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刻意用滔天恨意压下,还是毫无作用。
他想陆眠想得快发疯了!
盯着窗纱显出的人影,他的眉眼冷了几分,眸中满是病态的偏执。
死亡何其简单?
他偏要让陆眠长长久久地活着!
他要挑断陆眠的手筋脚筋,将其用纯金的链子锁在榻上,还会治好对方的不举之症,日日夜夜采补对方的精气。
司沐辰嘴角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神色越发凉薄起来。
他走至门口,正要打开房门,却瞬间没了意识。
等了好半晌,也没听见里面有动静,陆眠皱了皱眉,正要有所动作,就见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紧接着一张白皙迤逦的面容探出。
待看清屋外所站之人是谁,那人眉眼都蕴上喜色,欢呼一声,连扑带跳地投进陆眠怀抱。
“道长哥哥,你总算来了!阿辰好想你!”
古代虽没有男男大防,两人又只见过一面,陆眠虽对司沐辰心中有情,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对方这般大胆率真,没有丝毫防备。
手中粥膳刚从锅里盛出,还冒着氤氲热气,担心会烫伤小少爷,他迅速将托盘移到左手。
下一秒,怀里便多出一具冰凉入骨的身体。
“慢点慢点,小心别烫到。”他右手扶上司沐辰腰身,感受到掌心的透骨凉意,当即拉着对方进屋。
陆眠将粥膳放到桌上,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厚实外衫披在小少爷身上,忍不住絮叨:“下次出门记得添件衣服,夜里寒凉,你身体本就体弱,浸了寒气可如何是好?”
司沐辰仰着一张素白的脸,眼也不眨地盯着近在咫尺的陆眠瞧,欢喜之意溢于言表。
陆眠给他系上披风的绑带,退开两步,见其仍未移开视线,不由得好笑道:“盯着我作甚?”
司沐辰道:“道长哥哥好看。”
陆眠没忍住,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触手可及的温凉滑腻,如丝绸一般,“你也很好看。”
两人挨得太紧,随着陆眠的靠近,司沐辰能清晰嗅到一股清冽冷香,不由得脸上发烫,视线左右游移间,扫到桌上的粥膳。
他慌乱凑过去,欲盖弥彰地问道:“道长哥哥,这是给我带的?”
小少爷的反应和心跳声太过明显,陆眠勾了勾唇,道:“是我亲手做的。听闻你这段时日食欲不振,我便跟着陈妈学了做粥的手艺,快尝尝看,喜不喜欢。”
鬼魂是不能吃东西的。
桌上那碗粥膳色香味俱全,单是看着就能想象出味道来。
司沐辰馋得咽了咽口水,很想让陆眠在粥里插上三炷香以便自己享用。
可他也曾听其他好心鬼魂说,人类对鬼魂的惧怕是与生俱来的,更何况立在他身边的男人还是个嫉恶如仇的道士。
若是被其知道自己的鬼魂身份,肯定会把自己打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预想到那个结局,司沐辰的身体情不自禁萧瑟一下。
害怕陆眠生疑,即便不能吃食物,他还是端起那碗冒着热气的粥膳,舀了一勺往嘴里送。
温热的粥膳经过喉管,一路流向胃部,带来灼烧和剧痛。
他只喝了一勺,就觉腹痛难忍,体内的鬼气也开始向外逸散,没一会儿功夫,面色惨白了不止一个度。
怕再喝一口自己立时会灰飞烟灭,司沐辰暗自用鬼气将平坦的肚腹变鼓,而后可怜兮兮地看着陆眠,道:“道长哥哥,我今晚吃的饭有些多,实在吃不下了。”
陆眠很是诧异,“一口都吃不下了?”
