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与此人相处不过几天,已然了解其脾性:“我是个器修,能干活。”
院子里安静,小鬼说完就没再说了,投奔说得真切。
宿聿没说话,她就一直在门口等着。
送上来的劳工,确实没有拒绝的道理,宿聿微微推开窗,“进来。”
小鬼一愣:“我可以在外边守着你。”
宿聿:“我不说第三遍,进来。”
小鬼身形微动,化作一缕鬼气进入了宿聿的房间内,她口上不停,将她这两日潜伏在此地的情况说清楚:“这里是齐家的别院,四周修士甚多,再过半个时辰,齐家的修士会过来看你的情况——”
话未说完,房间里出现了一些雾气。
万恶渊的禁制收敛起来,秘境中见过的明灭黑洞再次出现在小鬼面前,当时她协助此人将秘境中的小灵脉挖走,只是这一次展开的黑洞带着些若有若无的雾气,看起来似乎有一点熟悉的影子。旁边的宿聿没动,小鬼似乎明白了什么,带着葫芦一下踏入那个黑洞当中。
这一进入,眼前的光景恍然一变。
从原先的房间,变成一片广阔的山野……她下意识地去找宿聿的所在,未等她看清,就看到眼前,数不尽的鬼影。
在秘境中见到此人所率领的鬼群,她其实就早有了解,此人可能是修行偏门的驭鬼使,只是未曾想原来那成百上千的鬼众并非收纳在此人的驭鬼袋或者其他的灵器中,所见居然是这样的光景……这人竟然有随身的洞府,还在洞府中养了这么多的鬼众。
“这里是万恶渊。”宿聿道。
小鬼怔然抬头:“万恶渊?”
墨兽摇着尾巴自我介绍:“鬼居住的地儿,小爷我是此地的镇山兽,以后你见我,要喊我一句镇山兽大人!”
此地的阴气,充裕过头了吧……
小鬼自死后,在天元城飘荡了许多年,生前修为所凝练的阴气早就在她的不断使用中消解,若是没遇到师父,她在使用完最后一招兵器库后,身上的阴气应当已经完全消完,本该是魂飞魄散。可一进入到此地,她能感受到周围充裕的阴气正在往她身上聚集,以一种她能感知到的速度,似乎在快速地巩固她的魂体。
她一下停在原地,没有再往前。
“一看就是一个死后没吃过细糠的鬼。”墨兽啧啧两声,“就入口这点阴气,都看得晃不过神了。”
进了万恶渊,宿聿能清楚感受小鬼身上的气。
此鬼之气,在外界掩盖得很微弱,现如今在渊里细看,也没比原先好到那处,勉勉强强维持着魂体,再放任三月半年的,有可能已经在外面消解了。
墨兽:“你莫不是忘了万恶渊的效用,此地能助鬼修炼,也能巩固魂体。”
“张富贵那样的小鬼在南坞山之后都能活下来,这小鬼生前也是个化神期,留在这,她魂要是能散掉,我这万恶渊就改名了!”
