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诏立刻皱眉:“你他妈……”
江诏欲妈又止,最后碍于陆冼在旁边,硬生生忍住了。
陆冼扭头问:“谁啊?”
江诏挂掉电话,语气平静:“同学。”
他拿着手机回到卧室,关上房门,拉开窗帘,果然在楼下看到沈安然细瘦的身影。
江诏想也想不想,直接给宋阳光打去电话:“沈安然来找我了。”
宋阳光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正常,听说你上午退棒棒糖,把沈安然弄哭了。”
“关我屁事,他自己要哭。”江诏声音沉冷,“他到我楼下了。”
“什么?!”宋阳光顿时垂死病中惊坐起,赶忙劝道,“诏哥!冷静!别打人!你哥在呢!”
江诏:“所以我才给你打电话。我给你十分钟,速度赶过来,不然你等着给沈安然收尸吧!”
宋阳光一边套衣服一边往外跑,愁眉苦脸:“不是,你们俩的事,关我什么事啊?”
江诏面色冰冷:“谁让你出卖我,跟他说我的事。就当你赎罪了,快!”
江诏果断挂掉电话。
十分钟后,宋阳光准时出现在陆冼楼下。
“祖宗,你赶紧跟我走吧,不然等诏哥下楼,你就死定了!”宋阳光赶紧冲上去拽住沈安然的胳膊,想把人拖走。
沈安然顿时提高音量:“你放开我!”
“别叫别叫!”宋阳光赶紧捂住他的嘴巴,好生哄道,“你别出声,我们好好谈谈行不行?”
沈安然眨巴两下眼睛,宋阳光这才把人放开。
宋阳光试图安抚:“大学霸,我想诏哥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你再这么黏着他,他一定会动手打你的!”
沈安然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他救过我,还会动手打我吗?”
宋阳光头疼:“他救你纯粹是因为他人品好,如果换了一个人,差点被许澄用棍棒敲后脑勺,诏哥一样会救!”
沈安然:“可是他为了维护我的隐私,不想我被骚扰这种事暴露出来,一直为了我隐忍,不向老师说明真相,还是我主动找校长,把这事说清楚。”
宋阳光怕吵到陆冼,压低声音:“那也是因为他人品好。”
沈安然温和地笑了下:“是啊,人品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动手打我呢?”
宋阳光:“……”
这大学霸,读书读傻了吧?
班主任还说沈安然能考清华呢。
不是,清华的学生都这脑子?
宋阳光无语死了,却还是沉下心来解释:“诏哥虽然人品好,但涉及自己的利益时,绝对不会手软。更何况你还闹到了陆冼楼下,陆冼对诏哥有多重要,你看不出来吗?”
沈安然摇头:“我没想这么多,我来这里,只是因为他住这里。”
宋阳光深吸一口气:“那你到底来做什么?诏哥一定拒绝得很清楚吧?”
“他是怕影响学习吧。”沈安然是如此的自信,“他肯定是喜欢我的,怕影响我学习,才拒绝我。”
沈安然说:“没关系的,谈恋爱不会影响学习,我还可以辅导他功课。”
“他不用你教!”宋阳光都要崩溃了,“诏哥一点都不喜欢你,你清醒一点。”
沈安然眼神笃定:“他为了我,打了许澄三次!”
“他不是为了你!诏哥都跟你说过了!”宋阳光烦躁地挠头,“第一次揍许澄是为了正义,第二次第三次都是为了陆冼,跟你有什么关系?许澄骂陆冼,诏哥才会揍他第二次第三次,跟你没关系!”
沈安然终于有点明白了:“陆……冼?”
沈安然瘦弱的身体似乎有些承受不住,他嘴唇发白,晃动一下:“可是,他现在都不敢下楼见我,说明他舍不得亲自拒绝我。”
宋阳光头发都快被自己薅掉了:“他已经拒绝你了,还棒棒糖的时候肯定跟你说得很清楚了吧,他现在不想下楼,只是因为他不想当着陆冼的面揍你!他哥不喜欢他打架!”