司沐辰额上满是冷汗,忙不迭拉住他的手覆在自己圆鼓鼓的肚子上,像是在证明自己说的都是实话,“你摸摸,是不是很鼓。”
掌下肚腹圆润鼓胀,再往里塞一点食物怕是会撑破皮。
陆眠疑惑于小少爷的身体状况为何与下人们所言不符,转念想起自己昨夜在司沐辰周身设下的阵法,那点疑惑就烟消云散了。
没有鬼物缠身,小少爷的食欲自然就好起来了,是他关心则乱。
“吃不下就别吃了,撑坏了会难受的。”他一面说着,一面端起粥,三下五除二喝完,便打算与心上人好好培养感情。
“阿辰,昨夜睡得可好?”
司沐辰强忍腹痛,扬起一抹笑容,在烛火映衬下眼眸显得亮晶晶的,“以前入夜总有许多鬼想吃我,昨天却一个都没有!道长哥哥,我从没睡得这么香过,一定是因为你在庇护我!”
被他的快乐情绪所感染,陆眠轻笑出声,“不止昨夜,以后每一个夜晚都不会有鬼再伤害你了。”
司沐辰惊喜道:“真的?”
陆眠摸了摸他细软的面颊,道:“我永远不会骗你。”
司沐辰像猫似的用脸蹭了蹭男人带着薄茧的指腹,无论是神色还是动作都透露着乖顺柔软,配上那副容貌迤逦的五官,犹如黑夜里勾魂夺魄的艳鬼。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又出人命了!快来个人去禀报老爷和夫人!别忘了把陆道长也叫来!”
没一会儿,李老爷夫妇急匆匆赶来,顺着丫鬟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上吊着一个小厮。
小厮的脖颈被麻绳死死勒着,面色发青,舌头坠在外面,脸上满是纵横交错的刀痕,血肉外翻,肚腹被不知名利器破开,肠子混着鲜红血液流了一地,很是恐怖。
李老爷被吓得面无人色,接连后退几步,“这是怎么回事?”
最早发现凶杀现场的丫鬟上前,哆哆嗦嗦道:“回禀老爷,奴婢起来如厕,迷迷糊糊间觉得树上挂了什么东西,就扭头看了看,发现有人上吊,这才让人去禀告你的。”
“这哪里是上吊?分明是又闹起鬼来了!”李夫人手指颤抖地指着上吊的小厮,惊惧道:“陆道长呢?他不是已经收服那恶鬼了吗!为何还会闹鬼?”
前去叫陆眠的丫鬟在这时赶来,身后跟着满脸困意、不停打哈欠的常青。
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她咬了咬下唇,道:“奴婢去厢房请陆道长,被陆道长的小厮常青拦住,说他家公子昨夜受了伤,要在房里静养。”
“可今夜实在非同寻常,奴婢便大着胆子要见陆道长一面,常青却推三阻四、含糊其辞,奴婢心觉不对,就让武一、武二破门而入,陆道长并未在房里。”
此言一出,众人看着常青的神色都变得不对劲起来。
昨日陆眠刚说收服了恶鬼,今夜就又出了一桩命案,紧接着陆眠消失不见,实在不能怪他们多想。
李老爷紧盯着常青,问道:“你为何要撒谎说陆道长在房里?”
面对李老爷的质问,常青紧张得直冒冷汗。
他家公子胆大包天,患上断袖之癖也就算了。
可偏偏断的是雇主家的小少爷,晚上更是偷偷摸摸去撩拨招惹雇主的宝贝儿子。
现在雇主站在他面前质问他家公子为何不在房里,他总不能直说我家公子之所以不在房里是跑去勾搭你儿子了吧?
他心虚地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道:“因为……因为……”
看着常青吞吞吐吐的模样,李老爷心中怀疑更甚,正要让下人将其捆住逼问,就听到一声颇为熟悉的嗓音。
“怎么了这是?大半夜的这么多人聚在这里。”
循声望去,只见陆眠端着一只瓷碗,闲庭散步般向这边靠近,脸上满是惊讶不解。
常青像是看到救星一般,几步扑过去,抓住陆眠的衣袖,急声道:“公子,李府又闹鬼了,你看!又有人吊死在树上了!”