小鬼停在原地,她的到来,让渊里其他的鬼众纷纷地围了上来,一个个脸上似乎都带着好奇。
她不是一个喜欢与人共处的鬼,见到其他鬼过来,下意识就往后地退了几步。
“你别害怕,它们只是好奇来了新人。”张富贵恰好走过来,伸手帮小鬼挥退了周遭的小鬼,其他小鬼就已经跑开了,各自身上都背着点东西,或是木材,或是杂草,一点点地往里搬。
小鬼看着张富贵,修为不高,魂却格外地凝实。
张富贵不在意小鬼的打量,指使着其他人继续干活。
“沉虚葫呢?”宿聿问。
小鬼回过神来,偏头看向身后的沉虚葫。
虚妄山林的秘境本要将塌,师父费尽气力稳住了整个秘境,让秘境彻底消失在天元城郊。小鬼知道,虚妄山林秘境是师父的友人,千年前一位实力强劲的阵修所布,既是保护师父的地方,也是那位阵修的坐化之地。
在这件事之后,那处秘境将无人打扰,也是唯一的安息之所。
“师父说,不想让后人去打扰那位阵修先生。”
小鬼摸了摸身后巨大的葫芦,“她断了秘境与宿家的联系,让它从此神隐世间,但消耗的灵力过多,她本因千年前浩劫有所残损,现今需要沉睡休养。”
宿聿没说话,他能看到身后所背葫芦其中的气。
气有所削减,灵力也没有先前盛然,只是在那个葫芦之中,他隐隐能感受未曾散解的魂灵。
也是,当时他都把灵脉挖了,沉虚葫能阻止,必然是用她本身的灵气。
葫芦上的禁制已经被灵脉之力消解,世间再无人能探寻到葫芦的气息。
小鬼彼时寻此人解阵的时候,她想的是找到一个能解禁制的人,可以帮助她彻底毁掉葫芦,却未曾想有朝一日禁制能够解开,她可以带着师父重新回到人间。
“道长!这镇山碑附近的作坊都被砸塌了,风岭问要不要重建。”张富贵搬着不知从哪来的木材。
宿聿出去半会,这些鬼已经勤勤恳恳开始干活了:“你看着弄。”
张富贵扭头看风岭:“道长让你看着弄。”
风岭一阵沉默,胸口闷痛,血气上涌,任谁闭关半月,一睁开眼灵田被砸,渊里还多了稀奇古怪的作坊,他才知道万恶渊这群鬼连同它们的渊主不止是薅了一个秘境那么简单,甚至还趁着他这个阵修不在,搞了所谓的阵法拓印作坊,用着取之不尽的灵脉灵力,干着搅乱天元城的活计。
听到张富贵的话,他远远地看向宿聿。
此时,风岭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催生阵法被灵脉搞失控了,薅秘境没帮上忙,连老大都自己研究好了阵法赚钱,低阶阵法都能做到倾销天元城的地步,而他,闭关这么久,归来一事无成。
张富贵安慰:“没事,你阵法起效了。”
不然他们哪来这么多树木,现在杂草树木砍都砍不完,比贫瘠的时好太多了。
而就在这时候,小鬼忽然走了几步来到了正在搬运的建材边上,她随手从地面上捡起了已然断裂卷轴纸,“你需要这些卷轴纸吗?”
宿聿看向她,而小鬼却微微抬手。
下一瞬,大量的卷轴纸当着众鬼的面倾倒出来,一整块地面一下就被放满了。
墨兽:“?”
张富贵震惊地看向对方。
纵然是宿聿,看到这么多卷轴纸的气也不禁诧异挑眉,他随手拿起了一张,一经感知,发现这卷轴纸上熟悉的气息:“这些卷轴纸你炼的?”
“是我。”小鬼坦然承认。
天元城卷轴纸风波几乎是跟阵师死亡之事一同起的,宿聿原以为卷轴纸与宿家离不开干系,却没想到这些卷轴纸竟然是出自小鬼的手。
“卷轴纸我做过手脚,一方面能警惕天元城里部分阵师,提醒他们天元城的古怪。另一方面也能筛选阵修,若有人能在我的卷轴纸上布阵,我也能在死前更快地找到有望破解我师父禁制的阵修。”
只是当时情况特殊,阵师盟与宿家合作……当时她其实也注意到宿聿,她潜伏在阵师盟附近,阵师盟残卷板被破的消息她清楚,所以在见他们因她偷尸追来的时候,才会特意引他们。
见其他人没说话。
小鬼深知先前做的有些不对,“引你们入内确实是我不对,这件事我向你们道歉。”
她低着头,看向脚边的卷轴纸:“这些卷轴你们还需要吗?我身上只剩下这些,如若需要,我可以再炼。”
张富贵:“!”
怎么可能不要!这得省下多少钱啊!
