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出逃手札—— by故栀

作者:故栀  录入:06-16

旁边的友人有些没听清,问道:“啊?你说什么?”
男人摇摇头:“没什么。”
秦洲晏经过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的侧头看了眼。
他们这批交流的人学习强度很高,几乎每天都会忙得脚不沾地,也只能靠中午吃饭的时间短暂喘口气。
男人就那么后倚着墙,满身疲惫。
可在说完那句话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人,神色很温和。
那一瞬间,仿佛汲取到了什么力量,整个人身上的疲劳感渐渐消退。
尽管秦洲晏没有恋爱过,但也不是不知事的年纪。
结合着那段对话,一眼就能看出,那分明是在想喜欢的人。
秦洲晏从没有产生过这样的感情,也从未从其他人的身上汲取过任何力量。
他向来都是能自己调整自己,能完美的自洽。
以致他当时有点好奇,甚至觉得有些神奇,然后多看了这个男人一眼。
白大褂的衣摆扫过人的裤腿,秦洲晏经过他们,一瞬产生的不重要思绪迅速抛在脑后。
他转身下楼离开了这里。
这就是他对覃卓承所有的印象了。
秦洲晏垂头看着身边已经熟睡的人,他闭着眼睛,眼睫又黑又长,整个人看起来安静又柔软。
他想,覃卓承其实是喜欢他的。
也是,林郗淮那么好。
他今天考虑了很久,要不要告诉林郗淮这件事。
只是对方的态度明显的厌恶。
不纯粹的喜欢,带来伤害的喜欢,在报复土壤里滋生出的喜欢,好像也没人想要。
说出来未免有些膈应,觉得荒谬可笑。
是他想想就烧心疼惜的程度。
秦洲晏不想了,他俯下身在人的唇角留下了一个很轻的吻。
他现在只觉得庆幸,现在能从心爱的人那里汲取力量的是他了。
特别温暖的力量,感觉非常好。
一夜无梦,林郗淮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蒙蒙亮。
他睁开眼睛,看着有些斑驳的天花板发了会儿呆,直到听到外面有人行走的声音,他才起来。
外面的人是景老爷子,老人家的身体看着不怎么好,走路的速度也很慢。
看到林郗淮后,对方看了会儿林郗淮的眼睛。
面对他打的招呼,老人家没理会,独自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林郗淮也没介意,昨天阿东说过,不要吵到对方。
于是,他也不再套近乎的说活,也没主动凑上去扶人。
只站在老人家右侧后方,注意着对方是否走得平稳。
直到到了厨房后,林郗淮才开口:“您早餐要做什么?我来吧。”
景老爷子也不推辞,站在一旁:“把昨天剩的包子蒸了。”
也没问林郗淮的意见,一副他们爱吃不吃的态度。
林郗淮正准备下手,却发现了一件难事,这里是以前的老式灶台,要用木柴生火的那种。
林郗淮还从来没有用过这种。
但他也不准备自己一个人瞎折腾,朝着老人家确认道:
“我以前没用过这种灶,要不您口述步骤,我来进行操作?”
景老爷子面无表情的开口:“没什么步骤,打开通风门,放些好烧的东西先把火引燃,干草木柴都行,火烧起来,然后根据你想要的火力看着添柴。”
林郗淮迅速的动作起来。
除了刚开始被烟呛了下后,林郗淮很快就上了手。
在热气中,老爷子看着他干净的穿着,动作却利落,人也聪明沉静,稳得下来。
神色松了些,他一边往锅里添着水,一边开口道:“你哥一大早被阿东叫走,去给小源看伤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郗淮总觉得对方说“你哥”两个字的时候,带着几分阴阳怪气。
但他还是很快反应了,对方口中说的小源应该就是昨天晚上跑出来,最后却被抓回去的青年。
林郗淮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不一会儿,门口传来了人进屋的声音,秦洲晏将医药箱放在桌面上。
很快就看到了半蹲在灶台前生火的林郗淮。
他面不改色的几步走过来,将人拉了起来,接替了林郗淮位置生火。
老爷子嗤笑了一声,转身朝着外面走去:“急吼吼的就来了。”
林郗淮:“……”
秦洲晏:“……”
两人没说话,等人离开后,秦洲晏才轻声问道:“刚刚有没有呛到?”
林郗淮诚实开口:“有点。”但他在人准备开口时,转移话题,“小源的伤怎么样?”
