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弱小可怜但能吃by菇菇弗斯

作者:菇菇弗斯  录入:06-25

可是牛乳归牛乳,牛乳又如何变成这等形状,他可就怎么也想不通了。
因为太稀奇,他进屋给方蓉和虞九阙送水时念叨几句,引得方蓉也出来看。
牛乳究竟是怎么变成的牛乳块,虞九阙倒是知道,秦夏在忙,他便讲给方蓉母子听。
“这是往牛乳里加了生粉和糖,搅匀后上锅用小火慢慢煮,一边煮一边继续搅,等到牛乳变得有些粘稠厚重,就是差不多了,在木盒里铺上油纸,满满倒上,放在外面冻两个时辰就成了。”
说起来容易,做的时候是真累。
因为稍微不留神,牛乳就会烧糊,秦夏和虞九阙换着用木勺子搅,足足花了将近三刻钟才算功成。
加上夜里端到室外冻起来后,他们就回屋睡觉了,虞九阙也还没尝过这道菜做好后的滋味,想来一定十分美味。
方蓉眼珠子都瞪圆了。
“我的天老爷,这是什么样的脑子,能想到牛乳能这么吃?”
秦夏知道方蓉误会了,以为这牛乳块是可以直接吃的。
其实直接吃也不是不行,要是有椰蓉,撒上一点就是现代面包店常见的“牛奶小方”。
想到这里,他便拿出两个牛乳块,切成小块分给面前三人。
“这样就能吃了,只不过再加一道工序就是另一种味道。”
三人齐齐尝了,别说,看起来像嫩豆腐,其实吃起来也像,当然非要细究的话,还是比豆腐要细腻多了。
“都不用动牙齿,一抿就咽下去了。”
这么一想,倒是可以给那些没牙的奶娃娃吃。
具体最后一道工序是什么,秦夏则卖了个关子。
“晚些时候做好,干娘就知道了。”
与虞九阙一起回到屋里,方蓉坐下后还挂着笑模样。
“小夏的厨艺是愈发好了,我现在是半点不担心你们年后要开的食肆,别看咱们县瞧着不起眼,其实有钱的多着呢!那些个老爷奶奶、公子小姐的,哪个不是会吃的,便是一道菜要几两银子,人家眼都不眨一下!”
一个地方,只有百姓安泰富庶,才会有商贾云集的热闹。
若是换了那些个穷乡僻壤,别说开食肆,恐怕一份铁板豆腐卖五文钱,也是没人要的。
秦夏能和夫郎过上好日子,她这个当干娘的也欣慰。
只是除了二人的生计,她这个当干娘的作为长辈,也少不得要关心关心别的方面。
她说得不算直白,但虞九阙现下也经历了几分“人事”,并非半点不懂了。
虽然实话不能实说,好在他本就是个哥儿,就算是真的和秦夏成事了,也不会那么快就有好消息。
虞九阙抿了口杯中茶,面露腼腆之色。
“昨日初一,我和秦夏跟着对门韦家夫妻二人,一道去文华寺了,观音堂那边……也一并拜了拜。”
文华寺观音堂里的观音,人人都说是“送子观音”,方蓉从前刚嫁到柳家时,也跟着她那短命的汉子去拜过,回来小半年就怀了大女儿柳英子。
原本当初求子的时候,方蓉就说不拘男女哥儿,只要是个娃娃她就喜欢,所以后来出了月子,就迫不及待地去还了愿。
她和齐南县大多数人一样笃信送子观音的灵验,眼下听虞九阙这么一说,就知道起码两个孩子是对子嗣之事上心的。
“干娘就是问问,你们都还年轻着呢,这事不急,我就是怕小夏那个混不吝的,过去玩心太重,现在若是再一门心思扑在生意上冷落了你,反而不好。”
虞九阙想到昨晚他和秦夏没羞没臊地胡闹,赶紧又喝一口水掩饰。
只是胡闹归胡闹,秦夏也讲了,他们做的那些个事是生不出娃娃的,这是为了虞九阙的身子考虑。
是以面对方蓉,虞九阙是又害臊,又心虚。
好不容易熬到晚食上桌,虞九阙好歹是不需要分出心思应付方蓉的某些问题了。
“碗筷给我吧。”
虞九阙从柳豆子手里接过餐具,绕着四方桌摆了一圈。
结束时,正赶上秦夏用布隔热,端着一个大碗过来上菜。
“这就是酸菜鱼?”
