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印池有些头疼,上辈子薛管家一生兢兢业业,人不说有多严厉,但也从不会像现在这样肆意插手他的生活,每个人都在自已的位置上各司其职,直到最后一刻。
现在这样,他虽说不太习惯,却也并没有生气,他的生活因为顾听唯的原因,就连身边的人都生动形象的有了色彩,这是他以前从未体会到感觉。
薛管家说要去忙,就真的把汤盅交给了连印池,临走之前还叫上顾易秋等人一起去看聘礼。
出于形式和对聘礼的眼馋,顾易秋确实想跟着薛管家一起去,可他又担心自已走了以后顾听唯会乱说话,小小的纠结了一下,他表示还是想要陪在这里,毕竟聘礼属于身外之物,哪有自已的前途和命重要。
可薛管家能让他留在这里?他一心撮合他们家王爷和王妃,在这里留个电灯泡算是怎么回事,他动了动身,直直看向顾易秋,“顾大人是觉得老仆不配代王府来清点这些?”
顾易秋赶忙摆手,“哪敢哪敢,薛管家的礼数是从宫中带出来的,能有薛管家来帮忙钦点聘礼是我们顾府的荣幸,我只是担心王妃的身体,想着一会儿大夫到了,给他检查完再去也来得及。”
薛管家笑笑,“顾大人就别担心了,有我们家王爷在,你还怕那大夫会说假话不成?若是有假,叫游一当场砍了他的脑袋就是,这种胆敢隐瞒王妃病情的人,留着也无用。”
两句话,说的顾易秋整个人都心寒了八成,“薛,薛管家这话说的,怎么可能有人敢欺瞒王爷,呵呵,呵呵。”
“自然没人敢,那请吧,顾大人。”
待所有人都退出去后,屋内只剩下顾听唯和连印池两个人。
连印池手中端着很烫的汤盅,走到顾听唯床前坐下,想到他刚刚对薛管家的那种热情,连印池觉得自已心中一阵郁结,“你对所有人都是这样?”
突然的一句话问的顾听唯一脑袋问号,“什么?”
对谁?哪样了?
连印池问完也觉得自已这个问题问的有些多余,“无事,把汤喝了,趁热。”
顾听唯看着他手中还冒着热气的雪莲汤,下意识的脱口问出,“趁热还是趁烫?”
连印池:“……”
顾听唯:“……”
他问完之后就捂住自已的嘴,眯着眼睛对连印池友好一笑:他就是顺口一说,没找茬儿的意思啊。
连印池没说什么,起身把汤盅放到一旁桌子上,似乎怎么没在意顾听唯说了什么,“凉凉再喝。”
“喔,好。”刚刚下了摄政王面子的顾听唯格外听话。
门口的侍卫换成了游一,外面都是摄政王府的人,顾听唯终于能有时间放松一下神经。
“怎么,很累?”连印池看他骤然放松下来的神情,状似不太在意的开口问了一句。
“嗯,快要累死了。”顾听唯也没跟连印池客气,如果不是因为他和连印池还没熟到一定境界,他现在可能已经直接躺下了。
听到顾听唯说累,连印池的第一反应就是顾易秋又做了什么,“顾易秋昨天对你动手了?”
顾听唯知道自已身边有暗卫,以为连印池知道顾易秋昨天扔了那一茶杯的事,也就没太在意的“嗯”了一声。
连印池想过顾易秋可能会生气,也想过有可能是顾听唯故意演出来的虚弱,就是没想到顾易秋会真的这么大胆,敢在他来提亲的前一天出手伤人。
“伤到哪了?”连印池惯于伪装情绪,自然没让顾听唯发现他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打肩膀上了。”顾听唯也无意告状,闲聊般的和连印池提了一嘴,凭他们现在的关系,连印池能帮自已就已经不错了,他没那么得寸进尺的还想让连印池帮他报仇,能各取所需他就已经很满意了。
顾易秋昨天扔过来的那一茶杯,他当时只是被震的轻微麻了一下,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直到今天早上起床后他才发觉自已肩膀已经青了,要说这具身体也真是太脆皮了,就这么不痛不痒的一下都能伤到他,真是太没用了。
连印池没再继续问下去,顾听唯脸色过于苍白,他直接将“功劳”全部归功于顾易秋,暗暗在心中给他记上了一笔,“等下大夫来了叫他看看,若是严重就上些药,摄政王府不差这些,你哪里不舒服就和大夫说。”
“哇,王爷好慷慨。”顾听唯顺嘴夸了一句,语气并没有半分开心的成分在,一听就知道没走心。
他是真的疲惫,疲惫到让他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应付连印池。
