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狂热爱好理想国度的二次元,但当现实摧毁他曾经的理念,他就不再天真了,而是换了另一种方式,去完成自己的理想。
他转化了说话的方式,寻找劣质的染发膏,将心中一直渴望的白发转换成了现实,成为了欢愉的混沌恶体。
既然不能成为光下的英雄人物,那就成为光下的阴影。
残酷的世界娱乐众生,方月夜也以娱乐的方式,还给这个世界。
他站在混沌的中立线,将恶散在阳光下,呐呐呐的笑不停的时候,内心深处,其实是想要光变得更亮,更想寻找一束真正能散发着太阳光线般耀眼的光。
——可江西糖,唔,他太过天真,虽然方月夜的确挺喜欢他,但他不是他要寻找的英雄。
方月夜觉得元归云是这个腐烂世界出现的新光,他或许一定会站在江西糖那边,拥护他的立场,但他的眼睛,一定会选择自己。
元归云保持垂眸看江西糖的姿势很久了,只不过他现在成了现场的焦点,沉默的姿态,灰眸里的暗涌才凸显出来。
江西糖明明待在元归云腿上,被爹地的安全感完全包裹,可他跟元归云的灰眸对视久了,不自觉地往里看时,不知为何突然有一瞬间觉得陌生,无机质的冰冷的审视,不由地身体发颤了一下。
“……Daddy?”
江西糖微微偏头,迟疑的叫了一声。
江西糖刚开始觉得元归云也许是在发呆,但随着沉默的时间变长,他开始有些不安,心想,难道爹地并不认同他……是跟方月夜有着一样的看法?
江西糖眼里的光渐渐熄灭,慢慢垂下眼睫,多少有些失望。
差点忘记了,元归云跟自己,是完全不一样的主角。
之前,在书中,无限流游戏副本世界,自己惧怕死亡,害怕鲜血,是娇气胆小的表现。
现在,在这考场,自己虽然仍然惧怕死亡,或许也是吧……根本没有区别。
江西糖开始觉得坐立难安,他甚至开始回想刚才说那句话的内容与语气,好像越回想,尴尬、窒息的感觉越强烈,让他有点呼吸不过来。
为什么要在方月夜面前那么大声地喊爹地?方月夜会怎么想他?
为什么要说出刚才那一句话,什么珍贵,奇迹……是不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听的人会不会很想笑啊?
方月夜笑的那么大声,元归云其实也想笑他吗?
自己应该当时不回答才对。
江西糖想的越多,头垂的越低,他紧紧地抿着唇,纤细的手指无助却又倔强的交缠在了一起。又过了几秒,甚至,他忍不住开始扣起粉嫩圆润的指甲盖。
时间流逝的很慢,也许,根本没在流逝也说不准。
“公主。”
江西糖扣指甲盖的动作微顿,却没有抬头。
万一是幻听呢?他想。
直到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以一种慢动作的场景,强行入了江西糖的眸,强硬、冰冷、却又没有力度,轻轻地握住了他备受折磨的指尖。
元归云又低声叫了一声:“公主。”
江西糖视线落在元归云的大手上,只是简单的触碰依旧能给予他莫大的安全感,可是,他还是没有勇气抬头,再跟元归云的灰眸对视上一眼。
他莫名不敢看,也莫名地不想再看。
元归云没有逼迫江西糖一定要抬起头。
他语气缓缓地说了一句:“公主不想,那便换个方式,反正,罪魁祸首已经在这里了,是吧,方月夜?”
方月夜眼眸微沉,只是语气听着跟之前一样欢快,根本没有区别:“诶?怎么跟我有关系啦?”