秦洲晏碰了碰他的手,从不远处倒了杯水给他。
“还好,都是些皮外伤,就是手在摔倒的时候有点骨折,已经固定住了。”
林郗淮接过水。
空气安静了会儿,蒸笼里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玉米、红薯还有包子的香味。
秦洲晏突然道:“如果我们四个月没见,你会怎么办?”
林郗淮垂眸看了人一眼,威胁道:“确认关系48小时不到,你是不是不想谈了?”
秦洲晏笑了出来,一边将柴添进去一边道:“冤枉啊,我想死了。”
林郗淮这才收回目光,将熟了的早餐盛出来,放到外面的餐桌上。
虽然说包子是昨天剩的,但皮薄陷多,吃起来特别香。
大概是老人家自己做的肉包。
景老爷子的身体似乎不太好,吃完早餐后就精神不济了起来,直接倚在了堂屋的躺椅里休息,看着外面阴沉的天。
林郗淮和秦洲晏把桌面和厨房收拾好,就站在小院子里。
秦洲晏在小池塘边打完电话走回来。
“怎么样?”林郗淮问道。
“我姐说情况不太好,返程的路面不只是要清理石块和泥土那么简单,有段路大面积损坏,过不了车。”
“她已经联系相关部门去修理了,如果需要的话,派直升机来接我们。”
“但是?”林郗淮直觉后面会跟着这样的一个词。
秦洲晏笑了下,看着阴沉的天道:“但是路段只是暂时封锁,如果现在就去修,山体不稳定,要承担风险。”
“至于直升机,近日都在下大雨,指不定有雷雨,山间雾重能见度低,而且寻找停机场所也是个问题。”
林郗淮明白了,不管是路段还是直升机,其实都可以,只是都有危险。
如果相比而言,这里是安全的话,待一阵子是最好的。
昨天在下车前,两人也考虑过,这个村子的安全问题。
车上的食物和水没有那么充足,下车是必然。
但为了以防万一,秦洲晏还是约好了每天和秦曼蓁联系的时间。
若是超时太久,不管用直升机的危险性多高,秦曼蓁都会立马派人来找他们。
林郗淮点点头:“我都可以,你怎么想的?”
“今天早上我把村子的环境看了看,也观察了一下村民,初步来看没什么大问题。”
一个靠耕种生存的偏远村庄,有着很正常的排外心理。
但路上遇到村民,主动打招呼,也能收到热情的回应。
小孩到处奔跑着玩闹,有的人家传来小夫妻吵架的声音,外面墙角有人蹲着听热闹,烟火气很足。
至于对同性恋人之间的排斥,虽然程度有些过,但秦洲晏也不好奇原因。
林郗淮听着他的话:“如果我们留下来,住哪里?”
秦洲晏看了眼堂屋里的老爷子:“去和冯村长说一声吧,总有他们想要的东西,比如农作物的生意之类。”
不远处的老爷子咳嗽了声,然后哑着嗓子道:“如果每天给我生火的话,可以留在我这里。”
林郗淮和秦洲晏对视了一眼。
景老爷子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依旧锐利有力。
这样自然最好,两人迅速应了下来:“那打扰您了。”
事情确定好了,林郗淮松了一口气,和秦洲晏一起把车里的行李搬了过来。
白天又下了雨,两人没有出门,直到晚上雨停才有了出去呼吸新鲜空气的机会。
黑暗中,外面几乎没有什么人。
秦洲晏牵着林郗淮的手一边散步,一边感叹道:“我们现在本应该是在滨谭市的。”
林郗淮笑了笑。
滨谭市经济发达,旅游业发展也兴旺,非常适合度假。
之前他们在伊塔伦纳也见过海,只是那里气候有些阴冷,连海都是萧瑟的,只适合远观。
现在温度上升,滨谭市的气候更是比南方要热,色彩丰富明亮。
秦洲晏说着:“我们应该是在金黄的沙滩上散步,打排球,去海上冲浪,水上摩托,晚上烤肉。”
“还有呢?”林郗淮问道。
秦洲晏直白的答道:“还有我订的大床房,我们会用到。”
“……”
这种时候,林郗淮真的有对方从小在国外长大的实感。
对这种事太过于坦然,一点也不避讳。
但又因过于坦荡的宣之于口,反而显得有些磊落,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
林郗淮没有反对,面不改色道,“确实。”
说到这里,林郗淮觉得对方的声音都有些郁闷了起来:“结果我们现在牵手都还得偷偷摸摸的。”
林郗淮上扬着唇角,准备凑上去给他一个吻。
“咚”的一声,一阵落地声猛地响起。
从不远处的屋子里的窗口里突然跳出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对方看了眼林郗淮和秦洲晏牵着的手。
林郗淮:“……”
秦洲晏:“……”
但少年什么也没说,转身就面对窗户,接住了另一个更瘦一些的男生,两人朝着这边跑来。
随即那栋房子的灯光迅速亮起,里面传来男人的怒喝声:
“哪个混蛋溜进来要放走小源?!”