说到这,宋阳光也气糊涂了,说话不过脑子:“你别再执迷不悟了,他就是喜欢陆冼,也不可能喜欢你!!!”
宋阳光背后,手里提着垃圾袋,刚下楼,正要去扔垃圾的陆冼:“……”
陆教授抬起眼皮:
这小年轻,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陆冼放下垃圾袋:“宋阳光,你们在吵什么?”
宋阳光身躯一震,如放慢动作般,慢慢回头,顿时瞳孔放大,声音颤抖:“陆、陆哥?”
宋阳光一下子腿软,差点跪了。
也不知道他跟沈安然说话,陆冼听到了多少。
陆冼轻轻笑了下:“你抖什么?你们在找江诏吗?”
陆教授根本没听到多少,抬眼看一下楼上:“江诏在写作业,我叫他吧。”
说着陆冼就准备打电话。
他号还没拨出去,身后就传来江诏清爽的声音:“哥。”
音调有点低,带着一股子勾魂摄魄的磁性。
陆冼回头,收起手机:“他们找你。”
接着就跟没事人一样,提上垃圾袋,前往垃圾站。
江诏松了口气,等陆冼走远了,江诏一记锋利的眼刀飙到宋阳光身上。
江诏咬着牙叫他的名字:“宋!阳!光!”
宋阳光慌不择路,居然抖了两下,直接跑到沈安然身后:“不怪我,我不知道他下楼!”
沈安然身后衣摆被宋阳光攥住,单薄的身形晃了下,他脸色苍白,哑着嗓子问:“江诏,你对我真的没有任何那方面的情感吗?”
江诏神色淡漠,几秒后,他似乎努力地回想了下:“你叫什么来着?沈……安心?沈安静?”
沈安然:“……”
江诏冷漠道:“不好意思,我已经不记得你叫什么名字了。”
大学霸沉默了。
片刻,沈安然深吸一口气,红着眼睛,跑远了。
江诏舒口气,冷冷刮了眼宋阳光:“你看你给我惹的祸!”
宋阳光无辜摊手:“你自己非要英雄救美,跟我有什么关系?”
江诏没反驳,身体向后靠在墙壁上,微敛起眼皮看着地面:“你刚才跟沈安心说什么了?”
宋阳光:“……哥,他叫沈安然。”
江诏:“哦。”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居然真把沈安然名字忘了。
“不重要,”江诏继续问,“你没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吧?”
宋阳光仔细回想一下,随即往后缩缩:“好像有那么一句。”
江诏抬起眼帘:“说我什么了?”
宋阳光缩缩脖子:“我说……你就算喜欢陆冼,也不可能喜欢沈安然。”
江诏慢慢捏紧拳头,心中莫名涌上来一股烦闷。
“还有呢?”江诏低声问。
宋阳光摇头:“没了,不过这是最后一句。”
“……”
宋阳光补充道:“你哥肯定听见了。”
几秒后,江诏神色淡定:“没关系,我哥不跟小孩计较。”
宋阳光吁口气:“那我可以回去了?”
“走吧,”江诏没什么表情,语气平淡,“以后别跟别人说我的喜好,尤其是我喜好是我哥的时候。”
“知道了,”宋阳光转身走人,他走了好几步,才反应过来,转身问江诏,“诏哥,你居然没否认哎。”
诏哥的爱好不过是他随口一说,而诏哥并没有否认。
江诏没答话,半个身子隐匿在阴影里,半垂着眼眸,让人看不清神色。
“终于修好了!”陆冼瘫坐在椅子上,穿着白大褂,用力伸了个懒腰。
几分钟后,陆冼站起身:“走吧,去书画组看看。”
书画组,李宏他们也修得差不多了。
陆冼从壁画左边慢慢走到右边,不停赞许:“修得真好,我还以为需要我帮忙呢。”
李宏得意地挺了挺腰,修了那么长时间,他也腰疼:“我好歹也是书画组组长,我妙手李宏虽然比不上你陆冼,但我也不差啊!”