“你是代理大群主,第三基地混沌群体的领头,除了你,还有谁有这个权利跟胆子,拿你、烈火小队队长宋城、还有第一基地长次子季无风为赌注?除了这点,你当时说这件事情的语气带着很强烈的恶趣味跟愉悦,眼睛里的笑很真实,右手的小拇指甚至暗自得意的翘起。”
“此外,你谈起季无风时候,看乐子的情绪不仅是真实情感的流露,还过分放大了。恐怕你在得知消息的时候,为了推波助澜的嘲笑季无风,就选择季无风严重吃瘪的当晚,开了赌局,压了宋城胜。但是,当你知道何必跟公主求婚后,你的想法发生了转变,你把何必加上的同时,自己也加入了赌局,改成了压自己胜。”
“上午,你没有第一时间来见我们,说明季无风在你心中,其实并没有值得你亲自、立即出马的地步。等到何必求婚后,你就立即迫不及待地跑过来,拿出了满分的热情,要跟公主做朋友。”
“你是因为何必,才过来找我们。你压胜,不是为了公主,是为了赢过何必……你找群主侮辱何必,要买他的新婚之夜,你把他当做特别重要的敌人。”
方月夜一直笑眯眯的眼睛,渐渐没了弧度。
他突然沉默了:“……”
元归云说的话很多,但他说的很慢,说话的时候,灰眸根本没有方月夜,而是一直看着公主头顶上可爱的小漩涡。
“现在,你没有出言夸张地笑,反驳,也没有给出其他反应,你只是沉默下来,这是一种很不正常的反应,跟你刚才表现出来的样子,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元归云语气淡淡地说:“这说明,我以上所说,至少百分之九十为真实情况。至于是你开赌局的可能性,可以确认为百分之百。”
“公主,拿你开赌局的人就在这里,我说让赌局的人赌一赌自己的命,是专门说给方月夜的听的,你有什么想法,嗯?”
元归云说到这里,江西糖已经抬起了头。
他有些微微震惊地微张唇,脑袋也有些眩晕。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第一次元归云跟他说了那么多、那么长的话!
不,好像也是第一次有人愿意跟他说那么长的话!无论是书中,还是书外!
江西糖忽然觉得好手足无措,脑袋僵住!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元归云如海一样的磁性声音彻底淹没,根本爬不出来了!
这种感觉,跟元归云有多细心地照顾他,单臂抱他,帮助他堆雪人,给他放紫色烟花,倾听他说话,想办法帮他给游戏机充电感觉的,是不一样的,都不一样。
耐心,一字一句地耐心解释,是完全不一样的。
江西糖再次醒来,被家长们告知自己是个娇气笨蛋美人,除了漂亮的脸,一无是处,什么也不会。
他回想过往,诚实地认同,接受定性。
于是,理所当然,再得知元归云不知“借攻”的真相后,江西糖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关于自己的部分,学着家长们的语气跟定义:是个娇气的笨蛋美人,但漂亮至极。
元归云也接受,认同了。
两个人心照不宣,便将定性的定义,拍板。因为说的很对,所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元归云比江西糖聪明,江西糖又知道自己是笨蛋,选择听他的话。
关于元归云,他听不懂的话,不会过界去探寻,而是会搁置。元归云则是不会主动解释,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
如果江西糖问起,他会解释一两句,但也到此为止了。
Daddy,元归云就是江西糖心中的Daddy,能给他完全没有压迫感安全感的同时,满足他对强大与神秘成熟男人的向往。
神秘的东西,会令人向往的。江西糖向往成为元归云这样的男人。
可现在……?
元归云过界了。
他居然从思绪、逻辑、细节……像法医解刨尸体那样,将自己为什么会那样说的想法,详细地说了出来,主动摘下了神秘的面纱。
这就跟主动揭露魔术手段的魔术师一样,当场表演的魔术有多么另人惊艳无比,之后揭露后,人们便会有多失望。
——原来看似神奇的魔术,那般堪称神迹的表演,背后尽然是人为操作的手段,也不过如此罢了。
没有一个魔术师会这样做。
也没有一个强者会向一个弱者,详细地解剖自己的想法。
人们对强者的要求也是有等级的,不风轻云淡的强者,没有逼格。
没有逼格的强者,很low。
元归云可是王啊,王就该高高坐在王座,灰眸里堆满别人看不透的东西,高处不胜寒地冷漠寡言,然后风轻云淡的下达指令,掌握人的生死。
他只要走下王座,有人就会对他失望。
至少现在,方月夜就因为他说出如此详细的这一大段,对元归云失望了。
江西糖作为接收剖析的主角,他没对元归云说那么多话失望,但他对自己很失望!
因为很惊讶,不可置信,不知道怎么面对过界的话语,江西糖拼命努力地想消化元归云说的那些话,却根本记不住!
他只能深刻地记住最后元归云说,方月夜就是组赌局的人,问他要怎么办。
“……我……爹地……我……”
江西糖越着急想理解,思绪越跟浆糊一样,最后竟然焦急地自己憋红了眼眶,声音带上了细微地哭腔:“我……记不住……话好长……我听不懂……”
“……没必要跟我说的……我……爹地……我……”
江西糖突然想到看吐了何必求婚资料后元归云安慰自己的话,几乎下一秒就要落下晶莹剔透的眼泪:“……你说的……二手知识我也听不懂意思……我只听懂了有害的,要给给我小字典……爹地……对不起。”
那么长的话,江西糖好希望自己能听的清清楚楚,然后可以大声说,啊!原来是这样,我听懂了!
