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时压根没嘱咐过人,完全是学着姜女士和许先生的语气在说话。
许斯年听着,笑了下。
另外一边的助理已经准备完毕,车也在路边等着了。他低头抬起手,动作在空中略微一停,最终变成落在肩上,说:“我先走了。”
不同的身份有不同的身份的差别,他不想当朋友,也做好了失去之前的特权的准备。
陈一白瞅了眼落在肩上的手,又抬头瞅了眼好邻居,思考两秒,最终弹跳起射,炮弹冲击,伸手够过人脖颈,扑了个满怀。
身上一重,没有丝毫准备,被带着往后退了半步,许斯年低头,扶稳了身上人。
陈一白顺手拍拍人背,说:“下次记得弯腰,垫脚有些累。”
他思考了一下,又说:“或者你变矮点也行。”
许斯年慢慢笑了下,俯身弯腰抱紧了人,应声说好。
陈一白一张脸落在带着熟悉味道的肩窝,头顶阳光穿透睫毛,些许光亮落进浅灰瞳孔。他拍拍背,说:“注意安全。”
原本人影逐渐变少的二楼走廊又挂满了人,站后排的人探过头往下看。
导演摸摸自己所剩无几的头顶,转头看向制片,发出了有点冷的声音:“你说今天太阳这么大,我怎么就觉着心这么凉呢。”
制片转过头,发出了看淡了人心冷暖的声音:“没意思。”
“……”
真正心冷且觉得世界没意思的只有同样要出发去渭镇拍摄且没有任何人抱着饯别的演朋友的演员。
抱也就一下,陈某白象征性抱了下后就松手,重新站直身体的时候刚好对上从二楼投来的视线。
眼睛看着乌泱泱一群人,他谨慎地小声问:“他们怎么都在上面看?”
他说:“他们都没有自己的朋友吗。”
“……”
刚走过来想提醒说可以走了的助理刚好听最后句话,一趔趄,差点进行一个平地摔。
许大影帝走了,在制片和导演的注视下,在陈某白小弧度的挥挥手中。
经纪人锐评:“你俩这整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当天戏份拍完,第二天再进行了为期半天的拍摄,陈白所有戏份都结束,正式杀青。
昨天还艳阳高照,他走的这天就开始下雨,幸好刚好是室内戏,不受天气影响。
按照天气预报说,这边正是迈入夏季多雨的时期,开始三天两头下雨,大中小雨不断。
当天中午简单一起吃了顿饭,他下午就坐上回去的车,又转航班,在将近的晚上的时候回到了A市。
在司机来之前,一落地,他就被姜女士和许先生摇走了,一起来接他的还有陈一万。它这是真炮弹冲击,一冲一个不吱声。
从休息到下次进组,中间也就间隔了几天时间,就这么几天时间,他进组掉的那些体重又回来了那么点。
回来了那么点,然后又进组。
这次这个剧组保守估计要待四五个月,拍摄节奏和之前的《繁花录》差不多,进去就能适应。
和之前的小反派不同,他这次又是男二角色,戏份和男主接近,金币也开得高,片方的意思很显然是想让他也扛把票房。
戏份多,金币高,相应的工作量也大。他连平时的唠嗑都不太顾得上,一天里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拍戏和看剧本。
拍了半个月终于有一天休息的时间,休息前一天的戏份直接排满,从早到晚。
男主是一个三四十岁的演员,跟他一起当很少休息的难兄难弟,每天最常做的事就是抱着保温杯坐在小板凳上,微笑着希望世界毁灭。
世界没毁灭,上班不停止。
雪上加霜的是,在即将要下班回酒店的时候,外面下雨了。大雨,大到车辆看不清路,在已经可以下班回去的时间,一群人躲在拍摄用的建筑里,眼睁睁看着大雨不停下。
陈一白倒是心态很好,坐在二楼窗边,他抬起手机对着窗外的密集雨丝拍了张照,低头发送给好友。
经纪人没事做,在一边看着他操作。照片还带群发,她没仔细看,但能看出人一连勾了好几个联系人。
原来这就是社交小天才的自我修养。要不是知道这个人是根木头,她还以为这是什么养鱼现场。
注意到她看过来,陈一白于是说:“给姜阿姨她们也看看。”
他现在没在A市,也没在之前待的南方,在更偏西一点的地方,手机里天气预报常设三个地址,没事的时候就瞅两眼,今天早上刚看到A市没雨。
那边已经连续晴了将近一个月,刚好这边下雨,他于是发过去看看。
经纪人看了一眼他照片里的雨,又抬头看了眼窗外的雨幕,说:“可能还得在这多留一会儿。”
她转过头,问:“你朋友那边呢,还在下雨吗?”
