长老硬碰硬的想法。只不过......
“诸位想要往哪去呢?”
唐长老抄了手,立在一旁。面上一派笑容。
“来都来了,便留下来吧。诸位且看,我说的可好?”
唐长老话音落下,蒙毅等款款而来,态度温和言语和煦,给出建议。或者说那并不容许有任何拒绝的提议。至于这西牛贺洲上空,那从灵山胜地里走出的诸佛菩萨愿意与否,并不在他们考虑。
大秦皇帝陛下也好,唐长老也罢,抑或者这跋涉而来的,终是到达此地的秦军。总归是愿意以德服人,以理服人的。至于这德是品德、美德,还是武德。这个理是道理还是物理,其实并不重要。
那什么是重要呢?自然是将这一众走出灵山的罗汉、菩萨等尽数抓捕,使那高高在上的仙神菩萨们,尽数付出代价。以及叫人道的火焰燃烧罗网铺开,叫那灵山上的诸佛菩萨也好天宫里的仙神也罢,再没有任何翻身。
使那妖魔与怨灵的力量再不能卷土重来,让此方天地间,尽数归在那人道之治下。
这从来便不是什么简单且轻而易举的进程。更非是一时一刻,仅仅依靠着大唐的军队将那土地占领了,官吏管辖到其间,便足以完成。只不过——
“为何不在那些为祸的菩萨、罗汉们从灵山里跑出的第一时间,便设下天罗地网,尽数将其捕捉呢?”
阴间与阳世的通道被打开,彼此似乎是处在同样的一片天空之下,土地之上。却又似乎是并不相干扰,并没有过多的交集。然而昔日里帝国的重臣如李斯等,却又分明是有那个能力与本事显现在人前的。
以脚步在那似乎是带有了灾难、危机与血腥的地面间穿行。李斯身侧,原本在枉死城中陪伴了其不知多少年的小童开口,问出疑问。
以目光望向天空,在那凡人肉眼所不能及,当那小童抬眼望过。自是可以见得一众从灵山里跑出的罗汉、菩萨等,和大秦军队,和那诸多阴神与秦人阴兵之间的战斗展开。
在那一种罗汉、菩萨与佛陀的料想当中,纵使唐三藏身上有着古怪存在,可是那一众的阴神们,当应该是不堪一击的。并没有过多的战斗力存在。
纵使曾经横扫六合,秦皇剑锋之所指,足以将一切碾作尘土又如何?不过是一群阴兵,一群本应当同秦皇一般,被埋葬在泥土里的枯骨而已。
何以能够再出现在此世间,甚至是同他们相抗衡?
但那过程与结果却又并不如他们所想。早在唐长老从长安出发,前往西天求取真经之前,那属于大秦的军士也好将领也罢,早便已经于一次次的磨练中成长,足以将那异域的神国与神明斩落在马下。
彼此间的配合等种种,自是再默契不过。
自不会因此而溃散,而叫那罗汉、菩萨等走脱。
当然,那样的战况仍是激烈且焦灼的。虽然预料之中却又在清理之内的,黑水龙旗以及玄鸟图腾之下,秦人士兵与蒙恬、王贲等的指挥下将上风占据。然而小童开口,口中所言之意思,自是为何不设下陷阱,并不给那一众的罗汉菩萨们为祸的时间。
“夸父逐日,精卫填海,愚公移山......”
李斯开口,有一个又一个背后带有故事的词语从那口中吐出。这帝国丞相停下了脚步,俯下了身。有在那地震火雨等经由仙神菩萨手中所存活下来的花朵,落在了他的指尖。
叶片周围好似是带了被火舌燎过的痕迹。
有似乎是极简单,却又好似是再深奥不过的道理,从李斯口中被吐出。自是再清醒与理智不过的表述了,此西牛贺洲当中,人道之火与气运如果想要彻底的燃烧和凝结,所依靠的从来便不仅仅是外来的力量。
遑论他们所面对的,是在此方地界当中经营已久,底蕴深厚的对手。
李斯解释得笼统,小童同样是一知半解。只不过......
