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晔没接她的抱怨,跟着往正屋走。
然而,对方刚一打开房门,一股难闻的腥臭气就传了出来。
牧夕璟的脚步倏然顿住,伸手拉住禾晔。
连庆奶奶看到他的动作,解释道:“不好意思,因为我孙子天天拉床上,房间里的味道有点重,你们别介意……”
牧夕璟直接打断她:“介意。”
连庆奶奶噎住。
牧夕璟说道:“你还是将孙子抱出来吧,我们在外面看。”
连庆奶奶为难道:“我孙子有点重,不太好搬弄。”
牧夕璟态度坚决:“你找人想办法。”
连庆奶奶看向禾晔:“大师……”
禾晔竟也说道:“让家里人抬出来吧。”
连庆奶奶有点生气,但想到自己现在是托人办事,只能强忍下火气,掏出手机给儿子打去电话。
电话挂断,连庆奶奶对两人道:“那麻烦大师等一等,我儿子一会儿就回来。”
牧夕璟轻嗯了声,带着禾晔去院子里的树荫下纳凉。
这会儿正值中午,也是气温最热的时候,树上叫个不停地蝉鸣更是扰的人心烦意乱。
牧夕璟见老太太进了屋里,才低声解释:“我不喜欢她。”
禾晔觑他一眼,问:“原因?”
牧夕璟:“不清楚,可能是她面相太凶了吧。”
因为年龄大的缘故,老太太的眼皮下垂,眼睛变成了三角眼,两腮下垂,颧骨高耸,再加上眼神锋利,一脸的刻薄相。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她身上有孽债,害死过人命。
只是后面这些,牧夕璟不能对禾晔说。
反倒是禾晔告诉他:“这老太太身上有命债,怨气缠身,再加上相由心生,所以你才会觉得她面相凶。”
牧夕璟佯装惊愕:“害死过人命!”
禾晔抬起食指,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牧夕璟重新压低声音:“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过来帮她?”
禾晔语气清冷:“我不是在帮她。”
而是来看看缠着她孙子的小鬼。
普通人根本经不住被鬼纠缠,不出几年,小孩就会意外丧命。
小鬼一旦害了人命,就别想再投胎了。
如果是一只还未害过人的小鬼,禾晔就顺手救下,若是害过人命,那便让他们继续地互相纠缠。
他们在院子里等了十几分钟,禾晔的额角都冒出了热汗,一老一少两个大男人终于从外面回来,见到树荫下的禾晔、牧夕璟楞了下神,随后快步进了屋里。
正屋的门没关严,隐约传出男人的交谈声。
孩子的爷爷是个大嗓门,明知院子里有人,说话一点也没收敛。
“院子里站着的两个年轻人就是你说的大师?”
“那么年轻能干啥?”
“本事不大,毛病还不少嘞,我孙儿拉个屎怎么了,假干净。”
“你竟瞎折腾,就不能听人说一句,这两人你又不认识……”
“算了算了,我懒得跟你吵,去把轮椅给推过来。”
“哎呦,我的大孙子竟然这么重,爷爷都抬不动你了,都怪你奶奶,天天也不知道喂你吃什么东西,瞧瞧现在都胖成啥样儿了。”
“轮椅跑了,快扶着点啊,怎么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牧夕璟嗤笑:“还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禾晔神情淡淡,没有应声。
过了几分钟,主屋门被推开,三个人推着轮椅出来。
禾晔一向镇定,可在看到轮椅上的孩子后,也不由露出诧异神情。
这哪里是个孩子,简直是一大摊白花花地肥肉。
这孩子少说得一百八十多斤,脸上的肉把五官挤在一起,眼睛只剩下一条缝,嘴巴微张着,上身没有穿衣服,下身搭着一条薄毯子,看不到他的腿是什么样子,但两条胳膊一节一节的,犹如刮了皮的莲藕。
三人齐力将轮椅推到了树荫下,连庆奶奶生怕热着她的宝贝孙子,赶紧拿出一把蒲扇给小孩扇风。
牧夕璟忍不住吐槽:“你们家孩子是吃……”
禾晔猜出他要说什么,抬手阻拦。
话虽没说完,但对面三人的脸色还是变得难看。
连庆奶奶立刻维护道:“我孙子原本没这么胖,这是近几个月一直躺在床上才胖起来的。”
禾晔不想跟她纠缠小孩是怎么吃胖的,转移话题道:“家里有黑伞吗?”
