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云栖死在闻风林前面,之后他再一死,闻风林的全部家产,乃至云栖的全部家产,便都是明皎一个人的了。
至于程溪,云栖不信他只是为了所谓的爱情便有胆量痛下杀手。
世界上最诱人的还是利益,而利益再加上美人计,总有人愿意成为亡命徒。
段星阁眸色阴沉地看着闻风林,明显很不爽地想说点什么,却被云栖抬手给拦下了,他看着床上的闻风林道:“我会给他一个不错的下场。”
面对这么直白的威胁,闻风林面上不为所动,可旁边的仪器却暴露了骤然加速的心跳。
“用不了多长时间。”云栖轻描淡写地仿佛在说天气很好一样,“你们父子就能在下面团聚了。”
闻风林这次是彻底坐不住了,他的声音残破得像破旧的风箱:“那是你弟弟……你不能——”
“我弟弟现在正站在你面前。”云栖打断道,“除此之外,我不知道哪还有弟弟。”
段星阁一愣,蓦然扭头看向他。
“……你、你宁愿和这种杂种睡,也不愿给你亲弟弟一条活路!你简直和云明月一样!”闻风林声嘶力竭道,“就是个疯子!”
“你不配评价她。”云栖冷淡道,“作为病人,情绪起伏不要那么大,小心病情恶化。”
段星阁一下子便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走上前不管闻风林是否愿意,抬手便把氧气面罩给他戴了上去。
闻风林在氧气面罩下声嘶力竭,云栖却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疗养院。
出门时太阳西沉,落日的余晖洒满了整片大地,将世界染得金黄。
明明离夜晚还有一段时间,云栖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困倦。
司机拉开车门,云栖上了车后动作蓦然一顿,他忍不住扭头看向了挤上来的段星阁:“你自己的车呢?”
段星阁一脸无辜:“反正都是回家,坐谁的车不一样,顺路嘛。”
段星阁没说回的是哪个家,他理直气壮的样子让云栖的困意瞬间少了几分。
但最终云栖还是没让这个死皮赖脸的小狗滚下车,默许间司机关了车门,段星阁立刻得寸进尺地凑了上来,亲昵地牵住了云栖的手,轻轻摘下手套后细细把玩起来。
司机坐到驾驶座后很有经验地目视前方,非必要完全不看倒车镜。
似是看出了云栖心情不好,段星阁凑上前,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道:“哥哥,别难过……让你不高兴的人很快便会从世界上消失的,我保证。”
他用情人般的低喃,说出的却是恐怖故事一样的安慰。
云栖半闭着眼休息,闻言轻笑了一下,没说什么,任由段星阁把自己搂在肩膀上揉着眉心。
车内和云栖一个人时一样安静,可他却不觉得寂静,反而感到了一丝慰藉。
段星阁一开始死皮赖脸地挤上车,大言不惭地说要回家,可当车真的停在那栋熟悉的别墅前时,色厉内荏的小狗却显得有些近乡情更怯了。
司机停了车想给他俩拎行李,段星阁连忙接过笑道:“我来就行,叔你回去休息吧。”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嘴甜,司机看了眼云栖,见对方没说话,便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推开屋门,云栖进门随手把外套脱下挂在了衣架上,扭头却看见段星阁还站在门口,似乎是在犹豫,像是没有得到主人同意便不敢进来的小狗,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人心疼。
云栖心下一软,面上却道:“你打算在门口站到天荒地老吗?”
段星阁蓦然回神,转移话题般笑道:“没有没有,我只是在想,衣服都在岛上被折腾完了,晚上洗完澡穿什么。”
说着他走了进来,云栖像是没看出他的拘谨一样道:“衣服在你屋的柜子里放着,要穿什么自己挑。”
段星阁一愣,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云栖居然还留着他的房间,甚至还留着他的衣服。
云栖说完这话也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换完鞋逃也似的往楼上走:“我去洗澡了。”
回过神后当即笑道:“好,哥哥洗完后叫我,我去给哥哥擦头发。”
云栖脸一热,没接话便上了楼。
温热的水流浸泡过因为通宵而泛酸的手臂,云栖深吸了一口气泡在浴缸中,他并不担心段星阁一个人被扔在楼下会有什么不自在。
相反,像这种在外面流浪久了的小狗,回到家需要一点独处时间,等他小心翼翼地发现主人没有新宠物时,自然就会适应了。
只不过云栖没料到的是,段星阁适应的速度多少有些非同寻常了。
他只是在浴池中多泡了一会儿,洗完澡穿着睡袍从浴室出来时,便见段星阁竟然也刚洗完澡,只围了一条浴巾,正从冰箱里拿冰水喝。
对方发梢上的水滴滴在湿漉漉的胸肌上,沿着肌肉纹理一路向下,看得云栖眉心一跳:“你找的衣服呢?”
