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云如烧—— by荆棘小花

作者:荆棘小花  录入:06-24

酒桌上,老钱问了王晓申的近况,他没说太清楚,含糊着糊弄过去了。
但他们也多少听得出来王晓申最近的日子不好过,老婆跟他离婚了,财产被分了不少去,还摊上Vita的官司,连亲戚朋友也疏远了他。
“草!当初就不该留一手,要是不给季灼认识任燃的机会,就什么事都没有!一念之差啊……”
王晓申几杯酒下肚,直接拍着桌子就开始骂起来。
胡烨听见季灼的名字,心头一跳,连忙抬眼看过去。
老钱也愣了一下:“王哥,你那事还跟季灼和任燃有关系吗?”
王晓申的丑闻只在网络上引起风暴,随后便传出他被Vita抛弃的消息,但并没有人将其跟季灼和任燃联系到一起。
今天听王晓申一提,几个人都惊了。
王晓申冷哼:“不是任燃的话,谁有那个能耐让Vita连公关都不出动一下就迅速把我当弃子啊,而且曝我照片这个事,本身就是扇了Vita一耳光,按理说,就算公司处理完我,他们也绝对不会放过这个爆料的人,可从事情发生到现在,都没听说Vita对谁动过手,只能说明这个人是任燃,所以Vita不能动!现在我他妈众叛亲离,就是这两贱 货给弄得!”
老钱等人面面相觑,都有些迟疑:“他们为什么要弄你啊?”
王晓申一顿,将杯里的酒一口闷下,叹气道:“别提了,色令智昏啊……”
这话一出,再联想到王晓申被曝光的那些照片,在场的人哪还有不明白的,八成是这货把主意打到季灼身上,结果被任燃给整治了。
几人互相对视几眼,纷纷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一些幸灾乐祸和看热闹的心思。
“这么说,季灼是真的搭上任燃了?不是传言?”胡烨掩藏住心里扭曲的嫉恨,轻声开口问。
王晓申瞟了他一眼,能当上Vita的高层,他在某些方面还是有点过人之处的。
他一眼便看得出来这个胡烨资质平庸,这张脸并不适合上镜,而细细一看时,还能看得出他表情底下泄露的一点不甘心与嫉妒之情。
胡烨自以为隐藏得很好,但架不住王晓申眼光毒辣。
“当然不是传言,你们没在Vita工作过,所以知道的不多,”王晓申边说,边暗中观察胡烨的表情。
“任燃对季灼好得不得了,要说关系清白,那估计公司里都没人相信,就说季灼那个续约合同,我敢保证,整个娱乐圈都找不出比那更诱人的经济合同了。”
王晓申清楚地看到了胡烨眼中一闪而过的狰狞,跟老钱几人事不关己看热闹的态度完全不同。
他断定,这个小艺人跟季灼或者任燃也有过节,大概率是跟季灼。
王晓申眯起小眼睛,悠闲地哼了一声,娱乐圈这种是非多的地方,谁能没几个仇家呢?
他看着胡烨,语气似有艳羡:“这季灼如今可真是平步青云,自己有能力,背后又有任燃这个大靠山,往后的路肯定是一帆风顺了,比不了比不了,别人求都求不来啊——”
“那倒是,常乐的男主他都能拿到,”老钱还在旁边啰嗦一句,“明年搞不好最佳男主和最佳歌手都要落在他头上了。”
王晓申看着胡烨眼中渐渐不加掩饰的厌恶,喝着酒笑了笑:“也不一定,娱乐圈变化莫测,要是像我一样,被曝出点什么丑闻,那就一朝天堂一朝地狱了。”
胡烨低下头,琢磨着他这句话,若有所思。
另一边,远在国外的任燃抵达了他外公的府邸。
他对这里还算熟悉,每年外公许维远生日的时候,全家人不管多忙,都会抽空来这里庆生。
府邸的大花园里种了许多任燃爱的玫瑰花,在他这个年龄辈里,外公对他最好,也对他最满意。
但任燃觉得今天的情况或许会有所不同。
他在玫瑰花圃边站了一会儿,在管家的迎接下,抬脚走进府邸。
还没到许维远的生日,府邸内清静得有些冷清了,偌大的房子里没有多少人气,显得幽深。
电梯上到三楼,管家威廉对任燃微笑着点点头,示意他许维远就在书房里。
任燃扣着手指轻轻敲了敲门,得到应声后,缓缓开门走进去。
任燃的外公许维远今年79岁,头发早已花白,但得益于常年保持锻炼,整个人还是精神矍铄,目光炯炯,看得出一些年轻时在商场杀伐果断的风采。
他坐在书桌前,抬头看见任燃,眼神柔和了些许:“回来了?”
