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林苓下楼的奇寒练傻眼了,他是新来的,没见过世面,第一次见世子爷哭。
世子爷那阴险狡诈高大威猛的形象在他心中破碎坍塌,新换上来的形象是一个脆弱易哭的小屁孩。
不过见大伙儿都坐在原地看着殷庆炎哭,没有一个上去安慰的,奇寒练也就没当那个出头鸟,他找了条长凳坐下来,从桌上摸了瓣蒜就着干粮吃。
刘照君听着殷庆炎的哭声怪可怜,摸索着想去安慰两句殷庆炎,但是因为嘴里有蒜味,被狠狠嫌弃后推开了。
世子爷暂时跟所有人绝交半个时辰。
这半个时辰里,大伙儿有的去漱口,有的迎风哈气,有的去还没有关门的果脯铺子里买果脯吃,总之想尽了各种办法去除嘴里的蒜味,半个时辰后终于让世子爷跟他们重归于好。
殷庆炎又跟香香的刘照君天下第一好了。
“至于你们……”殷庆炎两手搂着刘照君的腰,恨恨地看向五十六个近卫,“回去了都给我围着王府蹲跳!”
近卫们稀稀拉拉地应道:“是是是……”
“不对。”殷庆炎想到今晚要说的事,“你们以后可能没那个围着王府蹲跳的机会了。”
一众近卫:?
殷庆炎从行李箱中翻出一个玄铁小匣子放在桌上,又从怀里摸出来一把钥匙,将那匣子上的锁给打开了。
他将匣子转向一众近卫。
匣子里装着几十颗白色的药丸,所有的玄鹤卫都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百日丸的解药。
一众玄鹤卫近卫呆愣一瞬,随后无论是吊儿郎当站着的,还是没个正型坐着的,全都跪下了。
夏禾不可置信道:“就一口蒜,您至于吗?!”
正要开口说自己想造假反的殷庆炎:“……”
殷庆炎面无表情地指着夏禾,对其他近卫说道:“把他给我扔出去。”
现在近卫都诚恐诚惶的想要讨好世子爷,殷庆炎话落后,周围得有二十多只手抓在了夏禾身上。
“不是!”夏禾死死地抓着门板,一堆人把他往门外拎,“错了!我错了主子!林姐救我啊啊啊啊啊——”
“大晚上的,你小声点。”林苓嫌弃完夏禾,转过来看向殷庆炎,严肃地询问,“怎么回事?”
殷庆炎同样严肃道:“我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那个曾经因为发烧而没记住夏禾卧底身份的近卫小心翼翼地问:“您、您打算以后再也不看美人啦?”
殷庆炎斥道:“怎么可能?!我就算违背祖宗也不可能不看美人!”
众近卫:“……”
刘照君无语,他向后靠着软榻上的软枕,殷庆炎的一条腿正搭在他的腿上,脚尖悬空,一晃一晃的。
听到所有人都跪下的动静,他知道殷庆炎可能是拿出了什么要紧的东西,要说一些严肃的事,但这氛围,不知道的还以为殷庆炎是要遣散后宫呢。
“行了,把夏禾拎进来。”殷庆炎捏了捏眉心,语气有些疲惫,“把门关上。”
一众近卫把夏禾扔回地上,又夺过夏禾手里抓着的门板,安回了门框上。
屋里明明满满当当地聚集着五十八个人,却极为诡异地寂静下来,没有人再发出一点响动。
刘照君感觉到,殷庆炎晃动的脚尖停了。
“你们初次进入王府的那一天,我对你们说过,从此后一切以圣上的利益为重,即使是亲眷,若是对圣上有妨害,也照杀不误。”殷庆炎的声音很轻,但是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晰。
“刘照君身上的那些信息已经全都扒下来了,你们应该也都看过,名目上有你们当中部分人的族人,甚至是父兄。那本名目一旦上交给圣上,名单上的人,轻则全族流放,重则满门抄斩。就像曾经的刘家一样。”
刘照君五秒后才反应过来,那个刘家说的是他这一世的那些家人。
他应该表现的难过一点吗?