连印池眼见着顾听唯的头都垂了下去,那双漂亮的眼睛也没之前那么有生机,莫名的心疼了一瞬,“把汤喝了,嫌热就吹吹,喝完休息一下,有本王在这,没人敢打扰你。”
“那就谢谢王爷了。”
第25章 考虑不周
连印池把一旁的人参雪莲汤又端了回来,坐在他床边把汤盅递过去,他本意是想递给顾听唯,让顾听唯自已端着汤盅喝,却不曾想到顾听唯直接就着他的手,低头用勺子喝了一口。
“还好,热,但是不算特别烫。”顾听唯尝了一口,特别中肯的给出了个评价,“好喝,比顾易秋昨夜叫人炖的须子好喝太多了。”
顾听唯的脸色还是很白,嘴唇因为补汤温度的原因被烫的微微泛红,他的眼眸低垂着看着连印池手中的汤,长长的睫毛随着他眨眼的动作扑扇扑扇的。
这是连印池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观察一个人,近距离看起来,顾听唯似乎比他之前看到的还要好看,他没什么肉,但皮肤却出奇的好,离得这么近,连印池几乎找不出他脸上一丝一毫的瑕疵,难怪薛管家会这么喜欢他,单凭长相来说,说他是整个大汲最好看的人也绝不会有人反驳。
连印池心情颇为复杂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顾听唯,看着他低头在自已手中小口小口喝着汤,感觉就像自已在喂小动物一般,心中因为顾易秋的那点不悦也顷刻间消失殆尽,他就这么静静的替顾听唯端着汤盅,目光柔和的盯着眼前的人。
雪莲汤味道不错,清清淡淡,喝起来却有一种特别的味道,也不知道薛管家有没有叫人在里面加一些安神助眠之类的东西,顾听唯越喝越困,最后索性闭起眼睛喝。
“顾听唯。”连印池叫了一声。
“唔。”顾听唯漫不经心的应了一下,他早上累的很了,这会儿半点力气都提不起来,连说话都觉得耗费体力。
连印池看他这样,手比脑子快的拿过他手中的勺子,“张嘴。”
人在困极的时候脑子是不转的,连印池拿走勺子,顾听唯就任他拿走,连印池叫他张嘴,他就乖乖张嘴,直到一口汤喂进嘴里,顾听唯才猛的睁开眼睛,对视上连印池那双漆黑幽深又温柔的双眸。
顾听唯:???
连印池:“……”
到这个时候,连印池才反应过来自已刚刚做了什么,这是第一次,他愿意主动去照顾一个人,并且是没经过脑子,身体自已做出来的决定。
“看你太累,怕把汤撒了,都是薛管家的心血,本王不想浪费他老人家好意而已。”连印池只是一顿,很快就恢复到他原本的样子,眼中的温柔不见,整个人的气质又变成了顾听唯熟悉的那个连印池。
顾听唯静静的看着他,片刻后又闭上眼睛。
真是,刚刚竟然在连印池的眼中看到他对自已的温柔的样子,看来早上的运动把自已累的都傻了,竟然都出现连印池温柔的错觉了。
连印池一勺一勺的喂,顾听唯就一勺一勺的喝,可能是因为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太好,在这一刻,连印池脑中一闪而过一个荒唐的念头,如果顾听唯能在他身边好好的当个王妃,那让他这么一直照顾着也不是不行。
这个念头一出,连印池自已都愣了一瞬,他看了眼面前的顾听唯,拿着勺子的手紧了紧,眼中的情绪突然复杂起来。
还没理出什么头绪,门口就传来游一的声音,“王爷,大夫到了。”
连印池不动声色的压下自已的情绪,吸了口气,眼神清明,半点儿多余的情绪的都没露出来,“进来。”
顾听唯在游一声音传来的时候就睁开了眼,连印池的呼吸动作正好被他撞了个正着,不过他也没多想,以为连印池只是喂他喂累了,出于礼貌,顾听唯对连印池微微一笑,“辛苦王爷了。”
虚弱的面容再加上浅浅的一笑,让一向杀伐果决的连印池心绪更加混乱,“叫大夫给你好好检查,肩膀也好好看看,本王去交代些事情。”
顾听唯点头,“王爷有事尽管忙,不用担心我。”
顾听唯的这句话就是一句客套话,连印池却听到了心里。
担心他?
他在担心顾听唯?
他回头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反驳的话,抬脚出了房间。
房间内除了大夫还有一个侍卫,穿着和游一差不多,见顾听唯在看他,游三恭敬的行了个礼,“见过王妃,属下叫游三,奉王爷的命,以后就跟着王妃负责保护王妃的安全,以后您有什么吩咐都可以叫属下,属下随时都在。”
顾听唯把自已胳膊递给大夫,顺带着问游三,“王爷的吩咐?”