“外公。”
“嗯,回来就好,”许维远又看向威廉,“先带少爷去休息。”
他对任燃倒是并不严厉:“去吧,飞了一天也累了,有什么事改天再说。”
任燃知道这次回来是为了和季灼的事,但这种事不能急,尤其是在他外公的面前。
急着现在解释或者做保证的话,只会适得其反。
他定了定神,跟许维远问候完,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房后算了算时间,季灼在国内应该已经起床了。
或许是相隔太远的缘故,即便只有十几个小时没见,任燃却觉得仿佛分开了好久,在没有季灼的国度里,分分秒秒都变得难熬起来。
他给季灼发去信息:起来了吗?
那边很快回复:嗯
任燃:我到外公家了,这里的玫瑰长得好漂亮,是我以前种的,一朵比我拳头都大,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一束好不好?
季灼:带着上飞机好麻烦
任燃:不麻烦,我乐意
季灼:……随便你
任燃:我刚刚发明了一个每日一问,今天的问题是——
季灼:?
任燃:你想我了吗?

他退出对话框,开始准备今天的拍摄剧本。
虽然他没有告诉任燃,但跟对方简单聊了一会儿之后,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今天的心情轻快了不少。
开始新的生活,对他而言或许会是一件好事。
上午的拍摄一如往常,效率极高,但下午的时候,却卡在了一场情绪戏上。
戏里季灼的前途尽毁,情节设置里,他在海边待了一下午,看了一下午的风景,没有台词,情绪表现力就格外重要。
开拍后,常乐一连拍了好几镜,都不太满意,总觉得缺点灵魂。
但他也不着急,没有给季灼长篇大论地讲戏,只让季灼自己去琢磨、去感受。
“我要说的东西估计你自己心里都明白,说再多也没用,这种东西就是一种感觉,有可能你会在某一个瞬间突然就感悟了,不然再怎么强求,演出来的都是很表面的东西。”常乐说。
“我明白,导演。”
常乐点点头,大手一挥给了半小时休息时间。
季灼坐在椅子上喝了口热水,冬天的海边风很大,也很冷,吹得他头有些晕,手指也僵住了,甚至右眼皮还一直不受控制地跳,整个状态都怪怪的。
田双在旁边小声提醒:“晚上睡前吃一次药吧,我感觉你要感冒了。”
季灼点头,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有些失神。
不知怎的,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事情正要发生。
事实证明,他预料得不错。
快到傍晚的时候,热搜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相关词条,有人匿名爆料季灼小时候曾经因为打人进过公安局,娱乐圈又多一个法制咖。
消息太震撼,以至于爆料刚出来的时候,都没有几个人相信。
因为原创专辑的原因,季灼这一年的路人缘提升了不少,即便有黑子,但出现这种太离谱的爆料,大家还是对爆料者骂声居多,觉得他是在故意黑人。
连田双看到这条,都觉得这就是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黑子,属于那种天天没事儿干只知道造谣的人。
“这人真搞笑,造这种谣。”田双把手机拿给季灼看。
“不是造谣。”
季灼看了两眼,有些头疼地捏了捏鼻梁,他就知道这一天没这么简单。
“啊!?”
田双闻言呆了两秒,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打人’、‘进公安局’、‘法制咖’这类字眼,不管是放在哪个明星的身上,都绝对是灾难性的。
田双当即联系了安琴,可还没等她将这件事汇报完,微博上的爆料者便直接甩出了一堆照片——
有被打的小孩儿的各种受伤照片、医院出具的当时的受伤证明、模糊的打人监控视频截图,以及一张同样模糊的年少的季灼在公安局门口的照片。
被打小孩儿嘴角、眼角、手臂都有伤口,鼻子还在流着血。
而那张少年季灼的照片虽然并不清晰,但拍到的是季灼的正脸,他身后正是松山公安局的大门。
有人在网上搜到季灼学生时代的毕业照,毕业照上的少年季灼比现在青涩单薄许多,但或许是从小等比长大的缘故,依旧能一眼认出来那就是季灼。
将两张照片上的人对比过后,熟悉的人基本能确认曝出来的那张照片就是十几岁时的季灼。
这通简单的对比在网上就仿佛一滴水落进了油锅,瞬间噼里啪啦爆炸开来。
有人说这就是锤了,也有人说这算什么锤,顶多能证明季灼在十几岁的某一天曾经路过了公安局,然后被拍了张照片下来而已,其他那些受伤证明和受伤照片之类的东西,完全跟这扯不上联系,怎么就能说季灼打人呢?
