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仙—— by一只猛禽

作者:一只猛禽  录入:07-03

正犹豫此事时,花坞的大门忽而被金霞宗宗主玄行简叩开,他恭顺地朝着蒋玉笑了几声:
“江师祖,我听敬玄说您终于肯出门活动活动了,我这不来给您送任务令牌了……顺带再给您带来个帮手。”
任务令牌是宗内用以累计功德的凭证,功德攒够了才能破境飞升。
玄行简来得太突然,江御没来得及躲,好在季凌纾反应快,一步迈向江御将他后脑勺一揽,把他整个人按进了自己怀里。

这样的姿势刚好能掩藏住他的面容。
“玄宗主,是我师尊失忆太久你忘了他的脾气么,花坞岂是你不得允许就能随意踏入的?”季凌纾将江御揽在怀里,语气冷戾。
“冤枉啊江师祖,我只是想敲门,谁知你们门没锁……”玄行简看清屋内的情形后不禁露出了迷茫的神情,怎的兰时躺在床上,季凌纾怀里还有个别人?
他是不是撞破了什么不该看的?
为了避免玄行简起疑而节外生枝,蒋玉琢磨着兰时仙尊的脾气,端着张冷脸语气平淡道:
“无妨,劳烦玄宗主亲自来送令牌,你刚刚说的帮手是?”
蒋玉探头看了好几眼,玄行简分明是一个人来的,怎么说带来了帮手?
难道是他要亲自和他们一同前往?都皇城里能有什么邪乱同时惊动金霞宗里的两位仙尊?
“嗐,在花坞外站着呢,”
玄行简解释道,“百十年前您不是下过令,禁止那孩子踏入你花坞嘛。”
“哦?”
蒋玉眨了眨眼,和季凌纾一齐往门外看去。
看清来者后季凌纾径直炸了毛,刚收回去没多久的尾巴又毛刺刺地立了起来。
江御的双手在外衫的遮盖下悄无声息地绕过季凌纾的腰,帮他把尾巴压了回去。
“兰时仙尊!”
远在院外的木羽晖激动地招了招手,“弟子主动请缨,愿和仙尊一同前往平玉原,护佑仙尊平安,为仙尊分忧解难!”
季凌纾见状狠狠瞪了玄行简一眼。
肯定是羡阳仙尊托他把那小混蛋带来的……这木羽晖向来爱黏着江御,真是阴魂不散!
玄行简无奈地笑了笑,身子偏向蒋玉,颤巍巍地低声道,
“江师祖您给我一次面子吧,现在羡阳要是放三昧真火烧我大殿,就是您去也拦不住啊。这木羽晖高低跟着羡阳修了这么些年,不会拖您后腿的。”
“你意思是他也是三昧真火的传人?”蒋玉眼里顿时开始冒光。他不知晓羡阳叔侄二人和季凌纾有什么纠葛,只道他们不是正好缺一个强有力的打手吗?
“师尊不可……!”
季凌纾想上前阻拦,无奈玄行简已经抢先一步把木羽晖的名字也刻上了任务令牌。
“那这孩子就交给师祖了,”
玄行简如临大赦,谄媚地要给蒋玉捶背捏腿,“都皇城向来平静安定,来往修士成百上千,不会有什么棘手妖物的,您此行只当复建,说不定动动手有益于恢复记忆,不必太过担心。”
“好。”蒋玉点头。
玄行简随即悄悄看了眼季凌纾那边,自他进来就把那男子抱在怀里……有这么腻歪吗?也不知道兰时怎么忍的。
“我也让敬玄为你们此行卜过一卦,他说结果是吉人自有天相。”
“多谢宗主。”
“江师祖客气了。”玄行简在心里松了口气,反正季凌纾也不归他管,把木羽晖那小子给打发了就行。
也不知那孩子怎么想的,以往都好吃懒做瞧不上平玉原里的小妖小怪,这次却巴巴地求着想和兰时一起去。
“玄宗主,还有一事想麻烦你,”蒋玉顿了顿,叫住了玄行简,“你能帮我易容换面吗?”
“……可以是可以,”玄行简疑惑道,“可怎的突然想要换面?”