李宏揉着老腰,左右扭扭,时不时斯哈两声:“你上次帮我调颜料我还没谢你呢,走,晚上我请你吃饭。”
陆冼问:“吃什么?”
李宏:“走撸串去,哈两瓶啤酒。”
李宏说话甚至带上了方言。
陆冼认真欣赏李宏修好的壁画,回道:“行啊。”
接着陆冼站起身,问道:“能带人吗?”
陆冼说:“我弟弟一人在家,我担心他吃不好。”
李宏很是大度:“行啊,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陆冼点头:“我弟弟很乖的,他会自己安静吃饭的。”
李宏无奈扶额:“你不用每次都跟我解释。”
陆冼不好意思笑了下:“一共也没带他跟你吃过几次。”
李宏不置可否,心里想的却是这江诏可是一中出了名的校霸,也就陆冼识人不清,觉得他很乖。
算了,陆教授人聪明着呢,自己能处理好,他就不多管闲事了。
更何况他一个大人,没必要看一个小孩不顺眼。
李宏拿起手机:“我看看哪家店好吃,等下了班直接过去。”
晚上,烧烤摊,路边陆冼那一桌,只有陆冼和李宏两个人。
李宏惊讶道:“你弟弟呢?”
陆冼坐到矮凳上,低头看菜单:“他不愿意来,说不好意思。”
“噢。”李宏反而松了口气。
不过毕竟人情世故在,他没表现出来。
两人点好菜,李宏先给两人倒了两杯啤酒:“来,庆祝我们这次修复工作圆满成功,喝一杯!”
陆冼端起酒杯,跟他碰一下,一饮而尽:“可算能歇会儿了。”
陆冼酒量不好,他剥起花生米,跟李宏闲聊,坐等上菜。
“这周五六七,连办三天展览,你来吗?”李宏问。
陆冼吃了颗花生米,回道:“不去,我不要加班。”
“谁让你加班了?”李宏笑道,“去看看啊,你难道不想看看自己修好的文物,被展览出来的时候,有多光彩夺目吗?”
陆冼一脸麻木:“我跟你不一样,我修了六匹马,我现在看见马就想吐。”
李宏咯咯笑个不停,又给陆冼倒了一杯:“敬你。”
半小时后,菜还没上齐,陆冼已经喝了七八杯了。
蓝色的眼眸染上一丝微醺的迷蒙,眼角有些发红。
陆冼有些上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李宏招手,叫来服务员:“麻烦能快点吗?我们等半天了。”
服务员赶忙回道:“我这就去催。”
李宏剥着花生米,忍不住抱怨:“吃烧烤就这点不好,上菜太慢了。”
陆冼笑了下,说:“不急,慢慢聊。”
很快,菜终于上齐了,两人边吃边聊。
李宏说:“院长有没有跟你提直播的事?”
陆冼单手支着脑袋,歪着头:“怎么?他也让你直播了?”
李宏:“让我跟你一起呢,说我们俩长得好看。我还没同意呢,你去不去啊,到时候咱俩一起。”
“不去,”陆冼又喝了杯啤酒,蓝色眼睛半眯着,多了几分妩媚,他开玩笑道,“那是另外的价钱。”
两人正聊着,说院长院长到。
何院长骑着自行车,看到他们两人在路边撸串,赶紧骑了过来:“哎哟,开小灶呢,算我一个。”
李宏诚恳道:“您是领导,您买单!”
