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江诏直接打他手机电话,还好陆冼接了。
江诏语调轻快:“那我不跟你聊了,等你到了,我再给你打电话。”
陆冼:“好,那我挂了。”
陆冼挂掉电话,身旁徐院长揶揄:“女朋友查岗了?”
“不是,我弟弟。”陆冼眼神里满是宠溺,唇边溢满笑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越大越黏我了,真有意思。”
来到酒店,订好房间,陆冼赶紧把手机充上电。
江诏发给他的是一道学校自己出的模拟题,是一道数列大题,比高考试卷要难一点。
陆冼坐在书桌旁,直接打开电脑,把这张图片粘到word里,在题目下方写上解题过程。
他正写着,江诏电话打过来了:“哥,你到酒店了吗?”
陆冼:“我到了,你还有别的题目吗?一起发我,我给你整理一下,等下给你讲。”
“好。”江诏不一会儿又给他发来几道简单的填空题。
陆冼给他发了一个问号:[?这几道题你不是都解出来了吗?]
江诏:[我想听你给我讲。]
陆教授冷酷无情,直接拒绝:[不要在简单题上浪费时间,把你不会的题、拿不准的题、做错的题发给我。]
江诏:[这几道题我都拿不准。]
陆冼:[……]
行吧,只要江诏不觉得浪费时间就好。
陆冼随即回道:[好吧,等下我给你简单过一下。]
江诏:[好耶!]
又能跟他哥多聊一会儿了。
半小时后,陆冼打开腾讯会议,把江诏拉进来,打开屏幕共享。
江诏一进来,顿时两眼懵:“哥你人呢?”
陆冼语气平静:“我开着麦呢。”
江诏提高音量:“不是,我是说,我看不到你的脸!”
陆冼移动鼠标:“看我脸干什么,你看题!能看到屏幕吧?”
江诏睁眼说瞎话:“看不到。”
陆冼关闭麦克风,在文档里打字:“我麦坏了,后天回家吃什么?”
江诏立刻被转移注意力:“吃糖醋排骨,还有咕咾肉!”
陆冼重新把麦克风打开:“你不是能看见吗?”
江诏:“……”
嘶,大意了,没有闪。
陆教授冷血无情:“好好听,不许跑神!”
江诏:“哦。”
少年勾起嘴角,还是好好听吧,他哥明天还得录节目,不能耽误他哥时间。
陆冼正式给他讲题,江诏照着屏幕认真做笔记。
讲到最后那道数列大题时,陆冼特意补充道:“这道题是你们学校自己出的,远比实际高考题要难很多,高考一般不会考这么难。不过既然老师们给你出了,你就得会做,多学一点总没坏处,说不定以后就能用上。”
江诏点头:“好。”
陆冼给他讲完题,才刚刚晚上九点。
纤长的手指拧开瓶盖,陆冼喝了口酒店的矿泉水,肚子有点不太舒服。
他还没吃饭呢,有点饿。
陆冼拿起手机准备点外卖,耳边突然响起江诏担忧的声音:“哥,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啊?”
陆冼淡淡嗯一声。
江诏立刻关掉麦克风,低声骂了句操。
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江诏又把麦克风打开,满怀歉意地说:“对不起啊哥,我现在给你点外卖,你把房间号发我。我还以为你在车上吃过了,才会直接问我要题目。”
陆教授实话实说:“高铁饭不好吃。”
江诏顿时被逗得无声笑了下,眼神里满是心疼。
听出江诏语气里的内疚,陆冼没有拒绝,说:“你帮我点碗粥吧,我把地址发你。”
江诏:“好,我现在就下单。”
江诏刚下好订单,陆冼就接到徐院长的电话:“小陆啊,我现在在这边夜市,你要吃什么?我帮你带饭啊!”
陆冼随即回道:“你随便帮我带份炒面吧。”
陆冼刚说完,电脑里传来江诏不满的叫声:“哥我已经下单了!你别让别人给你带饭!”