好痛苦的过界,怎么会跟第一次做人一样痛苦啊?
过界的人明明是元归云,江西糖却觉得最难堪的人是自己。
“公主,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二手知识这个词,只是我随口比喻二手烟,并没有什么深意。我想说的是,何必把他的知识强硬的塞到你面前,想让公主为这些知识折服,达到自己求婚成功的目的,是跟二手烟一样,被赋予了别人意志的二手知识,是有害的。”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对不起公主。”
元归云用手擦掉江西糖落下的哪滴眼泪,低声道:“是我吸烟,便理所当然地拿烟做比喻,忘记了你根本不吸烟,所以不会理解这个比喻,我应该用公主能听懂的词语,嗯……糖果行吗?”
“何必舔了一口的糖果,然后他把舔成星星形状的二手糖果强行拿到公主面前,想让公主接受并为之赞叹,糖果的形状虽然很完美,但上面都是他的口水,公主会愿意接受吗?”
江西糖吸了吸鼻子,立即摇了摇头。
“是不是觉得是有害的,想离的远远的,觉得想吐不是你自己的错?”元归云说。
江西糖摇头:“……是,我不要。”
元归云:“看,公主是能听懂,是我用的词不合适。”
“可刚才……那些话……”
提到这,江西糖又想哭了。
太想抓住某样东西,却无法抓住的无力感,重重地压在江西糖的喉咙,让他觉得呼吸都是压抑的。
元归云:“公主一开始是不是知道方月夜不怀好意?”
江西糖又点了点头,突然贴上的陌生人,那么热情,肯定不怀好意。
“听见最后一句,我说方月夜是做赌局的人,为了何必来见我们了吗?”
元归云直接复述一遍,江西糖即使刚才没听清楚,现在也清楚了,他点了点头。
“那么就够了。”
元归云让江西糖看向沉着脸的方月夜:“公主,你说,他为什么不跑,还在这里一直听我们讲话呢?是不是因为什么目的,不得不留在这?”
江西糖眨了眨微红的眼睛,好像有点懂了,声音糯糯的:“因为何必?”
元归云立即说:“对了,公主已经懂了最核心的点,很棒。”
方月夜:“……”
呐,这他喵的不是开卷考试吗?呐?
“温馨提示~我可不是用来教小朋友,活在教科书上的案例哟~”方月夜笑的露出虎牙,声音却很冷。
元归云态度依旧:“他因为何必有求我们,放狠话但没走,就代表愿意成为案例,表达歉意。”
“公主不想伤害他的性命,就剪掉他的白色长发出气,觉得怎么样?”
元归云低声询问江西糖的意见。
江西糖忍不住抬眸看向方月夜,见他猛然捂住自己的白发,嘴上警告着却还是没走,忍不住眼睛微亮,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他还没走!”
“嗯,看来他歉意很深,想求我们办事的态度也很坚决,公主可以把他当玩具了。”元归云故意这样说给方月夜说。
方月夜:“……呐,呐,糖酱,我们不是好朋友吗?我很宝贝这头长发,这是我的命喔,被剪掉,我会不想活了呜呜呜。”
想起方月夜刚才的大笑,江西糖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江西糖:“……我不剪你头发。”
方月夜松了口气。
但很快,他发现,自己这口气,松气松早了。
“我要给你扎辫子,扎……”
江西糖看向元归云,元归云心有灵犀,把名字重新报了一遍:“我,方月夜,宋城,季无风,何必。”
江西糖转回来,严肃地伸出了五根嫩白的手指:“扎五个辫子,是冲天辫……”
顿了下,江西糖虽微红着眼但学着方月夜结尾:“呐。”
方月夜:“……”
什么魔鬼。
笑不出来了,呐。
第028章 第 28 章
沉默的在心中呐完后, 方月夜觉得就算自己有所求,但自己好歹也是堂堂的代理大群主,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妥协呢?
他说:“呐,你们有扎皮筋吗?我可没有自带工具哦~”
元归云从兜里掏出了一团金色的皮筋, 放到了江西糖白嫩的掌心。
方月夜眼睁睁地看着, 人麻了。
他困惑地盯着元归云外套的口袋, 心想这里面怎么会真有皮筋?总不该是哆啦A梦的口袋吧?
