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挣—— by初禾二/初禾

作者:初禾二/初禾  录入:06-23

都应急躁起来,“我不知道!”
“比如说真正融入圆树乡那群从小就被pua的妇女。”陈争说:“理想主义者为了理想会做出常人想象不到的牺牲,祝依也许就是个理想主义者。”
都应摇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假设祝依真的有这样的想法,她应该会和你们这群同伴商量。”陈争说:“毕竟你们关系不错,彼此信任,多年后还会聚在一起跨年。如果祝依还在的话,她也会来参与吧?”
“没有!”都应慌张地站起来,“她什么都没有跟我们说过!她就是喜欢上了那个易磊,我们怎么劝她都不听!”
都应情绪起伏得太厉害,陈争让她先歇一会儿,走进另一间问询室。司薇在面对同样的问题时,反应比都应更激烈,也说祝依是非要留在圆树乡,自己和都应劝说无果。
陈争问:“你,都应,张品,李仁,你们四人当中,数你对董京最了解吧?”
司薇不久前才去看了董京的尸体,此时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哆嗦起来,“算是吧。”
“那你知不知道董京和祝依之间发生过什么事?”陈争问。
司薇睁大双眼,“陈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祝依人生的改变发生在和你们一起去圆树乡时,如果她当时不留下来,后来也不会病死。”陈争说:“而现在董京死了,死在你们的聚会上。我很难不将这两者合在一起分析。”
司薇惊讶道:“你是说有人觉得祝依出事赖我们?于是杀了董京报仇?怎么可能!”
陈争说:“为什么不可能?”
“是祝依自己留下,她是成年人,我们还能把她绑回来吗?”司薇呼吸很快,“不可能的,肯定是你们搞错了。”
陈争说:“那我再告诉你一个细节,去年11月底,董京就定了‘山水楼’,他早就知道你们会在这里跨年。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居然遇害了。”
司薇瞳孔紧缩,一时说不出话来。
“祝依如果和你们一起回到永申律所,你的转正机会是不是就变小了?”陈争说。
司薇失控道:“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根本不稀罕那份工作!是我自己主动提的离职!”
另外两个问询室,李仁和张品亦在接受调查,他们和祝依的接触没有司薇、都应和她那么多,但一个事实是,张品一定会因为祝依转正而无法转正,李仁基本不受到转正的影响,但排名会受到影响。他们听到祝依的名字时,反应都不自然,和司薇、都应一样有所隐瞒。
被问及董京和祝依的关系时,李仁突然说:“其实董京最开始追的是祝依。”
作为董京的室友,李仁对董京的了解比其他人都深,董京仗着自己家庭条件还行,长得也不错,读书期间就交过多个女朋友。
最早到永申律所实习的是董京、都应、祝依三人,董京对都应这种冷冰冰的人没兴趣,注意力都在祝依身上,频繁对祝依示好,而祝依一心扑在工作上,屏蔽了她的信号。此事让董京十分受挫,以至于后来开始追司薇,还跟李仁吐槽过祝依不解风情。
“董京应该只给我说过这件事。”李仁说:“其他人不知道。”
其他人真的不知道吗?陈争想,至少都应应该知道,当时就三个实习生,都应只是观察就能观察出来。那么以都应和司薇的关系,她会告诉司薇吗?
“董京他……”司薇瞪着陈争,“我不知道他追过祝依,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和董京也没成啊!”
陈争问:“都应没有跟你说过?”
司薇反应很激烈,“没有!她不是说闲话的人!”
都应却在长时间的沉默后点头,“我可能说漏了嘴,是我的错,当时司薇可能已经有点心动了,如果她不知道董京追过祝依的话,他们应该会在一起。”
陈争看着线索墙上的人物关系图,这四人之间正在出现裂痕,李仁第一个将裂痕捅了出来,都应在犹豫后承认,只有司薇不承认。
为什么?因为对李仁和都应来说,这条线索不重要,而对司薇来说,它很重要,或者说,她认为很重要。
陈争眯着眼思索,她知道董京追过祝依,她不知道董京追过祝依,分别会导向什么结果呢?
