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未定地在床边站定,看着那隔了一层薄被都相当夸张的弧度,指着床上表情痛苦的男人磕巴道:“变态!”
“……”周迟旭捂着被顶痛了的小腹,有些许狼狈地撑起了身体,看着面前炸毛了的青年,差点气笑了:“你自己先摸的我,大清早我会有反应也很正常,现在你又恶人先告状,反倒说我耍流氓了?”
薄年想起了刚刚自己想打人,却因为姿势的缘故将打变作了摸,一时间有些心虚地转移话题:“那你还死命抱着我呢,我动都动不了,不是耍流氓是什么?”
周迟旭望了眼那依然还躺在地板上的枕头,想解释,可身体上的冲动太过于明显,最终他无奈地捏了捏鼻梁骨:“算了,我先去一趟浴室。”
他下了床,没转身,只是背对着薄年走进了浴室,不多时,浴室内便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
薄年在床边呆站了一会儿,弯下腰将那在地板上呆了一整晚的枕头捡了起来。
耳边水声哗啦,青年抱着枕头愣愣地看着浴室门,没过一会儿耳尖便红透了。
他睡觉喜欢抱着东西睡,不抱着就睡不着,从小就是这样。
薄年记得,昨夜他睡前抱的是自己的枕头,早上醒来之后,抱的却是周迟旭…
现在枕头却是从地板上找到的。
不会吧。
薄年尴尬地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不会真是他先耍的流氓吧…
自己先耍流氓还恶人先告状的事让薄年一上午都抬不起头来,下楼吃饭时也没怎么和周迟旭说话。
待到司机来接他们去机场准备回海市之前,薄年被许佳拉到了一边。
女人张扬漂亮的脸上满是不满,她抓着薄年的手,气冲冲问道:“年年,是不是周迟旭昨晚欺负你了?他敢欺负你,你告诉妈,妈去帮你揍他!”
许佳观察了一早上,夫夫两个虽然坐在一块儿,但薄年几乎不跟周迟旭有眼神上的交流,吃早饭时也全程低着头,看着可怜兮兮的,像被恶霸欺负了一般。
想起周迟旭那个牛脾气,许佳觉得十有八九这个恶霸就是她儿子。
她越想越觉得可能,一下子气冲到了头顶,还没等薄年说话,抬头便高声喊道:“周迟旭!给我滚过来!”
薄年一愣,刚想说他没被欺负,许佳蹬着高跟鞋往周迟旭那儿走,周迟旭才刚走到半路,一米九大个儿的人耳朵便被他妈拧成了个麻花。
周迟旭一脸莫名:“???妈??”
许佳骂道:“还敢叫妈?我问你,年年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成这样了,是不是你昨晚欺负他了?”
周迟旭立刻扭头看了眼站在一边凌乱了的薄年,声音忍不住往上提了提:“我怎么会欺负他,我哪舍得?”
见他这副样子,许佳皱了皱眉,周迟旭接着道:“年年跟你说我欺负他了?”
许佳拧他耳朵的手渐渐松懈了下:“…那倒没有。但我看年年一上午魂不守舍的,怎么都像是被人欺负了,你真的没有?”
周迟旭扭头看向薄年。
薄年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小声道:“妈你误会了…周迟旭没有欺负我,”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换了个更加贴切的说法:“我的意思是,这个欺负不像你想的那样…”
早上的事太过尴尬,薄年哪好意思说清楚,只好这样含糊地一笔带过。
总之,让许佳知道周迟旭是无辜的,应该就可以了吧?
然而不知是他表达的有问题,还是许佳的想象力太过丰富,看着薄年脸上尴尬又带着羞恼的表情,又瞥了眼站在一旁被他拧着耳朵的周迟旭,方才拉扯时领口歪斜,露出了半个发红的牙印。
许佳美目微张,露出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她惊喜地松开了拧着周迟旭耳朵的手,一合掌,高兴道:“妈知道了,妈第一次看你们谈恋爱没经验,以后你们这种夫夫间的情趣妈肯定不会再误会了!”
薄年:“啊?”
许佳慈祥地拍了拍薄年的肩膀,笑着道:“年年,我要去上班了,你和小迟到了海市,记得给妈报个平安。”
薄年:“……等等,妈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许佳已经提着包风风火火地出门了。
薄年:“……”
他敢打赌,刚刚许佳脑子里肯定蹦出了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
周迟旭站在一旁,揉了揉自己被拧红了的耳朵,看了眼呆在原地的薄年,想起他们起床时的尴尬和方才餐桌上时薄年一副不想和他说话的样子,心头微跳,动作比脑子快,立即便上前牵起了对方的手。
薄年不久前刚被他顶过,被这突然的肌肤相亲吓得微惊,差点当着周老夫人的面将周迟旭甩开。
那双带着疑惑的清凌凌的眸子望着男人的脸,尽管很不自在,但薄年还是小声问:“干嘛?”