他们还在用电脑的腾讯会议聊天,没有插耳机,直接点的外放,陆冼拿手机跟别人打电话江诏都能听见。
陆冼:“好好好,那不带了!不带了徐院长,你不用给我带饭了,我弟弟给我买了,马上到。”
徐院长身边环境嘈杂,回道:“行,那我不带了,拜拜。”
徐院长挂掉电话。
半小时后,陆冼的晚饭到了。
一碗燕麦牛奶粥,几个小包子,一个水煮蛋,还有两碟小菜。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粉色便利贴,上面用江诏的口吻写着一句话:“哥,等下次月考完,我请你吃大餐。”
那句大餐后面,还画了一个爱心。
陆冼弯起嘴角,把这张便利贴揭下来,贴到自己的笔记本上。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黎阳一中。
黑板前数学老师正认真讲解着昨天布置下去的数学题,讲到那道数列大题时,数学老师推下眼镜:“这道题,比高考难度难很多,高考正常不会这么难,大家可以放心。不过我还是要给你们认真讲一下,大家认真听,尤其是第二小问,有两种情况,第二种情况特别难,大家如果高考遇到的话,不要耽误时间,果断放弃。”
数学老师一边擦黑板,一边解释道:“你们是体育生,高考不用考那么高分,不用像他们文科班理科班一样,非得把这道题拿满分,遇到不会的题目该放弃就放弃,不要在不会的题上耽误时间,你们要做的就是要把会做的题、该拿的分全部拿到。这道题的第二种情况,解不出来就别解了,也就四分,该舍就舍。”
数学老师擦完黑板,一转身,整个人定住了。
教室最后一排,最边上那个角落,那个身材高大的学生,正跟小学生一样,高高地举起右臂。
整个教室特别安静,大家都是体育生,文化课成绩本来就不算好,全班就没有一个人把这道题全做对的,大家都在聚精会神看着老师,等待老师讲题。
——除了江诏。
安静的教室里,大家的目光都落在数学老师身上,大家都在安静坐着,只有江诏高抬右手,显得格外突兀。
数学老师顿时觉得头疼,又不能装作看不见,只能叫他:“江诏,你有什么事吗?”
江诏站起身,昂首挺胸:“老师,这道题不用舍,我会做。”
数学老师:“……”
几秒后,数学老师往旁边一让:“来来来,你来讲。”
他们班本来就有让学生讲题的习惯。
江诏从善如流往讲台走,身后宋阳光甚至想扯住他的衣服,小声道:“哥,你别丢人!”
江诏假装没听见,走到一半又折回来。
他试卷忘拿了。
班里顿时响起一片笑声。
宋阳光无奈扶额,拿书挡脸:得,诏哥要成显眼包了。
几分钟后,江诏利落地在答案旁边落下一个点,抬起眼眸:“老师,我讲的对吧?”
数学老师皱眉看他,好一会儿才问:“谁教你的?”
这是学校出的题,没有答案。
江诏勾起唇角:“我哥教我的,老师你要是不信,可以打电话问他。”
数学老师当然相信,他颇有些欣慰地拍拍江诏的肩膀:“挺好,继续努力。”
头次被老师夸奖的江诏受宠若惊,肩膀都抖了一下。
他突然想,等明年开家长会的时候,让陆冼过来,让老师当着他哥的面,好好夸自己,他哥一定会非常开心!
江诏回到座位,提起笔,终于找到学习的动力。
另一边,陆冼和徐院长已经在演播大厅的后台,等了两个小时了。
说好九点集合,准时彩排,下午录制,现在都十一点了,那个小鲜肉还没过来。
再等下去,都该吃午饭了。
终于,十分钟后,小鲜肉经纪人带着小鲜肉过来了。
他经纪人穿着皮夹克,戴着眼镜,一个劲儿地跟主持人道歉:“对不起啊,我们刚下飞机,本来早就到了,结果路上堵车了,你也知道,咱们B市的早高峰,路上根本开不动车。”
他经纪人话音刚落,陆冼突兀地插一句:“不能挤地铁吗?”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投来。
那小鲜肉摘掉墨镜,眉宇间有些疲惫,很是烦躁地皱眉看他。
经纪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连忙问主持人:“他是……”
徐院长赶紧把陆冼挡在自己身后,笑呵呵道:“陆冼,做文物修复的,昨天没睡好,你别跟他计较。”
徐院长说着,伸到身后的右手轻轻打了下陆冼的胳膊,示意他别说话。
陆冼抿了下唇。
天地良心,他真没想要怼谁,实话实说而已。
早高峰堵的话,他提个挤地铁的方案,不是很正常吗?