方蓉去灶房盛干饭了,虞九阙嗅到酸菜味就口舌生津,小声问了秦夏一句。
秦夏也小声回道:“我做得分量多,里面还有配菜,你一会儿尽管吃,不用怕不够。”
虞九阙脸一红。
不过反正方蓉和柳豆子也都见识过他的饭量了,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副模样,令秦夏看着心痒。
四菜一汤齐备,三个小辈在身边落座,对于方蓉来讲,这何尝不是小家的一次团圆。
她心里高兴,开口让柳豆子去抱了一坛酒过来。
逢年过节,家里都会备些酒水待客。
柳家的这一坛度数没有多高,方蓉自己是能喝的,又问虞九阙要不要来一点。
虞九阙想了想,就说自己也能喝两口。
“那就都倒上些,应个景。”
方蓉乐呵呵地指挥儿子开坛,又自己去柜子里翻出一套颇为精美的小酒盅。
一共四只,上面分别画了梅兰竹菊,方蓉特地让虞九阙先挑,虞九阙想了想,选了兰花的那只。
想及曹阿双送给虞九阙的帕子上也画了兰花,虞九阙同样很喜欢的样子,秦夏看了一眼,继而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
等酒斟满,各自饮了些,随后方蓉第一个动筷,其他三个小辈也跟着开始夹菜。
而对于今晚的第一口菜吃什么这个问题,四个人居然都不约而同,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酸菜鱼。
这道菜来了齐南县后,秦夏还没听谁说起过,想来是过去没人做的。
方蓉第一个夹起鱼片,在面前的米饭上沾了沾汤汁,随后送入口中,吃着吃着,她眉头起先微微皱着,旋即突然舒展开。
“这鱼肉里竟然没有刺!”
柳豆子捞了一大筷子酸菜鱼,里面不仅有鱼肉,还有豆芽、豆腐皮等,都是他家不缺的,秦夏问过后,一把都扔进了锅里。
他知晓自己亲娘最是讨厌鱼刺,故而家里也不常吃鱼,难得买一次,也都让柳豆子一个人吃完了,当即道:“当然没刺了,您老是没看见小夏哥片鱼的样子,刀就那么一转,鱼肉就下来了,一根刺都没有!”
方蓉笑开道:“还是小夏做菜仔细,我平日里吃鱼都懒得吐刺,哪里想到能在杀鱼的时候就把鱼刺撇去!”