小鬼放完卷轴,看着周遭有点混乱的景象,鬼众是多,却一切杂乱无章,连着地面的建材都胡乱地摆放在一起。
她看到了所谓的‘拓印工坊’附近的镇山碑,碑上几个字写着万恶渊,她只是看了一眼,就有一种被从头看到脚的感觉,她急忙移开目光,才发现浑身凉意,一避开,看到丢在镇山碑附近,各种各样的器具建材。
一看就是各种半成品,随便用的木板,拓印的模具用的中阶卷轴,随便寻来的石头简单刻了一个阵就当底基。
她的头顿然一痛:“陨铁石刻阵,千年阴木用来垫石头,你们这是……”
“这么大块的陨铁石,锤炼能造出残卷板,比中阶卷轴更好持久好用!”
“还有千年阴木,这是高阶卷轴纸难求的材料……你们用来垫脚。”
怎么会如此浪费,她循着看向周围,发现好像就这个叫‘风岭’是一个阵修,阵修是这样的,懂的材料都是那些布阵的材料,根本没有注意这些被器修奉为珍宝的器具,千年阴木在布阵的时候用不上,容易与灵力相排斥,可却能造器。还有这些石头,确实能作为刻阵的底基,可这些能至少能造出中阶乃至更上一层的灵器,只要细细打磨,都是炼器的佳材啊!
张富贵看向墨兽:“可镇山兽大人说,这些就是随处可见的小石头。”
墨兽:“……!”它没说错啊,它们上古,这些都是废物啊,哪知道现在的修士连这点废材都关注。
宿聿:“……”
风岭在这个时候看向小鬼,听到对方种种话术:“你是炼器师?生前品阶如何?”
小鬼看着这些鬼暴殄天物,就有种说不出的心疼,她随口道:“没考过,但你需要的灵器或是材料,我都可以炼。”
墨兽忽然反应过来,看向宿聿,内识说道:“等等!这小鬼有用啊!她是能炼出兵器库的炼器师!”
兵器库,是器修的功法中最传统的一道,或者说是最艰难的一条路。
器修以控器炼器为主修,普通器修是在修为见长的过程中去炼更多的兵器,但是修兵器库的器修不一样,他们起初不修灵力,而是如同凡人铸造炼器那样,需要花费很长很长的时间去炼器,锤炼灵器法器,与器交心共鸣,几乎把器都刻入骨子里,最后从炼器锤炼中入道。
“上古时期都是这种器修,但这一道太难走了,人寿命不长,不入道,就难长生,更无时间去锤炼灵器。”
墨兽先前没去想这事,这会突然想起来,“这小鬼的师父,就那个沉虚葫,引人入道让她修兵器库,是看这小女娃有天赋啊!”
宿聿对器修没有概念:“如何讲?”
“能炼兵器库,就什么都能炼,百般兵器信手拈来。”
墨兽心里开始打着算盘,它原先以为这小姑娘的兵器库是胡乱吹嘘来的,眼下见是真正的兵器库,那还得了,就现在东寰这灵气衰落的境况,能修成兵器库的修士,估计得是强者级别了吧!
这还是个兵器库胚子,要是能成,就是万恶渊麾下的大将!
墨兽:“好事好事!这小姑娘能成兵器库,那她师父估计是更高之上的器修。”
听到墨兽说此话,宿聿看向小鬼身后的葫芦,器修?
一个器灵……是一个器修?
宿聿想到当时沉虚葫所讲之事,以及沉虚葫之上的禁制。
那层层禁制连同阁楼中万人朝拜的万宝殿,带着一种他所不适的恶感。
他突然有很多事情想问,可惜沉虚葫已经沉睡,若想问,只能等她魂力恢复清醒了。
万恶渊边缘,无尽的雾气之中坐着一个小孩。
小孩呈着阵灵的状况,没有再顶着宿聿那张脸,而是另外一张脸孔。
“我现在又没顶着你的脸!”不见神明见对方看着它,不觉退后半步:“你还想干什么。”
宿聿:“现在顶着你自己的脸?”