殷庆炎将刘子博的曾经和自己的打算与众近卫一一说了。
刘照君已经在听的过程中坐直了身子,听完后心下剧震。他虽然不懂历史,不懂王朝律法,但他能从殷庆炎几句话带过的那些刘子博的曾经里,窥见一个普通人为了大义而披沥血火的孤勇;更能从殷庆炎诉说的打算里,看见一个才二十岁的年轻人,为了家国而甘愿背负滔天骂名,毅然决然地奔入黑暗的骁勇。
二十岁……他上一世二十岁的时候在干什么?他还在大学里上大二,还没到真正担心未来的时候,每天吃吃喝喝,偶尔学学习,打打卡,上上课,日子过得悠闲无比。
“你们和远卫不一样。远卫都是些判了罪关在牢里的罪人,不加入玄鹤卫,就只有死路一条。但你们还有的选,你们从前都是世家子,如今可以选择回去当少爷小姐,有些人可以相对来说安生地过完这辈子,有的回去后就得掉脑袋。跟着我,我至少能保住你们的脑袋,让它们都还待在你们的脖子上。”
“是选择吃了解药,回去和家人团聚;还是像刘子博一样,跟着我遗臭万年。”殷庆炎将装着解药的盒子往前推了推,“选择权交给你们,你们自己选吧,别回头又说我不人道,怨我不让你们自己选路。”
殷庆炎话落后,屋内是恒久的安静。
这番话对林苓来说没什么意义,她跪着,一点都没犹豫地挪到了榻边。
从选择效忠殷庆炎的那天起,她就决定在这条道路上再也不回头了。
殷庆炎要做什么,她都奉陪到底。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一个女性近卫突然笑了一声,说道:“世子爷,您都忘了我们是为什么进的玄鹤卫吧?”
殷庆炎抬眸看她。
“回家?家里还有我们的位置吗?我爹现在怕是都忘了还有我这么个女儿了。”那个女性近卫眼眶通红,却滴泪未落,她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我进玄鹤卫时,一点功夫也不会,我跟着你们累死累活地习武练刀,学着杀人,学着听令,我难道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回家吗?”
每个玄鹤卫,无论近卫远卫,殷庆炎都认得谁是谁。
这名打破沉寂的女性玄鹤卫,叫段意馨,十四岁进入玄鹤卫,如今也才十八岁。因为以前有跳舞的功底,学武上手的很快,以前在王府里总喜欢跟在林苓后边,追问一些江湖侠女的传奇故事。
“我是为了,将来世子爷发达了,我能跟着一块儿鸡犬升天……我是为了给我自己搏一条出路,不是为了回那个所谓的家。”段意馨忍泪笑道,“玄鹤卫才是我家。现在有个名留青史的机会,我才不回去当一个寂寂无名的闺阁小姐。”
她说完,想要挪到林苓旁边去,但发现前面一堆臭男人挤着,于是伸拳给了挡在自己前面的那个近卫一拳,凶道:“起开!别挡着本小姐名留青史!”
林苓等段意馨过来后,将段意馨的脑袋摁在了自己的怀里。她感觉到自己胸前的衣服湿了,但她没有将段意馨的脑袋推开。
走这么一条堪称绝路的险路,谁能不怕呢?就连见识过风浪的她都感觉心惊胆战,更别说一个才在刀尖上行走了四年的少女。
掉几滴泪有什么?以后掉的,可都是血肉,甚至是脑袋。
夏禾高声问:“谁想走?去把解药吃了,我们不笑你!”
