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星阁闻言点了点头:“哥哥说得对,还是去飞机上想吧,我一时半会也有点想不出来。”
到了机场,离登机还有一点时间,云皑大半夜的不睡觉,可能是也看了一眼直播间,见状立刻发来消息让他们俩带包。
两人反正也没事,索性进了一家店替她瞅瞅。
云皑本人就在直播间,通过摄像头刚好能看到店里的包,也不用云栖再拍照发给她。
不过这姑娘挑的很,挑了一圈没满意的,段星阁忍无可忍凑上来想用云栖的手机骂她难伺候,一低头却看到手机消息栏一闪,似乎是云燕发来了什么消息。
段星阁蓦然一顿,云栖立刻退出了聊天界面,段星阁见状立刻道:“哥哥,你跟表姐聊什么呢?”
云栖反手拿了一个云皑勉强满意的包,扔到段星阁怀里道:“结账去。”
说着抬脚往店外走,段星阁结完帐立刻跟了上去,可这一次哪怕段星阁在他身后哼哼唧唧的撒娇,云栖也没让他看。
放在往日,段星阁不管用什么本事恐怕都要再次凑上前窥探一二,然而今天的他不知道怎么了,见云栖真的不给他看,他只是撒了两声娇便不敢再吭声了。
观众们见状敏锐地品出了一点不对劲,弹幕立刻便坐不住了:
“哦豁,小狗怎么回事?”
“昨天我就感觉不对劲了,今天更不对劲了好家伙”
“怎么一股子心虚的味道,你小子把你老婆怎么了?!”
“77看着挺正常的啊,也不像生气的样子”
“哦莫,难不成是旗袍play后云总恼羞成怒不愿意说出来?”
“!!有可能!我都不敢想那件开胸旗袍穿在77身上该有多好看!!”
弹幕说话间,登机时间终于到了。
两人登机完毕结束直播时,观众们还在猜段星阁到底干了什么。
弹幕间不乏大文豪在即兴创作,然而可怜的观众们耗尽了想象力,也没能猜到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由于飞行时长过久,而且国内外有时差当两人回到国内时,三期第一周已经彻底结束了,故而两人便不用再开直播了。
不过飞机上那么无聊,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思索,两人都想出了想去的地方,刚一下飞机他们便分别将各自的想法发给了节目组。
虽然节目组只是建议,但两人还真不约而同地没有告诉对方。
节目组也是兵贵神速,两人从机场出来后只是找地方吃了顿饭,回到家时刚好是傍晚。
就这么不到一个白天的时间内,节目组竟然根据他们俩给出的消息,已经制作出了关于第一处景点的初步计划。
云栖从家门口的信箱中拿出了那个颇有分量的信封,从手感上来看,这里面应该装着一本小书一样的东西。
回到家拆开信封,内里的内容果然不出所料,那是一本相册和一张贺卡,相册的内容先不论,贺卡上写着的则是关于节目组一直所说的惊喜:
节目组将在接下来旅游的过程中,为他们拍摄一期属于自己的纪念短剧,在这个剧中,他们可以演绎任何想要演绎的剧情,而节目组会尽一切努力让他们有沉浸式的体验。
——在你的理想中,如果有可能,你希望和他拥有怎样的开始?
看着节目组送来的贺卡上印着的话,云栖忍不住道:“......这算是什么奖励?”
这难道不是节目组给自己的奖励吗?
以此吸引更多的热度,然后为节目组带来不可避免的话题度。
但很快云栖便意识到自己错了,他抽出了下面的相册,打开之后却发现只有第一页有照片。
当他们看清图片中的画面时,两人的表情不约而同地出现了些许停滞——那是段星阁和云栖共同的母校。
那张照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的,明媚的阳光打在枝繁叶茂的树冠上,一看就不是秋天的模样,与眼下季节的不符让它显出了一点时空错位的恍惚感。
段星阁一下子愣住了,脑海中瞬间浮现了曾经无数次幻想过的画面。
——如果我与哥哥同龄该多好。
那就是正儿八经的青梅竹马了,再不济,年龄差缩小到三岁以内也好啊,这样我就能在树荫之下喊他学长了。
而后看着他驻足回头,与他一起并肩走在校园中,那一幕简直美好到段星阁不敢想象。
以至于他特意耗费了一次机会,将旅游地点定在了高中那么枯燥的地方。
但他万万没想到节目组居然将这处地方定在了首发地,一时间跟做梦一样。
过了良久,段星阁嗓音干涩道:“看来我运气还挺好,上来第一个随机到的就是我选的地方。”
云栖去玩在段星阁不解的目光中开口道:“这不仅仅只是你想去的。”
段星阁闻言一愣,随即愕然抬眸看向了面不改色的云栖,直到这时他才蓦然意识到——原来云栖也填了高中。
段星阁的心脏开始控制不住地砰砰作响。
——难道年长者也有在风华正茂时,不能与少年人同享青春的遗憾吗?