不见神明一顿,想起来此人是个瞎子:“是,你还不信啊!”
宿聿只是靠近,灵眼周围呈现出一点雾气。
他认出这是不见神明的幻象,那只被不见神明影响过的眼睛渐渐呈现一幅光景。
然后他看到了不见神明的脸,那张脸稚嫩,比小鬼还要嫩。
约莫七八岁的孩童,眉眼之间却隐隐有些熟悉之感,但只是晃眼,他眼前的幻象就骤然被打空。
“看到了吧,没用你的脸。”不见神明谨慎道。
宿聿却道:“你的脸,面熟。”
一个瞎子,有什么面熟的?不见神明忙道:“你认识这张脸?你见过奚云平?”
“我都说没用别人的脸了。”不见神明抱腿坐在雾中,心情纳闷:“奚云平,是虚妄山林的主人,创造我的人。我是他创造出来保护沉虚葫的,阵灵诞生的时候,会自然而然与他相似。”
宿聿哦了一声:“奚云平是你爹。”
不见神明:“……”
“你这幻象,能给我当眼睛吗?”宿聿问。
不见神明:“你丹田里有东西,我幻象进去会折我阵灵之力,那是比我更强大的东西,我打不过它。”
不见神明是上古幻境,哪怕是一个小阵灵,阵法的强大是立在那的。
现在却害怕灵眼,宿聿皱眉,也是,灵眼也是墨兽惧怕的东西。
从不见神明的记忆中,他得到了一些关于宿家的事,勉强从他人的记忆中看到了自己既往的人生,但当时剥削出来的记忆有所缺陷,只是大致还原了一些,有一些事情还没看清楚。但现在这情况,毕竟不见神明阵法已经毁了,眼前就是个小阵灵,再掏它一次意识,估计这阵灵也就没了。
宿聿没说话。
不见神明就有点害怕,这人不择手段地将它压到此地,该不会是打着将它折毁做眼睛的打算吧!
“你别想我当眼睛,我是个阵灵,我现在就只剩一点力量,做你眼睛撑不了几天的。”不见神明急忙说道:“我可以重新创造不见神明,留着我,等我力量恢复了,以后你就可以随手召起幻境,你这洞府,我能给你看门。”
万恶渊的周围,全都是不见神明散出来的雾气,像是一个正在逐渐形成的阵法。
万恶渊的禁制在外界已然把万恶渊藏得够深,但这层雾气像是天然就有遮掩万物的效果,走进这片雾里,对四周的感知也会减少……不得不说,对于现今能力尚弱的他,留着不见神明的用处更大。
宿聿:“想赎身?”
不见神明还在想着怎么说服此人不将它作眼睛的主意,乍一听到这话,一愣:“可以吗?”
宿聿道:“简单,打工赎罪。”
就……就这么简单?
不见神明松了口气。
“另外,我还有点事想问你。”宿聿道。
不见神明这下秒懂:“宿家的记忆吗,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宿聿先前只记起了他与宿家家主宿沧的渊源,幼时他因主魂无法进入孱弱身躯而飘在外界,原先受灵眼刺激的种种所见,其实是他主魂所见……记忆零碎,剩下的记忆就是他坠入南坞山,应当是那次濒死,主魂顺利入体,他才会因魂灵错乱而失去记忆。
至于体内的灵眼,作为宿聿的人生似乎都未曾出现过,那就是在坠崖濒死之际才出现的玩意。
这时候,墨兽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识海中:“宿聿,有人来了!”
