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温泉,泡累了?”
伪神一字一句重复念出了这六个字,手上带着的手铐神纹镇动。
“泡温泉,泡累了。”
“泡温泉,泡累了。”
神侍从伪神说第二遍就感觉不对劲了,果然等到伪神说第三遍后,问了他一句:“你怎么知道,你也进去看了吗?”
他只是神侍,哪有泡温泉的资格啊!
耍机灵的神侍连忙澄清:“伪神大人,我只是猜测,他可以作证,我一直站在门口守卫,根本没进去过。”
同伴为神侍点头作证。
不过此时同伴还没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点头的动作不够果断,他刚垂下头,视线又向上,结果看到了另他无比震惊的一幕,又是无措又是恐惧的瞪大了双眼。
“是吗?”
伪神说的话还能听见声音,但是他动手前,都是毫无预兆,喜怒无常的突袭。
是字刚说出,吗还在半空没掉,他手上带的标签手铐一下从“禁锢”他的物品,变成了杀人的标签,重重地砸向神侍的双眼,红色的血瞬间飞溅,溅到了门后正在躲藏的高级神侍脸上。
他完全傻眼了,无声地颤抖着身体,定在了原地。
原本机灵的神侍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惹怒了伪神,他想痛苦的发出哀嚎,结果被标签捂住了嘴巴,只能用不断扭曲的肢体,来表达自己的痛苦。
无数的标签从神侍的眼眶挤入他的身体,最后直至皮肤被撑到没有任何弹性,爆开的瞬间,身躯才被标签吞噬,鲜血流了一地。
另一个神侍都吓傻了。
伪神漂浮在空中,走到这个神侍面前,低声问:“你呢?你看见了什么?”
“伪神大人……我什么也没有看见啊,我只看见神之子带着无标签过来,后面又带无标签走,再然后就是您来了啊……!”
伪神看着他,不说话。
求生欲让这个神侍跪下,又让他说:“我们是听了您的神谕才——”
也没了声音。
现在的伪神不想听到这条神谕。神谕没问题,可他就是接受不了宝宝带着那个无标签来温泉泡澡。
话少的神侍也死于非命,他话都没说完,死的非常不甘心,他甚至可以说,是得到了一种非常荒谬的死亡体验。
现场只剩下捂着嘴巴恐惧不已的高级神侍。
如果不是地上残留的鲜血,如果不是他亲眼看见,脸上被飞溅了两个神侍的鲜血,他一定想不到就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死了两个神侍。
伪神杀神侍,就跟神踩死蚂蚁一样简单。
高级神侍在恐惧到极点的时候,脑子里忍不住想,他的哥哥也是这样死亡的吗?是不是跟他现在同样的害怕?
“看够了吗?”伪神忽然出声,金瞳望向门后的位置,身后魔方里的标签变成了无数的触手形状,直接缠住高级神侍的脖子,像拽死狗一样,毫无感情跟怜悯地把高级神侍拽了出来后,又从地上拖了过来。
高级神侍只感觉自己能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少,正当他以为自己就要去见哥哥的时候,忽然天降奇迹,伪神金瞳微动,把标签收了回来。
“咳咳咳……”
伪神看着现场的血迹,又看着一脸惊惧未定的高级神侍。他看着这张曾经看过的一模一样的脸,沉默了几秒,对高级神侍说:“吾并不是要杀了你。”
高级神侍抬起胳膊艰难地摸着脖子,汇聚浑身上下最后的那一点力量,正要问伪神那他哥呢,结果伪神的表情又变化了一下,只是冰冷地瞥了他一眼,就越过他,进了温泉。
伪神态度一会好一会坏,把高级神侍弄懵逼了。
伪神进去了,高级神侍不敢进也不敢退,只得眼眶通红地又站在原地很久,因为太过害怕也太过无助,他一直在用不断地摸自己的脖颈,直到三个小时后,居然把伪神等了出来。
伪神明明能用神力把金发给弄干,这次却故意让水珠顺着滴下来。
他泡了温泉后,对高级神侍的杀意淡了很多,没兴趣了。
“当个哑巴。”伪神第二次对高级神侍说。
然后不管出乎什么原因,高级神侍死里逃生,暂时保住了自己这条小命。
神侍就是奴仆,都不如人……
无标签者的话又在高级神侍耳边响起,他试图用颤抖的手去擦掉脸上的鲜血时,才发现鲜血已经完全干在他脸上了,擦不掉,需要用指甲盖去用力扣。
伪神本来已经走远了,下一秒却扭头,金瞳看向可怜又无助,还在原地站着的高级神侍。
伪神的脑子现在很清醒,所以他能很清醒地认识到一点——不稳定的他现在会错杀神侍,但稳定下来的他,并不会为神侍的死,而感觉到愧疚。
他一直担心的是杀神侍只是个开始,情况会无法控制,后面会杀其他的人。
以前他一直认为,他这个伪神是以平等的眼神去看待世人。
结果现在才发现,除了无标签者,还有神侍的存在,是他不会在乎的。
这是为什么?