段星阁都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一种心态收拾好他们两人拎回来的行李的。
他心下飘飘然的样子好似喝了一斤的仙酒,就差去蟠桃园偷仙桃了。
以至于他甚至忘了那股若有若无的隐忧,洗澡时云栖的好脸色更让他产生了一丝错觉——反正那些事都过去了,哥哥知道后应该只是心疼,看样子似乎没怎么生气。
段星阁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忍不住畅想着美好的未来,接下来他们会有三天的假期,眼下回到熟悉的地方,睡到熟悉的床上,他的那个破梦魇症也不会再犯了,更不会因此招来云栖更多的不满,
而等到三天过后,他们就能一起去旅行了。在那时,他也就能实现他为云栖心心念念准备了良久的仪式。
然而很快,段星阁那点纯情无比的少男心思和侥幸心理就被现实当头打了一棒。
是夜,两人洗完澡,段星阁把衣服拿出衣篓的档口,回到卧室时却刚好见云栖关上手机放在了床头,屏幕上有什么内容一闪而过。
联系在机场时云栖和云燕的聊天记录,段星阁心下蓦然一跳,然而没等他细想两人到底聊了什么,一扭头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得汗毛倒立——他的那几瓶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云栖葱花行李中拿了出来,此刻正摆在床头,云栖的手边。
段星阁缓缓扭头,隐约间他甚至听到了自己脖子转动而发出的声音。
云栖一言不发地抬眸看向他,那是一个透着说不出诡谲绮丽的画面。
卧室的光不是很强,打在云栖的侧脸上,那瓶药就那么摆在他手边,配上他那副淡漠的神色和睡袍衣领中露出的蔷薇刺青,说他准备给段星阁灌药都有可能。
眼下没了镜头,离旅游又还有三天的时间,云栖的姿态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可段星阁看到他这幅样子却忍不住头皮一麻,隐约间升起了一个不好的预感,于是连忙凑上来道:“哥哥,回到家就不用吃药了,你要是害怕我像前两天那样,你把我铐起来就——”
“不是让你吃的。”云栖蓦然打断道。
段星阁当即一愣。
云栖以一种平静无比的语气道:“云燕说这种药偶尔吃一次,只要能醒来便不会对生命造成威胁。不过对正常人来说,该药物产生的效果和对病人的截然相反,而且对于不同的人,效果似乎不同。”
说到这里,云栖顿了一下,抬眸一眨不眨地看着段星阁:“你觉得,我吃下去的效果会是如何呢?”
此话一出,整个卧室蓦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静。
——会和你一样想从楼上跳下去吗?
后半句话云栖看着段星阁的眼睛,虽然很想带着一丝恶劣的报复性说出来,但他最终还是没能开口。
段星阁的心脏在那一刻几乎停止了跳动,他回过神后的第一反应不是回答云栖的疑问,更不是解释什么。
像是从诺亚方舟上的人类回到起点一样,段星阁一把抢过了“潘多拉魔盒”。
直到把那瓶子紧紧地攥在手心后,他才终于口不择言地说出了实话:“这药副作用极大,哥哥吃它干什么——”
话说到一半段星阁蓦然意识到了什么,瞳孔骤缩,一下子咬住了话头,可事情已经来不及了。
“副作用极大。”云栖缓缓说道,好似在细细回味着这几个字,“原来你知道这药有副作用啊。”
段星阁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突然明白过来自己方才问了一句废话,更加明白了云栖到底为什么要吃这个药。
他一时间头皮发麻,吓得嗓音都跟着发紧,却还是硬着头皮道:“哥哥,之前我不说是因为——”
“没关系,你不用说了。”云栖打断他,“因为我已经吃了,它的副作用到底是什么滋味......我会亲身感受。”