“我这张脸去平玉原有些招摇,容易徒惹事端。”蒋玉解释道。
“唔,有理。”
玄行简点点头,抬手掀起一层神雾,溶月碎金一般的雾气扑洒向蒋玉的面庞。
蒋玉有使用过易容符纸的经验,在法术催动时努力在脑海中想象着自己本来的面貌。
他再睁开眼时,俨然已是一副平平无奇的模样。
“江师祖还有什么吩咐?”玄行简边问边没忍住,又往季凌纾那边瞥了眼。
怎么还抱着呐!
真真是被他师尊惯坏了!
怪不得兰时被寻回来后这小子也没再念叨着婚约之事,原来是另寻新欢了……玄行简转念一想,这般也好,省得他们金霞宗的半边天要被迫下嫁去鸦川墨族。
蒋玉并未发觉玄行简的心思,只认真道,“都皇城里究竟是出了什么乱子?我还一无所知。”
“没什么,就是闹鬼了。”玄行简言简意赅道。
蒋玉闻言足足愣了三秒:“……啊?”
真是和地府有关啊?
“用凡人的话来说么就是闹鬼,我估摸着只是白鬼或者妖兽之类,你徒儿两三剑就能铲除的那种,否则早该死人了。”
玄行简自己找了个木凳坐下,向他们几人仔细介绍道,
“都皇城的城主膝下有两女一子,出事的是年纪最小的三皇子,最初是他宫中发生了盗窃,丢了几件衣物。”
“半个月后,三皇子宫里又出了事,丢了不少名贵的摆件儿,不过当时没人当回事。之后果然又丢了东西,你们猜他又丢了什么?”
“还能丢了命不成?”季凌纾冷哼一声。
玄行简意味深长地抿了抿唇,“摆件之后,又丢了指甲盖,再过了五日,三皇子一觉醒来,发觉自己满脸是血,这一次被偷走的是他的左眼眼珠。”
“……”蒋玉无声地动了动喉咙,只觉得头皮发麻。他可不记得这游戏里还有这种阴森的环节。
“既然伤残又不至死,不请敬玄仙尊前去医治,请我师尊出面做什么?”季凌纾问。
“他们王族有护族国师,据说修习过巫医之术,已经为皇子治疗过了,”玄行简顿了顿,“可三天之前一支箭矢射进了三皇子的寝殿,箭尾挂着张纸条,点名道姓七日之后要取走他的脊骨。”
“指甲和眼珠都不伤及根本……要是脊柱被人抽出来,还能救活吗?”蒋玉光是想想都觉得背后发冷。
“他们国师实力有限,所以城主只能来向仙宗求助,希望金霞宗能派修士去保护皇子性命。”
都皇城富庶繁复,人口稠密,修筑的神殿神堂数不胜数,金霞宗年年都仰仗都皇城的香火和供奉,因此玄行简没理由拒绝城主的请求。
“意思是我们只要留住那三皇子性命,抓住偷盗之人就行了吧?”
季凌纾边说边往屋外瞪了一眼,
“这事我一个人就能解决,不需要带别人。”
“你师尊都答应了,你可不能反悔。”玄行简说着还拿手指点了点任务令牌上“木羽晖”的名字,“或者你宁愿让他坐享其成,和你们平分此次平乱功德?”
“……”
季凌纾当然不愿让木羽晖如此好过。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长长叹了口气。
自己的力量并不稳定,时不时还有幻象侵扰,师尊和江御都又手无缚鸡之力,再带上木羽晖那个纨绔二百五……
真不知此行是不是凶多吉少。

玄宗主赠予了他们一行四人两架轿舟,以便他们逆流而上,穿越琉璃海抵达平玉原。
轿舟两人一席,状似木轿,前后都有遍体银光、几乎半透明的无面游鱼载行,蒋玉想也没想,拽了被季凌纾挤到最远处的木羽晖共乘一辆。
木羽晖受宠若惊,一面得意洋洋地瞪了季凌纾一眼,一面躬身扶蒋玉上舟:
“季师兄放心,此行我一定好好服侍师尊,绝不会惹师尊不快。”
季凌纾翻他一眼:“不过是带你一起历练,谁许你喊‘师尊’了?你看我师尊应你了么?”
