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挣—— by初禾二/初禾

作者:初禾二/初禾  录入:06-23

他费力地站起来,擦了擦嘴,“我退出你就能进去吗?”
历束星气得不轻,往他胸口一踹。他虽然被认为有体育天赋,而历束星没有,但历束星那是踢球的体格,他却只会奔跑,尤老师说过他很多次,肌肉量不足。论斗殴,他根本不是历束星的对手,只能徒劳地躲避。
“你说对了,我进不去。我已经放弃进校队了。”历束星阴狠地说:“但我也不想看着你舒舒坦坦霸占我的名额。”
他嘴里涌起一股血腥,“所以我问你想怎么样!”
平依依过去就是两耳光,“你还得瑟起来了?”
历束星将平依依拉回来,“别动他脸,看得出来。”
平依依对历束星言听计从,退到了后面。历束星掐住他的脖子,“要不,你来当我们的玩具吧。”
玩具?他立即想到了很恶心的一幕。历束星却阴森森地笑道:“喂,你在想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你恶不恶心啊?你不是跑得快吗?我看他们都叫你飞毛腿。那你就跑给我看。我满意了,就原谅你,放过你。怎么样?”
他的第一反应是:就这样?
跑步本就是他每天必须做的事,多跑一点,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他不想招惹这些有钱人,如果跑步就能解决问题,那他愿意。
“今天你就回去吧,好好洗把脸,别让你妈发现了,以后我需要你跑的时候,会给你暗号,你照做就是。”历束星威胁道:“哦对了,你知道我家是干什么的吧?”
他知道历家,也听说过历家涉黑的传言。历束星的爷爷辈据说曾是道上的,后来金盆洗手,做起正儿八经的生意。这样的人,他哪里惹得起?
他回到家,母亲还在网吧操劳。他将衣服洗干净,往伤处抹了药。第二天母亲看到他的伤,问他是怎么弄的。他说是训练摔出来的。母亲又难过又欣慰,连夸他刻苦懂事,说自己有他这个儿子,这辈子真是值了。
历束星和平依依没有立即找他,半个月后,平依依递给他一本习题,里面夹着一张纸条,让他训练结束后到工人篮球场来。
他深吸一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
经过训练,他已经气喘吁吁,历束星却给他布置了任务,要他去跟车赛跑。这听起来并不是什么难事,因为历束星并没有让他跑赢车。
他们选择的是夜里车多人少的路,历束星就在车上,一声令下,他就开始冲刺。那条路是那样漫长,仿佛怎么都跑不到尽头。渐渐地,他感到肺部像是破了一个洞,空气呼啦啦地灌进来,痛得钻心。历束星不允许他停下,他扑倒在地上,头脑因为奔跑而缺氧。
历束星将冰凉的水浇在他的头上,“你怎么了?不是体尖吗?不是飞毛腿吗?这都跑不下来?快起来,我们进行下一项练习,我这是为你好啊。”
他被逼不停歇地跑,平时的晚上还好,历束星有所收敛,但是到了周末,历束星会将他带到郊外,开着车在后面追他,他就像一头被追逐的猎物,经常跑到两眼一抹黑,失去意识前听到历束星和平依依嚣张的笑声。
他们想要废了他,跑步是他的天赋,他们会夺走这天赋。而他偏偏无法反抗他们,他向母亲承诺过会坚持下去,母亲还憧憬他当上运动员,住进大别墅。他不能在这时候放弃。
历束星逐渐不满足于让他奔跑,变本加厉,想到了更过分的手段。那时候跑酷在国外很火,国内却少有人这么玩。历束星颇感兴趣,但不想亲自尝试,便命令他跑给自己看。
“你这身板这速度,不跑个酷可惜了吧?给我跑,跑得好有赏,跑得不好……你知道会发生什么。”
那夜里无人的工人球场成了他最初的跑酷场地,他必须从栏杆上翻越,从墙上跳下,摔得青一块紫一块,稍微想要反抗,历束星就用母亲的安危来威胁他。
终于有一次,他内心极其痛苦,放学之后,悄悄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哭了起来。身后有人走来,他连忙擦掉眼泪。来的是薛晨文,历束星班上的语文老师,据说是南溪中学最好的青年教师。
“你怎么了?”薛晨文递给他纸,“考差了?”