此话一出,段星阁愕然地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云栖,好似完全想不通对方怎么会以如此平静的语气说出这么癫狂的话来。
回过神后他的后背蓦然泛起了一股凉意。
那是亲身经历过痛苦的人眼睁睁看着心上人也要经历一遭的恐惧,更是即将面对惩罚的手足无措。
直到这一刻,段星阁才蓦然意识到他和云栖的差别到底有多么大。
他的那点疯,那点连行动都不敢行动的自毁,在云栖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云栖的疯来自于骨子里,那是和云明月一脉相承的疯癫,和段星阁这种后天压抑出来的完全不同。
段星阁连跳个窗户都不敢,云栖却仅是因为生气,就敢直接吞下临床试验少的可怜的精神类药物。
在此之前二十多年的岁月中,从未有人见过云栖这幅样子。
但这并非是他和段星阁一样选择了伪装,恰恰相反,与深知自己与众不同所以要藏匿的段星阁不同,云栖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他的不愿展露,完全是因为那些人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罢了。
段星阁意识到这一切后,心下几乎要被汹涌的情绪给吞没了,一时间说不好到底是什么情绪。
那里面既有恐惧,也有被掩埋在恐惧之下的,一丝带着扭曲的欣喜。
——只有我才能让他露出本性,只有我。
段星阁一眨不眨地盯着云栖那刚刚洗完澡而泛红的嘴唇。
云栖却对他的观察置若罔闻:“我已经问过了。”
“临床实验证明,正常者吃下药,只是会和患者一样出现一些梦魇症状罢了。”
“这也就意味着,只要不把我叫醒,就不会对大脑造成什么不可逆的后果。”
可换而言之就是,如果一旦叫醒,大脑皮层便会留下不可逆的后果。
“所以在明天到来之前。”云栖看着段星阁不可思议的眼睛,凑上前低声道,“让我也体验一把你当时的感受吧。”
段星阁整个人好似被这句话定住了一样,蓦然愣在了原地。
他有着丰富的发病经验,他也清楚自己发病后会出现什么情况。
可云栖是不一样的。
段星阁吃的是国外前沿的药,这药对于正常人的临床实验屈指可数,每个人梦魇的情况都不一样,没人知道云栖会梦到什么,更没人知道他吃下药后会是什么反应。
而且由于他并非患者,很可能梦魇程度很深,和段星阁那种只要不遭受重创就不会苏醒的情况截然相反,大概率下,云栖只要随意遭受什么惊扰,都很可能会突然醒来,而后便会对他的大脑导致不可逆的损伤。
这也就意味着,云栖把自己的性命,轻飘飘地交到了段星阁手上,可他自己却丝毫不在意。
他清楚地知道段星阁不可能不接,更不能逃避,他一定得眼睁睁看着云栖安安全全地过完这一晚。
时至现在,段星阁才明白了之前的一切不过都是云栖逗他的幌子。
眼下这才是云栖对他真正的“惩罚”......是对他这么多年来,病到需要吃药却不告诉云栖,有轻生的念头却依旧缄口不言的惩罚。
先前在镜头之下,没有一个观众看出云栖在生气,然而云栖不是不生气,反而是怒到了极致。
于是他把自己的性命当做筹码,堂而皇之地告诉段星阁,我要让你也尝尝担惊受怕的滋味。
段星阁此刻就像是真正被惩罚的小狗,他刚刚洗完澡,发梢还有些湿漉漉的,眼下却顾不得那么多了,抬眸可怜巴巴地寻求主人的宽恕:“哥哥......我真的错了,你跟我去医院好不好?”
云栖勾起他的下巴,轻飘飘地印上了一个缱绻的吻,可说出来的话却冰冷彻骨:“不好。”
“药物带来的梦魇程度应该不深,有一点轻微的扰动都可能苏醒。”云栖轻描淡写地重复着云燕发来的内容,“所以,等我再次睁开眼后,无论我做什么......”
他微微低头,吻了吻段星阁的嘴唇,锁骨上还带着昨晚对方留下的红痕,可此刻的他完全不像是谁的猎物。
“你都要听话,听明白了吗?”