顺着常青手指的方向,陆眠将梧桐树下小厮的惨状尽收眼底。
这样开膛破肚的死状,除了恶鬼索命,其实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他杀。
他一面在心底思索,一面冲李老爷夫妇扬了扬手中的瓷碗,解释道:“我饭量大,晚饭没吃饱,就去厨房煮了点粥喝。是我让常青说谎的,怕你和夫人知道了会觉得自己招待不周。”
虽然觉得这番说辞不甚可信,在看到陆眠确实端着瓷碗,碗中粘了一圈粥膳时,李老爷压下心中怀疑,情真意切道:
“是我们请陆道长来府上捉鬼的,又怎会嫌弃你饭量大?若是没吃饱饭,大可吩咐厨房再做些吃食,也不花费什么功夫,倒让我们平白亏待道长这么多天。”
陆眠冲他们笑了笑,道:“我都记下了,多谢您和夫人的热情款待。”
待应付完李老爷夫妇,他径直走向梧桐树,命人将尸体脖颈上的束缚解开,平放在地。
刚放下尸体,两个小厮里较年纪的那个像是被眼前场景恶心到,迅速跑到一棵梧桐树下,昏天黑地吐了起来。
陆眠面不改色蹲下身,在尸体上细细翻找,手掌不可避免地沾染上红艳艳的血迹。
李老爷看得五官挤成一团,颤颤巍巍道:“陆道长,你这是在干嘛?”
陆眠自上而下翻了一遍,站起身道:“他身上并未戴着我给的符纸,很有可能是被厉鬼害死的。”
自收到陆眠给出的符纸起,李老爷就吩咐管家,将其分发到府里每个人手里,并且要求他们寸步不离戴在身上。
此刻听到死者身上并未佩戴符纸,当即召来管家,询问原因。
管家也觉得很冤枉,符纸分明是他亲手分发到每个人手里的,绝对不会出现漏发的情况。
他迅速聚集府中下人,挨个核对人数,发现少了一名小厮。
那小厮名叫王二,是跟在李少爷身边伺候的随从,平日里仗着自己姐姐是李少爷得宠的妾室,没少在府里作威作福,得罪了许多人。
王二之所以没戴符纸,是因为有人伺机报复,那人趁他熟睡偷走符纸。
他迷迷糊糊起来方便,没有符纸庇护,这才被恶鬼钻了空子,害了性命。
管家后面说了什么,陆眠丝毫没有听进去,他心中只被一个念头所充斥。
王二的姐姐是李少爷的妾室。
阿辰这般小的年纪,竟纳了妾室?
他目光呆滞地看着管家,喃喃道:“你家少爷是只纳了一个妾室?还是……”
没等他把话说完,管家接道:“自然不止,我家少爷娶了方家小姐为妻,纳了三房妾室。前不久,夫人又看上了卖豆腐的老李家二女儿,本想寻个时间纳她进府,谁知府里闹鬼,这才耽搁了下来。”
陆眠绷着一张脸,咬紧了牙关。
一妻三妾,竟还要再纳一房妾室,阿辰体弱多病的身子如何吃得消?
与担忧一同升起的是滔天妒火,他这些年洁身自好,从不在外面沾花惹草,为未来媳妇守身如玉。
结果,换来的却是他媳妇沾花惹草,招惹一堆莺莺燕燕!
“你家少爷就没反对过吗?”
见陆眠面色铁青,李老爷并未多想,只以为他是在担忧如何消灭厉鬼,便道:“我儿怎会反对?他房里女人一直无所出,我家夫人担心李家绝后,找了道士算命,那道士算出我儿和老李家的二女儿八字相合,定能生出子嗣。”
你儿子娶四个女人进门都生不出孩子,肯定是你儿子身体有问题,关八字什么关系?
陆眠心里呕得要死,连带着面上也格外阴沉,“我方才也帮贵府少爷算了一卦,卦象上说,李公子体虚羸弱,命中有个桃花劫,最好两年之内不近女色,否则大罗神仙难救。”
闻听此言,李夫人一口气没上来,昏死了过去。
李老爷再顾不得闹鬼一事,紧紧抓住陆眠手臂,道:“陆道长,可有解决之法?”