最后,十分钟后,方月夜头上顶着五个乱糟糟的冲天辫, 江西糖扎头发的技术还不如玩洋娃娃的几岁小朋友,方月夜的头发又是反人类的纯白色,导致最后的结果让他看起来,不像二次元爱好者, 像刚从精神病医院逃跑的精神病患者。
方月夜微微一动,头上的辫子跟着晃动, 有两个辫子因为长度太长下垂,竟然还左右打他的脸。
方月夜的笑容看起来超级勉强:“糖酱~终于结束了是吗?怎么样呢, 我这样看起来是不是跟你一样卡哇伊?”
江西糖心满意足的收手,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摇了摇头, 回方月夜:“不是,呐。”
方月夜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眼前的漂亮少年是黑芝麻馅的?
方月夜:“呐,是吗?我好伤心呐,糖酱。”
江西糖感觉自己已经彻底学会了, 最初他只是下意识学了方月夜说话的方式,现在才是故意的。方月夜说一个呐, 他回两个呐,最后堵得方月夜无言了。
“你呐,卡哇伊。”江西糖说。
方月夜:“……”
江西糖第一次把对方说沉默后,激动的手心都冒汗了。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元归云,得到了想要的赞赏眼神,一下觉得身体轻飘飘的,犹如飘走在软绵绵的云朵里。
怪不得方月夜要这样说话,原来这样说话威力那么大。
经过元归云的引导,扎了五条冲天辫的方月夜,在江西糖眼中,已经变成了‘学习案例’。
因为正处于新鲜劲,又刚赢了一局,江西糖蓝眸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看,似乎还想从方月夜身上看出些什么,学点什么新东西。
方月夜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转攻势,变成了愉悦材料。
江西糖的眼神透露出过于清澈的专注,他开始还能坦然自若,后面莫名觉得自己像是挂在案板上的肉,要被盯着火了。
“糖酱~干嘛用那么火热的眼神看着我呐?难道已经喜欢上我了吗?嗯~呀!”方月夜故意这样说道。
江西糖的手握紧又松开,重复了好几次这个动作,他才想好怎么回方月夜这句话:“没有呐,嗯~五条辫辫酱!”
是辫辫,还是便便?
方月夜意识到江西糖正在学他,沉默一瞬,扭头朝元归云露出灿烂的虎牙:“我都已经道歉了,是不是可以给我一个机会,现在让我说出我所求之事呢?”
元归云没回答,只是灰眸注视地江西糖,一副自家公主没玩够玩具,他就永远不会出声答应,只会在一旁看着的态度。
方月夜都有点搞不懂怎么会走到这一步,他到底哪一步走错了。
江西糖见方月夜正常说话,还有些小失望,出声询问:“你怎么不呐了?”
方月夜假笑:“呐累了,明天再呐。”
“好吧……”江西糖顿了下,实在意犹未尽,想了想,主动朝方月夜发出邀请:“那你明天还会来找我玩吗?”
这个邀请要是在刚开始的时候,方月夜一定会笑的很灿烂。
可现在,他察觉到元归云看过来的视线,人在屋檐下,被迫低头,挤出了一句话:“我会的,糖酱~”
江西糖这才开心了,对方月夜点头说好。
公主高兴了,方月夜终于跟元归云搭上话。
“说吧。”
元归云看着江西糖一开心就轻轻地晃动撞脚尖,真的觉得公主像个简单易懂,却又充满不定性,充满未知的小朋友。
他会因为不开心,一直低着头扣手,也会因为开心,控制不住自己晃脚。但是最重要的是,每当他感觉已经完全掌握公主的时候,公主的言行举止,总是会给他带来一种全新的体验。
是所有的考生都这样,还是只存在于公主身上?
“呐咳咳……你们不像末世的人,听说是来自神秘的隐世家族?”