黝黑的少年跑到他们面前陡然停下:“你们也快跑。”
少年的语速特别快:“如果他们出来看到你们,会觉得是你们做的。”
“如果我们被抓到,我们也会说是你们做的,我们只是在阻止你们,你们会被赶出去。”
更清瘦些的少年轻声道:“小帆,你不要这样。”
叫小帆的黝黑少年才不管,飞快的带着人跑走。
“……??”
好、好混蛋的崽子……
没有多犹豫,秦洲晏拉着林郗淮转身就飞奔起来。
真飞来横祸。
后面很快传来男人出门的声音。
这事完全出乎两人的预料,对路况不太熟,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已经跑出了村民居住的区域。
周围一片旷野,带着雨后泥土的清新。
夜色暗沉,身后男人叫着“别跑”,随即引起别的人家的注意。
没有房屋遮檐,人影未免太过于明显。
秦洲晏迅速拉着林郗淮朝着玉米地里奔去。
春天即将结束,夏天的到来已经让这片玉米地生得很高,形成规则的矩形。
随着两人的闯入,苞谷的根杆朝着两侧倾倒。
最后,两人蹲了下来,连呼吸都不太平稳了起来。
周围高大的植物掩住了他们的身形。
不知道为什么,林郗淮突然笑了出来,秦洲晏伸手捂了下他的唇:“嘘。”
他也没忍住偏头无声的笑。
随着时间的流逝,似乎已经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
“是不是走了?”林郗淮轻声问道。
“好像是的。”
林郗淮准备站起来,就被秦洲晏拉了下来,一时没有稳住身形坐了下来,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
秦洲晏带着笑意的嗓音响起:“我们好像可以趁机在这里接一个吻。”
林郗淮就这么看着他,空气中一片安静。
他感觉到了人渐渐地靠近,就在即将亲上的时候。
突然一阵猛烈的窸窸窣窣传来,周围的绿杆蓦地被掀开。
两人猛地侧头,是那两个少年。
看到他们的动作,皮肤黝黑的少年第一时间就遮住了身边人的眼睛。
他的额角处带着一个疤,看起来有些凶。
随即带着浓重的方言口音道:
“坐坏了我们的苞谷地,赔钱!”

林郗淮和秦洲晏分开了点距离,看着叫小帆的少年将手放下来,然后谴责的看着他们。
不知道是因为坐到了玉米地上还是因为他们准备接吻的举止而谴责。
林郗淮现在的呼吸和心跳平稳了下来,觑了身边的秦洲晏一眼。
他完全是被人带着跑了。
这个少年说的话漏洞百出,他们俩就算站在那里,被出来的村民发现也不算大事。
又不是说不清。
分明就是这人想玩,给无聊的生活找点乐子。
还真是秦洲晏能做出来的事。
但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林郗淮看向两个少年,平静开口道:
“我们会赔偿,但是你们跑到人家屋子里去救小源,还威胁是我们做的,怎么说?”
瘦一些的少年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他连忙道:“对不起,小帆就是说说,我们不会这么做的。”
林郗淮拍拍面前的空地:“来,聊聊。”
小帆似乎想转身就走,但是被人拉住坐了下来。
“你们好,我叫陈安。”他礼貌道,“我们没想去放出小源哥哥,我们只是想去看看他,不小心被阿叔发现后我们才跑的。”
毕竟外面的路坏了,就算把人偷偷放出去,也跑不了多远。
林郗淮盘腿坐在地上,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
听到对方的话,林郗淮看了眼身边的秦洲晏,两人对上目光。
既然都是村子里的人,就算明着去请求看看小源应该也算不上大事。
如果不同意再偷偷去看,被发现了顶多就是被训一顿。
这两人好似却觉得被发现了是天大的事一样,因夜晚一同去看小源而感到心虚。
面前两个人正处于青少年时期,是本应上高中的年纪。
也正是感情容易萌芽的时候。
想想两人刚刚的互动,林郗淮有了些想法,但到底没多说些什么,只问道:
“小源那个是怎么回事?”