他连问了三遍,无人起身。
夏禾看向身边刚来不久的奇寒练,奇寒练维持着一贯的淡漠表情,稳稳地跪在那里,察觉到他的视线,也只是淡淡地看了过来,用眼神说:我,不,走。
夏禾轻笑一声。他站起来走向桌子,将那匣子的盖子合上,又拿过锁来上锁。
他将五十六颗解药推至殷庆炎面前,又跪下,笑道:“弟兄们的命可都交到你手里了,是万古流芳还是遗臭万年,全看你了啊。”
殷庆炎感觉有一只手摸索着过来,握住了他的手。
他转头,见刘照君垂着眼,对他认真说了句:“我陪你。”
--------------------
玄鹤卫,必胜!玄鹤卫,必胜!(打call)(不是)
殷庆炎打开房门,和抱着一堆宵夜路过门前的东阳放舟打了个照面:“……”
东阳放舟往屋里一探头,欢喜道:“呀!大伙儿都在呢!吃宵夜吗?”
刚刚下定了上刀山下火海之决心的一众近卫欢喜不起来,都面无表情地看着傻狗似的东阳放舟。
这人究竟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个阶下囚啊?
殷庆炎转头问林苓和奇寒练:“怎么还没把他放了?”
两人异口同声道:“您没说,也没给解药。”
殷庆炎:“……”
是哦,他一回来就被大蒜熏得找不到北了,后来又和近卫商讨大事,要不是开门见到东阳放舟,他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个人。
林苓上前几步,冷声问东阳放舟:“你听见了什么?”
什么都没听见的东阳放舟一脸懵道:“什么?听见什么?”
东阳放舟身上的傻气太过天然,就算是装傻也叫人看不出。为了防止计划出现纰漏,事成之前,这位东阳大漏勺要一直跟着他们了。
但是绑人也不能绑的太明显,毕竟还有个正在被凌剑阁阁主追杀的刘子博要救,于是近卫里的两位副官双双出动,连哄带骗地忽悠凌剑阁少阁主。
林苓道:“你是天生的练剑奇才,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我欲带着你一同论剑问武,不知你可愿意与我同行?”
东阳放舟连连点头:“愿意愿意!当然愿意啊!我要跟你一辈子!”
林苓嘴角抽搐道:“倒也用不着一辈子……”
夏禾道:“我们一帮人打算离开朝廷的掌控,在江湖里立足,去干一番为国为民的大事业!少阁主,我观你样貌堂堂,身段威武,想必性格也一定古道热肠,我们玄鹤卫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不知你可愿意加入我们,同我们一起成就大业,扬名天下?“
东阳放舟虽然不知道“样貌堂堂”“身段威武”“古道热肠”这三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但这三个都是好词,肯定都是在夸他,于是他欢快地答应道:“夏兄慧眼识珠!愚弟甘愿加入,万死不辞!”
夏禾心想,他可不就是慧眼识猪嘛。
怀着万丈豪情的东阳放舟激动地在客栈睡了一晚,第二天天还没亮,就拽着睡眼惺忪的林苓去了凌剑阁在本城的据点,找他老爹说明情况。
凌剑阁阁主听说儿子回来了,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跑出来,将东阳放舟抓着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哎呦舟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有没有哪儿受伤?想吃点什么?”
“我没事!也没有什么想吃的!”东阳放舟将父亲扶到太师椅上坐下,又伸腿勾了个脚凳过来给父亲放脚。这都快入冬了,早晨的地上泛着寒,他老爹年纪大了,可不能冻着腿脚。
待父亲坐好后,东阳放舟迫不及待地向老爹介绍自己身后的林苓,“爹!这是江湖中特——别有名的那位剑姝!林苓,林姐姐!我想跟她一起去闯荡江湖,回来跟您说一声!”
林苓贴掌,恭恭敬敬地向阁主行礼道:“晚辈林苓,见过阁主。”
凌剑阁阁主是德高望重的大前辈,坐在椅子上微微向前倾身回礼也合乎礼数,但这位阁主看看他那傻不愣登、从小到大有桃花运也让这小子自己糟蹋没了的儿子,又看看眼前恭恭敬敬、才貌双佳优秀无比的江湖剑姝,竟是在脚凳上站了起来,一刹那间把孙女、孙子的名字各想好了十个。
他欢喜道:“我同意这门婚事!”