段星阁见他下来立刻迎了上来,闻言当即委屈巴巴道:“找的都穿不上。”
云栖匪夷所思:“衣柜那么多件,怎么可能一件都穿不上,你吃化肥了?”
不怪他怀疑,毕竟这小子之前就有为了不穿衣服瞎找借口的前科。
因为狼来了的故事演多了,失了信誉的段星阁百口莫辩,被人拎着又进了刚刚才进过的卧室。
说是卧室其实不太恰当,毕竟段星阁还在家里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他能有三百六十天都在云栖卧室,剩下的五天才是自己卧室,而且那还大概率是因为他犯错惹了哥哥生气,才被发配过去的。
故而他屋里的床常年不用,好不容易等到主人回来,又充当起了展示柜的作用。
从他高中常穿的休闲装到他成人礼时用的西装一应俱全,分门别类地全摆在床上。
云栖随手挑了一件让他试,段星阁听话的很,接过衣服,当着云栖的面解了浴巾就要试。
看得云栖一愣,正准备移开视线时却又发现了更大的不对劲,一时间又震惊又羞恼:“……内裤呢?!”
段星阁无辜地眨了眨眼:“洗了还在晾。”
云栖没好气地从他抽屉里拿了盒新内裤出来,气急败坏地砸到他脸上,转身走了出去。
云栖在门外面站了一会儿面上的热意才消,他极力把方才的那一幕从脑海中驱逐出去,而后他便后知后觉地想到:这明明是他家,他为什么要出来?
但和这个念头随之而来的却是另一个压都压不住的想法:……这小子几年不见难不成真是吃化肥了?
先前在木屋那次因为光线黑,他其实没看清,这次却被迫结结实实地看了个彻底。
意识到自己的重点在哪后,云栖蓦然一愣,当即红了耳根,立刻扭头清了清嗓子。
然而这次没等他把那副画面再次驱逐出去,卧室门便被打开了。
“哥哥。”
云栖应声扭头,却见段星阁带着无奈又好笑的神色道:“都说了这衣服是真的小,不是我骗你。”
他穿的是当年成人礼那天云栖特意给他定制的西装,当时穿在身上合体又英俊,眼下却跟什么洗缩水的二手西装一样,束手又束脚,看起来相当滑稽。
云栖一时间有些走神,忍不住想起了段星阁成人礼那天的事情,恍然间意识到原来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段星阁见状便明白了他在想什么,笑了一下道:“有点怀念成人礼那天,哥哥难得陪我那么久,可惜当时只顾着高兴了,没多拍几张照。”
段星阁成人礼那天,云栖为了晚上陪他,把所有事都压在了下午之前的时间,一时间累得够呛。
但紧赶慢赶还是没躲过晚上的应酬,无奈之下云栖只得先给他打了电话,应酬完赶场一样立马去找他。
云栖到了ktv陪着段星阁一通闹,当晚睡得格外早,一点梦都没做,一觉睡到了天亮。
云栖闻言眉眼也柔和了一点,嘴上却不饶人:“你是怀念,你把我闹到那么晚,累得我够呛,第二天差点没赶上飞机。”
他原本指的是晚上段星阁在ktv和同学一起庆祝,得知他忙完后非要他来。
为了满足小孩那点昭然若揭的炫耀心思,云栖没歇脚,应酬完就去了ktv找他,还主动点了首生日歌。
哪怕只是哄小孩一样的歌,时至今日云栖却还记得段星阁那天看到他真的来时,眉眼间的惊喜,仿佛星辰都揉碎在了他眼底。
然而段星阁听了这话,非但没有露出怀念的神情,反而跟没藏住一样透出了一丝事情暴露的惊慌,当场口不择言道:“……哥哥当晚不是睡着了吗?”
云栖闻言一愣,段星阁见状差点当场咬住舌头,立马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心下猛地一跳,大呼完蛋。
碍于段星阁有前科,云栖一下子蹙了眉警觉道:“那天晚上你干什么了?”