“我记得在枉死城之时,先生不是说,君王应当以强硬的手段统治众生。天下间所有的生民,都是如同工具一般,当被严刑峻法束缚,并不应当拥有自己的思想。现在又为何......”
这是名副其实的法家思想。又或者说在此之前,在八百年后再相逢,在李斯于那冥府、枉死城中再遇到嬴政之前,这分明是经受了儒家大师荀子教导的大秦丞相所秉承的,是再正统不过的法家思想。
李斯与韩非这两位荀子高足,究竟为何会成为法家代表人物我们且不去说。毕竟荀子的诸多种种思想于儒家内部而言,本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的。李斯所推崇、秉承之种种,从来都是同愚民、加强君王权力等相干。
但今时今日之所言,却似乎是想要叫这西牛贺洲之内,被诸佛菩萨以及那妖魔经营了无数年的人族奋起反抗。以自身之思想的转变以及人道的力量等种种,将那火焰点燃。
获得长久的,足以自行面对和直面那仙神,以及诸佛菩萨的信念、力量等种种。
这同这大秦丞相曾经所说出的言语,并不相符合。但......
“我如何想,想要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大秦皇帝陛下,想要什么。”
李斯如是言,在那小童的目光之下给出答复。
于是我们便知晓,李斯还是李斯,还是那个秉承功利思想,一切以始皇帝之意愿、想法与野望等种种为优先项的李斯。
李斯指尖,那叫其拾起的花朵随之掉落。这大秦丞相开口,仿佛是将无穷空间看过,又好似是漫无目的一般将感想发出道: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为人臣子,所要做的,不过是为陛下分忧而已。”
这曾经在嬴政死后,将那帝王背叛了的帝国重臣似乎里里外外,都已经是嬴政的模样。而那大雷音寺内,和嬴政对峙并且自身同样陷入到不得动弹地步的诸位罗汉、菩萨与佛陀们,目光微动,却又很快安定下来。
恢复到平静与寻常,并没有太多变动。
盖因为那云台水镜以及水幕当中呈现,走出灵山圣地的同伴们固然是和大秦军队之间陷入到焦灼。可是地面之上,却是不断有生民在痛苦中哀嚎。有生民在做出祈祷、供奉与求饶。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大秦皇帝陛下你这时候撤手,尚且还来得及。”
金光莲台之上,世尊如来抬手,口宣佛号,仿佛是再好说话与再讲理不过的同嬴政打过商量。一派和颜悦色,并没有半点剑拔弩张之气氛。
嬴政以手叩过腰间剑柄,轻笑。
“一切尚未有过定论,不是吗?”
但事实上,这佛陀显然是意识到,一切或许并非是在按照他们所想要的发展。最终之胜负与结局,并不曾注定。
佛度众生,佛,度不了众生。
那九重天宫之上的仙神,同样是如此。于是便在那渺渺天宫当中,在一派安宁和乐、饮酒作乐的气氛里,终是有变动生出,有动静将那仙神们惊醒。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为何会生出这么大的动静?”
“是有异宝生出,还是又有孙悟空那等的泼猴再出世不成?”
...... ......
一阵天旋地转东摇西歪之间,不断有仙神生出疑问,发出言语甚至是怒吼。御座之上,玉皇将手中酒盏放下。目光微凝,于那一时间里,将目光落在了南天门上。
“南天门,塌了。”
眼睛揉了又揉,有仙神以目光望过,口中几乎可以塞得下一个鸡蛋。更有守护南天门的天兵战战兢兢上前,开口,对着那明显便是不怀好意的几人团团作礼道:
“真君,大圣,三太子......你等这是......”
那似乎是有着那么几分胆量的天兵苦了脸,目光在杨戬的三尖两刃刀以及孙悟空的金箍棒、哪吒的火尖枪等武器上划过,打了一个激灵。而后方才开口,将未尽的话语补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