新一轮的问询继续进行,这次陈争让李疏去问,自己在监视器前看着。董京的死亡时间是18号夜间到19号凌晨,他们四人吃完羊肉汤锅回到“山水楼”是9点半,每个人都有作案时间。
都应说,她在山里逛了一下午,很累,回宿舍后洗完澡就睡了,睡前看过时间,才10点。
司薇则和她相反,一直在玩手机,凌晨2点多才睡。
两人都坚称在房间里,但由于房间是两室一厅的套房,门一关,谁都无法证明对方没有外出过。
李仁说的和都应类似,也是早早睡下。
张品在楼下和其他客人打牌,玩到1点多才上楼,屋里没开灯,套间里只有他一人。
现有线索已经将嫌疑集中到他们身上,这所谓的跨年聚会,其实是一个预谋已久的阴谋。陈争的视线停留在祝依的照片上,当年祝依留在圆树乡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圆树乡,谢舞铭和许川在陈争返回居南市后来到易家。
阿琼正在院子里干活,小孩站在安全椅上围着她滑来滑去。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小孩再碍事,她也只是一次次将他挪开,既看不出耐心,也看不出不耐烦。
听见外面的响动,她直起腰,看到了谢舞铭。谢舞铭没有穿研究所的制服,穿的是普普通通的私服,墨绿色厚卫衣,外搭白色羽绒背心,头发随意地绑成马尾,鞋子是白底带金色条纹的板鞋。
在竹泉市,这是非常大众的穿法,但在圆树乡,没有女人这样穿,所以阿琼盯着她,麻木的眼中终于有了光亮。
易母骂骂咧咧走出来,看到外人,顿时警惕。谢舞铭问:“易磊呢?有事找他。”
戈子镇派出所的民警也跟来了,用土话叫易磊出来。易母又要来撒泼那一套,但谢舞铭根本不吃,直接就去屋里找人。易母往谢舞铭身上扑,许川年轻,反应比谁都快,立马冲上去一挡,虎虎生威的,“嘿我说你这位阿婆,我们是来查案子,你想干嘛,袭警啊?”
易磊从书房里出来,看到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皱起眉,“昨天不是都说清楚了吗?”
“昨天什么时候说清楚了?”谢舞铭憋着一肚子疑问,她不仅是研究员,还是祝依的学姐,一想到祝依死在这种地方,她就很难控制住怒火,“你说祝依葬在你们易家的坟里,我怎么没看到?”
易磊上下打量谢舞铭,意识到这个女警比昨天来的那个男警察更有攻击性。
“带我去看看吧,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谢舞铭说。
易磊显然不愿意,但来的民警多,他挤出笑容,“那就走吧。”
不少村民赶来,谢舞铭一路上都能接收到他们不友善的目光。人群中有一些三十来岁的女人,她们也看着她,眼神麻木,但麻木中似乎又有些不一样的东西。当她看向她们,她们很快别开脸,似乎害怕与她对视。
来到坟山,谢舞铭才发现阿琼一直跟在后面,远远看去,她瘦得就像这座山上的枝干,风一吹就会折断。
易磊跟民警聊天,不断强调自己安分守己,民警有些尴尬,“你跟省里来的领导说去。”
易磊看向谢舞铭,谢舞铭指了指一排墓碑,“祝依在哪里?”
易磊“哎哎”两声,带着一行人在墓碑间穿梭,最后到了坟山的后山,那里有个孤孤单单的墓碑,也没有刻名字。
“就是这里?”谢舞铭声音很大,“你不是说把她葬在你们易家的祖坟里了?”