陆眠斩钉截铁道:“桃花劫只能从根源上解决,除了不近女色,再无其他解决办法。”
昨夜之所以无事发生,想来是因为府上人都戴着陆眠给的符纸。
今夜之所以又出命案,则是因为死去的那名小厮没有佩戴护身符纸。
李老爷之前还对陆眠的本事将信将疑,经过此事,再不敢小瞧陆眠,当即对其所算的卦象深信不疑。
他搀扶着悠悠转醒的李夫人,彻底歇了给儿子纳妾的心思。
不仅是不能纳妾,两年之内,绝对不能让任何女子靠近他家子明!子明的正妻方氏也不例外!
他面色坚定地吩咐道:“你们都要牢记陆道长今日所言,出门在外,不许让任何女子靠近你们家少爷。”
管家大着胆子询问:“那少夫人呢?”
“少夫人也不行!”李老爷想了想,还是不放心道:“对了,这两天把跟在少爷身边伺候的丫鬟都换成小厮。”
管家连连答应。
胡说八道的陆眠毫不心虚,甚至还补充了一句,“记得,两年之内都不能换回来啊!”
虽然失落未来两年都没法抱孙子,但现在当务之急是抓住害人性命的恶鬼。
李老爷看向陆眠,本能求助道:“陆道长,你不是说已经收服满脸烧伤的恶鬼了吗?怎么还会闹出人命?难不成还有其他漏网之鱼?”
提前隔绝小少爷未来的莺莺燕燕,陆眠糟糕的心情有所好转,此刻也有多余心思去处理其他事。
他不疾不徐道:“李老爷,麻烦你让人备些拜神用的香灰,洒在府里每个角落,届时我们就能知道府中藏了多少恶鬼。”
李老爷当即吩咐下去,不多时,下人们拎着十几个篮子,去各个院子里洒香灰。
两个丫鬟正要去洒西厢房,陆眠拦住她们的去路,从其中一个丫鬟手里接过一篮香灰,道:“我去洒西厢房。”
对上她们疑惑的视线,他的谎话张口就来:“最初是从西厢房开始闹鬼的,那里的阴气最盛,相对棘手,我怕你们处理不好,还是我去洒吧。”
两个丫鬟道过谢后,去其他地方撒香灰。
陆眠之所以这样说,其实有两个目的。
其一是他现在还没把小少爷拐到手,不想被人发现自己与小少爷半夜私会,提前被李老爷夫妇棒打鸳鸯。
其二是他想去兴师问罪,小少爷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却如此重欲,娶妻也就罢了,居然还纳了三房妾室,可谓是小小年纪不学好!
他得让小少爷知道,不需要别的女人,他一个人就能顶五个!保准让对方天天下不来床!
西厢房未点烛火,屋内一片黑暗,静的能听到呼吸声。
陆眠刚走到门口,听到里面传来一道嘶哑男声,“你身上可都是好东西,与其便宜了别的鬼,倒不如便宜我,最起码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紧随其后的是司沐辰略有些害怕的嗓音,“你要是敢碰我,道长哥哥不会放过你的!”
男鬼发出讥诮的笑声,道:“你那道长哥哥正忙着抓杀人的恶鬼呢,哪有空管你的死活,况且,他要是知道你是……”
单单听着司沐辰的声音,陆眠都能想象到小少爷此刻的表情会有多恐慌惧怕,偏偏那不知死活的男鬼还在变本加厉地说着威胁恐吓的话。
一腔怒火在胸中燃起,他再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抬脚踹开房门,似笑非笑道:“知道他是什么?”