“其实也不难,今天我片鱼的时候豆子也学了,下回买条鱼试试,失败了也不怕,自家吃,最多是卖相差些。”
秦夏坐在虞九阙身边,刚说完手边就一热,低头一看,原是虞九阙正在默默给大家盛蹄花汤。
秦夏把汤碗放去自己的左手边,免得烫到虞九阙,又给他就近夹了一筷子素菜。
大家你一筷我一筷,除了最受欢迎的酸菜鱼,别的菜也没落下。
譬如那道用风干鸡做得小炒鸡,里面还加了煸炒至焦香的土豆块,带一点微微的辣,但不多,细尝还能吃出一丁点甜。
对于秦夏来说,酸菜鱼不稀奇了,他更爱吃风干鸡。
更何况这还是山上的野鸡,四季吃果子和草种,漫山遍野的跑,一身肉怎么做都喷喷香。
很快碟子里就堆了不少鸡骨头,秦夏抬起头,见柳豆子和虞九阙已经分别添了第二碗饭。
当酒过三巡,碟子里的菜也吃得差不多时,他起身去了灶房,预备把炸鲜奶做出来。
牛乳块下锅油炸之前需要裹面包糠,秦夏总不至于为了这一道菜再去想办法做两个面包,所以他思前想后,最终决定用馒头代替。
来之前在家里拿了两个凉馒头,在锅里煎烤到酥脆,再用擀面杖碾碎成碎末备用。
牛乳块摆到盘中,先滚一层生粉,再滚一层蛋液,最后沾一圈“馒头糠”。
正打算分出手烧火倒油,就见虞九阙打开灶房的门,搓着手挤进来了。
“你怎么过来了,别再着凉。”
在院子里确实冷,可一进灶房就暖和了。
虞九阙舒展了刚刚因为冷而微微缩起的肩头,看向秦夏浅笑道:“干娘吃了些酒,这会儿不知怎的开始数落起柳兄弟的旧事,我估计柳兄弟也不想我在那里听,就找了个借口出来了。”
多了虞九阙,两人搭配,干活不累。
等热油冒泡,秦夏将一个个牛乳块下了锅。
因为油温足够,牛乳本就是熟的,所以这道菜无需炸太久。
当外面裹着的“馒头糠”变作金黄色时,就被秦夏利索地捞了出来,放在一侧控油。
他们一共在家准备了二十几块牛乳,炸出满满一盘,交叠着摞在一起,散发着任何糕点都比不得的热烫的香甜。
“这味道可真香,比糕点铺子里头的味儿还好闻。”
盘子一端进屋,喝红了脸的方蓉就已经开始感慨了。
“牛乳这东西也贵重着呢,除非家里有奶娃娃不得不买,寻常人家哪里舍得,更别提做成菜了。”
说完后她再看向那一盘子金黄色的美味,只觉得瞧着和金条似的。
啊年算命的老瞎子说得真是没错,她是青年命苦,中年得福!
“听干娘的,以后若是食肆卖这道菜,便也不叫炸鲜奶了,就叫炸金条。”
秦夏看出方蓉这是喝上头了,给她夹了一块炸鲜奶,故意哄她道。
方蓉瞪他一眼。
“净拿你干娘打趣!”
话虽如此,还是用筷子夹起炸鲜奶,眯着眼睛琢磨怎么吃。
虞九阙和柳豆子此时也已各自夹了一块。
前者担心烫口,先送到唇边小小地咬了一点,热气从这个咬出的口子涌出,筷子一动,里面的牛乳块居然已经化成了流动的液体。
他见状赶紧用嘴兜住,匆忙吮了一口——
好吃,而且半点都不烫!
早在牛乳买回家的时候,秦夏就单独煮了一点给虞九阙喝,说是对身体好。
虞九阙喝了一碗,说实话,并不十分喜欢,总觉得和吃白水煮牛羊肉一样,有股子膻味。
可那样的牛乳,做成了此刻面前的“炸鲜奶”,“膻味”已经丁点皆无了。
“小夏哥,这吃食为何外头都炸酥了,里面还是凉的?”
柳豆子吃东西没那么细致,牛嚼牡丹似的吃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一双眼睛瞬间瞪圆。
“你不知就敢一口一个,也不怕把你的舌头烫出燎泡。”
秦夏拿他没办法,三言两语解释了个中原理。
柳豆子听得似懂非懂,笑嘻嘻地又夹了一块吃。
不久后,满桌碗碟皆空。
方蓉已经彻底醉了,被虞九阙搀扶着挪到里屋,打水擦了擦脸,又脱了外衣,盖上被子。
柳豆子无奈。
“我娘也是的,年三十和初一都没醉,今个儿怎么偏偏吃酒没数,明日初三,我姐还要回门呢。”
一句话溜进门缝,让方蓉听了个正着。
“你小子又在编排你娘,谁说我醉了,这点子酒水,解两次手就没了!”