易磊为难地缩着手,说祝依到底没有嫁到老易家来,最后还做出那种不体面的事,他想把祝依埋到祖坟里,祖宗们也不同意啊,想了很多办法才把她埋到这里来的,虽然不是祖坟,但他每次来给祖宗上香,都会去看看她,算是厚葬了。
他的话语间流露着浓重的施恩感,仿佛给祝依立了个孤坟,就是对祝依的恩惠。
“祝依跟你提过我吗?”谢舞铭突然说:“我是她的学姐。我们以前关系不错。”
易磊愣住,看谢舞铭的眼神顿时变了,“你……”
谢舞铭再问:“她想将她的人生掰正时,想过找我帮忙吗?”
“这个……”易磊说:“她就是觉得没脸再去找你们了,你们都很好,她觉得自卑。”
谢舞铭问:“她是什么时候删了我的联系方式?”
易磊一问三不知,“谢警官,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谢舞铭看向站在远处的阿琼,“你这么快就有新的媳妇了。”
易磊摸着手说,“我也一把年纪了,不结婚要惹人闲话的。”
“对了,再跟你打听个事,你认识梅瑞吗?”谢舞铭的目光犀利地射过来,易磊下意识看向民警。
民警说:“就你们村前几年不是闹出来一件事吗?梅瑞父母把她接回去了。”
“啊,我想起来了。”易磊说,他见过梅瑞,但没说过话,梅瑞是李家的媳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不在村里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谢舞铭说:“但我怎么听说,梅瑞是被拐卖到你们村的?”
易磊慌张地摆手,“哎呦这个可不敢乱说,她就是李家正儿八经娶的!”
谢舞铭问:“祝依和她认识吗?”
易磊摇摇头,“可能也只是说过话吧。”

第136章 无依(20)
回到村子里,谢舞铭问到李家的住处,和易家不在一条巷子里。省里来警察的事已经传遍了各家各户,谢舞铭一到李家门口,李家人就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李江宝是哪位?出来一下。”谢舞铭直接叫名字。
一个三十来岁的干瘦男人挤出来,头发蓬乱,跟稻草似的,不耐烦地说:“有事吗?”
“跟你了解下梅瑞的情况。”谢舞铭一提梅瑞,李家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一个个都不出声了。李江宝更是脸色难看,“梅,梅瑞啊,她不住在这里。”
谢舞铭说:“你们不是自由恋爱同居吗?她还给你生孩子了,为什么不和你生活在一起?”
“她走了呗,你问她去!”李江宝说完就想跑,却被许川挡住,“我们来查案,请你配合。”
李江宝推许川,但许川个子没多高,力气却大,他愣是没推开。
谢舞铭说:“你配合,我们就在这儿聊,你不配合,那就要请你跟我去戈子镇坐一坐了。”
文悟走了上来,他到底是机动小组的人,和队友一起行动时像个弟弟,独自干活时气场顿时变成大哥,冷淡的目光一扫,杀气腾腾的村民都往后退。
人是能够嗅到危险的,李江宝也知道,这个警察不能惹。
“配合就配合!”李江宝往院子里一退,坐在凳子上,“梅瑞都跟她爹妈回去几年了,她家的事我管不着!而且当年我们在派出所也是说好了的,她自愿和我一起生活,没人逼她!”说着,李江宝看向民警,“有这回事吧?我记得当时你还给我们做了笔录。”
民警点头,这事说来也憋屈,他们有心调查,但梅瑞哭着说,她不是被拐卖来的,她和李江宝自由恋爱。
谢舞铭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李江宝说的和派出所当初记录的差不多,他强调自己救了梅瑞,梅瑞对他心怀感激,所以主动提出生孩子报答他。
谢舞铭耐着性子听完,又问:“那你们感情这么好,梅瑞为什么还要回去?”
“她还有父母要伺候啊,他们家就她一个女儿。”李江宝正说着,一个男孩跑了过来,“爸爸,你们在说妈妈吗?”
谢舞铭朝小孩抬了抬下巴,“你和梅瑞的孩子?”