半个时辰,齐家修士来了宿聿休息之地,刚推开门就看到昏迷三天的人坐在榻上。
话都没说两句,扭头就急忙去喊医修。
每过两个时辰来这边查探情况,是齐家小少爷齐衍特意叮嘱的,齐家修士没一个人敢放松,尤其是这个阵修小兄弟还先后两次救了他们少爷的命,那便是齐家顶顶之上的贵客,就连他们少主身边那位护卫大人,也被少主留在此处宅邸,就是为了保护这位昏迷的贵客。
要知道自从城郊那场大雾之后,天元城内各地议论纷纷。
宿家更是成为众矢之的,现在遭遇各大势力的发难,散修盟与阵师盟的修士还先后发了几次拜帖过来,若非齐家挡在门外,那些修士都快要派人进来查看底细,就这短短三日,明面上,暗地里,为了这小兄弟来的修士两只手都数不完。
宿聿从万恶渊出来,面对的就是齐家靠在跟前的好几位医修。
有两位还是先前在别院见过的熟面孔,剩下的面生,但看着身上的气,修为不浅。
“咦,小兄弟体内的阴气散去不少。”掌脉的医修说道。
宿聿诧异,他体内的阴气比原来还要多出数倍。
怎么探出来,反而更少了。
“不见神明的功劳。”墨兽道:“你体内最大的阴气来源就是万恶渊,那个小阵灵最擅长的就是造假了。”
身体好转,最高兴的莫过于几位医修,要知道他们身上可是压着齐家两位少爷的嘱托。
要是这人真出问题了,齐家两位少爷肯定会找他们发难。
墨兽见此人没说话了,“这探不出脉,不是好事吗?”
宿聿没应,他正在审视自己体内,经脉原先裂过的地方,似乎重新发着闷痛。
“我有点不舒服。”宿聿忽然道。
旁边正在收拾药箱的医修停住了手,不舒服?!
墨兽震惊:“你的经脉我都用万恶渊给你修复了啊!”
宿聿先前没这种感觉,从万恶渊里出来之后,识海逐渐清晰明朗,过度使用阴气而裂开的经脉理应被灵眼跟万恶渊修复,可偏偏现在,却有一种不断往外撑涨的感觉,这种感觉源自他的丹田,顺着丹田往外不断地延伸着,撑得他的经脉胀痛不适。
这并非他自愿调动,更像是丹田经脉中的阴气自发外涨,隐隐有些不受控制。
“胀痛……很不舒服,我控制不了。”宿聿皱着眉,微微屈掌。
医修们慌了,急忙凑过来,以前给他看病都没听他说过这种不舒服!
“哪里不适。”
“丹田,经脉也有点。”
齐家修士:“药物不适?”
医修:“你别乱说!我药都还没给他换呢!”
宿聿沉着脸,身体至今,第一次出现如此不受他控制的情况。
墨兽已然在宿聿的体内巡视过半圈,不可能啊!
这小子身体要是有半点问题,它早就看出来了!更何况有其他伤势它也都全部都修复了,怎么可能还遗留着问题,墨兽不可信地反复查探,“阴气充足,丹田正常,躯体也未曾损坏……你这健康得不行,墨灵珠都要长出第四颗虚……”
话到此处,墨兽忽然停住,想到一个可能。
“宿聿你该不会是要……”
宿聿有些烦躁:“要什么?”
墨兽退后半步,贴着万恶渊,看着灵眼上逐渐凝实的第四颗虚影,咽了咽:“大概是了。”
屋外,听到宿聿清醒赶来的齐衍跟齐六边走边说着话。
顾七跟在他们身后,却突然间停住了脚步。
“顾先生?”齐衍偏头,见顾七抬头,马上警惕起来:“怎么了?又有人闯进来了!?”
只是他抬头时,空中没见任何奇怪之处,只是乌云密布,黑云沉压,像是积压在整个齐家之上。
齐六见状,急忙道:“少爷我们快走,这天要下大雨了!”
“这天象……”顾七皱眉,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拉住了正欲往前走的齐衍,“快通知其他人离开此地,离开宅院!”
齐衍:“?”