“什么也没干啊。”段星阁十分可疑地移开了视线,顾左右而言他道,“这身西装有点勒……我回屋再换一身,说不定其他衣服合适。”
言罢不等云栖反应过来,他扭头逃也似的钻了进去,因为个子高还差点撞到头。
他这幅反应简直分毫不差地展示了做贼心虚怎么写,当即做实了云栖的猜测。
一时间云栖心头跟烧着了一样,咬着牙垂眸,拼命回忆那晚上的细节,登时感觉哪哪都不太对。
自己第二天起来腰为什么发软,身上为什么那么累,以及腿根为什么有股莫名的摩擦感,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
怪不得云栖当天因为忙忘了给礼物,第二天早上给这小王八蛋补礼物时,对方却笑得异常开心:“没关系,只要哥哥给我准备了礼物,无论什么时候给,我都开心。”
当时云栖还感慨孩子大了就是不一样,原来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云栖万万想不到成人礼的礼物竟然是他自己,一时间脸热得跟烧着了一样,他都不敢细想那小王八蛋那天晚上到底干了什么。
云栖咬着牙把段星阁骂了个狗血喷头,但很快他便没空思考这些了。
因为段星阁再次推门出来,这次他身上穿的是他高中时最喜欢穿的休闲装,然而往日宽松无比的衣服,此刻穿在他身上却像是王子穿了矮人的服饰一样,和那件西装一样不合身。
云栖面色一顿,段星阁似是看出了他的不高兴,立马道:“我再去换。”
可他翻出来衣服一件一件试,最终竟然真的没一件能穿,几乎都小了一圈。
那些衣服穿在段星阁身上格格不入,还有些滑稽,像是流逝的岁月在嘲笑着他们。
时光本就一去不复返,哪怕再穿上当年的衣服,也不是曾经了。
云栖的心情突然有些阴郁,他陡然意识到一个男孩成长最快的几年,已经全被他错过了。
等到他再回神时,他已经连他亲手养大的男孩该穿多大的衣服都不知道了。
段星阁看到云栖此刻的神情后慌了一秒,哪怕对方什么都没说,他却明白了对方在难受什么?
于是他转身立刻回屋,翻了半天,最终倒是真让他找出了一身能穿的,只不过是校服。
只能说返璞归真,兜兜转转回来,还得是当年省实验的校服,为了遮盖少男少女的线条,防止青春期躁动,做得宽大无比,哪怕现在段星阁穿上还显得十分宽松。
看着穿着校服的段星阁,云栖不由得一愣,恍然间似乎又回到了对方的学生时代。
好似一切的龃龉都还没发生,段星阁正因为放学看见他而惊喜无比地朝他走来。
云栖愣神期间,那蹬鼻子上脸的小王八蛋便已经凑了上来:“哥哥,怎么样?够不够去演个校园剧男主?”
云栖微微回神,纵然心下触动,面上却绷住道:“……勉勉强强。”
段星阁闻言笑了一下嘴欠道:“那哥哥是喜欢现在的我,还是喜欢之前的我?”
记忆和现实有那么一瞬间重合了,云栖看了他三秒,突然也跟着笑了,那笑容看得段星阁一下子恍了眼,可下一秒那人却道:“以前的。”
自己挖坑自己跳,段星阁似乎没想到是这个答案,瞬间便睁大了眼睛,回过神后当即委屈又不可思议道:“真的假的?以前的我又蠢又傻,哪好了?”
“好在听话还不闹人,而且那也不叫蠢,那叫单纯可爱。”云栖顿了一下,直接打出了会心一击,“当然最重要的是,我自己教出来的,我自然喜欢。”
言下之意便是,现在的段星阁在社会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已经不再是他一手养大的小狗了。
云栖故意逗他,未曾想段星阁一听便当了真。
原本他只是闹着玩,可云栖故意说得这么详细,他突然一下子切切实实地赶到了一股说不出的酸意,胃里像是打翻了醋瓶一样翻江倒海。
世界上恐怕不会有几个人正儿八经地吃自己的醋,然而段星阁并非常人。
他带着近乎翻江的嫉妒忍不住想到,那个天真又愚蠢的傻子到底有什么好?
连你过敏都只能干看着,除了上药什么也做不了,俨然一个没本事护住你更没本事拥有你的废物。
段星阁恨的牙痒痒,面上还带着笑,等云栖看够后,扭头便进了屋。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段星阁毫不掩饰眸底的嫉妒,心说他喜欢当年的你又如何,最后把人抱到手的不还是现在的我么。
他当即便把这身校服脱了塞在衣柜深处,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云栖给他找的睡衣他自然也穿不上,只能挂了件以前的衬衫。敛下眸底的情绪后,他转身出了门。
云栖一看到他只穿了件衬衣没穿裤子,眼皮就忍不住跳,扭头便走。
段星阁当即凑上前:“哥哥去哪?”