对方经纪人也是个人精,笑呵呵地哦了声,转过去继续跟主持人说话。
很快,大家按照流程彩排。
那小鲜肉虽然迟到了,业务能力还不错,唱的歌的确还挺好听的。
就是人好像很没素质。
彩排结束后,主持人过去跟他说话,他却一直在玩手机,偶尔嗯一下,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徐院长凑到陆冼耳边,跟他耳语:“孟平诀,新晋流量,上个月播的网剧爆红整个网络,有望成为下一个顶流。”
陆冼抬头瞟一眼。
什么顶流不顶流的,盲流还差不多。
刚才彩排他随口提了一句诗,这文盲跟二傻子似的,一句都接不上。
还是主持人赶紧控场,自己接了这句诗,下台后还特意找到他,偷偷跟他说下次念诗的时候千万不要盯着那流量看,人家接不上。
陆冼当场啧一声。
李白的诗都接不上,纯文盲。
陆冼收回视线,低头玩手机。
不远处,新人主持还在跟那流量沟通,脸上笑眯眯的,只是那笑容肉眼可见地越来越僵硬。
徐院长坐不住了,站起身:“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不一会儿,徐院长就一脸无语地回来了。
他坐到陆冼旁边椅子上,小声道:“弄清楚了,刚才彩排有个灯光没配合好,主持人想让那小鲜肉再试一次,小鲜肉不愿意,说要去吃饭。”
徐院长停顿一下,补充道:“他要吃饭的饭店在二十公里外,来回得四十分钟,堵车的话得一个小时。他说他吃饭慢,得吃两个小时,最快三个小时后回来。”
徐院长忍不住吐槽:“也就欺负那主持人是新人,没粉丝,跑这耍大牌呢。”
陆冼抬起头,那新人女主持还在恭恭敬敬地劝说,额头急得满是汗。
原来这就是耍大牌啊。
陆冼从不追星,今天算是学到个新词。
陆冼看一眼时间,现在都下午一点了,下午五点正式录制,等小鲜肉回来也不用再试了。
如果这小鲜肉没迟到的话,他们也不用彩排到现在。
陆冼直接站起身:“走吧,我们去吃饭。”
两人直接起身往台下走,路过那小鲜肉时,主持人特意问了句:“徐院长、陆教授,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陆冼神色淡然:“我们出去随便吃点。”
细心的女主持赶忙给他们递上两张饭卡:“后面有食堂,这位同事直接带你们过去,刷卡吃饭,食堂饭还挺好吃的。”
陆冼接过饭卡,说了句:“谢谢。”
女主持又弯腰劝道:“孟老师,要不我们直接去食堂吃点吧,回来再调一下灯光。”
孟平诀头都没抬:“不用,司机马上过来接我。”
这孟平诀人刚红,他人飘了,他经纪人还算有脑子,气氛都尴尬成这样了,他经纪人还在努力圆场:“真不好意思啊,我们平诀肠胃不好,不能在食堂吃饭。”
“没事。”女主持站直身体,不动声色动了动脚踝。
她穿着高跟鞋,在这弯腰半天了,脚都站酸了。
女主持还在劝道:“重新调试一下灯光,不耽误时间,调好了您再去吃饭,您看可以吗?”
孟平诀不耐烦地戴上墨镜:“就非得这么追求完美吗?那个灯光不调会死吗?”
女主持心里都快骂娘了,面上依旧笑容和善,她再次弯下腰:“这也是为了更好地把您的最好的状态呈现给观众,尤其那道灯光是跟歌曲高潮部分搭在一起的,非常重要,等下我们灯光师再给您调一下……”
孟平诀:“那是你们灯光师的失误,让他们自己调去。”
女主持直接半蹲下来:“是,这是我们的失误,还有台本,刚才过得也不是很顺利,想跟您再过一下。”
孟平诀这下听明白了,脸都黑了:“你的意思,还要再重新彩排一次?”
女主持穿着高跟鞋,半蹲在地上:“是这个意思。”
陆冼都快走到门口了,无意间扭头,看到女主持半蹲在地上,顿时火气上来了。
“拿着。”陆冼把饭卡递给徐院长。
徐院长眼皮一跳:“陆教授,你可别惹事啊。”
陆冼面无表情,直接走到女主持旁边,把人拉起来:“有什么事坐着说,他耳朵不聋。”
此言一出,那小鲜肉再次把墨镜摘掉了。
女主持坐到旁边椅子上,笑着说:“没事,陆教授,你们先去吃饭。”
陆冼冷着脸,居高临下看着那小鲜肉:“为什么彩排拖到现在,你心里没数吗?为什么灯光不对、台本没走顺,你心里不清楚吗?不都是因为彩排前主持人cue流程时你没注意听吗?因为你的问题,要求你重新彩排一次,不是很正常吗?你凭什么拒绝?唔。”
陆冼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徐院长捂上了。
徐院长面带歉意,尝试把人拖走:“不好意思啊,他累糊涂了,我来跟他好好说说。”
徐院长说着赶紧跟小鲜肉经纪人使眼色。
小鲜肉经纪人心领神会,赶紧把小鲜肉拉到一边小声劝说。
陆冼皱着眉,把徐院长手掰开:“你别碰我。”
“是是是,不碰你。”徐院长松开手,把人拉到另一边,压低声音,“我们就是来走过场的,他们娱乐圈的事他们自己沟通,我们配好就好,别多管闲事。”
陆冼目光沉了下,没出声。
很快,那经纪人拉着小鲜肉过来了。
小鲜肉又把墨镜戴上了,唇线紧绷,一脸不高兴。
经纪人笑道:“没事了,我们去食堂吃饭吧,吃完饭再把流程过一遍。”
女主持终于松了口气:“我带大家过去。”
吃饭的时候,陆冼才把手机打开。
手机通知栏里显示江诏给他发的微信,陆冼点开一看,是江诏半小时前给他发的,他才看到,有两条:
[哥,我今天在食堂吃的,食堂饭好难吃啊,想你做的饭了。]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陆冼随即回道:[明天下午火车,晚上到。]
江诏:[晚上几点?]