他把“我师尊”三个字咬得格外重,听得木羽晖又是一顿撇嘴呲眼,他瞪视季凌纾的同时也瞥向了站得远些的、戴着帷帽的江御,忽而咧嘴笑道:
“你若是眼红,我也不是不能把这位置让给你。”
“谁知道你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季凌纾往前迈了一步,将木羽晖打量江御的视线遮挡得严严实实。这时候可千万不能让木羽晖发现有人和师尊长得一模一样。
“行啊你小子,”
木羽晖见状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笑意愈发挑衅,压低了声音道,
“昨晚我可是看见你当着宗主和师尊的面还对他爱不释手了……嗤,墨族就是下贱,还真是随时随地都会发情……”
锃——!
他话音未落,剑锋已至,眉畔的一缕墨发被季凌纾斩断,吓得木羽晖怔愣了许久,才忽地双腿一软,往后退了几步:
“你、你……怎么可能……”
木羽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掌心里的断发。
这不可能!他有羡阳仙尊赠予的三昧真火护体,效果堪比兰时仙尊送给季凌纾的雪柳花,以季凌纾的修为,单靠剑气根本不可能突破真火的防护伤到他的发肤……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木羽晖大口喘着气,瞳仁颤抖着打量着季凌纾。
明明哪里都没变,可刚刚他出剑时为何自己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般,连躲避的步子都迈不开?
除了凌厉的剑气,似乎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像怪物一般盘桓在他身后,压得人喘不过气……
“你有本事的话,”
季凌纾挑剑,利刃再次指向了木羽晖,但这次对准的却是他的喉咙,
“就再叫一声‘师尊’试试?”
木羽晖抖了抖,嘴硬道,“你、你……你大胆!这可是在金霞宗里,在师……在兰时仙尊面前!不容你这般放肆!”
“哦?”
季凌纾的声音发冷,似乎对他刚刚差点脱口而出、欲言又止的那句“师尊”颇有不满。
“好了。”
就在他握紧了剑柄时,蒋玉忽而掀开了轿舟侧面的舆帘,装作老成道:
“你们两个都收敛些,既要同行,便不许内讧,别让平玉原的人看了笑话。”
“师尊说得是!”
木羽晖立刻狗腿地应了一声,慌忙爬上了轿舟,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舟厢里。
季凌纾却伫立在原地,半晌都没有动作。
他拿着剑的手臂微不可见地震动着,眼底的翠然墨色浓厚深重,酝酿着一潭未被发觉的杀意。
削断木羽晖的脖子,或许就像刚刚他削断那节发绺一样简单。
不如就趁此机会,旧愁新怨全都了结,省得木羽晖阴魂不散地缠着他师尊,也省得他要和那种货色同为选项由师尊去选、没被选择的那个多余还是他自己……
谁都没有注意到季凌纾提了剑冷着脸,步履匆匆地走向了木羽晖和蒋玉所在的轿舟,眼看他就要有所动作,忽然有只手按住了他的胳膊:
“季凌纾,你在干什么?”
江御微微蹙着眉,他只不过是懒得听他们斗嘴所以站得远了些,微微望着远处散发着金光的星君殿出了会儿神,一回头竟感觉到了季凌纾身上散发出的、完全不该属于他的欲望。
一种十分具有破坏力,仿佛要摧毁一切的破坏欲。
堪比野兽的暴躁、胜过神祇的压迫感,不由得让人想到那沉没在湖底的兽形神像。江御意识到如果不及时拦住他,季凌纾一定会酿下大错。
“……”
季凌纾怔愣了一瞬,目光散了又聚,缓缓才将江御映得清晰。
杀意也随之消散得无影无踪,他眨了眨眼:“不早点吓唬吓唬木羽晖,他这一路都不会老实的。”
“是么,”江御将信将疑,刚刚季凌纾表现得可不像是只要“吓唬”,“那他已经上舟了,你还不走?还是你也想和……兰时仙尊共乘一舟?”