何院长:“下次再说吧。”
他胖腿一伸,蹬上自行车,车把一拐,跑了。
身后陆冼李宏两人哈哈大笑。
又喝了几杯啤酒下肚,李宏认真道:“说真的,咱们博物院的人气的确比不上隔壁。虽说隔壁是个文物大省,历史名城,咱们博物院也不差啊,隔三差五也能挖出来几座古墓,怎么就比不上隔壁了呢?要我说啊,开抖音直播引流,没准真行。”
陆冼眯起眼睛,认真思考起来:“的确可以。而且我们跟隔壁市离得很近,坐高铁也就半个小时,到时候两省做个联谊,放在一起做宣传,效果肯定更好。”
李宏顿时竖起大拇指:“还是你想得周到。”
陆冼低头喝了口啤酒:“文物嘛,在地底下沉睡了这么多年,还是要沾染烟火气,活起来才精彩。”
两人N杯酒下肚,终于喝得差不多了,菜却没怎么动。
李宏晕乎乎地拿起手机:“我来叫个代驾。”
陆冼也强撑着坐起身体:“我给我弟打电话,我们不同路。”
李宏:“你不是说你弟不会开车吗?”
陆冼揉了下眼睛:“他可以坐车过来,再找代驾把我带回去。”
陆冼实在醉得不行,换做平时,他绝对舍不得凌晨一点给江诏打电话,让他过来接自己。
陆冼拿出手机,刚要按下拨打,整个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往前倾倒。
“哎哎!”李宏着急地叫了几声,手却使不上力,抬都抬不起来。
然而下一秒,陆冼却没有倒在菜桌上。
一双手臂有力地拦住他,江诏手臂一抬,把人稳稳地,又很温柔地扶到自己怀里。
江诏站着,陆冼坐着。
陆冼下意识抬起头,看到熟悉的面孔,随即闭上眼睛,靠在他怀里,安心睡了过去。
李宏松了口气:“你终于来了,他差点倒了。”
说完李宏打了个酒嗝。
江诏抱着陆冼,缓缓抬起头。
瞳孔漆黑如墨,浸满怒意时,配上本就锋利的眉峰,显得格外吓人。
李宏莫名打了个寒颤,酒醒了大半。
江诏声音冷如冰,眼眸里露出野狼发怒时的凶狠:“再灌我哥酒,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被撂狠话的李宏:……
你看看,谁家正常小孩会这么跟大人说话?
陆冼还总说他乖呢。
乖个屁!
他怀里,陆冼已经睡熟了,响起轻微的鼾声。
江诏叹了口气,认命地用圈住陆冼的那只手,费力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准备给李宏和他们自己各叫两个代驾。
江诏抿了下嘴,扶着李宏的左手晃了两下对方的肩膀,不是很情愿地问李宏:“宏哥,你家地址在哪?”
他根本不知道详细信息。
李宏头一歪,下意识地想靠在江诏左手上睡会儿。
江诏赶紧抽手。
李宏又立刻往旁边倒。
江诏没办法,赶紧摁住他的肩膀,眉毛都皱了起来:“你家到底在哪?不说话我直接把你带我家了。”
李宏立刻直起身,晕乎乎地说:“那不行,我不回家,我老婆会弄死我的!”
江诏额头跳起青筋,他隐忍道:“这都快两点了,你老婆已经要弄死你了!”
“呜呜,那怎么办呢?”李宏双手捂脸,居然哭出了声。
江诏咬了下牙,彻底麻了。
不是,这又哭又笑的,他们到底谁是小孩?!
“还有你!”
江诏没忍住,低头,压低声音,凶了陆冼一句。
他怀里的陆冼也不安分。
陆冼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抬起头,跟小孩似的,戳着自己的脸颊,对李宏说:“哎呦,还哭鼻子,羞羞羞。”
李宏抬头,脸上满是眼泪:“怎么回家啊,身上都是酒味,我老婆一定会骂我的,呜呜呜……”
江诏:……
大写的服!