东阳放舟也欢喜道:“那太好了!……呃,等等,爹您说什么?”
林苓:“……”
真是犬子无虎父啊!
阁主好歹是找回了理智,但是找回的不多,他转而问儿子:“你不是被那沂国的西昌王世子给捉了去吗?怎么逃回来的?是这位剑姝救了你吗?古人云,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如果是这位剑姝救了你……”
“哎呀不是!是我们错怪世子了!我听信谣言去杀他,技不如人反被擒,他却不计较,待我特别好!”东阳放舟自动忽略了自家老爹后面的那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只听第一句。
他弯起手臂,拍了拍自己结实的手臂肌肉,“不仅顿顿吃得好,而且我和世子身边的那位夏兄特别投机,相谈甚欢!已经准备择个良辰吉日,拉上奇兄一同结拜为异性兄弟。爹我跟你讲,奇兄此人不善言辞,但心肠特别好!还有剑姝,她还教我和奇兄练剑练刀……”
东阳放舟拉着他爹的手,巴拉巴拉地给他爹讲自己这一路的经历。阁主面带微笑,慈祥地听着儿子在外的经历,并且用眼神示意林苓随便坐。
林苓又向阁主行了一礼,而后坐在一边,安安静静地听东阳放舟把他们一路的事都给抖搂了出来,大到殷庆炎装死骗刘照君亲吻,小到夏禾喝水呛着喷了奇寒练半脸的口水,甚至于她未曾注意到的那些小细节,东阳放舟都注意到了。
这么一番话听下来,林苓发现东阳放舟很容易感受到他人的善意,连奇寒练倒茶喝时顺手给他倒了一杯的事也记得清清楚楚。
同时她也发现,因为东阳放舟性格的影响,大伙儿这一路在不知不觉中都对东阳放舟很好。往常的阶下囚,别说跟大伙儿搞好关系有吃有喝了,被五花大绑着不给吃喝都算待遇好的,至少没挨打。
末了,凌剑阁阁主摸着胡须,哈哈笑道:“好!既然你喜欢同他们一道,那便去吧!记得明年的武林大会要参加,让老爹看看你有没有长进。”
东阳放舟拍着胸脯保证道:“肯定大有长进!爹您瞧着吧!”
给老爹报了平安,又收到老爹的鼓励,东阳放舟豪情万丈,觉得未来天高海阔任他遨游,当即就想回客栈,和他的新伙伴们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江湖快事。
东阳放舟招呼了一声坐在一旁的林苓,这就撒丫子跑了出去,不见了踪影。
林苓无奈一笑,正要起身去追,只听身后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
她回首,笑问:“前辈何故叹气?”
凌剑阁阁主低声说道:“他从来不是个肯乖乖就范的孩子,即使被你们下了毒也要跟着你们,看来你们真的对他很好。”
林苓神色一怔,回想到刚刚父子两人相牵的手。
原来是在号脉……
她向阁主贴掌道:“前辈放心,事成之后,我家主子定会给他解药,放他归还。”
“只怕他到时不乐意回来咯。”阁主捋了捋小山羊胡,摆摆手道,“去吧,去吧,年轻人就该闯荡江湖,在血和火里滚一遭,见识过山高水深,赏遍人间盛景。只是我夫人早逝,就留下这么一个孩子,我也无意再娶妻,劳烦剑姝多多看顾,让我在弥留之际还能见到他。”
林苓道:“前辈寿比南山。明年武林大会,我们会带着少阁主一同赴会。”
“好,那我就先期待住了。”阁主笑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传信至凌剑阁据点,从此剑姝与世子,便是我凌剑阁的座上宾。”
林苓听得懂阁主话中的深意。通俗点来讲,就是“我都奉你们为座上宾了你们可一定要让我儿子活着啊其他要求都好说”。
这样,也算是在江湖中多了条门路,以后对他们在江湖中开宗立派是有益处的。林苓恭敬地再行一礼,正在这时,跑到半路发现人没跟上的东阳放舟又跑了回来,在门口探头:“林姐姐——”
林苓:“来了!”