周迟旭怕他生气,低声应道:“精神损失费我待会儿会打给你。”
薄年:“?”
为什么明明是他冤枉了周迟旭,周迟旭却要给他精神损失费?
上飞机之前,薄年的卡里又到账了八百万。
他盯着卡里已经数不清多少的余额,想问周迟旭为什么被耍流氓了还要倒给他钱,但又怕再扯出早上那件尴尬的事,最终还是决定闭嘴。
有钱不拿王八蛋,周迟旭说是精神损失费那就是精神损失费。
毕竟他确确实实被顶了一下。
飞机起飞时,周迟旭照样递给了他一块口香糖,薄年望着窗外不断飘过的云彩,想起了自己明天的首播。
他转身戳了戳周迟旭的肩膀,有些嗫嚅地小声道:“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柔软的指尖轻点肩头,周迟旭被他戳的肩膀一酥,脱口便道:“都可以,我同意。”
只要不是和他离婚,薄年想做什么都行。
青年被他的回答弄的愣了愣,疑惑地问道:“你…你答应的这么轻易,都不问一下我要跟你商量什么吗?”
周迟旭默了默,这才发现自己答应的过于轻易了。
他于是又道:“你要跟我商量什么?”
薄年组织着措辞,试探地问:“或许…你知道,我其实是一个游戏主播吗?”
周迟旭眸光微颤,沉默半晌,只是答道:“刚知道。”
这个口一开,剩下的话便好继续说出口了,薄年就着话头开口:“是这样的,我最近复出了,以后每天晚上都会在房间直播。但我们俩应该是分开睡,我直播的话不会打扰到你的。”
周迟旭不知想到了什么,默了默,轻咳一声道:“家里只有一张床。”
薄年:“?”
薄年:“一张床?连客房都没有吗?”
周迟旭答:“客房摆着很多杂物,目前还没腾出来,除了客厅沙发,就只有主卧能睡人了。”
薄年唇瓣轻启,愣道:“那我直播…”
话题铺垫到现在,周迟旭才说出了自己最想说的那句话:“家里有电竞房,你可以在那里直播,我们住在同一个房间,你也不必担心会打扰到我。”
“哦……”薄年拖着长音,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
早晨和周迟旭抱在一起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再睡在一起,谁也不能保证以后还会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他和周迟旭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特别是周迟旭,薄年亲身感受过,对方那玩意儿活跃的离谱。
薄年回想起来便止不住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死心地问:“客房真的不能睡人?”
周迟旭表情不变,点头道:“你不信,待会儿可以自己去看看。”
他说的这么笃定,还不怕人看,薄年垂眸思索片刻,还是相信了。
毕竟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周迟旭没必要撒。
更何况,如果不是客房真的腾不出来,想来周迟旭也不是很愿意和他同床共枕睡在一起吧。
一个多小时后,从江城而来的飞机平安落地海市。
林沛兰知道薄年今天要回来,便没去画室,在家做了一桌子菜,好让两人下飞机后能直接吃上热乎饭。
司机在机场接到了薄年二人,车停到薄年家楼下时,正正好是吃午饭的时间。
薄年并没有将行李带上去,他们今日便准备搬家去新房住,中午回来也是为了告知林沛兰此事。
虽然要搬家,但搬来搬去也还是定居海市,因此薄年在餐桌上告知林沛兰这件事时,母子二人也并未觉着有什么不舍。
坐两站地铁就能见面的距离,也很难生出什么不舍来。
吃完饭后,搬家公司也到位了。
虽说只搬薄年一人的东西,但他房间大,光衣服就打包了五六个大袋子,七七八八的东西加在一起,那辆用于小型搬家的面包车后备箱刚好被塞了个满满当当。
和周迟旭一起下楼时,薄年突然想到,他那已经卖给周迟旭的手办周边们,好像跟没卖一样。
收了对方二十万定金,东西最后却还是全全被整理在了给他直播用的电竞房中。
薄年环视着这摆满了他大宝贝的电竞房看了一圈,抬手扯了扯周迟旭的衣角:“说起来这些东西你早就付了定金,到现在才见到。”
周迟旭看了眼墙柜的亚克力板后被保存良好的手办摆件,便知这些东西的主人有多么爱惜它们,想必当初薄年会将它们挂出去售卖,恐怕下了不小的决心。
男人又低下头,青年白皙的指尖捏着他T恤的一角,似乎是忘了,到现在也没放开。
从前的薄年别说会有扯他衣角这个小动作,就连碰到他一下都要滋哇乱叫说蹭到病毒了。
而现在,却对他的触碰不再有抵触,甚至还会无意识地与他贴近。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着。
男人好心情地勾了勾唇角,突然道:“我也不打算付尾款了,你就当我跑单了吧。”
薄年一征:“啊?”