李江宝似乎不愿意小孩和警察接触,让家里人抱走,小孩挥舞着小手说:“妈妈,我想妈妈!”
谢舞铭问:“梅瑞后来没有回来看过孩子?”
李江宝低着头,“太远了,坐车也不方便,就算了。”
谢舞铭又问:“那你们还有联系吗?儿子想妈妈,女儿也想你这个当父亲的吧?”
李江宝烦躁地说:“随便吧,反正是个赔钱货。”
谢舞铭说:“女儿是赔钱货,所以让梅瑞带回去也无所谓?”
李江宝抓着头发,“不是这个意思。哎你到底想问什么?你要找梅瑞的话,来我这儿没用!”
谢舞铭说:“梅瑞我同事会去找,我来找你呢,除了你和梅瑞的事,还想问问你,祝依和梅瑞关系怎么样?”
李江宝躬着的背一下子挺直了,“祝依?”
“你还记得她,很好。”谢舞铭说:“四年前,她和一群学法律的实习生来到你们圆树乡,想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梅瑞应该是她重点关注的对象吧?”
李江宝猛地站起来,板凳都翻了过去。
“别这么激动,你和梅瑞是什么关系,我不明说,但你心中很清楚。”谢舞铭说:“梅瑞的父母找到戈子镇来,是在祝依嫁到易家之后,这两者之间我不信没有关系。”
李江宝眼中震荡,“你,你……”
“我来调查祝依为什么会死在你们村。”谢舞铭眼神凌厉,“她在你们村做了什么,经历了什么,我都会查清楚。”
李江宝向后退,连许川都愣了一下,他谢姐虽然经常怼他,但还没有这样严厉过。她仿佛是在发誓,对自己,也对那早已消逝的生命。
“你现在说,我算你提供有效线索。”谢舞铭步步逼近,“祝依有没有接触过梅瑞?”
李江宝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恐惧地望着谢舞铭,而在他的余光中,易磊正站在院门口,面色阴沉地看着他。
居南市局,周霞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
陈争说:“我不是居南市的警察,但前不久我在南山市侦查的一起案子,和你们互助小组的一位成员有点关系。”
周霞尖锐地吸了口气,上半身从桌子另一边探过来,脸几乎撞在陈争脸上,“是不是有屏屏的消息了?是不是……”
“胡长泉过世了。”陈争说。
周霞瞳孔缩得很小,几秒后缓缓坐了回去,“老胡……老胡死了?怎么死的?”
陈争问:“他离开居南市之后,没有和你们联系过了?”
周霞摇头,咯咯笑起来,“老胡一直就不大爱和我们一起,他说警察都找不到,我们还能怎么找?”周霞抹着眼睛,“他就是只会逃避。”
陈争又问:“你们互助小组还有一位孩子的父母不在居南市了,你记得吗?”
周霞塌着的肩膀突然绷起来,“你是说梅锋和李苹?”
陈争问:“他们带着梅瑞去哪里了?”
周霞就像被打了一记闷棍,“梅,梅瑞……”
“梅瑞找到了,后来呢?”
“梅瑞她已经不在了呀!”周霞声音拔高,带着轻微的颤抖。
陈争问:“‘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周霞说:“不在了就是不在了,她死了!”
“死了?”另一间问询室里,李疏盯着汪万健,“怎么死的?”
汪万健坐立不安,“你们问她干什么?她都死多少年了。”
李疏说:“现在是我在问你!梅瑞是怎么死的?”
“自杀!”曾红尖声道:“她抱着她那个兔唇女儿自杀了!”
陈争问:“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自杀?”
周霞目光躲闪,“回来没多久就死了!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又不是她家的人。你,你问其他人去!”
三人都提到梅瑞自杀了,但都说不清楚她自杀的原因,并且言语中有回避的成分。李疏离开问询室后,风一般从走廊卷过,“陈老师,梅瑞这事……”
陈争正在看汪万健和曾红的问询录像,“李队,我要去一趟湖韵茶厂。”
李疏会意,“行,我派人跟你一起去!”