江诏头偏向一边,咬了下嘴角,强迫自己冷静。
“你,坐好!”江诏非常困难地单手把李宏扶稳,直接抢过李宏的手机,提起李宏软到无力的手,用他的指纹解了锁。
江诏在李宏通讯录里翻到他老婆,直接给对方打电话:“喂,你好,我是陆冼的弟弟,宏哥他喝醉了,你过来接他吧,我们在武安区太平路小祥烧烤店。”
江诏刚挂掉电话,没人扶的李宏又要栽到地上。
他赶紧扶住对方,叫来服务员:“麻烦把这收拾一下,让他趴着睡一会儿。”
服务员:“好,我现在就收拾。”
终于,在服务员的帮助下,李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江诏一直等到李宏老婆过来把李宏带走,这才拿出手机找代驾。
江诏手指划着屏幕,忍不住嘟囔:“你们才是小孩。”
陆教授靠在他怀里,呵呵直笑。
“没说你啊?”江诏弯起嘴角,抬起手指,想刮一下陆冼的鼻子。
然而即使知道陆冼现在头脑不清醒,他还是不敢。
抬起的手指又放了下去,江诏眼睛看向路边:“代驾到了,哥,我们回家。”
陆冼很少喝酒,然而只要喝了,肯定会醉。并且每次醉了,都会出洋相。
江诏依稀记得,陆冼上次喝醉,还是在三年前,农忙的时候,回农村老家被缺德的同乡灌的。
然后喝醉酒的陆冼,偷偷从拉满麦子的拖拉机上跑下来,跑到他太奶的坟上,跳了半个小时的尬舞。
当时江瑜也在,拦都拦不住。
当时正好起雾,他太奶气得,坟头直冒烟。
想起往事,江诏无奈地看着陆冼,嘴角勾起微笑。
此时此刻,陆冼正蹲在一盆绿萝旁边,眼睛失神地看着地面,一动不动。
江诏走过去,也蹲了下来:“哥,你在干什么?”
陆冼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中间:“嘘,别说话,我是一只四羊方尊。”
江诏舔了下嘴唇:“那么请问四羊方尊,你要不要洗脚啊?”
陆冼摇头:“泡水不太好,你得拿湿巾,拿棉签,小心地帮我擦。”
“可是你已经成精了,成精的文物已经化成人形了,可以泡水的。”
陆冼努力思考一下,回道:“也是。走吧,洗洗我的羊蹄子。”
陆冼刚要站起身,又立刻蹲了回去。
江诏问:“怎么了?”
陆冼一本正经道:“你得把我端过去。”
江诏听话地张开手臂,手刚要碰到他的膝弯,又缩了回来。
这种把人端进去的姿势好怪异啊。
主要是,他不敢。
江诏柔声哄道:“你已经成精了,可以自己走回去,听话的文物,要自己走回去,好不好?”
陆冼混沌的脑子想了下,弯起嘴角:“好。”
很快,两人来到卧室。
江诏给他接了盆热水,帮陆冼脱掉鞋袜。
陆冼双脚泡在脚盆里,盯着自己细白的脚腕,疑惑地皱眉:“我的锈呢?”
江诏手泡在水里,帮他洗脚,闻言低着头,轻声问:“什么锈?”
陆冼眉心紧锁:“青铜锈啊,绿色的,怎么会是白色的?江诏!”
陆教授很生气,鼓起脸颊:“你把我的锈洗掉了!”
江诏捏着他的脚腕,低声笑了下,随即解释:“你已经成精了,化成人形的文物就是这么白!你的锈都在本体上呢!”
陆冼眨眨眼睛:“我本体在哪?”
江诏帮他搓搓脚背:“国家博物馆。”
“哦。”陆冼突然呲牙,凶狠道,“偷出来!”