“是。”游三如实禀告,“刚刚在院外,王爷亲口吩咐的。”
顾听唯“嗯”了一声,“那以后麻烦你了。”
连印池会有这种举动也不奇怪,他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总受伤也说不过去,更何况他很快就要成为摄政王府的人了,堂堂摄政王妃总被欺负,传出去让摄政王府的脸面往哪搁?
“王妃言重了,这是属下的职责。”可能是因为不熟,游三的性格看起来比游一还要沉稳,他尽职尽责的守在一边,眼睛盯着大夫给王妃把脉的手,半个眼神都没有分出去。
屋外,连印池出了顾听唯的房间,压低声音对跟上来的游一吩咐,“叫人去打探一下现在外边什么情况,今天这种日子他们应该不会这么消停。”
“是。”游一应下。
“还有,叫昨日跟着顾听唯的暗卫过来,本王有话要问。”
“属下这就去叫。”
游一去叫暗卫的时候,连印池闭上眼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空气在身体里转了一圈,连印池才渐渐平复下自已混乱的心情。
就这么短的呼吸间,被安排暗中跟着顾听唯的暗卫就被游一叫到连印池面前。
“本王想知道昨日顾听唯回到顾府之后发生了什么事。”连印池看着站在自已面前的游十和游十二,一字一句,低沉又冰冷的说,“包括他是怎么受的伤。”
游三找来的并不是昨日来的那个老大夫,他给顾听唯诊了诊脉,收回手后摇了摇头。
顾听唯:!!!
摇头是什么意思?昨天他还虚着呢,今天就没救了?
大夫叹了口气,看了看一旁的游三又看了看顾听唯,“王妃这身体也太虚了,这么年轻就虚成这样的,您还是头一位。”
顾听唯嘴角一抽,这原主的问题,他也选择不了啊。
“还有救吗?”他紧张的问。
大夫立刻瞪眼看过去,一脸你在说什么胡话的表情,“当然有救,虚了一些而已,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好好养着就是了,一天养不好就养一个月,一个月养不好就养一年,终归是能养回来的。”
顾听唯:“……”
这话倒是和秦老说的一模一样。
悬着的心落回肚子里,他目光幽怨的看着面前的大夫。
既然能养回来你叹什么气,不知道病人最怕医生摇头叹气吗,吓死人不需要偿命的是吧?
“王妃把衣服脱一下,让老夫给您看看肩膀。”
顾听唯幽怨的目光瞬间清明,“嗯?”
大夫:“王爷刚刚出门前不是说要检查一下您的肩膀吗,您把衣服稍微褪一点儿,老夫先查看一下,如果不是很严重的话上个药就好。”
检查伤啊,这个没问题,不就是脱个衣服吗,以前和朋友一起去泡温泉的时候,都光着膀子不也没什么,而且游三也是男人,没什么可在意的。
大夫说完,顾听唯都没考虑就开始脱自已的衣服,他身上穿的就是一件普通的亵衣,腰带稍微松一松,就能直接把肩膀露出来,他解开衣带,将肩膀上的衣服不拘小节的往下褪了褪。
游三在他开始动作的时候,面色一红直接背过身去,顾听唯愣了一下,片刻后也只当他的反应是因为古代人的思想太保守。
“王妃这伤是被砸的?”顾听唯眼睛还没从游三那边转过来,就听大夫疑惑问了一句。
“是,被茶杯砸的。”他将自已的感觉说了一下,“当时没有觉得多疼,今天早晨起来以后才发现已经青了。”
大夫伸手在淤青处按了按,突然的动作疼的顾听唯“嘶”的一声。
恰好连印池在这个时候走进来,听到顾听唯的声音,他两步迈到床前,“怎么了?”
刚问完,就看见衣冠不整,疼的直咧嘴的顾听唯。
连印池当时也不知道自已在想什么,一个箭步跨过去,扯过床上的被子轻轻一抖,将顾听唯包了起来。
顾听唯抬眼看过去:???
连印池当做没看见顾听唯的疑惑,语气平淡的开口,“他怎么样?”