“在,今早弹了暴雨预警。”
陈白点开天气预报,切换城市再看了一眼,发现暴雨已经变成了特大暴雨。
经纪人眉梢微扬,说:“今天那边应该是不能工作了。”
陈白点头。刚分享的照片没有得到回复,他重新点进置顶聊天框,打字发了条消息。
经纪人看着他发消息,想起了什么,问:“这都半个多月过去了,你想好怎么答复你朋友了吗?”
陈某白眼睛一闭一睁,整个表情透着船到桥头自然沉的美感:“还没。”
经纪人懂了:“你朋友得等到天荒地老了。”
可喜可贺,估摸着是用朋友等到天荒地老为条件换的,他们不用等到天荒地老了,大雨稍稍减小,路上能见度变高,剧组能回酒店了。
回去的时候是十点多,洗完澡之后将近十一点,换上睡衣,躺到卧室床上的时候,陈白伸手拿过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消息。
之前他发的消息都已经得到回复,也有其他人给他发了几条消息,但是最上面的置顶联系人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看了眼屏幕右上角的时间,在床上翻了个身,他坐起,抬手打了个电话。
“嘟——”
“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或已关机……”
没打通,电话自动挂断了。
慢慢从床上坐起,穿上拖鞋推开落地窗,他靠阳台栏杆上,顶上建筑突起的部分遮挡雨水,只有夜风不断吹来。
他试着再打了个电话,这次打的是之前存的对方助理的联系方式。
依旧没有人接。
在打算跟这次一起去拍摄的副导打电话的时候,屏幕头顶弹了条消息。
不是来自好邻居,是来自另一个置顶联系人。
【你现在睡了吗?】
陈白低头回了消息。
只几分钟不到,房间门外传来敲门声。
经纪人回来后还忙了下其他工作,还没换上睡衣,依旧穿着今天的衣服,走进房间后先给自己猛灌了一口水。
陈白看她,在她利索喝完水后问:“是有什么事吗?”
经纪人放下水杯掏出手机,说:“我给你看个消息。”
没懂什么消息需要当面看,但陈白还是凑过去了。
“你看了之后情绪先别激动。”
打好预防针,看着人点头之后,经纪人这才点开了一条推送消息。
消息很简短很官方,只有短短的两三行字。
南方某城市部分地区下暴雨,某镇河水决堤,官方正在抢险中。
镇叫渭镇,是剧组那一批人在的地方。
也没让人多看,经纪人让人瞅完后迅速收起手机,顺带看了眼身边的人的表情。
她也没想到会刷到这种消息,估摸着是之前因为什么事搜了一下那个地名,互联网留下了印象,刚好在她看手机的时候给她推了。
和她来之前预料中的不同,旁边的人很冷静,在收回视线后拿出手机,说:“我给副导打个电话。”
经纪人应了声好。
和前两个电话一样,副导的电话依旧没人接,显示在服务区外。
经纪人于是低头点开自己手机,说:“我存了导演联系方式,这边先问一下。”
导演的电话没在服务区外,但一直显示正在通话中,直到打第三个电话的时候才打通。
那边肯定也有其他人在问,通通打到导演那去了,这边还没说话,那边就已经说暂时还没新消息,但副导那边之前发的最后一条消息说的是剧组的人因为下雨提前收工,在安全的地方,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没什么意外,电话打不通估计是当地的基站出了问题。
一串话说得流畅,显然已经在之前说过很多遍。
在电话挂断前,陈白问:“最后一条消息是什么时候?”
导演说是四个小时前。
那边又有电话打进来,导演只能匆匆说了声不要担心,之后挂断电话。
电话挂断,经纪人呼出一口气,说:“原来是基站出了问题,只要是安全的就好。”
松了口气后一转头,她却看到原本站在旁边的人已经向着卧室走去,拿过床上的外套开始套上。
动作一顿,她问:“你这是要出门?”