刚从屋里走出来的虞九阙没忍住,笑出了声音。
随后同柳豆子道:“干娘只是有些犯晕乎罢了,实则我瞧着也没多醉,一会儿你给她喂了醒酒汤,睡一觉也就好了。”
醒酒汤怎么做,秦夏已经同柳豆子说过了。
两人又帮着把桌椅碗筷都收拾好,才举着灯笼,相携离开。
从紫藤胡同穿行到芙蓉胡同,只需将将一刻钟。
除夕和初一两日连雪,天色阴阴泛沉,直到今早才云开见日,衬出晚间明月一轮。
院子里的雪人在寒冬中没有半点融化的迹象,连带窗台上的一排一起,手拉手欢迎他们的归家。
“嘎嘎!嘎嘎!”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声颇为“煞风景”的鹅叫。
“大福,噤声!”
时间不早了,鹅叫最是扰民,虞九阙用手指轻轻敲了一下鹅喙,大福很懂事,顿时收了翅膀,不再叫了,取而代之地是围着两人的腿亲昵地蹭了一圈。
最近大福已经适应睡在柴房的生活了,有时候把它关在堂屋里,它还要吵着要出来。
为此秦夏出去买了个草编的大号鸡窝,里面铺上虞九阙专门缝的棉垫,再在周围垫一些干草。
大福不会在自己的窝里排泄,每天收拾的时候,只需要扔一些干草。
不过白日里家里还是随便它走动的,甚至两回还跳上了床。
家里除了人以外就这么一个脑袋灵光的活物,秦夏和虞九阙都把它宠得没边。
初三、初四两日,秦夏和虞九阙都在家中没有出门。
初四一早韦朝来取走了预定的卤鸭货,减去从宋府进货的本钱,付了秦夏五钱银子的加工费。
之后头着晌午,本该明日才来上工的郑杏花居然来门上拜年了。
“东家过年好。”
郑杏花在门外就行了一礼,秦夏和虞九阙都留意到她虽还穿着那一身旧袄,但脚上倒是换了一双新的棉鞋。
“想着前几日东家估计忙着走亲访友,所以拖到今天才上门拜年。”
郑杏花提了十个鸡蛋、一小坛酒和一口袋花生过来,鸡蛋是她养的母鸡这些日子下的,隔一两日才有一个,也攒了不少时候,花生是婆家村里亲戚来拜年时留下的,算是她公爹婆母的心意,买酒的钱公中也出了一半。
“一点拿不出手的薄礼,还望您二位别嫌弃。”
郑杏花把东西放下,语气里是真心实意的感激。
多亏了方大嫂子介绍的这一份工,这个还没过去的年,是马磊去世后马家过得最松快的一次。
且年前放假时,秦夏不仅给她结了工钱,还给了不少吃食,有菜有肉,足够除夕晚上给年饭添几个菜。
郑杏花念着秦家和方蓉的好,这不今日一早就备了东西往两家送来。
世上人事,往往是真心换真心。
郑杏花知恩图报,她的勤快同样被秦夏与虞九阙看在眼里。
把人送走,秦夏和虞九阙商量着,之后食肆开起来,假如郑杏花还愿意干,就仍雇她在后厨帮佣。
不过到时只怕单单一个帮厨妇人是不够的,秦夏做菜,虞九阙算账,最少最少,铺子里还需要雇一个跑堂伙计。
事情不想则已,一想就没完没了。
但无论如何,这个年过完,他们也离着开起食肆又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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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出处:龍鳳互聯)

北方习惯在这一日放鞭炮、吃饺子,为的是送穷神、迎财神。
同时百市开张,共祝新的一年生意兴隆。
秦家小食摊自然也在此列当中。
年后的生意也未让秦夏失望, 明明只是五日没出摊, 摊子前的食客却各个都和馋急眼一般, 争先恐后地付账点菜。
为此不仅午食的食材备得更多, 收摊更晚, 夜市更是头一回忙到了将近亥时末。
最后一份拇指生煎也被人买走后,就连秦夏也不禁累得发出一声长叹。
“就这头三天多做一些,免得老主顾跑空, 过后就恢复正常, 早些回家歇息睡觉, 钱这东西挣起来没完, 够用就行。”
虞九阙困得眼底泛出血丝,刚刚手上一直有油,这会儿擦干净了赶紧用手背揉了揉。
一个时辰前秦夏就想让他先回家,可虞九阙不肯,生生陪他熬到这时候。
相比之下柳豆子看起来精神头最是不错, 明明他成日早起磨豆子,按理说应该更缺觉。
不过秦夏和虞九阙并没有多嘴,毕竟之前柳家大姑和方蓉定下相看日子的时候, 他们也在。
算起来只剩八九天了, 柳豆子现在必定是又期盼、又紧张。
这份心思无处释放, 可不就全都变成了干劲?