伪神不理解,他回了神息之地,哪怕想见神之子的声音每时每刻都充斥着他的大脑,他却依旧目不斜视,以最快的速度走到露台,放出标签,试图将自己锁在露台上。
他现在听到神之子做过的事情,都会情绪不稳定继而失态,那肯定不能见宝宝,他会完全失控的。
不可以,不可以。
伪神强制收回自己盯着屋内的目光,转身从露台里一跃而下,跳进了外面的云朵里。
他绝对不能接受自己完全失控。虽然他是[伪神],可他也是[神]。
再等一下,第二监护的案子已经开始正式筹备安排,最迟后天。
另一边,自己都不知道把伪神折磨的快精神分裂的公主,还睡得很惬意。
这是公主吃的最饱也最快乐的一顿,因此一觉直接睡到天亮,没有半夜惊醒咬元归云的脖颈。
元归云也没有闭眼,黑夜中,他不用光也能看清公主的脸,可偏偏这次,他把紫色小烟花抽出来,点燃了,放在一边照亮。
感觉没有得到满足跟安抚,可元归云不管,灰眸专注地看着公主的漂亮的睡颜,脑子里现在只思考了一个问题……他竟然对公主有感觉了。
对人有非理性需求,元归云还是第一次。
他曾经学习人类,成为人类,自然也学习人类的非理性需求。从另一方面说,睡觉就跟非理性需求一样,是他学习人类而来,为了合群与遵守人类规则,但是实际上对他来说却是可有可无,不一定要存在的东西。
他对人类非理性需求,不感兴趣。
可现在,对公主有非理性需求。
这是元归云第一次品尝非理性需求的滋味。
他现在不是因为抬头的感觉而新奇,而是这件事是因为公主而起,才会觉得是一件非常值得重视的事情。
于是元归云光想、光看公主了,就这样有非理性需求有了一夜,直到了第二天早晨。
等江西糖醒来,还是一样的。
江西糖:“……”
他回想睡着前发生的一切,刚睡醒的脸整红的不可思议,接着没多久,就发现元归云还没解决的事实,都惊呆了。
“哥哥……你……你……你没有?”江西糖蓝眸瞥了一眼,立即慌乱的收回了,不敢继续看第二眼。
“没事,公主不用管。”元归云伸手拿出梳子,给江西糖梳了睡得乱糟糟的头发。
元归云很淡定,江西糖却做不到啊。
他昨天在元归云大手的帮助与指导下……然后兴奋地咬住他脖颈的过程中,爱心尾巴就跟疯了一样往他身上乱蹭,接着他的恶魔尖牙就跟被传染了似的,也开始发疯……
嗯……然后他睡过了,一直到现在。
他是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夜,可是元归云却这样了一夜。他本来夜里就不用睡觉,昨晚又这样,那该有多难受啊?
江西糖不可能听元归云的话,就放任不管了。
他控制不住的又瞥了好几眼,等元归云把头发梳好,他咬着唇,猛然把一直手塞到了元归云的大手中,蓝眸雾蒙蒙的:“不行,我也要帮你!”
“公主,一只手不会够。”
江西糖犹豫了一下,把另一只白嫩的手掌也塞到了元归云的手中。
“嗯?确定两只手都借给哥哥吗?”元归云挑了一下眉。
江西糖咬牙点头:“都借!”
元归云灰眸含着笑意,他问:“公主还记得昨天为什么要换我的手吗?”
江西糖想到什么,蓝眸一颤,支支吾吾不好意思说出来。
因为他的手心太嫩了……他受不了摩擦就撒娇,然后就换手了。
元归云看着公主想理直气壮说自己行又心虚的模样,忍不住低头,挨个亲了一口往他手掌心塞的白嫩手心。
“哥哥干嘛……”江西糖颤抖着浓密的睫羽,白里透粉的手指忍不住都弯曲了起来。
元归云亲完后,抬起灰眸,眼神专注又深沉:“这样就算公主已经帮过我了,好吗?”