就在后者的言论开始占据高地时,网友们突然发现,一个名叫‘胡烨’的十八线小艺人带着话题发了一条微博——
#季灼确实在十一年前打过我#
‘大家好,我是胡烨,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终于能够鼓起勇气心平气和地告诉大家这件事了,网上曝光出来的照片是真的,照片上受伤的小孩儿是我小时候,打我的人也确实是季灼,当时我伤得很重,这件事也给我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但那时候季灼也小,不懂事,现在我们都已经长大了,我也放下了这件事,身体早已恢复健康,希望大家不要追究了。’
此条声明一出,网上顿时再次炸开了锅。
短短二十分钟内,【胡烨 季灼】、【季灼打人】、【季灼 公安局】、【胡烨声明】等词条迅速登上了热搜,几乎屠榜。
除了小部分质疑胡烨真实性的季灼粉丝,评论几乎直接逆转——
‘卧槽!真法制咖啊!?’
‘十一年前季灼应该才十三四岁,不算法制咖吧’
‘十三四岁打人就没罪?现在就是因为有这些洗地的傻 逼,所以未成年人打人杀人才越来越肆无忌惮’
‘十岁看到老,小小年纪就打人,估计有狂躁症’
‘是狂犬病吧哈哈哈哈哈哈’
‘小哥哥好可怜啊,当时都骨折了,是校园霸凌吗?’
‘没想到季灼竟然是这种人’
‘救命啊,脱粉了’
‘打人者人恒打之’
‘这个胡烨是谁啊?是季灼以前的同学吗?’
‘这必须封杀吧,小时候打人就不是打人了?而且也不小了,看上去都是初中生了’
‘法制咖全部滚出娱乐圈!’
‘至少要给人家道歉吧?当初道歉了吗?’
季灼看着网上的舆论,烦躁地闭上眼。
由于状态不佳,这几个小时的拍摄近乎停滞,剧组里的人摸着鱼,都在看手机,也几乎都看见了网上的爆料与评论走向。
饶是季灼再刻意忽略,也感觉到了剧组的气氛有些微妙,时不时会有探究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安琴此时已经从田双那里得知了这事,立刻一个电话打到季灼的手机上,语气是季灼平时少见的严肃:“网上的事情是真的吗?”
季灼沉默片刻,道:“打他是真的,但是有隐情。”
安琴在刚才跟田双通电话的时候,对胡烨的身份有过简单了解,但她对季灼的家庭情况知道得并不清楚,即便听到他说隐情,精神也并没有放松多少:
“不管隐情是什么,你这次都需要给我说清楚前因后果,这不是小事,而且我看了下网上,现在这走向明显是有水军带头,有人想整你,季灼,我知道你并不喜欢谈论你的家庭,但这次状况不同,你要一五一十跟我说完整,我才能帮你,明白吗?”
季灼深呼一口气,缓缓道:“我知道。”
他环顾了眼四周,皱眉轻声说:“等一下,我换个地方说。”
站起身正准备去房车里,手机上突然又来了一个电话,来电显示是松山医院李医生打来的。
季灼心头一跳,飞快地跟安琴说道:“等一下,我要先接另一个电话。”
他的心脏莫名开始加速跳动,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焦躁。
“喂?李医生?”
“季先生,你恐怕得回来了。”李医生语气很沉。
季灼的心瞬间凉了下来:“是我妈的病情?”
“是的,你现在赶回来,还能见到你母亲最后一面。”
李医生的话如同当头棒喝,打得季灼整个人都懵了。
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这个时刻谁都没有说话,听筒里只有滋滋的电流声响。
半晌,季灼才缓缓开口:“好,我知道了,我会立刻赶回来。”
挂了电话,季灼也没功夫再跟安琴解释,直接去了常乐的身边向他请假。
常乐闻言,眉头狠狠皱起:“请假?为什么?是因为那个新闻?”