这话明显是在问大夫,跟他给顾听唯披被子的动作半点关系都没有,门外的游一非常有眼色的没有进来,屋内的游三更是把自已缩的就差连耳朵都给合上了。
顾听唯:“……”
气氛貌似有些不太对,就好像是他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不能被人看一样的感觉。
他在屋内几个人中扫了一眼,觉得可能的确是自已唐突了,他现在的身份是王妃,不能轻易被人看了去也是正常的,是他没考虑周全,只凭着自已的习惯做事了。
他现在被连印池包在被子里,裹的严严实实,只能勉强从下面伸出一只手,他拉了拉连印池的衣袖,小声道歉,“王爷,抱歉,我没想到那么多,是我的问题。”
软软的声音让连印池给顾听唯拉着被子的手狠狠攥了一下,声音也跟着紧了紧,刚平复下去的心情又有了隐隐作乱的趋势,“本王没怪你。”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就好像刚刚一步迈过来把顾听唯裹起来的人不是他一般。
尽管连印池没表现出来什么,可顾听唯也不是神经大条的人,在肯定连印池对他没什么意思的前提下,能让他有这么反常的动作,只有可能是因为他做了什么不合礼数的事情。
“回王爷,王妃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好好休养就成,他肩上这个伤也是小伤,要不是王妃体质比常人还要弱一些,这一下可能也不会打出淤青来,晚上临睡前抹上一些活血化瘀的药膏,将淤青揉开,第二日就会好的差不多了。”大夫将诊断结果说了一番,完全没有说到跟风寒有关的任何病症。
连印池心里本就有数,听完大夫的话,连药膏都没要,直接就让游三将大夫送了回去。
有连印池在,游三也不像刚刚那样连头不敢转过来,他对着连印池和顾听唯行了个礼,转身带着大夫离开。
屋内再次只剩下连印池和顾听唯两个人,还没等连印池说什么,顾听唯就先开了口。
“王爷,我无人教导,很多礼数都不是很清楚,如果哪里不对你要和我说,我会改。”顾听唯现在的面色稍微红润了一些,眼睛也比刚刚看起来有神。
连印池的心莫名又乱了一秒,猜测可能是刚刚的补汤起了作用,“不用改,本王说过你可以做自已,如果有需要的地方,本王会提醒你的。”
顾听唯沉默了一会儿,短暂的考虑了一下这话的可信度,随后缓缓启唇,“那王爷,我能不能把被子拿开,我要被捂的喘不上气来了。”
说话间,顾听唯脸上又红了两个度数,看上去确实是热的很了。
连印池恍然,原来不是补汤的原因。
他松开拽着被子的手,“……可以。”
连印池发了话,顾听唯便迫不及待的掀开被子,肩上的伤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跃进连印池眼中,顾听唯的皮肤白皙,衬的本不严重的淤青很是狰狞。
尽管顾听唯很快速的就将自已的衣服穿好,但连印池还是将他的伤记在了心上,他眯了眯眼,“你的伤需要上药,回头我叫游三给你送来。”
“好。”顾听唯整理好自已的衣服,抬头回应连印池,他之前困的不行,这会儿被大夫小小的吓了一下,后续又说了这么多的话,困意俨然已经消散的差不多。
“王爷,你一会儿能不能帮我一个忙?”顾听唯往前挪了两下坐到床边,两条腿往床边随意一搭。
连印池瞟了他的腿一眼,“你说。”
顾听唯抿抿唇,将自已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想离开顾府。”
他原本的计划是先嫁进王府,之后的事情再做决定,可眼下他和顾易秋的关系显然已经不单单是宠妾灭妻这么简单,顾易秋在摄政王下聘礼的前一日还敢对他动手,他还要承担自已最后这几天没有饭吃的风险,虽然顾易秋可能不敢。
谁不想提前过好日子,有这种可能他为什么还要在这受这种罪。
“王爷,我是真的不想待在这里。”顾听唯皱了皱眉,“我不需要下人来照顾,也不需要什么上好的房间来养着,我只求能睡个安稳觉,不会担心有人半夜闯进来或者一大早就被人叫出去,没有理由的罚一顿,连饭都没的吃就行。”
他不是告状,只是把他现在正在经历的说出来而已,他今天和顾易秋来这么一出,还不知道顾易秋会趁最后这几天怎么折磨他,他是未来王妃,顾易秋可能不敢明目张胆做些什么,但像今天这样,打着为他好的名义软禁他这种事,他相信顾易秋还是做的出来的。
又比如今天早晨,下人一大早就来给他送了饭,一份清粥和两碟小菜,听起来确实不错,如果清粥不是只有半碗的话,或许他还真会觉得顾易秋是在忌惮他摄政王妃这个身份。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让顾听唯彻底明白,顾易秋害怕连印池是真的,但他并不怕自已,常年的相处让他已经习惯性的相信自已就是个懦弱无能、只会忍气吞声的人,就算他现在有所改变,在顾易秋眼中也只是狐假虎威,吓唬吓唬人罢了。
纸老虎,并不会真的让人畏惧。
因为有连印池在,顾听唯现如今也是真的不想再受这种委屈。
“王爷能帮吗?”顾听唯自已也不确定这么做会引起什么后果,有些事他想不到,如果很麻烦的话,他也不是不能再忍几天。
顾易秋就算再能折腾,也总不至于在几天之内就把他折腾死吧。
“你想去哪里?”连印池没说能帮,也没说不能帮,听了顾听唯的话倒是反过来问了他一句。
“客栈。”顾听唯也没犹豫,看起来像是一早就已经想好了,“成亲之前我也不能光明正大的住在摄政王府,传出去可能又会被说成是王爷您强抢民男,所以住客栈是最好的选择,至少想吃饭的时候给点儿银子就能吃着不是。”
连印池听到客栈两个字,表情突兀的僵硬了一瞬,“客栈?”