不行,根本不一样啊……
江西糖不太乐意,他不开心的抿唇不愿意收手,结果元归云下一秒,轻轻地跟他碰了下额头,说了一句话,就把他逗笑了。
“它能非理性一夜,就能把公主手掌心磨破。公主不惯着它,让它自己冷静冷静。”
“不对……不对!哪有这样说的自己的?”
江西糖笑了下又觉得自己不好,又沉下漂亮的脸蛋,语气认真地说:“那我就不借脆弱的手了,我还能借别的东西吗?我不太清楚,还有什么可以?”
元归云见公主实在执拗于这点,要帮回来,想了想,低声道:“有,是公主的脚。”
江西糖低头看着自己白皙柔软的脚,不知道这个要怎么帮。
没法帮吧?
他困惑看向元归云。
元归云语气淡淡地说:“公主踹它一脚,让它老实点。”
江西糖:“……”
特别想互帮互助的公主最后还是坚持要试一试,他当然不敢踹,最后只是想双足的皮肤没有手心嫩,便想试一试。
结果,刚鼓起勇气踩了下,完全是帮倒忙。
更不听话了。
江西糖的小腿僵住,人傻了:“……”
元归云一边捏了捏公主僵住的小腿,一边用哄小朋友的语气说:“嗯,原来它是坏东西,越被踹越兴奋,公主不要管它了,随它吧。”
江西糖脸红的要冒烟了,他猛然埋进了元归云胸怀里,一下乖了起来:“对不起哥哥……我还帮了倒忙……”
第085章 第 85 章
“不, 是我的问题。”
元归云抬手用大手温柔地抚摸了一会公主的脊梁骨,灰眸微闪,用很平静的语气问:“公主还记得曾经在第一次月考时,我说的故事吗?”
江西糖困惑地抬头, 不知道元归云说的是哪一个故事。他好像跟他说了不少故事。
“爬山虎。”元归云先提醒了一下, 给公主留了足够的时间做心理准备后, 才低声接着道:“我说,我的母亲是个妓/女,父不详但不是人, 可能是狗,也可能是狼,甚至或许是一个四不像的怪物。”
江西糖愣住了,他记得这件事, 当时他说自己说的是真话时,元归云说了没关系, 会陪着他。
然后他因为没有勇气,胆怯地收回了视线, 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元归云现在怎么会突然谈起这件事?
江西糖瞬间坐直了身体,漂亮的蓝眸,丝毫不掩饰担忧地看着元归云。
元归云没有先继续往下说, 他的视线专注的回看公主,淡定的神色无声无息就扑灭了公主的担忧。
江西糖看了一会元归云的眼眸,终于确定他人听起来就觉得很残忍与悲伤的过往,元归云是完全不介意的,才松了一口气, 软声接了这个话题:“然后呢,哥哥”
现在江西糖有勇气, 在确定这件事不是元归云心里的伤疤后,江西糖愿意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元归云的灰眸软了些,因为公主,他特意放轻了声音,用好听的音色对要说的故事加以润色。
“有关我父亲的描述,是我的母亲亲口所诉,而我从第一次听到,就知道母亲说的是实话,并没有夸大其词……”
元归云往下说,他的母亲是个妓/女,从小就是,至于为什么从小就要选择要当一个妓.女,那是因为妈妈的妈妈的妈妈是,妈妈的妈妈是,妈妈也是,所以他的母亲也是。在最烂的下城区,靠美丽的容貌与姣好的身体活着,跟其他从这里生又在这里死的人,没什么区别,所以也不会受其他人的排斥与白眼。
最烂的地方,大家都烂,谁还排斥谁?
大家都习惯了如此,除非有变故的到来,才会发生改变。
他的母亲就是因为一个落魄到此,隐姓埋名的男人,才发生的改变。
男人的皮肤被大火焚烧了三分之二,全身只有一半的脸,是完好的,能看出他英俊的眉眼,与这最烂的下城区格格不入的贵气。
母亲爱上了这个男人,她的爱情让她愿意不收这男人的钱,结果却遭到了拒绝。男人不愿多说自己的过往,却丝毫不吝啬说他心有挚爱,自己身上的伤疤,就是为了救挚爱的女人而得,哪怕现在挚爱不在了,他也不会碰别的女人。
母亲不甘心,可一次一次的进攻,换来的都是拒绝,最后得到的拒绝多了,他的母亲把原因归结于自己妓.女的身份,便想着抛弃过往,最后再赚一笔,就金盆洗手。
结果,正是这个想法,让他的母亲,遇见了他的父亲。
一个大方到极点的客人,穿着一直到脚的黑袍,脸上也带着面具,话很少,看着也很神秘。
什么样的男人母亲没有见过?