云栖头也不回:“回屋睡觉。”
他话音刚落,手便被人牵住了,耳畔随即响起了某人可怜巴巴的声音:“我能和哥哥一起睡吗?”
在游轮上这么久,云栖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其实他早就习惯了和段星阁的同床共枕。
然而段星阁一回来,云栖蓦然想起了当年对方不告而别的事,再加上陡然意识到自己错过对方那么多年以及这小混蛋偷偷干的那些大逆不道的混账事,一时间没好气。
云栖原本想迁怒对方让他滚去睡书房,可一抬头却对上段星阁看似死皮赖脸,实则紧张的眼神。
他愣了三秒后,最终还是心软了,一言不发地任由段星阁把自己拉进了屋。
时隔多年再次登堂入室,刚进卧室时段星阁还有些紧张,可当他一扭头看到床头那个熟悉的木雕时,整个人一愣,而后立刻便放松下来了。
云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自然也看到了那个木雕。
像是最隐秘的心思被人剖开了一样,他脸上一热,立刻收回目光装作没看见,转身掀开被子躺到了床上。
然而某些人一旦得寸就是容易进尺,云栖刚躺下,被子还没盖严实,段星阁便紧跟着躺进了被窝,随即便凑上前撒娇道:“哥哥,其实不止那些衣服小,你买的这内裤其实也有点小……晚上能不能不穿啊?”
云栖前一秒还在抑郁好好的小狗怎么突然间就长这么大了,下一秒猝不及防听到这话,立刻抬眸看向对方,似乎被他的不要脸给惊呆了。
然而没等他说什么,段星阁便极度不要脸地拉着他的手往身下按,脸上还相当无辜:“真的有点勒,不信哥哥摸摸。”
第33章 醋意
云栖闻言陡然回神, 一时间面红耳赤,极力要把手抽回来:“谁要摸你……你要点脸段星阁!”
他忍无可忍之下才会直呼段星阁的大名,然而如此严肃的称呼不知道又戳到了段星阁哪个点, 反而让他更兴奋了。
段星阁见云栖面色泛红, 眸底满是怒色地盯着自己, 硬是一个没忍住, 低头便亲了上去。
“你松……唔——”
这不是在游轮的双人间中, 也不是在木屋那张简陋的木床上,而是在段星阁心心念念,无数个日夜都想回到的家里。
没有摄像头, 没有观众, 更没有可能出现的外人。
从他十六岁得知自己心思的那天起, 在这张床上他不知道做了多少个充满妄念的梦, 然而每次醒来,他却只能静静地看着那人睡着的侧脸,最多只敢趁着他沉睡或者昏迷时小心翼翼地偷一点吻。
而如今,在这张床上,在云栖彻底清醒的状态下, 扣着人的腰不断品尝着梦寐以求的唇舌。
美梦成真的满足感和一个人独享的占有感让段星阁兴奋得瞳孔不断收缩,一时间没了分寸,几乎要把人揉碎在自己的怀抱中。
云栖被他亲得忍不住呜咽, 没一会儿竟也止住了挣扎, 俨然是被亲软了腰身。
可他放松下来的右手不知道胡乱按到了哪里, 整个人被烫得蓦然一愣,当即不可思议地回过了神, 反应了两秒后立刻羞愤欲绝地把人推开,连嘴角都来不及擦便咬牙切齿道:“……你再闹人就给我滚去睡书房!”
因为方才激烈的动作, 睡袍的衣领被摩挲得大开,眼底和嘴唇尽是一片水光,明明云栖已经被气成了这样,可他话里用的还是“再”,而非直接将人赶走。
纵然被占尽了便宜,他却还是给了段星阁第二次机会。
让人忍不住想更加过分一些,试试他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但段星阁最终还是忍住了。
因为他深知今非昔比,这不是游轮上的双人间,云栖要是真不高兴随时能让他从卧室里滚出去。
于是他敛下眸底的欲念后,抬眸时立马换了副姿态,搂着人乖巧地撒娇道:“不敢了真不敢了,我乖乖听话,哥哥别赶我走。”
云栖眸底带着水色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闭嘴睡觉。”
“好好好,睡觉。”段星阁轻笑了一下反手关了灯,“晚安,哥哥。”
一片黑暗中,云栖气得原本不想搭理他,可过了很久后还是没好气道:“……晚安。”
第二天一早,云栖睡了个自然醒,把这几天缺的觉都补了回来,待他睁开眼时,却发现枕边空空荡荡的。
云栖心下一紧,似曾相识的画面立刻在脑海中浮现,像是噩梦一样挥之不去。
然而他面上还是装出了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按部就班地洗漱完下了楼,直到看见桌子上的早餐和门口没动的鞋子时,他才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段星阁跑哪去了,但很显然没走,那一切便好说。
云栖也没找他,坐在餐桌旁低头吃了一口段星阁给他准备的三明治,熟悉的味道在口腔中炸开,熟悉到让他愣了一下后才端起咖啡,打开了手机。
云栖有早上看财报的习惯,但先前在综艺上时一是没时间看,二是害怕镜头把内容拍进去。
时隔这么多天再次打开,出乎云栖意料的是,他作为明云董事长,在综艺上抛头露面那么久,还和对家星云的老板看起来不明不白的,股票却涨了不少,财报也好看了许多。
恋综的宣传好像确实起到了很不错的作用,云栖喝了口热咖啡之余,有些别扭地承认,段星阁之前的想法似乎确实有他的道理。
早饭快吃完时,秘书发来了晚上的行程,和他们合作了很久的广告商想要借此机会续约,下午有个饭局。
云栖答应了之后沉默了良久,又嘱咐秘书道:“你再帮我起草一份东西。”
职业素养良好的秘书看到他发来的东西后,罕见的难掩惊讶:“您确定?”