他堂堂摄政王,手下有多少私宅他自已都记不清,顾听唯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说要住客栈?
“啊,是啊,住客栈就行。”顾听唯很确定的重复了一遍,完全没往别的地方想,他脑子一转,又想起来自已身无分文。
“王爷是在担心我没银子?”他侧仰着头看向连印池。
“你有?”
“没有。”顾听唯不好意思笑笑,“正打算跟王爷借呢。”
连印池:“……”
“对了,游三刚刚跟我说,王爷叫他以后来保护我。”顾听唯话题转的很快,银子还没借到手,就问起了游三。
“嗯。”连印池看了眼顾听唯,又瞥了一下他受伤的那个肩膀,“暗卫毕竟在暗,不是特殊情况都不会出现在人前,游三是明卫,也是除游一之外随本王出行最多的人,很多人都认识他,有他在你身边,你也安全一些。”
顾听唯没回话,目光灼灼的看着连印池,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今天的连印池好像不太一样,今天的连印池虽然也很冰冷,但总有一种淡淡的温柔包围着他,哪怕看起来一点变化都没有,甚至连目光都依旧冷的很,可顾听唯还是敏锐的察觉出一些不同。
“谢谢王爷。”他压下心中怪异的感觉,收回看连印池的视线。
刚刚顾听唯说想要连印池帮的忙,连印池到最后也没给出个明确的答案是帮还是不帮,顾听唯也不多问。
帮,他就跟着一起走,不帮,他就再忍耐几天,说到底也就是几天的舒坦生活而已,他以后的日子还长,不差这几天。
自已安慰自已这一套,他用的相当熟练,来到这里之后,简直就成了他的一项专业技能,生活如此困难,要是不给自已一点希望,那生活也太黯淡无光了。
顾听唯平日里话是不少,可今天他是真的没那么多精力说话,换做平时,连印池如果不说话,他自已就能把氛围带起来,但他现在只想在这静静坐着,他甚至比连印池都希望周围的环境能安静下来。
两人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坐在床边,从顾听唯说完谢谢以后,谁都没有再开口。
安静的环境下最适合观察一个人,顾听唯靠着床沿边,眼中的目光一直落在窗外,不说话的他就像一个陶瓷小人,脆弱到连印池觉得一开口都能震碎他。
风穿过窗户吹进房间,带动顾听唯的发丝轻轻荡了荡,病恹恹的气息让他整个人都显得特别颓然,连印池就这么盯着顾听唯看了好久,看他萎靡不振,看他过分低靡,不知为何,连印池觉得这样的顾听唯甚为碍眼,他还是比较喜欢活泼一点的顾听唯。
“啊~~好想吃烤鸡啊。”
就在连印池想开口说点什么,转移一下顾听唯注意力的时候,就听顾听唯深深的感慨了这么一句。
连印池刚启开的唇又默默合上,“……”
果然,操心这个人就是多余的,他脑子里想的就不是人能猜出来的东西,就算想安慰都不知道该从何下嘴。
一个时辰后,游一走到门口,“王爷,薛管家那边差不多了,我们该去正厅了。”
虽然他们都不喜欢看见顾家这群人,可今天毕竟是来求亲的,他身为摄政王,礼数他可以不守,可该给到顾听唯的体面他却不能完全不管。
“知道了。”连印池站起身,顾听唯也随即跟着站起来,静默了一会儿,连印池突然和顾听唯交代了一句,“等一下跟本王出去,不管顾易秋说什么你都不用管,有本王在,你不用怕,继续虚弱下去就好,听明白了吗?”
顾听唯眨眨眼睛,“明白了。”
意思就是从看“他”眼色变成了看“他”眼色,这个他熟,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