他摇着头,沉默不语。
外面下着雨,淅淅沥沥的雨声好像将世界隔绝开来。薛晨文陪他坐在楼梯上,他不说话,薛晨文也不说话。那一刻,他其实很想向薛晨文倾诉,但薛晨文会站在他一边吗?薛晨文敢得罪历家吗?
就这么坐着,时间不知过去多久。雨小了,薛晨文站起来,朝他伸出手,“回去吧。什么困难都会过去的。”
他点点头,“嗯。”
那次相遇并未改变他的困境,历束星和平依依仍旧变着方儿折磨他。他在田径队的成绩有所下降,尤老师给了他更大的压力。
简单的跑酷已经满足不了历束星,历束星将他带到工地、废弃的工厂,要他从高几米的墙上桥上跳下去。他身体再轻盈,身手再敏捷,也还是受伤了。历束星不得不让他休息一段时间。
他又在学校遇到了薛晨文,而这次哭的换成了薛晨文。那是一个晚上,田径队的训练刚结束,他看到薛晨文靠在栏杆上发呆,走近才知道薛晨文哭了。
“薛老师,你怎么了?”他忍不住问。
薛晨文连忙擦掉眼泪,但也许是太难过,根本擦不过来。
“谁欺负你了吗?”他问。
薛晨文哽咽得说不出话。他搜遍全身,没有干净的纸,只得跑去小卖部买来一包,希望薛晨文还在。薛晨文没走,接过时轻声说着:“谢谢。”
“你给我说过,困难都会过去的。”他不擅长安慰人,说得磕磕巴巴吧,“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是不是谁惹了你,但你很好,肯定是让你难过的人不好。”
薛晨文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他连忙别来脸,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
须臾,薛晨文又跟他说了谢谢,看上去情绪稳定不少。他没有急着走,看到薛晨文捡起石头,在地上画着什么。他很好奇,也蹲下来看,“薛老师,你画的是……蜻蜓?”
“嗯。”薛晨文又在旁边画了蝉。
他手痒,也画了一个蜻蜓一个蝉。
薛晨文说:“你画得不错啊。你也喜欢画画吗?”
他下意识想说是,却摇头,“没有很喜欢。”
“真别扭。”薛晨文说:“喜欢为什么不承认呢?”
因为我没有资格。他这么想着,问:“你为什么画昆虫?”
“我很喜欢昆虫。”
“喜欢昆虫?”他感到意外。
“因为它们的生命力很强。”薛晨文解释道:“就算不被理解,一辈子很短,却也能生生不息。”
他似懂非懂。薛晨文丢下小石子,对他笑了笑,再次道谢,说自己没事了。
伤还没有好利索,历束星又给他找来新的任务,要他去废弃的工厂乒乓球场跑酷,同时还要他继续追车。他一忍再忍,心态早已发生改变,仇恨一刻不停地滋长,他已经不盼着历束星放过他了,他想让历束星去死,平依依也去死。
跑酷时他偶然发现,这个乒乓球场很特别,它的顶棚看着坚固,却十分脆弱,一个不注意就容易踩空掉下去,并且顶棚正好和旁边的长坡梯齐平,不费力就能翻上去。棚内长期不使用,堆着不少钢筋、石块。
假如能想办法让历束星和平依依掉下去,那必然摔出个好歹来。摔死了最好,要是没有摔死,他就下去“补刀”。

第107章 虫翳(33)
为了得到历束星和平依依的信任,娄小果特别卖力,尤其对历束星言听计从,跑酷玩得越来越花。历束星和平依依逐渐蠢蠢欲动,这个年纪的人,很难抗拒看上去很酷的运动,即便风险很大。
动手那天,娄小果早早来到乒乓球棚下方,将尖锐的钢筋竖起来,正对棚子最脆弱的地方,又在棚子上动了手脚,一旦有人在棚子上奔跑跳跃,就必然掉下去。
历束星和平依依已经练过最基础的步法,他在棚顶上流畅地表演翻滚,真诚地建议,新手可以从这里练起,看着酷炫,实际没什么难度。
两人当即行动,做完准备活动后站了上去,而他就在棚子的另一端等待着他们。平依依表现欲旺盛,率先跑起来,历束星不甘落后,紧随其后。他轻轻弯起唇角,他们已经上了他规划好的路线。
只听“咔嚓”一声响,平依依一脚踩在根本站不住人的老旧瓦片上,整个人栽了下去,历束星下意识想拉住她,但周围的瓦片跟着坍塌,他自身难保,泥石流一般被冲下去。下方传来巨响,灰色的灰尘腾了起来。棚子在惯性下接连垮塌,很快,大半个棚子都塌陷了。
他就站在塌陷的边缘,眼中充满狂热。死了,死了,那两个恶魔被他杀死了!