男鬼的话戛然而止。
他不过是看现在的司沐辰单纯好骗,才想在吞噬前吓唬吓唬对方,谁成想,这些话竟被对方的道士姘头听了个一清二楚。
在他看来,能以一己之力斩杀艳鬼,陆眠绝对能称得上一句道法高超,自然能轻易看出司沐辰的厉鬼身份。
之所以迟迟不戳破,不过是看上容颜迤逦、善良纯真的司沐辰,掩耳盗铃罢了。
毕竟,这些臭道士最是冠冕堂皇。
若是司沐辰身份被戳穿,陆眠定然会履行道士职责,斩草除根!
陆眠根本没想去听男鬼的回答,话音未落便急切地去看心上人情况。
却见素来带着几分甜笑的司沐辰缩在墙角,纤细双臂紧紧环住自己身体,面色惨白如纸,眼眸中盈满晶莹剔透的泪珠。
只一眼,他看得连心尖都是疼的。
紧随而来的是无可抑制的愤怒,陆眠不想再浪费时间,数十道黄符飞出,精准无误地打在男鬼周身。
方才还耀武扬威的恶鬼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便灰飞烟灭了。
“阿辰,别怕,我来了。”
司沐辰呜咽着扑进他怀里,“道长哥哥,好多鬼都要吃我,我好害怕。”
陆眠顺势环住司沐辰的腰身,声线温柔道:“有我在呢。”
“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也没有鬼能伤害你。”对上小少爷满是困惑的眼神,他轻笑一声,道:“我在你周围布下了灭鬼阵法,一尺之内,再厉害的鬼物都会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司沐辰这才破涕而笑,好奇地用手掌在周围探了探,并未摸到什么阵法。
陆眠揉了揉他的脑袋,道:“阵法没被阴煞鬼物触发,你自然看不见也摸不到。”
继续哄了几句,见小少爷的情绪逐渐平稳,他这才收起脸上的温柔宠溺,面上透着克制的冷淡和疏离,眸底却有错杂的情绪翻涌,沉声道:“阿辰,现在我们来聊聊另一件事,你很有可能是没有生育能力。”
司沐辰眨了眨眼,“什么?”
陆眠知道这个朝代以男子为尊,男方若是有隐疾,三年之内无所出,都会把责任推到妻妾身上,再继续为子嗣纳妾,这是正常无比的。
可他对司沐辰一见倾心,越是相处,就越是无法放手。
既已决定同对方相伴一生,未来的莺莺燕燕就该掐灭在摇篮里。
他道:“你房里有一妻三妾,却仍未生出一儿半女,这足以说明不是她们的问题,而是你的问题,阿辰,你可能是有生育障碍,无论换多少个女人都无济于事。”
男人那模样就差把你这辈子都生不出孩子给写在脸上,司沐辰听得一头雾水。
以前的记忆他通通没有,只记得自苏醒起便一直是鬼身,从未与女鬼亲热过,难不成……道长哥哥是把自己认作了旁人?
思及这间西厢房是李少爷的,且李少爷房里刚好有一妻三妾,害怕暴露鬼魂身份的司沐辰咬牙应了下来。
他不愿在陆眠心里留下好色形象,遂举起手指天指地发誓:“道长哥哥,我以后绝对会洁身自好,再不近女色。”
陆眠本意是想让小少爷接受不能生育的现实,打消其纳妾的心思,哪成想还能得此承诺,眼眸里染上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道:“当真?”
司沐辰毫不迟疑道:“我可以向你发誓,今生今世,都会……”
陆眠一把捏住他腮帮子,“你无需发誓。”
若是小少爷不遵守约定,他便去跟李老爷说你儿子命犯桃花劫,此生都不益近女色,反之,必死无疑。
腮帮子被捏着,吐字不清,司沐辰仍旧认认真真地用含糊声音发了毒誓:“今生今世,我都会守身如玉、不近女色,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陆眠听得心生欢喜,没忍住在他温凉如玉的乌发上落下一吻。
对于鬼魂而言,无论是嗅觉还是触觉都很是敏感。
喷洒在发丝上的气息灼热滚烫,还带着一丝痒意,惹得司沐辰悄悄红了耳根。
“道长哥哥,外面发生了何事?”