方月夜一脸正色,开口后的第一句话,竟然谈起了最初元归云为了融入这个考场,给自己跟公主编造的身份。
元归云抬眸看向方月夜,方月夜静静地跟他对视了几秒,再次开口,眼眸微弯:“下山两天,来到末世世界,有没有人在我之前,跟你们说过‘人类清除计划’呢?啊,看来是还没有。”
“果然啊,我没找错,你们将会成为这场阴谋的幸存者,证人。”
方月夜总是微笑的眼睛,终于透露出藏得很深的恨意:“相信人类清除计划的人,例如我,就是相信,所谓的丧尸病毒,不是突然出现,而是国家发动了人类清除计划,故意投放的,吃人的不是丧尸,是国家背叛了所有的人类。”
方月夜说:“我们只有一个执念,一个诉求,我们要死的明白,知道国家为什么会抛弃人类的真正原因。”
原来末世前,这个考场内,没有现在所谓的第几人类基地,只有一个国的概念,名字就叫国家。
这里经济水平发达,人们生活美满幸福,国家拥护子民,子民也爱戴国家,每一个在国家出生长大的人,都对国家有着很深的归属感跟情感。
不知多少年,一直如此。
所以,国家在人们的心中,公信力特别高,是完全值得信任的第二个家。
一切都很美好,直至这场末世的降临,打破了平静的生活。
丧尸病毒吞噬人类的血肉,随后大大小小不间断的天灾,彻底逼疯了所有人。
善良、友好、平和的人们从彼此都熟悉的模样,变成了彼此都陌生的疯样,大家发着疯,迎接死亡,或者麻木的活着。
如果这只是一场不受控制的灾难,人类虽全面沦陷,国家也尽力抢救了,方月夜不会因此恨上了国家。
可他偏偏得知了,有关人类清除计划的事情,内容大概是,丧尸病毒是国家投放的,为的就是消灭所有的人类。由此还演变出了一种说法,认为也许不是消灭所有的人类,而是对现在的人类进行筛选,就像去畜生圈那样筛选畜生一样,留下优质的,去除劣质的。
人类因而智慧而耀眼的同时,阴谋诡计也会因此产生。
“消息的源头是谁?”元归云全程很冷静地听方月夜叙述,出声便抓住了重点,他说:“你说的计划,也许是有人为了活下去,而去编造出的谎言。”
可能这个人感觉活不下去了,又不想死,便选择了编造出一个足以让自己产生强烈恨意的谎言,用恨意支撑自己继续活着。
“不会是谎言。消息的源头是这末世第一年,第一个达到五级的双系异能者,唯一的预言家,当时人类最强的人类。这是他在死前,亲口说出来的。他也是,混沌群体真正、唯一的大群主,我只是代理。”
方月夜想起他最崇拜的大哥哥死亡的那一瞬间,尽管时间流逝许久,但眼睛却在一瞬间,就红透了。
末世第一年异能就达到了五级的双系异能者,第一异能是预言,第二异能是强大的雷系,当时,很多人把他看成末世里最耀眼的那束光。
有多少人被他所救?又有多少生命因而他的预言,活了下来?还有多少人通过他,找到了自己已经变成残肢败柳的亲人?
多的数不胜数。
可最后,他竟然就那样死了,就在异能刚升五级不久,因为预言而死。
“他有一个双胞胎弟弟,他一直在找他。异能升了五级后,他终于预言出了弟弟的位置,带着我们一起去了。我们成功找到了他的双胞胎弟弟——藏在桌子下的,一根沾着血色,血迹已经完全凝固的小拇指盖。”
“他感知到这就是他弟弟的手指盖,轻轻握住想进一步感知弟弟位置的时候,结果没过十几秒,突然脑袋爆炸,再然后是四肢,鲜血跟碎肉全部喷散在我的脸上。”
方月夜说着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重现当年摸脸上温热鲜血的动作:“……他在死前,留下了最后的语言——国家投放病毒为了人类清除计划。很短吧?十四个字,是他用自己的命换来的。”
“为什么一直不说他的名字?”元归云问。
方月夜如果说的话是真的,他明显认识这个预言家,当年一直跟在他身边。
“你可以去问别人,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提这个名字。”
方月夜露出虎牙,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在笑,还是再哭:“反正,你可以求证,就算过去两年,人们还是没有忘记他的名字,大家都记着。”
原来方月夜是因此相信人类清除计划。
按照这样,混沌群体也非常可能,就是由当年在场眼睁睁看着预言家惨死的队友组成。
不过,整个故事里,并没有出现何必。
“这跟何必有什么关系?”
方月夜说:“他在末世前,可能待在那座研究所里。”
只是可能?没有任何说服力。
方月夜下一句却突然让气氛变得毛骨悚然起来:“还有一个秘密,末世前国家大力推广的新型食品,也就是现在军方免费发送的物资,研究人员是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