她向东阳放舟走去。
凌剑阁阁主是个很聪明的人,知道他们不杀东阳放舟,是留着东阳放舟有用处……好吧,除了一开始殷庆炎犯贱要找刘子博不痛快之外,就没别的用处了。
但阁主清楚地知道,解药一事不可强求,就算当场杀了她,也要不到解药,反而会适得其反,将自己唯一的儿子推往绝处。
能忍得下护子心切,在合适的范围内同他们讲条件,既不伤东阳放舟的心,又能保住东阳放舟的命,表面上大家都好看,这位凌剑阁阁主,真的不得了。
林苓思及此,忍不住停下脚步,又向凌剑阁阁主遥遥行了一礼,“晚辈失礼,还未请教过前辈尊名。”
阁主的声音穿破晨雾,在她耳边洪亮无比地响起。
“东阳忘忧。”
忘忧,放舟。
父子俩都是天地逍遥客。
两人一同走在回客栈的路上。晨雾散去,街上的早点铺子开张,行人渐密,一天的新气象已初见繁荣。
林苓见东阳放舟从出了门开始就眼神热切地看着她,身后都快凭空长出狗尾巴来摇摆了。她无奈道:“你父亲对你很好。”
“是的!他对我特别特别好!阁中的师兄弟姐妹叔伯姑也对我很好!”东阳放舟十分骄傲,但很快又有些蔫了下来,“可是他们怕伤了我,都不全力与我比剑,总是放水。我不喜欢跟他们切磋。”
林苓温声道:“切磋比武总是会有意外,你是你父母的独子,若是无意伤了你,他们恐怕会内疚一辈子。”
东阳放舟又昂扬起来,“所以我外出历练,与别人比剑,就算受了伤,也不让他们知道,这样他们不会伤心,也不会内疚。”
林苓心中一动,又笑问:“怎么不告诉你爹,世子喂你吃了毒药的事?”
东阳放舟睁着大眼看了看天,挠挠头道:“那不是开心的事,说出来还惹得老爹担心,我回头问问世子什么时候能给我解药吧,他人那么好,肯定会放过我的。”
林苓讶然,而后失笑。
“我都要开始喜欢你了。”她笑道。
东阳放舟欢快道:“我也喜欢林姐姐!”
讨人喜欢的傻小子。
林苓抬手,摸狗似的揉了把东阳放舟的后脑勺。
--------------------
我在排雷里提到了这对,便会写到这对,不过这是本文唯一一章几乎全讲他俩的,因为关乎到势力牵扯以及人脉关系,他们为什么会成为盟友要有个过程解释,还有对于主角团中两人的深度介绍,这一章是必不可少的,不能像先前的刘子博那样跳过而直接简述。 刘子博是过去现在,他们是现在未来。 因为涉及到世界观的区域大事件,我一般是选取能够看得到整个大局的两人成为主角,由他们的视角来讲述这个故事。他们身边有形形色色的人,亲朋师友,敌人路人,对他们的事业发展、感情发展、以及大事件发展的一切都会有叙述。 不要嫌我烦,说我怎么挂着羊头卖狗肉,我吃的杂,我的各种性向的oc有的单独写太割裂了,他们都在走同一条主线,分开写视角驳杂,还相当于将一个故事换着不同视角反复讲了好几遍,看文没注意看作者是谁的估计还会举报我抄袭我自己。。。 建议大伙儿看作者文先看看作者专栏有没有排雷,比如我(指自己) 就,这样,总之看文愉快!