陈白应了声,低头一边看手机一边说:“最后一条消息在四小时前,但是老许在三个小时前回了我的消息。”
然后从三个小时前到现在,再也没有回过一条消息。
意思是在到了安全的地方后,对方又去了其他地方,一个能收到信号的地方。乡镇基站覆盖得比城市疏,剧组在的地方更是小镇边缘地带,基站大概三到五公里设一个。
因为某些原因去了几公里开外的地方,然后那边也出了什么问题导致信号消失。
四个小时之前的剧组的人是安全的,但是三个小时前的不一定。
“……”
经纪人看着他点了几下手机,一点不太可能的想法上涌,问:“所以你现在这是在?”
陈白抬起眼,说:“我在订机票。”
两边机场都在下大雨,但雨势都没有大到影响起飞,现在还可以买票。
过长的眼睫垂下,遮住头顶照下的光,那双不透光的眼睛里清透干净,不见慌乱,全是冷静。
他越是冷静地说出这句话,经纪人就越是震惊,眼睛缓缓睁大,她说:“你知道那边有多远吗?”
之后又说:“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
现在十一点半,到机场半小时,飞机几小时,到了之后又转车,一整个晚上就过去了。
“我知道。”
几下订好机票,机票钱从账上划过,他眼也不眨,说:“就是因为太远了,所以想过去看看。”
比起等消息,他更想亲自去确认,想更近一点
爸妈失事那天他没去送,只在家里看着车离开,以为像这样等着就能等到人回来。这一趟可能没有意义,但他想去。
订好机票后直接去玄关换上鞋,一手揣过身份证和几张现金,他说:“千姐早点休息。”
从挂断电话到打开门,三分钟不到,陈白出门了。
司机已经休息,陈白没有打扰,出了酒店后直接打车去机场。
他除了说目的地就没再说话,司机也没有多说,一路安静地到了机场。
出门太快,他没有戴口罩也没有戴帽子,到机场后于是只戴上了外套自带的帽子,边沿压下,遮住半张脸。
这个时候的机场没什么人,只有零零散散一些。他在候机厅角落坐下,安静地再发了条消息。
消息依旧没有得到回复,他把手机上滑,找到对方之前发的定位消息,切换软件开始查过去的路线。
简单记下几个地点,机场的广播响起,他起身登机。
班机人少,一排只有他和另一个乘客。乘客从上飞机后就开始闭眼补觉,任何一点动静都吵不醒。
陈白没睡,侧眼看着窗外,手指慢慢点着手机屏幕。
乘客是刚好在飞机准备落地,广播刚过的时候醒的,很自来熟,转头看向除他之外的这排唯一一个乘客,问:“兄弟这是要到了吗?”
兄弟回应他了,说是。声音有些冷,很好听,乘客道了声谢。
飞机落地,外面依旧是大雨。所有人离开机舱的时候灯光亮起,乘客侧身让边上的兄弟离开的时候,看到了瞬光亮下的流畅下颔和浅色唇瓣。
没来得及看清,人道了声谢后迅速离开,很快混入走在前面的人群。
出机场打车到县城,再从县城到镇上。
几小时的飞机加几小时的车程,车辆驶到人口稀少的小镇上的时候,基站仍然没有维修好,没有信号,陈白给司机付的现金。
司机载了一车人,在固定的车站站点停下,不负责送到其他地方,剧组住的宾馆需要自己去找。
下车的时候是凌晨五点多,暴雨已经减小,变成普通大雨。南方小镇灰蒙,时间还早,路上没什么人。
脑子里记得之前看过几眼的小镇地图,陈白看了眼街道两侧的门店,视线从门店名字掠过,抬脚走向一个方向。
撑着伞走过陌生的小镇,穿过几条街道,站在老黄角树下,隔着一段距离,陈白看到了把小镇一分为二的河。河水已经浑浊,从高处落下的时候发出不断声响,水花飞溅。
河面大桥已经禁止车辆通行,他绕开大桥,往另一个方向走。
凌晨五点半,他找到了定位上的剧组住的宾馆。
宾馆面前的路边划得有停车位,但是停车位空着,只有一辆普通面包车,没有剧组的车。
宾馆的大门开着,他收了伞,抬脚走进大门里。
雨点不断打在伞面上的声音消失,宾馆里一片安静,柜台后也没有人。
再往里走了一段距离,他试探着喊了两声。没信号,在这里只能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交流。
“……”
走廊空荡,依旧没人应声。
在他打算转身去宾馆旁边的地方打听的时候,走廊末尾探出一个头来。是一个看上去有些上了年纪的阿姨,她手里拿着锅铲看过来,眼睛一睁:“还真有人!”