他小心翼翼地回到长坡梯上,钻心听下面的动静,没有动静!他心脏狂跳,兴奋得无以复加。这个废弃的工厂几乎没人来,只要他现在离开这里,就不会被发现。他们的尸体恐怕都要很久才会被人发现。
不久,他又觉得他们就这么死了,简直是太死得太轻松了。他既想完全从他们的死亡中隐身,又隐约想要别人知道,是他杀死了他们。
他哆嗦着在墙上亢奋地画起图案。直到图案画好了,他才意识到自己画的是一只蜻蜓。
这是他最近经常画的,因为薛老师说,昆虫最伟大,能够生生不息。这就是他的标志,他将蜻蜓画在这里,说明他杀死了他们,他在他们的死亡里获得了新生!
他回家冲了一个小时的澡。当兴奋劲儿消失,他开始害怕了。万一,万一警察抓到他了怎么办?他不是真的想杀人,只是想给他们一些教训!
历束星和平依依不见了的消息已经传回学校,两家人都报警了,警察正在到处找人。他越来越害怕,惊慌失措时撞到了薛晨文。
“对不……”他抬起头,看到薛晨文的脸时吓了一跳,和以前见面时不同,薛晨文毫无生气,看上去像个行尸走肉。
“薛老师?”他问:“你怎么了?”
薛晨文摇摇头,轻轻推开他,像是根本不认识他一样,向楼上走去。他觉得怪异,跟着上楼。薛晨文竟是到了顶楼,像是要自杀。他慌了,赶紧抱住薛晨文,“薛老师,你到底怎么了?别做傻事啊!”
薛晨文这才认出他,露出悲伤而温和的表情,“是你啊。你的困境解决了吗?”
他猛然被拉回现实,他的困境……被他杀死了。
薛晨文推他,“老师没你这么勇敢,努力了很久,医生也看了,药也吃了,还是走不出来,我……不想再挣扎了。”
积蓄的恐惧在这一刻爆发,他忽然说:“薛老师,我可能做错了事。”
也许是身为老师的修养在这一刻仍在起作用,薛晨文愣了下,“怎么了?”
他忍着泪水,“薛老师,我,我杀人了。”
他的声音非常低非常小,薛晨文没有听清楚,“你怎么了?”
“我杀人了!”他抖得厉害,死死抓着薛晨文,一股脑倒出历束星和平依依是如何折磨他,他又是如何将计就计摔死了他们。“我后悔了,我不想死,我不想坐牢!薛老师,怎么办?我肯定会被抓住!”
一段漫长的沉默后,薛晨文双手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上,用一种让人不由得信服的语调说:“不,你不会。”
他惊愕地望着薛晨文,薛晨文温柔地说:“我要走了,你是个好学生,可惜我没有教过你。我,我为你做一件事吧。但答应老师,今后当个好人。”
他惊骇不已,愣愣地望着薛晨文,“薛老师,什么意思?”