连庆奶奶摇头:“没有。”
禾晔道:“去买一把。”
旁边的老头听不下去了,气愤道:“你这小伙子说话好不客气。”
“你一句把人搬出来,让我们好一番折腾,现在连怎么回事都还没说一句,又要我们去买伞,是不是拿我们老头、老太太寻开心呢?”
牧夕璟掀起眼皮,凌厉地目光看向他,正想回怼一句,就听见禾晔语气平和道:“你孙子被小鬼附身了,没有黑伞我没办法把鬼魂引出来。”
“什……什么?”老头震惊道:“你有办法给它引出来?”
禾晔没回他,再次重复:“去买一把黑伞。”
老头一听大孙子被鬼缠上了,火气立即消了几分,想着一把黑伞也用不了多少钱,便让站在旁边默不作声地儿子去买了。
牧夕璟顺势叮嘱一句:“买质量最好的,不然小鬼看不上,会不舍得从你儿子身体里出来。”
老头听见后,赶忙追补一句:“听见了没,买最好的!”
儿子应声离去。
禾晔看了眼手机时间,中午一点二十分,阳极生阴,倒是撞鬼好时候。
他对老头、老太说道:“你们不是想见鬼嘛,去厨房端半碗生米饭过来。”
趁着老太太去端米饭的功夫,禾晔打开背包拿出一个细长的香盒,从香盒中抽出三根香,将剩下的香盒交给牧夕璟暂时保管。
“生米饭来了。”老太太出声提醒。
禾晔:“让你孙子双手捧着。”
他孙子现在处于痴傻状态,嘴里留着口水,因为过度肥胖,喘息声很重,老头老太跟他说话,他也只会嘿嘿傻笑。
两个人好一番折腾,才让小孩勉强抱住生米碗。
禾晔将香点燃,插入生米中,温声商量道:“要聊聊吗?”
小孩一直傻呆呆地眼神突然有了焦点,两只眼睛紧紧盯着香火,嘴边的哈喇子流到了他自己白嫩的肚皮上。
紧接着那三根香就像是火捻子似的,迅速往下燃烧。
一分钟不到的功夫,香火全部燃尽,只留下一节木棍插在生米碗中。
老头、老太两人被这一幕景象给吓得说不出话来,指着生米碗,结巴着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禾晔没理会他们的话,给牧夕璟又要了三根香,重新点燃,继续商量道:“你这么缠着他,也不是长久之计,你先出来,有什么问题,我尽力帮你解决,行吗?”
依旧没有得到答复,这小孩眼中仿佛只有香火,一直盯着香火留口水。
眼看着刚点燃的香火,再次以肉眼可见地速度燃烧殆尽。
这下老头、老太彻底站不住了,也顾不得轮椅上的宝贝孙子,瞬间往后撤出几米远,明明站在炎炎烈日底下,却感觉脊背发寒,手脚冰凉,满脸皱纹地脸上浮起了几分畏惧。
再一次,禾晔却不再供香,而是将一张黄符放进了生米碗中。
“再一再二,没有再三的道理。”他的声音比刚刚冷了几分:“再给你最后一次谈和的机会。”
哗啦——
痴痴呆呆的男生突然有了力气,用力地将手里的生米碗掀翻在地,声音尖锐刺耳:“小伙子,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这句话一出口,旁边立即传出两道猛抽凉气的声音。
轮椅上明明坐着的是十来岁的男孩,可他却莫名发出成年女人的声音,而且这声音他们还听起来莫名熟悉。
男孩继续喊着:“他们不是什么好人,做过不少丧良心的事情,你帮他们会有损阴德的!”