陈争点点头,“‘微末山庄’得加派警力,继续搜索。”
李疏说:“还有可能找到被害者?”
陈争神情凝重,“我怀疑这是一场根源在祝依身上的复仇。”
湖韵茶厂和居南湖各在居南市的两端,23号一早,陈争就赶了过去。
茶厂建厂很早,以前是自己种茶,经过前些年的经营危机后,如今南风制药分了出去,茶厂则改为收茶再加工,开发出面向年轻人的产品。大部分老工人失去用武之地,不到年龄就退休了,好在茶厂当年修建了成片的职工楼,他们工龄到了,不愁没地方住。
职工楼下坐着不少大爷大婶,陈争跟人打听梅瑞家的情况,几个大婶叹着气说:“梅瑞那孩子可怜唷,她爸妈刚把她找回来没多久,她就出事喽!”
陈争问:“我听说她自杀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自杀?”
一个姓焦的大婶自称是梅瑞父亲梅锋车间的计量工人,带着陈争来到一栋老楼前,“梅锋他们一家以前就住在这里,和我们家当了几十年的邻居了,要我说,梅锋的命是真的苦啊!”
焦大婶说,梅锋和妻子李苹还是她牵的红线,两人都是善良,肯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婚后生下梅瑞,梅瑞还在读小学时,就是班里最受欢迎的女同学。焦大婶的儿子和梅瑞在一个班,老回家说梅瑞干了什么什么,焦大婶和丈夫笑话他:“你天天就盯着人家小梅呀?”
儿子嘀嘀咕咕:“梅瑞好看呀。”
正是因为长相出众,从小被吹捧,梅瑞上了初中后,变得十分轻佻,心思不在学习上,总是和校内外的混混待在一块。梅锋和李苹想了各种办法,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梅瑞还是我行我素,越打越是叛逆。
焦大婶经常听到梅家传来争吵声,梅瑞看不起父母一辈子都是穷酸工人,梅锋要她好好学习,她反唇相讥,“你好好学习了,你能赚钱吗?我都16岁了,还得和你们挤在这破房子里!没本事就别生孩子!”
梅瑞摔门而出的戏码焦大婶不知看过多少回,但每次梅瑞都会被李苹劝回来。然而梅瑞上高二的时候,和梅锋吵了一架,之后再也没回来。
这事闹得很大,因为在梅瑞不见了之前,茶厂还有几个孩子失踪,那段时间工人们对自家孩子看得特别紧,生怕厄运落到自家头上。
梅瑞失踪后,梅锋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对谁都很热情,现在看谁都充满戒备,活像是别人拐走了他家女儿。李苹更是办了退休,所有时间都花在了寻找梅瑞上。
焦大婶记得很清楚,有段时间梅锋特别怪,上工时不专心,差点被机器所伤,平时走在路上,老喜欢跟着别人家的小孩,她的儿子都被梅锋跟踪过,她吓得连忙将行尸走肉般的梅锋推开,“你干什么?”