薛晨文摇摇头,只道:“从现在开始,不要再来找我,不要告诉任何人他们欺负过你,平时你怎么生活,现在就怎么生活,不要让人看出异样。你和他们交集不多,警察只会问你一些简单的问题,你正常回答就好。”
说完,薛晨文退后几步,他想追上去,薛晨文抬手阻止,脸沉下来,“不想死,就听老师的话,最后听一次。”
他害怕得无以复加,不知道什么样的未来等待着自己,只能将一切交给薛晨文,寄希望于他能够保护自己。
“后来的事你很清楚。”娄小果盯着鸣寒,“是你告诉警察,薛老师和历束星发生过矛盾,你和薛老师一样,都帮了我。”
鸣寒慢条斯理地说:“啊,是我。”
当年遗留的疑点,此时终于找到了唯一的答案。
出事的乒乓球场离南溪中学很远,最初历束星和平依依只是失踪,警方的搜查尚未来到废弃工厂附近。薛晨文正是利用这段时间来到乒乓球场,试图清除娄小果作案的痕迹。
但在这个过程中,他意识到自己并不知道薛晨文在哪些地方留下了痕迹,而再联系薛晨文绝非明智之举。于是他选择了放火,并将自己的足迹、指纹留在现场,还刻意让附近的摄像头拍到了自己。
警方调查了和历束星、平依依认识的每一位师生,并未查到娄小果被历、平霸凌。现在想来,这正是因为历束星知道自己对娄小果做的绝非光彩之事,所以想方设法不留下证据。娄小果在调查中隐身,而薛晨文走了出来。
起初警方并不认为薛晨文和案件有关,他太优秀了,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说他全身心扑在教学上,很少有老师能像他这样敬业。
但鸣寒却主动找到警方,交待了薛晨文和历束星的矛盾。薛晨文顿时有了重大嫌疑。随后,警方在被烧成空架子的乒乓球棚附近调取到监控,薛晨文神色紧张地经过,摆明了是做贼心虚。薛晨文否认几次后,承认是自己杀害了历束星和平依依。
“他们不尊重我,尤其是历束星。我只是批评了他两句,他就威胁要找人来砸了我的饭碗。平依依?这个女生倒是和我没有冤仇,但没办法,他们总是形影不离,我要杀历束星,就必须处理掉平依依。”
审讯室短暂沉默,吴展和陈争看着监视器,也默不作声。
鸣寒忽然开口,“薛晨文为什么要保护你?你是学生,历束星和平依依就不是了吗?”
娄小果放空了好一会儿,耸耸肩膀,“因为我是弱者,他也是,所以他更愿意保护我这个弱者?”
鸣寒说:“但再怎么说,也走不到放弃自己的这一步吧?”
“我刚才不是都说了吗?”娄小果道:“薛老师本来就不想活了。那天在楼顶,我不拦住他,他已经跳下去了。他……是想让自己死得更有意义吧。”
鸣寒说:“意义就是让你这个小小的杀人魔活下去,杀更多的人?薛晨文让你做个好人,你做了吗?”
娄小果被刺激道,“你凭什么对我说教?你被历束星折磨过吗?你被逼着摔得遍体鳞伤,膝盖差点废掉吗?你没有!你和历束星一样,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对我说这些没用。”鸣寒不为所动,“历束星是历束星,我是我。我再问你,你知不知道薛晨文为什么要寻死?”
“我不是说……”娄小果话说一半打住了,停了好一会儿,“我不知道。”
鸣寒冷笑,“那怪了,你这种人,事后居然不对他寻死感到好奇?”
“我好奇过。”娄小果声音低下来,“也试图去查过,但没查多久,我就放弃了。”
鸣寒问:“为什么?”