第67章 后遗症
近在咫尺的话语像是梦魇一样, 段星阁听到后很明显颤抖了一下,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云栖竖起一根手指抵在了嘴唇前。
半晌, 段星阁压抑着滔天的情绪道:“……哥哥, 我知道了。”
云栖闻言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低头吻了吻他的嘴角:“乖。”
那药中带着催眠效果, 段星阁往日不仅把它当成治疗梦魇的药来吃, 有时睡不着也把它当作临时的安眠药来吃。
故而云栖吃下后没多久便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困意,他打了个哈欠,垂眸温声道:“把灯关上。”
段星阁闻言立刻凑上前把卧室的灯关了起来。
卧室霎时变得一片黑暗, 随即只剩下了缓慢而宁静的呼吸声。
一片黑暗间, 云栖侧身把自己埋在段星阁他怀里, 半阖着眼慢慢感受药效的弥漫。
他清楚地感受到段星阁搭在他肩头的手在轻轻颤抖, 然而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靠在对方怀里。
一如曾经段星阁品尝他哭泣的模样一样,他也在品尝对方身上的战栗与恐惧。
意识被困意裹挟之际,云栖想起来了先前云燕对他的忠告,段星阁的那些药中, 治疗双向的那几个药是万万不能碰的,更不能和其他药一起混着吃。
至于剩下的药,虽然副作用没有前面那类药那么大, 但临床试验不充足的情况下, 谁也不知道他吃下后会发生什么, 最多只能保证他没有生命危险。
至于醒来之后……云燕只能向他保证一周内会恢复正常,而在这一周内到底会发生什么, 没人能保证。
这是云栖不曾告诉段星阁的事情,对方只以为熬过了今晚就没事了, 殊不知还有将近一周的时间。
……连自毁都不告诉自己,只是一晚的惩罚怎么可能够。
抱着这样的心思,最终云栖选了治梦魇的药。
可这药的疗效,竟然比他想象中的情况还要烈。
眼下他只是吃了一粒,困意便如潮水般袭来,可与其同时泛起的还有情绪上的隔膜。
就好似天地之间凭空生出了一个透明的罩子,将他连人带情绪一起关在了笼子里,明明能清楚地看到外界的一切情况,可却触摸不到那名为真实的触感。
原来这就是段星阁一直以来经受的事吗?他的情绪要多浓烈才足以从这罩子中破开,他的演技又要有多好,才能让人看不出端倪?
然而云栖不是段星阁,他不擅长也不屑于表演,困了他便打了个哈欠,段星阁搂着他蓦然一震:“哥哥困了吗?”
云栖却不答,只是在他的怀中抬眸看着他:“只论这种药的话,你之前一次吃几粒?”
此话一出,屋内霎时安静了下来。
段星阁在黑暗中拥着怀中人,过了良久他才嗓音干涩道:“……一般是一粒。”
“一般。”云栖重复了一遍,低声道,“那二般情况呢。”
“……两粒。”段星阁已经不敢再有任何事瞒着云栖了,生怕这些事被对方查出来后,云栖再做出什么令他胆战心惊的事情,“有时候是……三粒。”
云栖此刻哪怕能清楚地感受到情绪在被剥离,胸口宛如打了麻药一样,却还是在这一刻泛起了蓦然的疼痛感,像是被人骤然攥了一下一样,顺着指缝流出饱含痉挛的鲜血。
“三粒……”云栖垂眸喃喃道。
段星阁连忙解释道:“只有一次吃了三粒。”
云栖半阖着眸子不置可否。
“这个药带安眠作用,我有时候会把它当成安眠药用。”段星阁害怕不已,却还是低声坦诚道,“以后不会了,哥哥,你别生我的气。”
云栖勾了勾嘴角,可那却是一个不达眼底的笑容,更进一步讲,那是个怒意达到了顶点,堪称怒极反笑的笑容。
从眼梢到唇角都带着说不出的冷意,看得段星阁头皮发麻,心下不住地发紧,他刚想说什么却被云栖蓦然打断了。
“我困了。”云栖打了个哈欠倒在了被褥中,于一片黑暗中,发出了梦呓一样的呢喃,“你也睡吧。”
说完这句话,云栖便再没有吭声了,屋内随之陷入了一片寂静。
然而他话虽这么说,可将心比心,先前段星阁这种吃了那么多年药的人再次服药,云栖都睡不着,宁愿不合眼地守着他。
眼下云栖一个毫无用药经历的正常人吃药,段星阁怎么敢睡去。
“……我还不困。”段星阁于是喉结微动地拥着他,“哥哥先睡吧。”
说着他紧了紧手臂,原本他以为云栖马上就要陷入梦乡了,可并没有。
药效似乎已经上来了,云栖闻言勾了勾嘴角,依旧没有睁眼,只是说话竟然和往日有了截然不同的气势:“你之前可不是这么喊我的。”
段星阁闻言喉结微动,想起了自己前两日直呼云栖姓名的大逆不道行为,半晌低声道:“对不起,哥哥……是我大逆不道了。”
云栖却没有管他的道歉,反而问道:“你其实……早就想这么喊我了吧。”
段星阁一哽,像是被戳穿了心思一样,搂着他低头不言。
云栖见状似乎是于黑暗中勾了勾嘴角,他没再说什么,等到段星阁回神时,那人已经在他怀中沉沉睡去了。
从小开始,云栖就不是个内耗的人,相较于段星阁总忍不住多想面上却永不愿表露的状态,云栖的冷淡与无动于衷则是完全发自内心的。