“我上赶着和他坐一起干什么。”
季凌纾冷哼一声,跟着江御一起上了另一架仙舟。
舟厢内铺有鹿皮软垫,浮着盏攒火流香的金炉,檀香味缭绕着舟上的琼轂错衡,将珠盖华攆熏成玉色。
江御靠在角落坐下,和季凌纾隔着一台香案。
案上摆着些瓜果清茶,无面鱼载着轿舟腾起驾雾之时不断有清风灌入厢内,珠帘被吹起时将盛茶的银壶挂翻在了桌上,茶水洒了江御满袖。
“小心——”
季凌纾怕他躺着,习惯性起身去抓他的手腕,没想到这次却被江御不动声色地回避开。
是他的错觉吗?
打从昨晚开始江御就在回避他。
玄行简交待完都皇城的情况离开花坞后,江御连半个字也没说,推开把他揽在身前揽了快一个时辰的季凌纾,一言不发地回了他暂住的厢房。
季凌纾追去想问他怎的突发奇想要淌都皇城的浑水,结果也是被拒之门外。
直到刚刚那句“你在干什么”,是那之后江御对他说的唯一一句话。
季凌纾不知怎的突然就气血上涌,堵在心头一样顺不下去,像是要寻求一个答案一般,强硬地欺身上去再度伸出手去。
江御被他赌在角落,躲也没地方躲,无奈被扣住了手腕: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我怎么了?”
季凌纾好笑道,“不是你一直在躲着我吗?昨天突然应了都皇城也是你的主意,你到底在谋划什么?以为到了平玉原就方便你逃走吗?”
“我没想躲着你,你先松开我,这样说话像什么样子……”
“你就是在躲着我。”
季凌纾执拗道。
他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刚刚师尊选了木羽晖同行他都没有这么生气。
江御却像是不知他心中沟壑万千,还在蓄着力想把手抽走。
他越是想脱离季凌纾的掌控,季凌纾越是觉得气结于心口,偏偏江御十分会使巧劲,眼看就要挣脱开他的束缚。
唰——!
剑风又起。
掀翻了江御的帷帽,冰凉的剑尖挑起他的下巴。
季凌纾看着那双恬淡无欲的眼眸,一时间心中无名的怒气包括那一丝带有期许的侥幸都褪了去,转而被酸苦的涩味填满。
连眼神都和他师尊一模一样。
像是水自然会流向低处,怜惜又平静地注视着他如同注视一草一木。
他季凌纾在那双眼中从不占独特之处。
“你这是要杀了我吗?”江御问。
“你明知答案。”
季凌纾垂下拿剑的手,这次他没问江御为什么要躲着他,而是哑着声音自嘲地笑了一声:
“是连你也厌倦我了吗。”
厌倦他这个得了一点温柔就想要把对方全都占为己有、有了一点依赖就压抑不住兽血黏人到像是“发情”了的墨族了吗。
作者有话说:
前几天一直在高铁上TUT,抱歉更新不稳定,今天开始恢复日更啦!

江御没料到季凌纾会突然没来由地这么问一句。
虽然他记得收起了兽类的尾巴和耳朵,江御却好像能看见他脑袋两边怏怏耷拉下去的狼耳。
短暂的沉默过后,江御微微别开目光,正欲开口时下巴又被季凌纾执拗地掰了回来,强迫他只能看着他似的。
江御无奈:“我没有要逃的意思。不然早把你扔在狗牙村了,还费劲带你回金霞宗解毒做什么?”
“但你刚刚就是在躲着我。”
季凌纾不满道。冷凶的语气淡了不少,显露而出的是藏在深处的撒娇意味。
面前的人到底是谁?是师尊,还是一个仅仅因为模样相同而被他潜意识当做替身的凡人?所有人都在阻碍他去分辨清楚。
蒋玉在场时他几乎感知不到江御的存在,而只要蒋玉不在,那层糊在他神智上的雾气便也随之消散,仿佛拨云观月。
哪怕敬玄、宗主、冰玉剑乃至天道都不承认,他也义无反顾地坚信面前的人才是他一直在寻找的师尊。
不凭仙骨修为,不凭体香胎记,全凭他诞生至今的一百八十年里,每一天每一天每一天都伴在江御的身旁。
感受到异常的并非只有在神殿里见证了神迹的蒋玉和江御,连天道似乎都没有意料到,季凌纾只是单凭对江御的执念,竟也探知到了一二。
他未动声色,像一只蛰伏在江御身边的雪狼,将成为被剥夺所有的江御对抗天道的第一枚弈子。
江御少见地微垂下眼睫,平缓道:
“我躲你,原因不在你。”
季凌纾跟随着他的目光也俯下身来,就是不愿意从江御的视线里出去:
“那在谁?”