“我不敢。”娄小果说,他曾经非常想知道那天薛老师为什么走上顶楼,薛老师那么优秀的一个人,遇到了什么会非得寻死?可是他一方面想知道真相,一方面又害怕知道真相。
“你是怕警察再一次注意到你。”鸣寒戳穿他,“调查难免接触人,而接触的人多了,你的秘密也可能泄露。”
娄小果和鸣寒对视片刻,从胸膛里挤出一声笑,“你也不用这么刻薄。是,我就是在逃避,不知道他为什么寻死,这对我没有坏处。你想知道的话,大可以自己去查。你是警察,不像我有这么多顾虑。”
鸣寒说:“我已经查到了。”
娄小果眼神一瞬间认真起来,“什么?”
鸣寒说:“想知道?”
娄小果胸口抵在桌子上,鸣寒却敲了敲桌子,“和你关系不大,等我审完了,心情好的话,再跟你聊聊。”
娄小果眼中浮起厌恶。
“好了,我们继续。”鸣寒道:“历束星和平依依的案子告结之后不久,你就退出了田径队,高中也没有继续在南溪中学就读。怎么,有心理阴影了?历束星不在了,再也没人惹你了不是?”
娄小果答非所问,“我不是天生的杀人魔。”
鸣寒:“哦?”
“我也会恐惧,留在田径队的每一天我都会想到历束星、薛老师。”娄小果干涩地笑了笑,“我现在说我很后悔杀了他们,你们也不会相信。但事实就是这样,我后来经常想,我为什么会被历束星吓住?我报警不就好了吗?为什么非要自己去杀人?但我那时真的没有办法,一个小孩,没有办法。”
过了会儿,娄小果又说:“我的膝盖其实已经被历束星练废了,以后也不可能参加大赛,不如在谁都没发现时退出,反正那时我有很正当的理由,学校刚出了那种事,人心惶惶,我妈也担心我,不再强迫我。”
离开南溪中学后,娄小果过了一段看似自由自在的生活,从一所平平无奇的高中毕业,在人群中假扮普通人。但薛晨文“拯救”他的行为,早已在他心中种下邪恶的种子——遇到问题,靠暴力解决,杀人,却有人兜底。
高中,娄小果就意识到自己对女人没有兴趣,上大学后交往了一个大他很多岁的男人。老男人只是觊觎他年轻的身体,所以当他被老男人踹了之后,也喜欢找年轻的伴儿。
不过这中途有个插曲——任洁。
小时候因为家里穷,学业也很紧,娄小果没有时间好好对待自己的爱好:画画。成年后衣食无忧,且有了大把的时间,他开始自学画画,买来不少画具,兴致来了就画上几笔,懒得画的时候就上网看别人画。
一个卖文具的主播走进他的视野,那个叫“伊卡”的人长得极其清秀,完全符合他的审美。
他几乎每天都守在“时光巷子”的直播间,从来不互动,只盯着“伊卡”。起初,他以为“伊卡”是男生,这样精致的男生他以前从未见过。但看得久了,他开始怀疑“伊卡”是女扮男装。
仔细一想,“伊卡”从未说过自己是男是女,粉丝们好像很吃这一套,说对“伊卡”的喜爱很纯粹,就是喜欢“伊卡”这个人,和“伊卡”是男是女并无关系。
但他不行,他只喜欢男人,如果“伊卡”是女人,他不可能对“伊卡”感兴趣。
这问题困扰着他,他萌生出见一见“伊卡”真人的想法。很快他查到,“时光巷子”是南山市本地的企业,又从杜光宝的口无遮拦中得知,“伊卡”直播的地方很可能就在市郊的岚湾坝。
他来到岚湾坝,在街上一眼就认出了他视作赛博情人的“伊卡”。如果说“伊卡”在网上雌雄难辨,那在现实中就很好分辨了,虽然她仍是偏中性的打扮,但仪态一看就是女人。
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想象中的失望,仿佛早就有心理准备,平静地接受了“伊卡”是个女人。
也许就像粉丝们所说,他爱的也只是“伊卡”这个人,和“伊卡”的性别没有关系。
不过确定“伊卡”是女人,他的爱也变了性质,不再幻想占有“伊卡”,而是希望“伊卡”过得好。他也不明白这种情感的转变是为什么,也许是亲眼看到“伊卡”的胆怯、懦弱,生出了恨铁不成钢的心思?