那些苦难,尔虞我诈,甚至都不足以在他的心头留下什么太多痕迹。
看着怀中睡得无比的云栖,段星阁却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幸好,幸好他不用承受这些苦难。
他忍不住低头在云栖的眉间印下一吻,然而段星阁不知道是,在那些他不知道年月中,云栖之所以选择买下那栋新别墅,就是因为夜深睡不着觉。
之前段星阁每次病症发作时,如果不服药基本上睡去的一个小时内就会出现梦魇的情况。
然而这一次云栖服下药后,段星阁从感受到他呼吸绵长开始算起,整整过了两个多小时,凌晨的星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时,云栖依旧没有醒来。
段星阁胆战心惊的情绪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得到了抚慰。
或许他的运气终于要好一次了吧,带着这样的侥幸心理,段星阁自己意识竟然也跟着模糊起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段星阁突然从睡梦中惊醒,随即他蓦然便感受到了腹部沉甸甸的感觉。
段星阁心下一惊,骤然睁眼,在一片黑暗中抬眸,直直地撞上了云栖看似冷静实则毫无理智的眸子。
这一刻,屋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静,安静到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那股熟悉的冷意从云栖身上弥漫开来,那是段星阁很久未见的,二十岁出头时锋芒毕露的云栖。
他并不知道自己刚离开时云栖是个什么状况,可眼下这种情况,他就是再蠢也能感受到对方身上几乎要溢出来的危险感。
段星阁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那滚动的喉结似乎引起了云栖的注意,他的眼神一下子暗了下去。
段星阁见状刚想说什么,云栖突然毫无征兆地抬手,一下子掐住了他的脖子。
段星阁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下一秒,他听见云栖带着无尽的冷意开了口。
“为什么离开我?”他目光冷得好似天上月,“说话。”
段星阁的动作蓦然顿住了。
他似乎万万没想到云栖睁眼后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些,一时间喉咙有些发涩,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段星阁失去意识时不敢真的动手,可云栖眼下掐着他的脖子却丝毫不手软。
段星阁很快便感受到了熟悉的窒息感,他用尽全力吸了口气,而后用气声开口道:“哥哥,我……”
然而云栖似乎没有等他说完的耐心,他蓦然收紧了手指:“我不想听你解释。”
段星阁的声音戛然而止,肺中稀薄的空气让他的大脑甚至都出现了一丝缺氧感,可他看着身上人,却觉得云栖美得不可思议。
“你是真的很不听话啊……小狗。”云栖用另一只手捧着段星阁的脸颊,好似在和情人低语,“你喜欢我吗?”
段星阁脸一热,闻言竟然纯情得不可思议,从耳根一路红到了脖子:“……喜欢。”
云栖对这个答案似乎很满意,但他还是紧跟着道:“喜欢为什么要离开呢?”
“我错了。”换做是当年犟到骨子里的段星阁,尚未修炼出眼下这幅哄人的模样,是绝对不会如此娴熟的,“我不会再离开你了,哥哥。”
而如果是现在的云栖,听到段星阁甜言蜜语的这一套,虽然也会被哄到,但不至于毫无招架之力。
云栖不太清明的眸子中闪过了一丝怔愣,而后他无比受用地低头吻了吻段星阁的眉毛:“乖。”
此刻的段星阁看起来简直比当年还要纯情,忽略他身上的伤痕与过于结实的肌肉后,整个人从头发丝到腹肌都写着“无害”两个字,看着比当年还纯情,他抬手环住了身上人的腰:“为了道歉,哥哥让我伺候你一次作为赔礼好不好?”
云栖微微蹙了蹙眉,半晌道:“不好。”
段星阁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却见那张无比绮丽的脸骤然压了下来:“我还没消气,让你说话了吗?”
段星阁动作一滞,连忙低声道:“我不动……我乖乖听话,哥哥别生气。”
现在的云栖完全看不出他这幅顺从之下的危险,反而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可下一秒,段星阁却毫无征兆地抬手环住了他的腰。
“——?!”
云栖只是被药物短暂的模糊了记忆,却不代表他的身体也忘记了那些触感,故而段星阁刚摸上来的一瞬间,他便立刻软了腰身,有些茫然地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