陈白礼貌性点头,说明来意,问起了剧组的人。
原来是来剧组的人的。阿姨说:“他们昨天走了,邑乡那边堤坝被冲溃,不修一下下游的人可能会出事。”
邑乡是这几天剧组取景的地方。这边的河的问题都还没解决,抢险的人都集中在这边,人手不够,邑乡那边又都是老人,所以村支书没办法,试着找上了剧组。
考虑到是在乡村山野里拍戏,剧组这次来这边拍摄找的都是年轻力壮的工作人员,刚好派上用场。
一堆人昨天就离开了,原本说是预计凌晨的时候可以回来,结果她一直没等到,今早有经过过那边的人路过,说是还在紧急抢修,估摸着快完事了,应该过不了太久就会回来。
简单来说就是人都安全着,就是有些累。
阿姨晃了下手上锅铲,说:“我听那个人说那边的燃气没了,他们应该这么大半天没吃上热乎饭,想说做点送过去。”
她晃了下手上锅铲,又揉了把自己的腰,说:“结果好像腰不太行了哈。”
厨房做饭的人上午的时候才会到,有些事果然不能勉强。
人是安全的。
陈白看过去,把外套帽子取下,在呼出一口气后挽起衣袖,眉眼稍稍舒展开,笑了下,说:“我可以帮忙吗?”
他这一笑,周围阴冷空气似乎都温暖了两分。
帽子一摘,阿姨总算看清人长什么样子了,眼睛没忍住一亮。
阿姨年纪有些大,不经常玩手机,但看电视,认识这张前不久还在电视上看过的辨识度很高的脸。
陈白去厨房帮忙了。
阿姨原本有些担心,还是很难相信这种大明星真会做饭,结果看着人熟练颠锅,所有话都压下去了。
安静了一路,陈白进厨房后终于开口和阿姨简单聊天。
这边人说话有地方特色,带点口音,他出声却是标准的普通话,很明显不是这边人。阿姨多看了他两眼,又看了眼外面的大雨,问:“乖乖,这种时候你是怎么从外地过来这边的?”
“飞机加车就能过来了,很简单,”把其他的过程都省略了,陈白说,“想来见一下朋友。”
阿姨凭直接猜测:“是很高很帅的那个吗?”
陈白笑了下:“对,特别帅的那个。”
外面的车是宾馆的车,阿姨把饭菜打包装盒,他重新戴上帽子,抬起打包好的盒子往宾馆外走。
抢险的人员到达,剩下的事有专业的人做,剧组的人比预料中提早往镇上回去。
相当于在水里泡了半天,在回去的时候,车上的暖意也驱不散身上的寒意。
其他人挤成一团抖抖抖,许斯年没挤,坐在窗边低头看了眼手机。
剧组最不缺的就是防水袋,手机没事,依旧能运作。
前面的人够过头来问他:“许老师,现在有信号了吗?”
视线从红色感叹号掠过,他简单说:“没有。”
前面的人又把头转回去了,一堆人失望叹气。
车辆驶回镇上,道路两边逐渐从无人田野变成稀稀拉拉的建筑,最终终于到街道,道路两边是连成一片的房屋。
雨雾灰蒙里,转过一条街道,在前面一直贴在窗边的人终于看到了熟悉的宾馆,探头看过去,说:“终于要到了。”
话说完后眼睛一眯,仔细多看了两眼,说:“前面好像有人。”
不是好像,是确实有人,就在宾馆门口路边。
车辆驶近,其他人听到他的话后也看过去,看到了撑着把伞的人站在宾馆的车边,一手像是拎着什么东西往车里放。
在雨里背影有些模糊,但能看出不是宾馆这边的人。
车辆缓缓靠路边停稳,原本站在面包车边的人已经放下东西收伞走回宾馆,注意到这边动静,在暗色光下转头看过来。
“哗——”
隔着一段距离还没怎么来得及看清,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后座车门打开,原本一直看着手机默不作声的许斯年已经直接打开车门下车,车门打开的瞬间庞杂雨声就充斥耳膜,又在车门关上后减小。
没有看到人,他们只来得及看到男人大步进宾馆大门的背影,很快,一眨眼的时间就彻底踏进看不见的阴影里。
门口的两个人影都消失了。之后是撑着伞的宾馆阿姨从从大门里走出,和他们说有刚做好的饭,就放在车上,让他们回房间洗个热水澡暖暖身体后快吃口热饭暖胃。
陈白去了好朋友房间。
宾馆房间和上次综艺抽中的房间很像,也是双人间,白色床单安静陷进暗色阴影里。
“吱呀——”
房间门关上,窗外是墨绿树影摇晃,许斯年站在门口低头把手机放在一边立柜上,略微抬起眼,看向背着手像是在参观房间的人,问:“今天淋雨了吗?”