为了这份以后能生存的钱,他的母亲接下了这最后一单,然后经历了让她精神崩溃的一.夜。
这个男人是狗,是狼,是恶魔,是怪物,他可以是任何东西,却唯独不是人。
全程他只说了两个字——“繁衍”。
母亲提到这个,就精神接近崩溃,她咒骂地说这个怪物来找自己,不是为了寻.欢作乐,而是为了濒死之前,找一个母体繁衍后代。
而她,就非常倒霉地成了这个被怪物选中的妓.女。
她想杀了肚子里怪物的孩子,最后用尽各种办法,都做不到,只能生下他。
然而这却不是他母亲噩梦的结束,而是开始。
“母亲很快就发现了我也是个怪物,不是普通的婴儿。于是,不到两个月,她就因为我彻底崩溃,自杀了。后来,是那个男人,继续抚养我到一岁,等我刚会走,就告诉我真相,也死了。”
男人其实没有所谓的挚爱,眉眼里的贵气,也是伪装的。
他是个专业的骗子,这一生,不知道骗了多少人,终于有一天翻了船,惹上了不该惹的大人物,从大火里死里逃生后,他怕大人物仍然在追杀他,所以才选择来到这里躲避风头,结果让他没想到的是,他遇见了他的母亲,爱上了他的母亲。
因为他骗了太多人,看的太清,知道母亲因为他来自外面的世界,喜欢他神秘莫测的过去与优雅的谈吐。一旦让母亲知道,他只是一个骗子,母亲对他的爱,恐怕就会消失了吧。
所以最后他选择骗到底,为自己编造了一段完美的爱情故事,试图留着母亲对他的喜欢。可他没想到,正是因为他编造的谎言,把他的母亲推入了深渊。
男人觉得这是老天给他的报应,他以为绝佳的避难区,实际上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监狱,专门为他打造的地狱。他逃不走了,也不想再逃走了。
不管是骗术多么高明的骗子,最终都会死在自己的骗术之下。
“我的母亲姓云,男人取的假名里有归云二字,等我学会说话,刚开始说出来的三个字,就是'元归云’。他们都没有给我这个怪物取名字,我只能自己给自己起了个名字。”
元归云觉得自己起的名字,非常符合他的情况。比起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非人怪物父亲,他的母亲与男人,才是给予他生命的存在。
江西糖听到这,终于明白之前的小困惑。
为什么元归云有母亲,但是最初家长们告诉他的资料却是他是孤儿。
在刚满一岁的时候,元归云的母亲跟男人就已经去世,留下一岁的他,那这与孤儿有何不同?
元归云最后对江西糖说:“公主,我的存在,其实并不是人。是我在不断学习人类的过程中,最终成为了一个人,成了现在的我。但是这是后天学习而来,论先天的本质,我就是一团生父不详的金线,不管到哪里,都会格格不入。”
江西糖抿紧了唇,听懂了元归云想说的真正意思。
他说他的过去,说了他的由来,就是想告诉他,不要太在意他依旧坚.挺的位置。
他本质是怪物,所以不需要用看待人的眼光,去看待他。
“哥哥,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江西糖忽然开口道。
元归云:“可以。”
江西糖软声问:“最初的最初为什么要学习做人?”
元归云想了下回答:“因为是人的世界,我想活,就要学习做人,而不是成为一个非常突出的异类。”
没了监护人,没了任何人保护的小元归云,在最烂的下城区,过得是超级困难的地狱模式。
他需要从连人的本能都不懂的情况下,去模仿与学习。
“还有原因吗?”江西糖缓缓地眨了眨蓝眸,等了几秒,确定元归云不说了,才说出自己的见解:“我觉得应该还要加上一条,因为哥哥你给自己起名字了,你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的名字。”
“元归云,元归云,元归云,这是一团线的名字吗?不是,是一个人的名字。关于学习,难道每一个人不都是从婴儿学习着做人,然后慢慢长大吗?如果把一个人类的婴儿放到什么都没有的空间,杜绝任何学习的机会,这个婴儿最终还能成为人吗?应该只会虚有人的外表,没有人的心与人的思绪。”
“不管是哪里的人,那个次元的人,都缺少不了学习着去做人的环节吧?”
江西糖看着元归云的灰眸,一字一句的说:“哥哥不是怪物,只是不是像我一样的普通人而已。”
元归云愣了一下,忽然低声笑了:“公主是这样认为的吗?”