小帆双手抱臂,有些嚣张道:“凭什么告诉你?”
秦洲晏手里把玩着一根杂草,闻言看了他一眼:“没问你,陈安说。”
陈安就乖乖开口道:“小源哥哥……”
然后被一旁的小帆捂住了嘴。
陈安也不动,就这么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最后,仿佛败下阵来,小帆收回手,偏头看向远处的玉米地。
秦洲晏挑了一下眉。
陈安就继续道:“小源哥哥喜欢上了村外的一个男人,被村里人知道了。”
“昨天你们正好撞见小源哥哥准备逃离村子,被他的父母发现,然后就被关在了家里,不允许他们见面。”
“你们村里人还挺极端的,都还动手了。”
陈安的脸又红了,连忙道:“你们不要误会,我们村里的人不是坏人,只是这种事情上处理会很严肃,但不会做什么违法的事。”
“就、就算知道了你们……”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显然看出来了林郗淮和秦洲晏之间的关系是他们村里人最讨厌的那种。
陈安继续道:“就算知道了,也顶多是把你们赶出去,但不会对你们做什么,你们放心。”
秦洲晏笑着道:“又打小源又关屋子里不让出去,还不算违法?”
陈安明显愣了下,问道:“被长辈亲人教训,也算违法吗?”
这种事情很难解释,也很难有个明显的界限,不同生长环境下的观念也不同。
老一辈的思想,很多都是父母给予的一切都得接受。
但林郗淮还是点头轻声道:“是的,违法,而且小源是个成年人。”
罄泗村的这事看似有些荒谬,但结合背景来看,也不算太意外。
甚至很多城市里无法接受同性恋爱的家庭里,也会出现这样情况。
把孩子打骂一顿,禁止和喜欢的人见面。
但这个村的人作为一整个集体大家庭,每次出动都是一起,就显得格外声势浩大。
仿佛是犯了死罪,看起来有些吓人。
陈安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样貌极好,是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和信任感的模样。
而且没什么不能说的,基本家家户户都知道,所以陈安继续解释道:
“其实还有个原因,我听村里的阿婆说,村长爷爷以前有一个弟弟叫冯小衡,曾经喜欢上了城里来的知青。”
“但那知青不是什么好人,骗了他,后来好像也因为那人,村长爷爷的弟弟出了意外人没了。”
“这件事让村里人很伤心,所以之后就愈发忌讳了。”
于是,村民不仅是传统观念里觉得这样不正常。
也担心再有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好似沾上了这些,就会带来不幸。
“所以如果我们村子里的人做了什么事吓到你们了,或有冒犯,真的不好意思。”
林郗淮摇摇头:“没事。”
他和秦洲晏静静地听着,没再出声。
他们作为外来人员,没有资格对任何人的行为置喙什么。
而且他们也不是救世主,没办法去插手别人的人生,会在无意间背负他人的命运。
空气安静了会儿,林郗淮站起身来:“好了,今天谢谢你们了。”
小帆“哼”了一声。
林郗淮立马改口:“今天谢谢小安了。”
小帆差点没跳起来,被陈安连忙抓住了。
秦洲晏没忍住笑:“回去吧。”
于是几人朝着居住的方向而去,村子里的空气清新。
如果是晴朗的好天气,说不定天上还能看到明显的星辰。
在分岔路口,四人两两分开,林郗淮和秦洲晏回到屋子里。
一进去,就看到景老爷子正坐在桌边,将什么药吞了下去。
整个人看起来乏力。
见到人进来,他开口道:“你们身上的泥和草还可以沾得更多点。”
“……”为了显示他们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林郗淮简单道,“刚刚和小帆陈安两个孩子出去了。”
老人家哼笑一声:“外面的动静,我想也觉得是他们,两个漏勺和你们说了不少吧?”
听上去他对这两人很熟悉。
“就简单的聊了聊。”老爷子看上去很不舒服,秦洲晏走过去,“您需要帮忙吗?”