陈白没回话。背在身后的手的手指不自觉轻抠掌心,瞳孔里映着飘摇树影,他呼出一口气,在呼出最后口气的瞬间一转身。
浅灰眼睛映着些微的微光,转身的时候像是在空中划过了一道鸿光,在昏暗房间里更加显眼。
他三两步转身蹦来,并且速度加快,许斯年已经足够了解这是要做什么,低头看过去,道:“我身上脏……”
脸侧和耳侧传来冰冷触感,他剩下的话消失了。
“……”
唇上传来温热气息,安静空间里,他垂下眼,被带着陷进阴暗里的深色瞳孔略微放大。
不在意身上的湿意和入手的有细微摩擦感的细小砂砾,陈白抬头捧住人的脸,直接闭眼印了上去。
“……”
然后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胆大如陈某白,能够做到的最大胆的事就是嘴贴嘴,然后保持这个动作直到僵硬,一点不敢往下进行下一步。
在干了大事后还在猛猛跳的心跳声中,他听到自己好朋友笑了声。
牙关失守,因为上次咬到人的经历,他丝毫不敢乱动,城门大开任人掠夺。
凌乱呼吸间,形势逆转,他原本捧着人脸的手下滑,最后堪堪停在了肩靠下一点的位置,靠捏紧湿透的衣服以止住继续往下掉,后脑被一只大掌撑住,发间还能感受到灼热触感。
窗外风雨不停,在几近窒息的前一刻,陈白终于重新获得新鲜空气,抓紧人衣服使劲喘了几口气。
许斯年低头看向他,轻声说:“朋友不会像这样做。”
“我知道。”
头抵在好朋友肩膀上再缓了两口气,陈白重新抬起头,说:“抱歉,我暂时还是不能有男朋友。”
稳着人身体的手一动,许斯年安静等着下文。
“所以许斯年,你等等我。”
陈白抬手抹去身前人脖颈上的泥污,说:“电视剧的分红到账之后我就欠两亿多,千姐说我的代言费已经可以过千万,你再等我两年。”
他说:“刚才的是准男朋友的特权。”
风雨拍窗,树影飘摇,在所有被隔绝在窗外的声响里,他的声音清晰明白。
“……”
静默里,准男朋友弯腰慢慢抱紧了他,一双手不断收紧:
“你慢慢来,我慢慢等,多久都没关系。”
将近中午的时候,镇上基站抢修结束,几公里内又重新有了信号。
早上洗澡吃完饭后剧组的人一觉睡到中午,再醒来的时候电话差点被打爆,全是未接来电和没有回复的消息。
中午起床吃个饭,宾馆里管饭,剧组的工作人员在饭厅里聚一起吃饭,饭没吃上,电话倒是接了一个又一个,整个饭厅里都是打电话的声音。
厨房做了几菜三汤,按需自取,接了电话终于能吃饭,一众人打了菜回位置,吃了口后想起了什么,问正在放饭后水果的阿姨:“今早的菜是阿姨做的吗?”
味道和平时不一样,也说不上哪里不一样,就是莫名好吃,洗完澡再吃热腾饭菜直接人生美满。
“不是,我倒是想耶。”阿姨一摆手,视线在人群里看了一圈,说,“是那个又高又帅的许……诶?”
看了一圈没看到想说的人,阿姨再搜寻了一圈,结果刚好看到从楼上走下的人,于是继续说:“他的朋友做的。”
这个他指的是刚从楼上下来的许斯年。其他人转头看过去,听到阿姨的话后往他背后看去,没看到其他人。
首先这个朋友不可能指的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他们全帮忙去了,没人提前回来,这个朋友只能是除他们之外的其他人。
很难想在这种完全没来过的地方还会有对方的朋友。副导平时还算得上能说两句话,代表其他没出声的好奇人士问:“许老师朋友呢?”
这句话平平无奇,但不知道是哪个词戳到了对方哪个点,他们看着平时不怎么爱笑的男人笑了下,说:“在房间睡觉。”
一个萝卜一个坑,宾馆房间刚好够一人一间,没有多余的地方,他说房间就只能是自己房间。
这个实际上从某方面来说有点洁癖的人不会轻易让人睡自己房间,即使不同床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