江西糖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故意压低声音,让元归云靠近,一副要说小秘密的姿态。
元归云顺从地靠近:“嗯?”
江西糖柔软粉.嫩的唇快要触碰到元归云的耳垂了,他声音又软又甜地说:“哥哥,我怀疑你是最特别的珍宝。你看啊,别人都有人的本能,就哥哥没有,一定是被遗忘了。上天发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便发愁的想,该怎么办呢?”
元归云的灰眸此时温柔到了极点。
他喉结滚动,也压低声音,宠溺地重复公主的话:“嗯,该怎么办呢?哥哥不知道,公主知道吗?”
“你怎么知道我知道?我跟你说,你别告诉别人,这是秘密。”江西糖故意严肃地端着五官,好像要说一个多大的秘密似的:“老天想了很久,最后决定亡羊补牢,赐予你神奇的金线。于是,在其他人都是血肉之躯的时候,没有人知道,从你身体里流出的金线血液,与他们不同,不仅仅只代表着受伤与死亡,还代表着无限可能的新生。”
元归云看着公主抽出了掌心的痣,给他放了烟花后,才继续道:“他们的血肉在黑夜里出现只会带来恐惧,但是哥哥你的血肉,可以照亮黑夜,带来光哦!”
公主绕了那么大一圈,现场编了一个故事,只是为了哄元归云。
虽然元归云不曾因为自己的过往而难过,但此刻,并不妨碍他因为公主说的话而感觉到温暖。
“竟然是这样吗?”
元归云灰眸微弯,眼眸里的笑意把公主都看的不好意思的颤了一下眼:“谢谢公主愿意跟我分享这个秘密,原来我不是线,我是会发光的人。”
江西糖有点绷不住了,但他强行压下要弯成月牙的蓝眸,对元归云说:“嗯,我告诉你,你要保密啊。你放心吧,我是个很懂事的倾听者,我也会保守住你的过往。”
元归云既然跟自己说了他的过往,他选择听了后,就要守住,不能辜负元归云的信任,告诉第三个人。
因为这不是可以分享的经历,不是可以随便告诉他人的“谈资”,这是元归云经历过的人生。
哪怕元归云的语气再平淡,也不在乎,可江西糖只要想到也许都不到自己小腿位置的小小元归云,在没有任何亲人的帮助下,独自一个人艰难的生活在听起来就很苦的下城区,他就感觉心好痛,好心疼,好难过啊。
元归云到底是怎么在这种情况下,长成现在强大的模样?
江西糖真的想象不出来,他能想象出来的画面,只有没人疼没人爱,什么都不懂的小元归云,独自一个人站在垃圾桶旁,浑身脏兮兮,睁着灰眸看着在他面前不断经过的人类,默默地去学习人类……
“哥哥……”
江西糖被自己想象出来的画面虐到了,鼻尖一酸,用特别心疼的眼神望着元归云:“你小时候是不是没有地方可住,就待在垃圾桶旁边啊?”
元归云沉默了几秒:“公主猜对了一半。”
居然真是!
江西糖瞬间眼眶红了,顺着联想另一半:“难道哥哥还要捡垃圾桶的东西吃吗?”
元归云有些哭笑不得了,他没想到,公主会把小时候的他,想的那么悲惨。
“嗯,公主是不是忘记了,我可以不吃东西?”
这个时候公主却变聪明了,语气认真地推理:“可是不对吧?当时哥哥你想学习人类,一定是从最基本的学习,那肯定是吃喝住行,是不是?吃应该排在最前面,就算你不用吃饭,你也会学习吃东西的!”
“好吧,看来现在想瞒公主,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元归云说:“我确实喜欢去垃圾堆,但是去哪里,不是去翻垃圾吃,而是去抓垃圾桶里的老鼠。”
所以吃的不是垃圾堆里的垃圾,而是垃圾堆里的老鼠?
一时间,江西糖竟然不知道,到底是哪一个选项,会让他的心更痛。
江西糖选不出来,几秒后,他抱住了元归云的身体,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对元归云的心疼。
“没关系,吃老鼠肉也没关系。如果小时候的我,可以过去陪你,我肯定也会陪着你吃老鼠肉的。”
元归云想象了一下真正缩小版,说话奶声奶气的公主,穿着漂亮精致的衣服,跑到他的故事里,找到他,在他面前奶声奶气的说要跟他一起吃老鼠肉的画面,瞬间觉得小时候自己的存在,很罪大恶极。
“公主为什么要陪我吃老鼠肉,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