梅锋茫然地看着她,摇摇头,转身离开。
“我们那时候都在讨论,觉得梅锋心理出问题了,他自己女儿丢了,所以想害我们的孩子。”焦大婶说:“人都是自私的,善妒的,恨人有恨我无。”
陈争微微皱眉,眼前浮现出佝偻、阴沉父亲的形象。
焦大婶接着说,如果不是维持生计需要钱,梅锋也会辞职,那几年他们两口子过的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四年前,他们居然把梅瑞找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个外孙女。
这事太稀奇了,厂里上上下下都知道梅瑞是被人拐了,但她回来后,梅锋逢人便解释,女儿没有被拐卖,是自己走丢了,然后被好心人救了。
焦大婶接连叹气,说自己完全理解梅锋,女儿找回来已经是天大的幸福,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再说,梅瑞性格大变,无法与人交流,显然是受了大罪的,那为什么还要撕破她的遮羞布呢?那个孩子恐怕不是梅瑞自己愿意生的,但有什么办法?生下来了,就是自己的血肉。
梅瑞刚回来时,梅锋和李苹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从不抽烟的梅锋甚至在身上备着烟,见人就散。梅瑞的女儿眉眼和她小时候一模一样,很漂亮,可惜的是生了个兔唇。李苹说,老梅准备出去打工,梅瑞休息一段时间,也会找找合适的工作,攒点钱给孩子做手术。
然而几个月后,梅瑞确实从家中走出来了,但她不是去找工作,而是抱着哭泣挣扎的女儿,从楼顶一跃而下。当时焦大婶正在楼下打麻将,两个活生生的人就摔在离她不到三米的地方,血无声地流淌出来,粘稠,暗红,仿佛堵住了每个人的听觉。
人们的尖叫打破了宁静,桌子板凳被踹翻,惊叫声如气浪一般层层叠叠……
急救车来了,接着是警车,医生看了看,摇头,没救了。
谁也没想到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梅家经历大喜大悲,而这一次,梅锋和李苹是真的找不回他们的孩子了。
陈争问:“梅锋和李苹现在在……”
焦大婶摇头,“我不知道,没人知道,梅瑞出事一个多月之后,他们就走了。”
陈争问:“我听说梅锋和周霞他们搞了个互助小组?”
焦大婶直点头,说自己也帮忙找过,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丢的不是她的孩子,她不可能成天围着他们转。说到这里,她有些欲言又止。
陈争问:“你们后来发生了什么矛盾?”
“啊,不是,矛盾没有,就是……哎!”焦大婶说,自己以前和李苹走得很近,但后来她发现李苹看到她都会绕道,尤其是她带着儿子的时候,是自己的幸福刺痛李苹了吗?她这么想着,也不由自主地李苹疏远。
她还说,李苹以前不太喜欢周霞和曾红,她们年轻时就是咄咄逼人的人,仗着能说会道,喜欢欺负其他工人。但现在李苹天天和她们待在一起,也许只有她们能够理解她。
陈争问:“梅瑞找回来之后,其他人,比如周霞曾红,他们是不是经常去梅家?”
焦大婶眼睛一瞪,“哎呦你可说对了!我就住在这栋楼,哎我是天天看到他们找梅瑞,声音比我们搓麻将的声音都大!”
陈争问:“他们跟她说了什么?”
“还不就是问知不知道他们家孩子去了哪里?”焦大婶说:“他们就觉得吧,你梅家的孩子回来了,没道理我们家的孩子找不回来啊!你得告诉我们,我们家的孩子在哪里!要我说,这真是没道理,我这个外人都知道,梅瑞是自己一个人丢的,她跟徐新馨啊严屏啊,平时就没什么往来的。可我也只能和我家那口子说说,人家到底丢了孩子,心情我们得理解。”
陈争想了想,“梅瑞回来之后,有没发生过什么比较大的事?”
焦大婶说:“最大的事不就是她抱着孩子跳下来吗?哎,是真惨啊,我几天睡不着觉。”
“那在她跳楼之前呢?”陈争说:“比如周霞这些人有没和梅家发生冲突?”
老工人们议论了会儿,说明着的没看到,但私底下肯定有,尤其是周霞这样的性格,她看到梅瑞回来了,必然会纠缠不放。
推书 20234-06-22 :这个弟弟不对劲by》:[近代现代] 《这个弟弟不对劲》作者:这碗有点小【完结】晋江VIP2024-6-11完结总书评数:251 当前被收藏数:1097 营养液数:256 文章积分:16,021,387文案:身为博物院有名的年轻教授,陆冼为人谦和,待人和善,身边几乎全是文物界的大佬朋友,只有一个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