明明都大半夜了,还精神炯炯, 甚至清理铁板的时候哼起了小调。
只是这小调哼到一半,柳豆子就突然意识到身边还有人。
他浑身一僵, 随后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弯腰拿起一块抹布快速擦了几下板车。
秦夏和虞九阙各自忍笑,并未拆穿。
临走前,虞九阙归整了钱袋子,看了一眼里面大把铜钱,忍不住扬起唇角。
从正月初五恢复营业,到正月初十这六天,进项颇丰。
生意最好的一天,足足卖了一两五钱,平摊下来的纯利也有□□钱了。
年前因把大部分铜钱兑换成了银子而空下来的钱罐子,很快又要被装满。
秦夏和虞九阙都沐浴了一遍,且洗了头发,用布巾里外里擦了几个来回后,守着火盆等发丝烘干。
大福忙得很,一会儿梳理梳理自己的鹅毛,一会儿再帮两个主人梳理梳理他们的头毛。
秦夏第不知道几次从大福的嘴巴里夺回自己的头发,甩到另一边的肩头,无奈道:“真想把头发剪短。”
长发实在太烦了,洗起来麻烦,晾干更麻烦。
虞九阙正在记账的毛笔险些一歪。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秦夏的这句话称得上一句“大逆不道”。
他猜测秦夏是因为头发半天没干而不耐烦了,遂道:“我再用布巾给你擦一擦?”
秦夏打了个哈欠,摇摇头。
他就是抱怨一句罢了,刚刚已经擦了半天,再擦也就是这样。
等虞九阙写完,秦夏才将账本拿到眼前翻看。
自从虞九阙熟练掌握了阿拉伯数字,账本看起来就简单明了多了。
而且仿佛经过了加密处理,换第三个人来,想必拿到手也是看不懂的。
纸张上除了每日的收支外,还有几笔银钱最为瞩目,皆是售卖吃食方子所得。
先是年后出摊第一天,尤哥儿就主动提出要补上十两的“尾款”,并和秦夏一起去了街道司,将双方签订的白契盖上了官印。
两人从街道司衙门出来时,遇到了在这里当差的胡老四。
胡老四见到秦夏,第一反应就是秦家食摊又惹什么麻烦了,得知秦夏是来和其他摊主签契书,卖出了自己的吃食方子后,他居然也上了心。
当晚下值后就换了家常衣裳,来板桥街寻秦夏商谈此事。
秦夏为此特地把食摊留给虞九阙和柳豆子照看,请胡老四到附近的一家小酒肆稍坐。
胡老四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上来就表明,自己是替家中小妹买方子。
原来他那小妹出嫁五年,膝下仅有一女,最终被婆家以“七出”当中的“无子”之罪休弃。
回娘家之后,小妹日日郁郁寡欢。
“我那妹子十六出嫁,今年不过二十有一,她若想二嫁,我必给她寻个更好的婆家,可她只说已绝了这心思,往后只想在家侍奉爹娘。”
胡老四却也不想看她天天闷在家里,早晚要闷出病来。
回想出嫁前,他小妹也是个天真烂漫的性子,哪里像现在像根枯朽之木。
“我妹子在闺中时就做得一手好菜,小时候还曾嚷着长大要当厨娘。这两个方子给了她,她便可以有一门自己的营生,有我这个兄长护着,摊子必定能安安稳稳地开下去。”
不得不说,胡老四的思虑确实周到。
能和街道司的官爷做生意,秦夏求之不得。
烤冷面和钵仔糕,加起来本该二十三两的方子让价到二十两,比胡老四设想中的价格便宜一大截。
“我以为至少要三十两。”
他掏银子的手一顿。
秦夏笑道:“不过是市井吃食,哪里卖得上三十两银。”