这时,雷光以迅猛之势一下砸落在不远处的小院里。
齐六与雷擦肩而过,差点被劈个正着,一抬眼就看到面前小院的屋顶,被劈开了一个大洞。
院中一众齐家修士跑了出来,齐六怔然看着天空:“我最近积德行善,怎么就劈进来了。”
齐家宅邸外,散修盟白使第五次地带着礼物,终于靠着自家盟主的拜帖进入了齐家院中。
若非是恰好遇到齐少主的车来到别院,他估计又要被那个该死的,不解人情的护卫轰出门外。
只是他前脚刚踏入,耳边顿时传来一阵炸响。
一抬头雷光闪烁,天欲将倾——
“天雷……”
“!!!”
齐少主齐则似乎感受到什么,与身边的护卫一同抬头,猛然看向天空。
白使退后数步,目光中带着警惕:“紫光天雷……你们这院中,有何物面世——”
齐家小院中,宿聿听到其他修士退后,看着面前被劈坏的屋顶与地面,萦绕着没有退却的气。
宿聿稳坐床榻,忍着身体里的不适,诧异抬头:“打雷了吗?”
“什么打雷!”墨兽贴着万恶渊,准备跑路:“阴气满盈,你小子要渡雷劫了!!!”
宿聿:“?”
第64章 渡劫
齐家宅院外, 见到云层中雷劫密布,位于齐则身边的护卫第一时间消失了,徒留齐则跟白使站在原地, 纷纷看向高处雷劫。从宅院中跑出来的修士喊着,“有人渡劫”的话语清晰地落入齐少主与白使的耳中,听到此话, 两人的脸色顿然一怔。
修士渡劫一般都是会前往更安全妥当的地方渡劫,不会选在这喧闹或者是城镇间。
渡劫前修为如何,多多少少都有一点预示,修士们都会提前做好准备,以便安妥渡过雷劫。
宅院中有何人,齐则再清楚不过。
尤其是纷扰之地来自宅邸的南边,那是接待几位客人的地方。
“让齐家中无关人等撤出宅院外,宅内所有消息不得外传。”齐则吩咐下属, 想推轮椅入内,白使却上前一步帮了他忙。
白使第一想法是灵器面世,因为没有修士会这么草率在集市宅邸间渡劫,没有任何准备,雷劫难渡,而且这还是劫雷中罕见的紫光天雷。
“白先生?”齐则偏头。
白使推着轮椅入内:“礼物都到这了,齐少主若想隐瞒也晚了, 不若让我入内,或许能帮上一二。”
院中破洞高处, 云层中酝酿的劫雷越发深重,紫色电光此起彼伏。
齐衍在混乱中退后数步, 就看到身边的顾七已经走上前方,他手中的惊雷剑遥遥一动, 眨眼间就在院中落下数道剑诀,抵抗着天边落下的散雷。
“金丹雷劫不该就一两道雷吗?”齐衍被顾七拉后到安全之所。
顾七凝目观察着天象,手中的惊雷剑震荡不已:“这不是普通的雷劫,是紫光天雷。”
同为雷属,他知道空中酝酿的天雷威力如何,先前落下的仅仅只是散雷,真正的雷劫还未到来……
话说一半,齐衍看向顾七:“那我们现在如何整?在外面等着。”
顾七不知道为何对方突然用这种眼神看自己:“等着。”
雷劫渡过与否,外人不能干涉太多,越多干涉,越于道心有碍。
尚且未知对方修的是什么道,与阴气有关,却无关阴邪,此劫未必轻松。
齐则跟白使抵达此地就知道院中渡劫的是何人,齐则先让护卫去展开齐家宅邸内的护法之阵,但齐家的阵只能遮掩一二,完全没法与天边将要到来的雷劫相对抗。
白使踏进院中看得更清楚了,他意外道:“紫色雷劫,修士能见紫雷,还是晋金丹……要么此人是气运极强的天赋之子,要么是道途逆天亦或修奇道之人。”
护卫说道:“少主。”
齐则:“麻烦了,渡劫突然,我们没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