季灼微微一愣,随即黯然道:“不是,是我母亲的身体……我需要回去一趟,可能需要几天。”
常乐听他说完,也怔愣片刻,像是意识到什么,随后干净利落地点头同意:“行,去吧。”
旁边的场务见状,小声提醒:“季老师要回酒店吗?我接到消息说附近有狗仔,可能是堵你的。”
季灼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常乐就开始冷笑了:“安保是死的吗?还有,一个个现在给我摆这副表情是干什么?当我也是死的吗?大风大浪没见过?网上一点风吹草动就开始担惊受怕了?没点定性是不是?都给我少八卦多做事!”
周围顿时噤若寒蝉,常乐发完火,扭头拍了下季灼的肩膀,虽然表情还是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样,说出的话却让季灼安心不少。
“你去处理好你自己的事,回来之后再好好演。”
“谢谢导演。”
季灼让田双订了飞回松山的最近一班飞机,没回酒店,直接坐车去了机场。
与此同时,网上关于季灼打人的声讨也愈演愈烈,而他自己甚至没有心情去去关注这些。
作者有话说:
燃哥回国就在一起

在季灼的记忆里,季如雪就像她的名字,每时每刻都宛如初雪一样洁白漂亮,纤尘不染。
她的内心也仿佛永远沾染不上除了爱情以外的其他东西,永远沉溺于浪漫的幻想,即便现实总是残酷的。
胡维生骗了她几年,然后她就靠着那几年的甜蜜自己骗了自己一辈子。
季如雪丝毫不会过问季灼的衣食住行,仿佛他是一个机器宝宝,生出来就能自己活下去。
他被外公外婆拉扯着长大,外公外婆走后,便学着自己照顾自己。
季灼想他得感谢季如雪给了自己一个好头脑、好皮囊,即使孤单一人,也依旧好好地活到了今天。
还有什么可奢求的呢?
而如今,连季如雪也要离开了。
这个活在幻想里一辈子的女人,在小时候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曾经是他的精神寄托。
虽然季灼觉得她对自己的爱不及对胡维生的千分之一,但血缘是种神奇的东西,季灼认为自己或许也遗传了她这种幻想被爱的病,在不谙世事的年纪里,无数次幻想着季如雪能全心全意爱他。
毕竟是妈妈啊。
而现在他早已从幻想中醒过来了,却不知道生命走到尽头的季如雪还能不能清醒一回。
飞机飞上云层,季灼的灵魂也仿佛跟着巨大的轰鸣声飘飘荡荡地从头顶飞出去。
田双是跟着他的上飞机的,安琴也从海市坐上了前往松山的航班。
没人敢在这时候逼问季灼关于热搜的内情,但安琴知道,事情必须解决,季灼可以沉浸在悲痛中,她不能。
两班飞机前后落地松山,季灼一出机场便立刻赶到了松山医院。
越走近季如雪的病房,他的心跳就越是跳动得剧烈。
事情明明都已成定局,李医生并没有给他任何虚幻的希望,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紧张些什么。
李医生在病房门口等着季灼,他今年将近六十岁,这几年对季如雪的病情一直很上心,就算知道季灼的身份,也从来没有向公众透露过季灼的家庭隐私,是他很尊敬的人。
“来了?路上还顺利吧?”李医生对他点点头招呼,神情有几分欲言又止。
随后长长叹了一口气:“进去吧,先去看看你母亲,她现在还在昏睡。”
季灼沉默颔首,抬脚走进病房。
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总是会让他觉得不舒服,但季如雪的房间里,这种味道却淡了许多。
季灼看着病床上的人,不由自主地顿住脚步。
从小到大,‘妈妈’这个词对季灼而言,存在感只比从没叫过的‘爸爸’好上一点。
他早已过了爱幻想的年纪,这么多年都是自己一个人跌跌撞撞往前走,原以为胸膛里那颗心已经坚如磐石无法动摇,此时此刻却难以抑制地感觉到无尽的悲凉。
季如雪安静地睡着,身上盖着白色的被子,与四周的白墙颜色几乎融为一体,脸色却比惨白还多了一分青灰。
那是死亡的气息,季灼曾在他外公外婆的身上见过。
长久的病痛无疑是一种折磨,但季如雪的脸上却依旧可以窥见往日的美貌。
她一直都是个美人,从小没有吃过多少苦头,养成了她无比天真烂漫的性格。
直到遇到胡维生这个坎儿,然后在这个坎儿上蹉跎了一辈子。
季灼在病床旁坐下,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刚刚还紧张的心脏突然就安定了下来。
李医生在旁边陪着他坐了一会儿,缓声道:“这两天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有时候也会念叨你,护士给她放了你写的歌,她说很喜欢……”
季灼不咸不淡地扯了下嘴角。
他能想象季如雪平时的生活,她念叨的最多的一定是胡维生,至于他自己,估计是李医生说出来让他开心一点的。
“对了,我听护士说你那个事了,”李医生转了话题,“他们说有人重提你小时候打人的事,当时那个小孩儿和你妈妈都是在我们医院检查的,检查医生还没退休,你如果想要澄清点什么的话,我可以请他帮你作证。”
季灼还没说话,跟着进来的田双就抢先小声道:“那就太好了,医生!我们需要的!”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季灼,怕季灼不愿意她在这个场合说这种事。
只是自从知道季如雪的病情之后,季灼似乎就一直处于一种失魂落魄的状态,根本在意不起来。
田双悄悄松了一口气,道:“琴姐已经到了,待会儿能麻烦李医生帮忙回忆一下当时的前因后果吗?”