他说的是实话,可胡老四显然觉得自己是因为官差的身份占了便宜,不仅抢着结了酒水几钱银子的账,并主动询问秦夏接下来的打算。
“你若还想在板桥街夜市里经营,我可以帮你想办法寻个地段好的摊子。”
这就是衙门有人好办事的益处了,板桥街的摊位紧俏,别说食摊了,人挤人的时候,那是连个下脚的地都无。
不过秦夏还是婉拒了胡老四的好意,并说出接下来预备租铺面开食肆的计划。
胡老四听罢还挺高兴。
秦夏手艺好,他之所敢花二三十两的银子买秦夏的方子,也是笃定这方子是聚宝盆,能源源不断地钱生钱。
秦夏开食肆则意味着,食肆生意越好,买了方子又挂着秦家名号出摊的人,就越能跟着沾光。
“到时少不得要走些文书手续,等你来街道司,我帮你跟户房打个招呼。”
就这样,秦夏不仅卖出了两个方子,还得了胡老四的许诺。
截止到今晚,七样吃食方子已卖出去三样,总共得银三十五两。
余下的几样也有了大致的去处。
譬如那位很能吃辣的酒坊彭管事,十分想买酸辣粉的配方,直言八两银子他掏得起,但是连买回去怎么卖,找谁卖都没想好。
“不过八两银子,我买回去做给自己吃还不行么?”
非要说这么说的话,并非是不行。
只是秦夏售卖配方,原本也不是为了多赚几两银子,而是希望在自己转而忙于食肆生意后,这些曾经带给过食客满足与快乐的吃食,能够继续在县城的大街小巷长久地存在下去。
听过秦夏的心里话后,彭管事方知自己是唐突了,却仍没有放弃。
“待我回家同家那口子商量一番,在此之前,秦老板,这方子你可不能卖给旁人!”
秦夏为此还被迫收了对方一两银子的定金,好似生怕转过一夜,酸辣粉就会长腿跑了似的。
回忆止歇。
翻页的手指停在一处,顺着用毛笔书写的数字划到底——六十五两,可谓是个十分喜人的结果。
尤其是心知这笔银子马上就要变成一间食肆,届时虞九阙只管舒舒服服地在柜台后数钱算账,今后冬日不必吃风受寒,夏日也不必忍受酷暑暴晒。
秦夏心里愈发畅快。
只是想及此处,就难免又忆起原书的剧情。
情绪微沉,但面上不显。
转头望去,虞九阙正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手指捋着自己半干的长发。
秦夏顺手拿起桌上的木梳,替他一点点地梳通,在这安闲而舒适的氛围下,两人聊起最后几个暂时无主的方子。
“就依豆子说的,把鸡蛋堡和粉肠给他。”
这是柳豆子早就做下的决定,在秦夏看来,这两个选择可以说非常聪明。
前者内馅里有豆腐,柳豆子接过手去,也不需要再费脑子购置别的食材,这是其一。
其二,煎饼果子、烤冷面都用得上粉肠,届时尤哥儿和胡老四要买,就要从柳家进货,别看毛利薄,挡不住积少成多。
本该是一拍即合的好事,唯一谈不拢的点,却是在价格上。
原本秦夏这边定的价是鸡蛋堡方子卖十二两、粉肠八两,合计二十两,此事瞒不住柳豆子。
但这是给外人的价格,他怎么会真的问柳家要这么多钱?
结果就是一个不收,一个偏给,来回拉锯了好几天。
秦夏算是感受到了方蓉的决心,今晚洗澡的时候就在琢磨这个事,想来想去,决定还是随了她和柳豆子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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