他半蹲在老人家的面前,用手碰了碰老人家的小腹:“这里疼吗?”
景老爷子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像是实在没有力气说话了,默认下来。
秦洲晏看了看桌面上的药盒,收回视线道:“先回房间吧。”
闻言,林郗淮上前和他一起将老爷子扶起来,朝着房间的方向走去。
老人家自己的房间也不大,但是干净整洁,看得出来每天都在收拾。
但是第一眼更引人注目的还是墙上挂着的一张相框。
只是被白布遮住了内容,不知道是什么照片。
不知道为什么,林郗淮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以前农村的老人家里,会把去世了的另一半的遗照挂在墙上。
他收回视线,看着秦洲晏将老人家扶到床上躺好。
“我能做什么吗?”林郗淮问道。
秦洲晏扭头看向他:“帮我打一盆热水吧。”
林郗淮迅速的行动起来,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秦洲晏正给对方进行腹部按摩。
景老爷子就直直的看着天花板,他知道这个男人是医生,能看出些什么也不意外。
秦洲晏出声道:“您这个情况不去医院吗?”
“去过了,积极治疗过,手术做了,药拿了,钱也花完了。”
这些话听上去让人难受,但老爷子仿佛越说越开心,甚至面上难得的带上了几分笑意。
该吃的止痛药也吃了,秦洲晏也只能依靠一些外力来减缓老人家的疼痛。
他用热毛巾轻轻敷在外面。
“有医院的检查结果吗?”
“床尾柜子的第一个抽屉里。”
他毫不避讳的说,就算被人看了也无所谓,看出花来也是没救。
秦洲晏将袋子拿出来,看着厚厚的一沓纸,一张张的翻着。
“如果您需要的话,我有这方面认识的朋友,可以对您提供帮助。”
对方的病不是秦洲晏的领域内的,如果需要更深的介入,还是得这方面的专家来。
话音落下,老爷子也不笑了,整个人变得再次凶悍起来,毫不留情道:
“你收回那句话,我当没听见,出去出去。”
“……”
秦洲晏把毛巾拿下来,看老爷子好像好了点,他将被子扯过盖在人的身上:
“那不打扰您了,早点休息吧。”
两人一起出房门,林郗淮轻声问道:“怎么回事?”
“胰腺癌。”秦洲晏的声音很低,“没有多长时间了,如果在医院治疗的话,能延长一点日子,但也非常有限。”
林郗淮愣了下,无声的叹了口气:“老爷子的态度也很奇怪。”
说不积极吧,他花了自己的全部家当去治疗,努力配合。
说积极,又拒绝了秦洲晏提供的帮助。
秦洲晏也看到了墙上挂着的东西,又想起了陈安之前说的话。
“或许是想呈现出自己其实有努力活着的状态,好不愧对某人,但其实内心却为死亡感到欢欣吧。”
听到这句话,林郗淮垂下眸子,突然开口问道:“你还好吗?”
秦洲晏和他一起朝着房间的方向走去,听到这句话低笑了声:“我为什么会不好?”
“因为你是医生。”
到门口两人停了下来,秦洲晏站在他的面前,伸手捏了下他的脸:
“你知道我每天在医院里要见证多少死亡吗?已经习惯了,没事的。”
林郗淮其实有想过,对方的性子为什么会和学生时代差那么多。
可刚刚在老爷子的房间里的时候,男人就站在昏黄的灯光下,垂眸认真一张张的翻着各种检查单,神色温和而沉静。
默然的看完后,无声的整理好重新装进了袋子里,最后辨不清情绪的关上抽屉。
林郗淮突然就深刻体会到了。
因为常常在经历无能为力,得一次次的接受很多事情他也无法做到的事实。
于是就在经年累月下,将当初那个高傲狂妄、不可一世的少年打磨成了如今的模样。
林郗淮的声音很轻:“是习惯无奈了吗?”
只是习惯,不代表麻木。
秦洲晏就这么下垂着眼睑,温和的看着他。
那一刻,林郗淮第一次从这个向来强大的天之骄子身上看到几分疲态。
不只是因为老爷子一人,而是这么多年的无可奈何累积上涌。
是他未曾见过的模样。
男人的声音低低响起:“艾赛亚说得也不准确,我也不是什么事都能做到的。”
林郗淮伸手缓缓抱住他:“也没人能做到决定生死。”
他的声音很轻:“你还是很爱你的职业,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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