正在吃饭的陆冼微微一笑。
江诏居然还拿着手机呢。
也是,现在是午休。
他正在吃饭,不方便打字,直接语音回复:“明天下午六点到站。”
江诏:[我坐地铁去接你啊。]
陆冼:“不用,你好好学习。”
江诏:[好吧。]
几秒后,江诏又问:[你们录完了?]
陆冼:“没有,遇到个——”
陆冼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抬眸看了眼对面,放下筷子,打字回复:[遇到个傻逼,耽误到现在,才吃饭。]
电话那头的江诏瞬间眉头紧锁。
能把他哥气到骂傻逼的人,可见是真傻逼。
少年眉宇间浮上一层戾气,眯起眼睛敲下一个字:[谁?]
陆冼:[孟平诀。]
江诏勾唇一笑,很好,他记住这傻逼了。
江诏继续打字:[你别跟他计较,我来帮你对付他。]
陆冼:[少来,好好念书。]
江诏立刻发来一个乖巧的表情包:[知道了。]
他哥一向文雅,刚才给他发的语音都听不到吃饭咀嚼的声音,他哥都是把嘴里的饭吃完了才跟他说话。
江诏心疼道:[你先吃饭吧,我等你回来。]
陆冼:[嗯。]
陆冼把手机放到一边,刚吃了两口,又想到两件非常严峻的事。
陆冼:[午休时间不许玩手机!]
江诏没回,在用实际行动向陆冼证明,他现在已经不玩了。
陆冼动动手指,又发了一条:[你以后要是追星,敢追这种傻逼明星,我腿给你打断。]
教室里,江诏无声笑了下,回道:[知道了。]
少年趴在桌子上,心想,他也有两件事没有告诉他哥。
第一件事,他午休平常不玩手机,都在午睡,这次只是为了等他哥回消息。
第二件事……
江诏趴在桌上,看着手机里他哥的微信,下巴垫在手臂上,声音很轻:“哥,我不追星。”
只追你。
吃完午饭,大家回到演播大厅,重新走一遍流程。
这次流程走得非常顺,彩排结束后,大家回到后台休息,还有两个小时正式开始录制。
这次录制是有真观众坐在台下的,其中有不少都是孟平诀的粉丝。
陆冼靠在椅子上睡一会儿,然后睁开眼睛,拿出手机帮江诏捋一下习题本上的数学题。
他来之前刚拍的。
陆冼正看着,耳边突然传来那傻逼小鲜肉的声音。
“哎文姐,那琉璃宝塔灯是真的吗?”
主持人施文回道:“是真的,特地从临安博物院运过来的。”
孟平诀好奇道:“我去看看吧。”
那件文物现在就摆放在演播大厅。
施文:“好啊,我带你去看看。”
陆冼抬起头,跟徐院长对视一眼,不放心地赶紧跟上去。
明亮宽敞的演播大厅,那件琉璃宝塔灯就存放在舞台的最左边,放在玻璃罩子里。
罩子上方,仅有一盏暖黄色的小灯,静静地照在这件文物上。
整件文物高约半米,熠熠生辉,流光溢彩。
孟平诀好奇地敲敲玻璃:“这玻璃罩子能打开吗?我想摸一下。”
施文赶紧阻拦:“不能打开,上锁的,不能随便摸。”
孟平诀立即开玩笑道:“摸一下怎么了?我手上又没病毒,我洗过手了,干净的。”
施文非常为难:“真不行,文物不能乱摸。”
“哎哟,这小气的,我都配合你们彩排两遍了,摸一下文物都不给,我摸一下它又碎不了。”孟平诀左右看看,提高音量,“这不没上锁吗?”