“他们不是好人,不是好人!”
连庆奶奶听着这声音,突然神情一震,竟也不怕了,走上前朝着大孙子的脸上啪啪扇了两个巴掌。
“你个贱蹄子你胡说什么,赶快从我孙子身体里出去,信不信我掘了你的坟!”
“哈哈哈,打,使劲打,有本事你就打死他,我倒要看看你对自己的亲孙子能不能下得去手。”
“你……”
连庆奶奶再次抬起手,刚想一巴掌重重地扇下去,结果被一只苍老有力的大手攥住。
老头怒声呵斥:“你够了,再打我孙子一巴掌试试!”
“我……我这是在打高灿灿那个贱蹄子。”
“呜呜呜。”小胖墩儿突然哭了起来,声音恢复正常:“爷爷,我疼。”
老头又惊又喜,心疼道:“我的宝贝孙子呦,你认得爷爷了,你这是好了吗?”
“连庆,连庆你看看爷爷。”
然而小胖墩儿的神情重新变得呆滞,哈喇子再次从嘴里流出来,冲着老头嘿嘿傻笑,清水鼻涕顺着流到了嘴里。
老头有些失望,甚至怀疑刚刚那一声爷爷是错觉。
他回头望向站在旁边没说话的两人:“大师,你快看看我孙子,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旁边的连庆奶奶也接话道:“大师,在我孙子身体里躲着的小鬼,我认识。”
“她是我们村里有名的婊子,因为背着丈夫偷人,把名声搞臭了,她嫌丢人最后喝农药自杀了。”
“她刚死的那段时间,一直在我们村子里闹腾,不少八字弱的小孩都撞见过她,有几次她还上了醉酒男人的身,生前不检点,死了还往男人身上扑,真是一点也不知道羞字怎么写!”
连庆奶奶说着,还忍不住朝老头恶狠狠地剜了几眼,眼神里尽是埋怨。
“你胡说!”
上一刻还在傻乐的小胖墩,下一秒就发出尖利的叫喊声。
“你放屁,你才是婊子,你个臭老婆子竟然能容忍自己男人出轨,还几次三番地替他遮掩,你真是不要脸,你个王八蛋,你们夫妻没一个好人,早晚要下地狱!”
“我要诅咒,诅咒你们钱家断子绝孙,一族死绝,哈哈哈哈哈哈哈。”
“啪!”
这次的巴掌是站在小胖墩儿旁边的老头打的,他的力道比连庆奶奶更重,男孩肉嘟嘟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五个完整的巴掌印。
“你给我闭嘴!”
小胖墩儿把挤成一条缝的眼睛用力睁大,丝毫不示弱道:“打,使劲打,有本事就打死你孙子!”
“你!”老头气的说不出话来。
禾晔、牧夕璟两人默不作声地看着这场闹剧,丝毫没有上前阻拦的意思。
直到连庆奶奶上前求助:“大师,你也听见了,她竟然恶毒的想要我们家断子绝孙,你快收了她,让她下十八层地狱!”
禾晔:“……我没那么大的权利。”
下不下地狱,他说的不算。
连庆奶奶听完,直接去推轮椅,将男孩推到太阳下,嘴里还不停喊着:“看我不晒死你,你个脏不拉几地玩意儿,我让你作妖,死去吧你。”
小胖墩儿坐在轮椅上,神情呆滞地盯着某处,可能是觉得被烈日晒的太热,喉咙里发出小声地呜咽声,默默地流出两行清泪。
禾晔见状,出声劝道:“你这么做没用,她躲在你孙子身体里,你这样伤不到她,你们现在的打骂,全是你孙子在承受。”
老头听了,对连庆奶奶呵斥道:“没听见大师的话吗,还不把咱孙子拉回来。”
连庆奶奶不情不愿地将轮椅重新推回树荫下,问禾晔:“大师,你们倒是想想办法,我请你们过来,就是想让你们帮我家解决问题的,你们一直在旁边看戏,算是怎么回事呀。”
牧夕璟不满道:“你们两个一直在跟小鬼争吵辱骂,给我们说话的机会了吗?”