云栖只回复了“确定”两字,秘书这次没有再说什么,过了没多久,广告公司的公用电话便打了进来。
这家公司十分老牌,但云栖其实并不打算继续用它。
原因无他,闻风林掌权期间别的不擅长,最擅长的就是操纵舆论颠倒黑白,可以说是实业一点没有,流量却不少。
崽卖爷田不心疼,他一个赘婿,吃绝户把家业给明皎时自然也不会心疼,反正他什么力都没出,只是做了一些表面功夫,明皎就算真的把公司经营倒闭也没事,只要别落到云家人手里,一切就好说。
这家广告公司其实是闻风林当时开始合作的,但眼下有了明皎的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云栖自然不想再用他们。
但饭还是要吃的,对方面子该给也要给。
于是云栖接起了电话,以往他一个人在家时,为了方便用餐都是外放,故而这次也下意识点了外放。
可电话对面的人似乎并不是往日熟悉的人。
“宝贝,好久不见。”那人相当轻佻道。
云栖蹙眉,猛地没听出来是谁:“你打错电话了。”
说着就要挂电话。
“等等等等!宝贝,是我,谢安德!”那人连忙自报家门,“别挂别挂。”
云栖反应了三秒才意识到谢安德是谁,回过神后瞳孔骤缩,下意识看了眼二楼,而后火速切断了外放,拿起来蹙眉冷声道:“怎么是你?还有跟你说了很多次,别乱喊。”
“你这副样子会让我怀疑你是不是背着我结婚了,而妻子正在旁边拿着刀听我们俩的对话,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可要心碎了。”对面面对他如此生硬的回应,却还是轻笑道,“这家公司高价聘我当首席设计师,我就回国了。进了公司才知道他们家最大的甲方是谁,那句古话叫什么来着?千里姻缘一线牵啊。”
云栖生怕段星阁听到什么,明明什么都没有,却生出了一股做贼心虚的感觉,闻言当场冷了脸:“如果因为你,你们公司丢了最大的甲方,你会因此被解雇吗?”
其实云栖跟这人谈不上很熟,这人还有个拗口的外国名字,云栖连记都没记,只知道他国内用的名字叫谢安德。
是他受邀去国外时装周交流时认识的设计师,是个卷毛混血,当时他好像还在上学,却相当不安分,一看就是个典型的花花公子。
由于他的作品旁写着的自我介绍上标的年龄和段星阁一致,而且眉眼间不知为何和段星阁有些莫名的有些相似。
当时段星阁刚离开,云栖见状一时间恍惚多看了两眼,那人便立刻凑了上来,大言不惭地说对他一见钟情。
于是云栖当场便发现了他和段星阁完全不同,联系方式都没留便想告辞。
奈何这小子他爹有点本事,为了合作,云栖最终还是捏着鼻子加了他的联系方式,然后扭头就给扔到了免打扰里面。
吵闹得像个花枝招展的孔雀,和他的小狗完全不一样。
这么多年过去他都快把这人忘到犄角旮旯里了。
“你可真让我伤心啊,云。”那人听到他如此堂而皇之的威胁后,当场委屈上了,“之前你在节目上跟你那个会咬人的小狗可不是这种腔调,我从来没见你用那种声音跟谁说过话。”
云栖蹙了蹙眉,没等他回答,那人便继续道:“没想到你这样的人还会上那种不入流的恋综。不过我似乎听说他们少了个位置,你说我去导演会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