周迟旭看着面前呆愣的青年,低声道:“跑单定金不退,我懂规矩。”
薄年更懵了:“什么意思…”
周迟旭“嗯”了一声,没再回答他的话,而是扭头看向客厅,换了个话题:“我去帮你装电脑。”
说罢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看着周迟旭离开的背影,薄年呆滞在原地半天,等停转的脑子重新恢复转动后,讷讷吐出一句:“靠…他什么时候成慈善家了?”
许佳与周父为他们买的房子位于海市市中心的一个高档小区悦林湾中,一梯一户的大平层,交通方便,出门便是海市第一大商城和网红街。
但虽临近闹市,小区内部却十分安静,管理的十分妥当,进来以后,几乎听不见一点吵闹的声音。
也正因如此,这块区域的房价贵到离谱,许多靠近黄金地带的楼盘售价都已经超过了临海的独栋带院子的别墅。
与之价格相对的,便是房子内部的装修。
简约大气的现代风格,配套家庭影院和供周迟旭写歌的专业录音室,电竞房与书房相邻,每个房间都自带巨型落地窗。
主卧与客厅的视野最好,远远望去,能看到高耸的明珠塔与以夜景闻名的九巷长街。
能在这儿住五年,薄年感觉自己这辈子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悦林湾的房子很大,每天固定时间都会有保洁团队上门清扫。
也就是说,薄年每天都能睡到自然醒,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每个月还能在周迟旭那儿拿固定的五百万。
他站在一旁看着周迟旭帮自己安电脑,脑子里将这一切过完之后,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薄年曾经的梦想就是,有钱有时间边吃边玩安安稳稳地躺完这一辈子。
虽然没志气,但很快乐。
毕竟有句老话说得好,学而不思则罔,不思不学则爽。
现在与周迟旭的一纸合约,提前实现了薄年咸鱼到老的愿望。
这种连努力都差点要找不到方向的日子,摩多摩多。
确认电脑安装完成,可以正常打开后,周迟旭便转过身,刚想喊薄年的名字,便看到这人站在他身后,嘴角满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虽然不知道对方因何发笑,但按照周迟旭对薄年的了解,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薄年从小就娇气,走路稍微走的久点儿就要眼泪汪汪地找爸妈抱。
而周迟旭作为周家长孙,未来周氏板上钉钉的继承人,他从小受到的教育无疑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严厉,因此当他见到薄年的第一面开始,便对这个又娇又懒的薄家小少爷十分抵触。
薄年长到成年时受过最大的累,恐怕就是为了高考熬夜苦读的时候了。
但周迟旭同样也知道,这点累比起得知生父出轨,毅然决然跟随母亲离开从小一起长大的家乡,去到一个自己根本不了解的城市重新开始的累,也就不值一提了。
薄年怕吃苦,但也能吃苦。
周迟旭想,既然他已经用了一纸合约将人绑在了身边,便能有一百种方法能够将这只小青蛙煮软、煮透。
重新变回那个,不必再为生计发愁、无忧无虑娇气懒散的小少爷。
为了明天首播顺利,薄年记得皮蛋solo粥周五下午没课,便跑去敲了敲她的小窗。
薄年:[粥粥在吗,你下午有空不,帮我个忙呗~]
皮蛋solo粥秒回:[必须的必,只要不犯法,帮啥忙你尽管开口]
薄年失笑,噼里啪啦给皮蛋solo粥打字:[倒也没那么严重,就是明天不是我复出第一次直播吗,今天下午我准备临时抱抱佛脚,你陪我多打几把游戏呗]
皮蛋solo粥:[可以呀,上号上号!]
薄年最早播的便是目前国内占据了游戏最大市场的某5v5moba游戏以及吃鸡手游。
他手残的很,端游操作不过来,打字也没人家快,被喷了几次之后便毅然决然转战了手游。
虽然手游打的依然很烂,但操作却要比端游简单太多了。
他偶尔会播点单机或联机的恐怖游戏,有时候直播间粉丝想看了就播几把,两种类型的游戏来回横跳。
登上了账号后,薄年打开了组队麦,一个雀跃清甜的女声也从麦里传了出来:“黏黏下午好!”