说着孟平诀就要把玻璃罩子打开。
陆冼下意识上前,手臂又被徐院长拉住。
徐院长自己也吓了一跳,赶忙劝道:“没事没事,他们电视台会处理好。”
徐院长这话既是在安慰陆冼,也是在安慰自己。
果不其然,施文直接挡在了孟平诀前面。
这文物要是被弄坏了,他们电视台没法交代。
施文讨好笑道:“孟老师,非专业人士,真不能乱摸。”
孟平诀经纪人也赶忙过来,想把孟平诀拉走。
孟平诀冷着脸,顿时脾气上来了。
他冷着声音问:“你微博多少粉丝,你知道我微博多少粉丝吗?我摸一下又不会把它摸坏……”
孟平诀话音未落,一道单薄却坚定的颀长身影走到施文身后。
陆冼把主持人拉开,自己挡在那件文物面前,仿若一个坚韧不屈的守护者。
陆冼静了两秒,突然岔开话题:“孟平诀,你今年多大了?”
孟平诀一愣,实话实说:“二十五岁。”
陆冼侧身,手指着那件琉璃宝塔灯,问孟平诀:“你知道它多大了吗?”
孟平诀怔愣站着,根本没听懂。
陆冼:“一千三百五十岁。”
陆教授看着他,语气平静,脸上没什么表情,说出的话却格外嘲讽:
“你个二十多岁的小年轻,耍大牌耍到一千三百多岁的老祖宗头上,要点脸。”
孟平诀登时黑了脸,压着嗓子问:“你骂谁不要脸呢?”
他说着人就要往陆冼身上撞,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还好他经纪人陈航眼疾手快,赶紧把人拉开,边拉边对陆冼说:“别生气别生气,我来跟他说。”
陆冼冷着脸没动,依旧挡在文物前面。
陈航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孟平诀拉到一边,小声说:“你别跟他计较,恃才傲物嘛,他们有文化有内涵的人都这样。”
一听这话,孟平诀摘掉墨镜,脸更黑了:“我没文化?我没内涵?”
他经纪人:“……”
陈航险些爆粗。
你个小学没毕业的蠢货,有个屁文化,有个屁内涵!
他带的都是什么废物!
陈航压抑怒火,低声问:“那你什么意思?”
孟平诀干脆道:“我不录了。”
陈航:“不行!”
直到此刻,陈航才露出专业经纪人的强硬来。
他声音冷厉,不容许丝毫讨价还价:“你好好想想,你有那么多的黑粉,好不容易能上一次主流节目,我就盼着你能借这次机会扭转一下负面形象,以后说出去你也是得到官方认可的艺人,路就好走了。结果你说不录就不录,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国家电视台!你现在放电视台鸽子,不怕被主流媒体封杀吗?再胡闹我现在就上报公司,让公司来处理。”
一提到公司,孟平诀不吭声了。
陈航放缓语速,继续劝:“你现在去跟文姐好好道个歉,等下好好录节目,别总想着要摸文物。”
孟平诀垂眸沉思,许久,他抬起眼睛:“可他骂我不要脸!”
孟平诀出道至今,凭借这张帅绝人寰的脸,从来没被人指着鼻子骂过,这口气他咽不下。
孟平诀扭头看一眼陆冼,转过来眼神凶狠:“我可以继续录,但陆冼必须走!”
陈航松了口气:“可以,我去跟电视台沟通。”
许是人上人当久了,陈航看陆冼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轻蔑:“一个素人,你跟他计较什么?我现在就让他走。”
很快,陈航带着沟通好的艺人,再次走到施文和陆冼面前。
在娱乐圈沉浮多年的经纪人格外精明会算计。他含着笑跟主持人说话,态度堪称礼貌:“文姐,我刚刚跟平诀沟通了。刚才的场景你也看到了,这文物我们平诀不会再碰了,但是这接下来的录制,平诀和陆教授好像不是很搭,等下录制的效果应该不会很好吧?”
言下之意,孟平诀和陆冼,必须走一个。
至于走谁,不言而喻。
这期节目的各个流程、环节都是为孟平诀量身打造的,陆冼只是来走个过场,简单介绍下文物,镜头画面不超过十分钟。
施文非常为难:“这……”
“我走。”陆冼没有丝毫犹豫。
他看一眼这傻逼小鲜肉,只觉得脏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