他知道了“伊卡”的本名,任洁,一个普通得乏味的名字。失去镜头的包装,任洁也确实很乏味,说话声音很小,总是低着头,害怕得罪人,逆来顺受,却又很善良。
善良,一个离他很远的名词。但是拥有这种品质的人又曾经离他很近。
因为任洁,他想到了一个很久不曾想起的人,那个为他顶罪,背着骂名离世的人。他始终不明白薛老师到底遇到了什么迈不过去的坎儿,想来想去,一定是因为懦弱,最后又因为善良救了他。
善良和懦弱的人,他看不起,却也放不下。
他对任洁越发上心,想要改变她。任洁告诉他自己那早逝的父母、抚养自己又压榨自己的小舅,她非常讨厌镜头,却又不得不按照小舅的要求,在镜头前卖笑。她的破碎感是真的,来自她破破烂烂的灵魂和尊严。
他想将她缝补好,决定带她多接触外面的世界,担心她不适应,所以请她来电竞酒店画画时,刻意让母亲别来打搅。
那天她笑得很开心,他也有种难以言说的满足感。薛老师救下他,希望他当个好人,那他帮助和薛老师有相似特质的人,算不算是做个好人呢?
他踌躇满志,为“改造”任洁拟定了好几个计划,打算挨个实施看看效果。然而就在他的生活因为任洁而改变时,一柄从过去挥来的剑,将他钉在了现实的冰冷上。
他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调查自己。这太奇怪了,他只是一介平民,和富豪老男人早就分道扬镳,谁会这么做?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因为南溪中学的案子。
当年薛晨文坚称是自己杀害了历束星和平依依,但据他观察,一些警察似乎直到薛晨文死去,仍认为薛晨文背后还有一个人,但始终没能找到证据,唯一的嫌疑人又死了,才不得不作罢。
难道警察终于查到他身上来了?可是为什么?警察当年都没有怀疑他,现在为什么还会盯上他?
不是警察,那是谁?他想到薛晨文哭泣和上天台的那两次,有人伤害了薛晨文,这人对薛晨文了如指掌,所以知道薛晨文为他顶罪?他不敢调查这人,这人反而查到他身上来了?
他按捺住情绪,开始反向调查。那时他的神经绷得非常紧,无暇顾及任洁,很久没有再看“时光巷子”的直播。一段时间之后,他发现跟踪他的人是个民工,名叫孔春翔。他大感不解,这个孔春翔来到南山市不久,老家在大河县,那是个他从未去过的小地方,他也根本不认识孔春翔。
孔春翔是被人派来的,只有这样一个解释。
他暂时按兵不动,暗中调查、跟踪孔春翔,终于让他发现,孔春翔和一个“老熟人”碰面。
历宛,历束星的叔叔。
他对历宛的最初印象还是源自历束星。历束星在班上装君子,私底下却是个心胸狭窄的恶毒废物,大概是欺负他欺负惯了,已经不必在他面前伪装,所以动不动就骂老师、同学、历家的人。
历束星很瞧不上历宛,说历宛已经老了,有什么资格和他争家产,爷爷看中的是自己这个长孙,早就发了话,历宛今后只配给他当助手。别看历宛现在风光,那只是因为他还没有毕业,等他进入公司,要把历宛往死里整。
推书 20234-06-22 :这个弟弟不对劲by》:[近代现代] 《这个弟弟不对劲》作者:这碗有点小【完结】晋江VIP2024-6-11完结总书评数:251 当前被收藏数:1097 营养液数:256 文章积分:16,021,387文案:身为博物院有名的年轻教授,陆冼为人谦和,待人和善,身边几乎全是文物界的大佬朋友,只有一个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