薄年弯了弯眼睛:“下午好粥粥。”
两人目前都还处在钻石段位,等待排位征兆开始的这段时间里,皮蛋solo粥十分八卦地问道:“你上午和我说你跟周迟旭搬出去住啦!那他现在在你旁边吗?”
“不在。”薄年回头瞥了眼紧闭的房门,让被分到一楼的皮蛋solo粥帮他抢了中单:“他公司有事,现在正在书房处理工作。”
“我去…”皮蛋solo粥发出了感叹:“他平常又要赶通告又要管理公司还能定期出那么高质量的歌,还要和你谈恋爱,真是个时间管理大师啊。”
“……”
薄年有点无言以对,只能小声附和:“谁说不是呢。”
“唉不过有点可惜。”皮蛋solo粥再次感叹:“他要是没在忙,你还能叫他过来跟我们一起三排呢。”
薄年凤眸弯弯,笑着拆穿她:“你是想近距离磕cp吧,我还不知道你。”
诡计多端的同人女。
皮蛋solo粥:“略,才没有。”
与此同时,征兆结束,游戏语音也跟着传了出来:[敌军还有五秒到达战场,请做好准备。]
薄年操纵着他场次最多的英雄往中路走去,身形娇小的女英雄背着一把巨大的扇子,边走边跳着芭蕾舞,站定在了一塔底下。
一技能穿过三个红方小兵,薄年继续说道:“而且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他打游戏的样子,再说了,就算他会打,平常又要处理公务又要赶通告又要写歌的,哪有时间练习啊,说不定打的还没我好呢。”
皮蛋solo粥听着觉得也对,加上对局已经开始了,便没再问关于周迟旭的事,专心辅助起薄年。
一整个下午,两人一共排了六把,赢了两把,输了四把,成功把官方送的排位保星卡给全部霍霍完了。
薄年咬牙切齿地盯着那一颗未动的星星,气急败坏:“我不信我会一辈子呆在钻石,再来一把!”
皮蛋solo粥也输的没脾气,不过她到底还残存着一丝理智,瞥了眼外头的天色,对着薄年问道:“黏黏,都六点多了,你不吃晚饭吗?”
薄年愣了愣,突然想起他如今没再和林沛兰住在一起,以后的早中晚饭估计得点外卖了。
放弃了再来一局的冲动,薄年叹气道:“我点个外卖就成,粥粥你去吃…”
“吧”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电竞房的房门便被从外打开了。
对话戛然而止,薄年抱着手机扭头。
电竞房内没开灯,只有墙上的氛围灯带闪烁着微弱的光芒,门一开,便将客厅的光线引了进来。
高大的男人背光而站,身形轮廓被暖黄色的灯光勾勒出一圈金线。
他一手抓着门把手,一手拿着锅铲,身上系着的,隐约能看出是一条绣着Hello kitty的淡粉色围裙。
那条围裙似乎有些小,勒在他的身上,将鼓鼓囊囊的胸肌和劲瘦的腰勒的分外明显。
看着薄年愣在原地,门口的男人抬手,打开了电竞房的灯光。
啪嗒,光线充满了整个房间。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接,薄年瞬间瞳孔地震。
男人好似没看见那盘腿坐在电竞椅上的漂亮青年眼里的震惊似的,开口时声音平静:“年年,该吃饭了。”
看着他这副样子,薄年张了张嘴,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反倒是听到动静的皮蛋solo粥激动的不行,手机听筒里传来了他兴奋的声音:“周迟旭!黏黏我听到你老公的声音了!”
薄年还没来得及说话,反而是周迟旭听着这声“年年老公”,心情愉悦地勾了勾唇,走进了房间后主动向皮蛋solo粥打了个招呼:“你好,饭做好了,我来叫年年吃饭,没打扰你们玩游戏吧?”
“没没没!!”
皮蛋solo粥第一次和大明星打电话,闻言都快激动地晕厥了:“不打扰的,本来我们也打算去吃饭了。”
“嗯,那我先帮年年挂了,你们可以晚上再继续玩。”
皮蛋solo粥点头如捣蒜:“好好好!你们快去吃饭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嘿嘿嘿嘿嘿嘿…”
男人轻抬手指,帮薄年退出了游戏。
“不是…”薄年看了眼他身上的紧身围裙,胸肌就怼在他眼前,存在感极强,薄年只好又把目光转移到了他手上明显刚炒过菜的锅铲,有些语无伦次道:“你做晚饭了?”