“当然可以。”李医生道。
“不用,”季灼垂眸,恹恹道,“等会儿让安琴进来,我自己跟她说。”
“好。”田双迟疑地点头,看着季灼的样子,有些心疼,“你到时候就一五一十讲清楚就行,还有别上网,其他的都交给我们处理。”
“嗯。”
“要去休息一会儿吗?我看你已经很累了。”
季灼摇头:“我就在这里等她醒。”
“好吧。”
冬日的夜空是沉冷的灰黑色,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片刻之后,安琴也抵达医院,进了病房。
她先是一言不发地看了会儿季如雪,随后在季灼身旁坐下,低声问:“医生说已经不行了吗?”
“嗯,没办法了。”
季灼的声音已经有些哑了,安琴听得出来,这是那种悲伤过度时嗓子的发紧状态,是心理原因。
“那还能见到最后一面吗?”
“李医生说应该可以,让我再等一会儿。”
“好,那要……通知你妈妈这边的亲戚们吗?”
季灼扯了扯嘴角:“很早之前就不联系了,我都不知道我有哪些亲戚。”
安琴默然,心里有些酸意。
但该解决的事情还得解决,安琴问起当初打人的事,将季灼的记忆又带回了那个时候。
那会儿他应该是十三岁,在松山生活的十三年里,一直都没有见过所谓‘父亲’的身影。
直到那一年,胡维生或许是回松山办事,然后顺便带着十二岁的胡烨来到这个地方。
再次见到胡维生的季如雪欣喜多于责怪,尽管被不闻不问了这么多年,但她仿佛天生没有什么负面的情绪,在胡维生面前柔得像水一样。
十三年的时间,足以消磨掉季灼对‘父亲’这个身份的美好想象。
他冷眼看着胡维生用三言两语将季如雪哄得服服帖帖,在胡维生过来和他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地问:“你现在已经有老婆了,你想娶两个老婆吗?”
胡维生被他的话噎住,责备地看了眼季如雪,皱眉道:“你这孩子……”
——真是不讨喜。
季灼听懂了他没有说完的话。
但无所谓,他也不在乎讨不讨胡维生的喜欢。
他对于这个名义上的‘父亲’一点好感都没有,那些神奇的血缘理论在他的父子关系上仿佛失了效。
同样的,季灼对于胡维生带来的那个所谓‘弟弟’也根本喜欢不起来。
那个比他小了一岁的小孩儿浑身透着让人讨厌的优越感,仿佛小皇帝微服私访一般,对着季灼从小的生活环境指指点点,连季如雪给他倒的水也被他嫌恶地拿去浇花,然后当着季灼的面狞笑道:“这水有一股怪味儿。”
季灼冷漠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胡烨被这样的眼神激怒,推了他一把就跑掉了。
季灼被推得踉跄了两步,却也没理会,他懒得计较。
直到胡烨对季如雪动了手。
他或许是在来松山之前就在其他地方听了一些风言风语,一开始便带着对季家所有人的恶意。
对于季灼,胡烨即便很讨厌,却也有些心里发怵,但对于季如雪这个看上去没有任何攻击力的女性,他便没有丝毫忌惮了。
那时候季灼心烦,不想看胡维生和季如雪站在一起,便从家里跑出去透气。
等到傍晚,有人在河边找到他,他听见人喊‘小季!你妈妈被人打伤,已经送进医院去了!你还不快去看看!’
季灼心头一跳,拔腿就往医院里跑。
一路上,脑子里闪过了许多的念头,直到在松山医院找到季如雪,看见她手臂上深深浅浅的青紫,还有脸上明显的巴掌印以及嘴角的裂口,脑袋嗡的一声就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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