“一边想解决问题,一边又想封小鬼的口,隐藏自己做过的肮脏事,什么好事儿都让你们占尽了,倒是把人家小鬼给冤死了。”
连庆奶奶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怼,满脸震惊地望着他:“你……我出钱请你们过来解决事情,你们不帮我说话,竟然帮着一个害我孙子的小鬼说话!”
牧夕璟继续怼道:“我们可以帮你解决,但你们夫妻俩能不能先去旁边等着,你们这么争吵,不会有结果,她待在你孙子的身体里,你拿她没任何办法,除非把你孙子的命给搭进去。”
“不行,我大孙子不能死!”老头的反应很大。
牧夕璟语气冷然:“那就出去等着。”
连庆奶奶不情愿道:“不行,我们走了,不知道这婊子在背后怎么编排我们呢。”
她说完,拉着老头后退几步:“这样,我俩站这儿不说话,你们忙你们的。”
牧夕璟被气笑了,突然问道:“两位听说过鬼话连篇吗?”
连庆奶奶皱起眉,问道:“什么意思?”
牧夕璟耐着性子解释:“意思是说小鬼说的话都是胡言乱语,并不能当真。”
“小鬼死后,几世的记忆混杂在一起,就会出现偏差,所以她刚刚说的事情不一定是你们做的,很可能是她怨气太重,蒙蔽理智,胡乱找人报复,我们不会相信她说的话,但你们一直不肯走的话,只会显得你们很心虚。”
老头嘴上强撑道:“现在是她在作恶,想要害我孙子,我们有什么可心虚的?”
牧夕璟没说话,抬手指了指大门方向,示意他们如果不心虚就出去等。
老头、老太互相对视一眼,虽不情愿,但还是走了出去。
牧夕璟看着他们消失在大门外的身影,察觉到旁边人投过来的目光,他转回头解释:“我刚刚这段才叫鬼话连篇。”
什么几世记忆混杂在一起,什么胡乱找人报复,没一句真话。
禾晔被他逗乐,唇角弯了弯,不经意地夸赞道:“做的很好。”
他们夫妻在旁边,事情根本没办法进行下去。
禾晔收回心绪,冲牧夕璟伸手,对方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从香盒里抽出三根香递过去。
禾晔把香点燃,重新送到小胖墩儿面前,道:“他俩走了,我们想听你说一说事情的经过,可以吗?”
男孩呆滞的神情,表示着对方拒绝交流。
禾晔语气依旧平和:“我有很多种方式可以逼你出来,但那样会对你的魂体造成伤害,若是成了残魂,你以后就算能投胎转世,也是个天生残疾。”
“生前被人逼着喝农药自杀,来世天生残疾,你真的甘心?”
“哼。”小胖墩儿口中发出一声女人的冷笑:“你是他们请来对付我的,我说不说又有什么区别,有什么本事你就使出来,大不了我拉着他们的命根子一起死!”
他抬手指向自己:“这可是钱家最后一根独苗苗,要是死了,他们也就真绝户了,想想就解气。”
牧夕璟插话道:“你这话说的好没有道理,他们儿子年纪轻轻的,这一个孙子死了,再生几个就是了,怎么也到不了绝户的地步。”
“他们倒是想。”小胖墩儿嗤笑:“老子、儿子都是一样的烂货色,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脑子里整天就是那点腌臜事儿,前几年他儿子在外面偷腥,被人家男人撞见,直接一脚给他下面踢废了,他现在和太监没两样儿。”
“媳妇儿知道他偷人,直接收拾东西跑了,要不然就这死胖子的痴傻样儿,早被他奶奶那老毒妇给按水里淹死了,还能这么把屎把尿地伺候着?”