“嗯。”周迟旭垂眸看了眼薄年摊在大腿上的手:“不去吃饭吗,要我牵你过去?”
薄年就这样莫名其妙又震惊非常地被他拉着来到了餐厅。
圆桌之上摆着三菜一汤,两荤一素,光看卖相便可以断定,这几道菜的味道不会太差。
肉末茄子,蒜香鸡翅,水煮肉片,排骨海带汤。
每一道菜都是薄年爱吃的。
坐在了凳子上时,薄年都还没从“周迟旭居然会做饭”这件事上回过神来。
原本他都做好了自己点外卖的准备了,此时此刻看着这一桌丰盛的家常菜,心头情绪涌动,十分复杂。
虽说他和周迟旭不对付,但互怼着一起长大也算一种另类的发小,一直到薄年高考完离开江城的时候他都能确定,周迟旭别说下厨,就是和他们玩过家家做饭都不屑于。
犹记得小时候周迟旭还信誓旦旦地对他说过,君子远庖厨,做饭这种事情他一辈子都不会学。
就是这样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吃穿用度一应俱全的bking大少爷,居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学会了做饭,甚至看起来做的非常不错。
这若是放在从前,有人告诉薄年,周迟旭为你做了三菜一汤,薄年绝对会认为那人是个神经病。
可是现在,这件事就这样明明白白地展现在了他的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薄年惊诧的表情太过明显,也根本没想着要掩饰,周迟旭将盛着白米饭的碗放在了他的面前,微微垂眼,掩盖住了自己眸中的紧张。
男人睫毛轻颤,故作无所谓地问道:“怎么不吃,怕我下毒?”
薄年沉默了一会儿,选择了不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将言语化作了实际行动。
他左看右看,最终将目光放在了那碟炒的软烂油亮的肉末茄子上。
薄年抬起手,夹了一筷子肉末茄子放入口中。
速度很快,快的像是再放慢一秒就要中毒身亡了一般。
可当那筷子茄子触碰到舌尖,原本想象中的怪味却并未出现。
当肉末茄子咸香微辣的味道在嘴里爆开的那一刹那,青年立即便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真的没毒!
不仅没毒,还特别好吃。
周迟旭这是开挂了吧?
一旁,男人一直用余光观察着青年的动向,将他面上的变化全都看在眼里。
从视死如归到饭菜入口后的惊艳,这一转变让男人原本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在此刻放了下来。
“我记得你以前不会做饭啊。”
那头,青年又夹了一筷子蒜香鸡翅,边吃边问。
因为嘴里塞着食物,声音含糊,却也能听出他语气里的疑惑。
周迟旭坐在了他的旁边,闻言答道:“学的。”
男人面上八风不动,心中却隐隐升起一丝期待,期待薄年会问他是因为什么而学的做饭。
然而——
“学的?”薄年凑近了看他,眼睛微眯:“我还记得之前你嘲讽我的时候说过,君子远庖厨,这辈子都不可能下厨房,现在突然想着要学做饭了?”
“你不会是因为高考时考砸了跑去新东方念的大学,才学会的做饭吧?”
周迟旭:“……”
薄年破坏气氛的能力依然是一流,一句话就把周迟旭给说破防了。
男人咬牙切齿,学着薄年上次扎自己心的话,没好气地答道:“毕竟我们也有五六年没见过了,人总不能一成不变。”
薄年听出了他在回怼自己,不满地“切”了一声,扬起漂亮的眼睛剜了他一眼,随即便低下头开始专心吃饭。
他不说话,腮帮子却塞的圆鼓鼓的,可见对这餐饭十分满意。
一口嫩滑麻辣的水煮肉片下肚,薄年忍不住道:“怎么感觉你学什么都能做的很好,连做饭这种事都能学会。上次母亲节我给我妈煮面条,本来是想让她高兴高兴的,结果她吃完拉了一下午肚子…”
薄年从小就懒得出奇,懒得拔尖,但奈何老天爷追着喂饭吃,脑子聪明长的好看,任何新技能到他手里都能学的飞快。
除了打游戏一直很菜之外,就只剩下做饭做的像核武器了。
一碗面条差点把自己亲妈送进医院。
也正因如此,他现在才对周迟旭的厨艺感到惊叹和好奇。
原本正吃着饭的男人闻言一顿,他感受到了薄年语气里的情绪,回想起自己学做饭时的经历,一时之间有些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