第19章 英雄
与近卫们讨论完去留大事的当晚,殷庆炎并没有其他人想的那么淡定。刘照君在夏禾说完话后握上殷庆炎的手,感觉到对方的手在微微颤抖。
夜里躺在床上,殷庆炎的手已经止住颤抖了,却不安地一直在被子里摆弄他的手指。
“要出去走走吗?”刘照君闭着眼睛问。
掌心里的那只手顿了顿,随后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有两只手抱了过来,搂住他的腰。
刘照君转身,自然地将殷庆炎回抱住,还拍了拍殷庆炎的背,安慰道:“你肯定能做到,别太担心,啊。”
殷庆炎略有些傲慢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那是,这世上还没有我想做而做不到的事。”
“那你这是在刺挠什么?”刘照君笑问,“害怕吗?”
殷庆炎大大方方地承认:“当然害怕啊,这可是涉及谋逆的弥天大罪,虽然是假的,但也是逆天下之大不韪了。”
他又低声道:“造假反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让舅舅不要告诉弟弟妹妹,在我将‘天劫’连根拔起之前,他们都会以为我真的是逆贼。想想有点难过,好长一段时间里他们回想起我,首先想到的不是我英俊的面庞,而是我的逆贼身份。”
刘照君:“……”
自恋哥,别自恋了。
不过插科打诨和随口吹牛也算是目前能缓解紧张的两大好办法,说些乱七八糟的话也无妨。
殷庆炎见自己那一番话给刘照君干沉默了,想了想,又道:“你哥和我如今是同道中人,其实把你放在他那里,目前对你来说更安全……”
刘照君打断他:“都说了我陪你。当然啊,你要是嫌我看不见带着怪麻烦,把我扔刘子博那里也行,早点回来接我就是了。”
“不麻烦。”殷庆炎手上抱紧刘照君,“我巴不得你愿意跟着我,要是你长得小就好了,我把你别在裤腰带上随身挂着。”
刘照君开玩笑道:“我现在不是天天挂在你手上?”
“倒也是……”
要是一个月前,刘照君得知殷庆炎要干这么一票,他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殷庆炎疯了,然后想方设法地让自己不要掺和进去。
但学武术的人心里都有武侠梦,他上一世因为时代环境唯唯诺诺,施展不开拳脚;这一世都来古代了,不当当以武犯禁的侠客,岂不是白来一遭?
投胎还带着一身功夫和记忆,老天肯定也想让他这么干。就一句话:男人,战斗,爽!
刘照君身上是带着一股疯劲儿的,练逍遥拳把自己的性格也给练逍遥了,现在最擅长随遇而安。看不见后,他对于世事认知的渴望反而越发强烈,好像只有强烈的认知,才能补足他因为眼睛看不见而失去的那份感触。
现在跟在殷庆炎身边,哪乱他往哪凑。
两人认识的时间不短了,他对殷庆炎的脾性也算是有了些了解。这位平时看着铁人似的世子不安的时候小动作不少,但每当他紧了紧握着对方的手,殷庆炎就会安定很多。
刘照君曾经认真想过殷庆炎喜欢把自己带在身边的理由,除了耐看之外,估计还因为他是目前殷庆炎唯一能大大咧咧牵着用来缓解不安的人。
毕竟眼睛看不见,被人牵着很合理。他也会因为看不见而依靠殷庆炎,不会说是随随便便甩开对方的手,情绪价值这一块儿给的特别足。
刘照君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的时候,忽然听见殷庆炎又问:“你文着一身生死簿,会不会感觉难受?”
“文着一身死人的名字,确实怪渗人的。”刘照君沉郁地说完,声音随即欢快起来,“我想在背上文一只吊睛白额大虫,用它镇一镇那些名字,你回头帮我找个靠谱的文身师呗。”
殷庆炎:“……”
听你这语气,想镇一镇名字是假的,想再文个大的才是真的吧?
殷庆炎不太能理解刘照君喜欢文身的这种爱好,但是刘照君高兴就好,他答应道:“好,等事情办完,一切安定下来,我就给你找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