牧夕璟没想到事情这么狗血:“怪不得你能这么有恃无恐,但你和傻子换一命,害你的人却好好活着,不觉得有点亏吗?”
“其实我们不是来对付你的。”他抬手指了指没说话的禾晔:“这位是禾老板,他看出那位老太太身上有命债,所以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对了,那老太太身上的命债,不会是你吧?”
小胖墩儿听到这话,突然呜呜呜地低声抽泣起来。
男孩掐着嗓子哭的声音,刺耳难听,透露着一股极不和谐的诡异感。
“一定是她,一定是她杀死了我的孩子!”
牧夕璟看他哭得眼泪、鼻涕横流,嫌弃后退半步,出声引导:“从头讲,说清楚事情经过,我们才好帮你。”
小胖墩儿明显不信:“平白无故的,你们为什么帮我?”
一直沉默的禾晔,询问道:“目前为止,你害过人命吗?”
小胖墩儿摇头。
禾晔:“那就还有回头路。”
男孩不解:“什么意思?”
禾晔没应声,牧夕璟默契地接过话头,反问道:“含冤而死,却没害过人命的善良小鬼,难道不应该得到帮助吗?”
小胖墩儿语塞,迟疑许久,长长地叹出一口浊气,肉嘟嘟的脸上出现哀怨的神情。
“其实告诉你们也没什么,正好让你们看清,这对黑心肝的夫妇都干过什么好事儿!”
小胖墩儿说,她名叫高灿灿,是隔壁村的姑娘,经过媒婆牵线,嫁到了这村子,她丈夫是做室内装修的,对她也还可以。
但因为室内装修要四处跑,所以丈夫经常一连几个月不回家,她结婚头一年就怀孕了,第二年生下一个女儿,因为放不下孩子,她就留在了村子里照顾孩子、老人,生活过的倒是不错。
然而这美好平静的生活在十二年前的一个夜里被彻底打破。
当晚朋友让她去家里打牌,半夜回家的路上,突然冲出来一个人捂住她的嘴,把她强行拖进了黑巷子里。
当时天黑,村子里也没有安装路灯,她的手电筒在慌乱下掉在了地上,高灿灿根本看不清对方是谁,只闻到对方身上有浓重汗臭和酒气。
更可怕的是对方口中竟然叫着她的名字:“灿灿,灿灿叔好喜欢你,你别怕,叔中意你中意地不得了。”
通过对方声音,高灿灿猜出了他是谁,可她的嘴被捂着,根本发不出声音。
村里的人习惯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就算不睡也躺在家里看电视,深夜里根本几人在街上晃悠。
这也给了对方可乘之机,女人的力气到底不如男人,更何况对方正值壮年,常年做农活,身上全是蛮力。
高灿灿用力挣扎,后背被地上的石子、砖头磨出了血,可还是没逃过被侵犯的结局。
对方虽然喝了酒,但明显意识很清醒,事后他竟拿出手机拍了她的裸照,还威胁她如果敢声张出去,就把她的照片发给村里所有人,还有隔壁村,让她丈夫、孩子,还有娘家人都抬不起头来。
这种鱼死网破的下场,高灿灿承担不起,她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把这件事给瞒了下来。
但这种顾虑、隐忍也给了对方趁虚而入的机会。
男人像是抓住了她的命脉,几天后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拿着照片威胁,逼迫高灿灿委于身下。
高灿灿真的很想一刀子捅死对方,可她还有孩子,女儿不能没有妈妈,所以她不能做这种一命换一命的事。
无奈之下,她只得给丈夫打去电话,以不想分居为由,让他接自己和孩子过去一起生活。
就这样,她和丈夫、女儿在外面生活了两年,直到她再次怀孕。
不知道是不是平时太劳累,怀孕两个月的时候,高灿灿出现了小产迹象,医生说她这胎做的不稳,需要静卧好好养胎,前几个月什么活儿都不要做。