江诏:“这可不兴偷啊。”
江诏抬起他的脚掌,帮他擦干脚,把人放到床上:“你先睡吧,我弄点水帮你洗脸。”
“嗯。”陆冼眯起眼睛,昏昏欲睡。
二十分钟后,江诏终于帮陆冼洗漱干净了。
陆冼额前头发沾到了水,有点湿。
他闭着眼睛,安静地睡着了。
江诏伸手,帮他理理头发,然后又很快地缩回手,不敢碰。
帮陆冼掖好被子,江诏走到门口,声音低沉:“哥,晚安。”
说完,他关掉了灯。
回到卧室,江诏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夜起上厕所的时候,路过厨房,顿时停下脚步。
厨房灯亮着,屋里传来嘎吱嘎吱,好像老鼠偷吃薯片的声音。
江诏走进去,陆冼坐在冰箱旁边,偷吃薯片。
江诏立刻心疼了:“哥,地上凉。”
他下意识伸手,想把人拉起来,陆冼却拒绝他的好意。
陆冼醒了点酒,却没完全清醒,他支起下巴问:“你之前不是说,要办运动会吗?怎么还没办?”
江诏先去找来两个软垫,把其中一个塞到陆冼屁股底下,自己拿着另一个,坐到陆冼旁边,然后跟他闲聊。
“学校索性往后推了,秋季运动会变冬季运动会了。”
陆冼哦一声,吃着薯片,说:“好饿。”
“我去帮你煮点面条吧。”江诏站起身,拧开煤气灶,帮陆冼煮面。
陆冼喝了一肚子酒,菜都没吃几口,的确很难受。
他坐在地上,靠着冰箱,逐渐找回自己是人的记忆:“江诏,你明天还得上学。”
“没关系,水马上就开了。”江诏说,“反正我早自习可以睡觉。”
陆冼抬起眼眸:“什么?”
江诏梗了下,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忙岔开话题:“煮点白水面吧,暖暖肚子。”
陆冼嗯一声,说:“不要放猪油,直接煮出来。”
江诏:“好。”
很快,一碗只有水和面的白水面端上了餐桌。
陆冼吃了几口,胃里终于舒服了。
哪怕醉着酒,陆冼吃面的样子都很优雅。
江诏静静看着他,突然听到陆冼问:“江诏,你上次模考,考了多少分?”
江诏静静思考两下,怕自己说出来的分数吓到这位年轻的清华教授,于是委婉地回了句:“不理想。”
接着江诏补充道:“我会努力的。”
陆冼没做声,他其实已经猜到了。
陆冼平静开口:“你哥给我打电话了,让我督促你学习。我仔细想过了,我不能太迁就你,以后我要坐到你旁边,督促你写作业。你有不会的题,直接问我。”
陆教授说完,继续低头吃面,生怕自己说的话惹江诏生气。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江诏居然高兴地看着他:“真的吗?”
陆冼:“?你不生气吗?”
江诏脸上全是笑:“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你能辅导我学习,我求之不得呢!”
江诏笑容灿烂,甚至跟陆冼开玩笑:“先说好啊,不许收辅导费。”
陆冼温柔地看着他笑。
江诏掐掐自己的手指:“哇,清华的大学霸,博物院最年轻的教授,居然要免费给我辅导功课,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啊!说实话哥,我之前就想让你辅导我功课,但我怕你工作忙,一直没好意思跟你提。”
陆冼:“跟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下次遇到不会的题,直接问我。”
江诏重重点头:“嗯!”
“不过哥,这些高考题你还记得吗?”江诏问。
陆教授撩起眼皮:“我可以现学。怎么?不相信你哥的学习能力?”
江诏:“信。我当然信,我哥最厉害了。”
陆冼臭美起来:“那当然。”
吃完一碗面,陆冼的醉意又涌了上来。
刚才还算清醒的眼眸逐渐变得失神,静静地看着桌面。
江诏试探地叫他一声:“哥?”
陆冼抬起头:“嗯?”
陆冼蓝色的眼睛染上醉意,眼波流转间,平添几分魅惑。
江诏心脏莫名停了两拍,好几秒后,他才听见自己说:“哥,你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