陆眠简单说了一下情况,眼见司沐辰眸中清凌凌的,丝毫没有害怕的情绪,不由得有些失落。
他原本以为能再享受一番温香软玉入怀的感觉,哪成想素来胆小爱哭的小少爷在听了那么血腥的场景后面色如常,毫无一丝害怕之情。
他纳闷地抿了抿唇,“你家里又死人了,你不害怕吗?”
第033章 招摇撞骗假道士06
司沐辰无比信赖地看着陆眠,纯澈如鹿的眸中凝满了依赖,“只要道长哥哥在我身边,我就什么也不怕。况且,我周围有你布下的阵法,根本无需担心有鬼伤我。”
陆眠倒是有些后悔跟司沐辰说这些事。
原本还能趁着心上人害怕,借安慰之名与其搂搂抱抱,现在倒好,什么福利都没了。
该算的帐已经算完,还让小少爷发了不近女色的誓言,他心情不错,便让对方乖乖呆在屋里,他出去办点事。
西厢房院落不大,一篮香灰只洒了三分之一。
陆眠提着余下三分之二的香灰往回赶,还未走到凶案现场,就见李老爷正心急火燎地在尸体旁左右踱步,肉眼可见的紧张和急躁。
甫一见他回来,当即迎上前来,道:“陆道长,你可算回来了,见不到你,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生怕恶鬼趁你不在找过来,到时,我们这些人可就要遭殃了。”
陆眠道:“戴好护身符纸,就不会有事。”
“那就好,我随时戴着呢。”
李老爷隔着衣襟摸了摸揣在怀里的黄符,暗暗想道:陆眠给的符咒还剩三十多张,等过了今晚,他就命人去给子明房里贴满符纸,这样,子明就再不会出事了。
不知过了多久,洒香灰的丫鬟小厮陆陆续续回来。
陆眠支起一个简易祭坛,将三支香插进香炉。
他咬破手指,在空白黄符画上复杂符咒,用火点燃后,徐徐燃起的白烟逐渐变为黑红雾气,向四面八方弥漫。
迎着众人疑惑的神色,他淡淡解释道:“这是道家的追踪术,烟气向何处弥漫,就代表何处有鬼,弥漫的烟气越多,说明鬼力越强,越不好对付。”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纷纷循着烟雾飘散的方向看去。
黑红烟雾飘飘荡荡弥漫,向各个院落钻去,看来李府到处都藏匿着鬼魂。
其中,向西厢房飘去的烟雾最惹人注目,有成年男子的手臂粗,相比其他院落手指粗细的烟雾,简直是大巫见小巫。
回想起陆眠对于追踪术的解释,在场之人不约而同脸色煞白。
那个潜藏在西厢房的恶鬼最起码是个鬼中之王!
怪不得道长要亲自去洒香灰,若是让他们去,指定有去无回!
“陆道长,这……”李夫人被吓得魂消胆丧,哆哆嗦嗦道:“府中怎会有这么多鬼?我和老爷不会是买到凶宅了吧?”
陆眠根据近来所看的道书回道:“除了西厢房的鬼魂,其他鬼魂的鬼力不强,怨气却很深厚,应该是五年内横死的,李老爷,你可以去查查这座宅子的上任主人是谁,遭遇了何种变故,了解过真相,再化解他们的怨气,应该能事半功倍。”
李老爷忙不迭道:“我明天就派人去查。”
李夫人指了指西厢房的方向,犹豫道:“陆道长,西厢房的厉鬼你有把握制服吗?”
陆眠实话实说道:“我并未跟那厉鬼交过手,不敢把话说的太满。”
此言一出,李夫人脸上的血色消失殆尽。
陆眠不想让心上人的娘亲劳心,遂补充道:“不过最起码我能保证你们一家三口的安全。”
李夫人这才放下心来。
直到此刻,她才注意到陆眠不俗的容貌,思及表妹家的女儿还未定亲,心里一动,起了说媒的心思,“陆道长,你家中可有婚配啊?”
没料到李夫人会聊这个话题,陆眠怔了怔,道:“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