可她老公需要上班,照顾不了她和女儿,最后一番商量下来,高灿灿只能带着女儿回到村子,让公婆照顾。
高灿灿料想对方会过来,特意在枕头下留了一把水果刀,她已经想好了,这么忍着不是办法,不能一次次让对方欺负。
要是钱壮勇还敢再来,自己就一刀捅过去,死伤不论,让对方知道自己不好欺负。
果然,回村不到半个月,钱壮勇这个王八蛋趁着夜色找上门来。
高灿灿恼羞成怒,在他靠近时,她抽出枕头下的水果刀毫不犹豫地捅了上去。
钱壮勇没料到对方真敢动手,直接被吓傻了,反应过来后,捂着伤口匆匆逃窜。
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高灿灿不知道,但他们之间的事情败露了。
没过几天,村里传出她不甘寂寞,胡乱勾搭人的消息。
说她在QQ上与人聊天暧昧,还给男人发那种见不得人的照片,甚至真有她的裸照在一些人之间四处传阅。
高灿灿气的不行,顾不得脸面,直接提着菜刀冲到了钱壮勇家里,想与他拼命。
对方不敢与她硬刚,选择了报警,最后发疯的高灿灿被赶来的警察拦了下来。
这么一闹,算是做实了她与钱壮勇之间有问题,她丈夫得知消息后,当晚就赶了回来,质问她是怎么回事?
高灿灿便将自己半夜回家被强奸,对方拍照威胁,自己回来养胎,他再次过来,自己把他捅了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交代清楚。
她丈夫听完,坐在院子里抽着烟,沉默许久,最后把她锁在屋里叮嘱一句照顾好孩子和爸妈,自己拿着菜刀冲了出去。
高灿灿知道他是去找钱壮勇算账,之前自己提着菜刀过去是抱着以命抵命的心思,可现在冷静下来,却怕丈夫弄出人命,就给她公婆打电话过去阻拦。
可到底晚了一步,钱壮勇的后背被他砍了四五刀,连庆奶奶也就是钱壮勇的妻子,被棍子打断了脚腕。
她丈夫身上也添了几处伤口,包扎后被警察带去了拘留所,最后因为持刀砍人故意伤害他人行为,判了两年零三个月有期徒刑。
可能是他们两次持刀上门彻底把钱壮勇给唬住了,之后他再也没敢乱来,那些照片也当着警察的面全部删除。
这一闹腾,高灿灿的事情也彻底包不住了,村里到处都是流言蜚语,说她平时就爱穿衣打扮,被男人看上也正常,说她丈夫心大,都这样了还为了她去拼命,说她不干净,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不一定是谁的……
这些难听刺耳的话,一句句传到她耳朵里。
明明高灿灿是受害者,可到最后行凶者却没人提及,全都在对她恶语相向。
这件事在她生下小女儿后达到了高潮,虽然那些人不当着她的面说,可背地里却说小女儿鼻子、眼睛、嘴巴长得很像钱壮勇。
高灿灿很想反驳,却无处反驳,她的愤怒委屈无处发泄,患上了产后抑郁。
感觉这个世界对她充满了恶意,她很想死,可是放不下自己的两个孩子,她还要等着牢里的丈夫出来,带她和孩子离开这个是非地。
也因为流言蜚语的影响,高灿灿整日以泪洗面,并没有精力和心情照顾孩子,小女儿出生后她只负责喂奶,其他时间一直由公婆照看。
这天她正在蹲厕所,婆婆着急忙慌地跑过来,哭着说小女儿丢了。
一个刚刚九个多月的婴儿,连走路都走不稳,怎么可能走丢,很明显是被人给抱走了。
他们刚开始怀疑是人贩子,直接报了警,然而还没等警察赶过来,他们便在她婆婆家附近的一个池塘边找到了小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