“……”
江御启唇,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便又抿了回去。
原因大概在他自己。
被季凌纾揽在怀中的那一个时辰里,他平滑的心口处不可遏制地发起了痛。
滚烫的、炽热的痛感,仿佛在悬崖处被明宵星君一掌抹去的痕迹又开始发了狠地生长,不可观不可察地丰裕灵动了起来,将他的心跳连带着思绪一起搅乱得一塌糊涂。
起初江御还能调息静心,就好像他曾经习以为常的那般,但与从前不同的是此刻他身上还挂着印刻着季凌纾烙印的怡宵锁。
那锁锁的不仅是人,更是情动。
怡宵锁不允许塔中卖出去的玩物对主人之外的人动情,但若是对所属人哪怕只流露出一丝动容,由九尾狐塔主注入锁中的秘术便会发挥出催情之用。
垂在江御腰窝处的玉石变得温热,一如被人把着腰在细细舔吻。
异于常人的感知在那瞬间将点点星火吹得燎原,昨晚江御曾有一瞬克制不住,咬着唇往季凌纾怀里贴了贴。
季凌纾对他的难扼一无所知,一面询问着玄行简有关都皇城的情报,一面揽住江御的后脑,似乎并不推拒。
江御吃不消,便只能躲着他,好让那贴着腰根的石头快些降下温来。
没想到竟会惹得季凌纾露出这副可怜兮兮的神态。
“所以,怪谁?”
季凌纾依旧执拗,不得到答案便不愿松开他。
江御的下巴都被他捏得疼了,只能随口道:
“怪你的狼毛。”
季凌纾:“……啊?”
江御义正言辞,不由怀疑:“掉得到处都是,叫人老想打喷嚏,身上也起红疹子。”
季凌纾闻言拉起他的胳膊要抹开他的袖子:“起红疹子了?我看看。”
“现在已经好了……你今天不是把耳朵尾巴都收回去了吗?”
“在宗里你也不说,让敬玄给你捏个诀不就没事了,”季凌纾一副把他的话当真了的样子,“那以后我现原身还得提前和你说一声?好让你躲远一些。”
“那也不必。”
江御思忖片刻后,朝他勾了勾手:
“你现在把耳朵变出来给我摸摸。我习惯了就好了。”
季凌纾:“……”
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但又有点想被江御摸耳朵。
季凌纾:“那,尾巴要摸吗?”
江御大概知道了季凌纾该怎么哄,缓缓点了点头,又问:“从金霞宗到都皇城要多久的路程?”
“我御剑的话两个时辰。玄宗主的轿舟有灵兽,就外面那流沙鱼载动,加上他的神雾像风一样,会快一些,大概……”
“吱嘎——!”
季凌纾话音未落,轿舟已然哐当一声砸在了平玉原坚实的地面上。
不到半个时辰,他们便已抵达都皇城城外。
无面银鱼缓缓绕着轿舟游动了一圈,身旁泛起一圈涟漪,那是玄行简给他们的千里传音:
“皇城禁止灵兽入内,国师会派凡人座驾来迎接。”
季凌纾暗骂一声,“……怎么这么快。”
江御收回手,捡起被季凌纾挑落在地的帷帽,重新把面孔遮掩了起来,以免被木羽晖那个好事之徒瞧见。
季凌纾先一步跳下轿辕,伸手扶住江御,将他的帽檐压得更低了一些,低叹了一声道:
“你权当眼不见,心不烦。”
“什么?”
江御扬起眉梢,并未听懂季凌纾的意思。
直到蒋玉和木羽晖从另一架轿舟上下来,虽然蒋玉已经换了容貌,但在他的身影映入眼帘的那刹那,季凌纾的眼底便又被一层化不开的晶莹浓雾笼罩。
他松开了江御,像被天道操纵的傀儡,快步走过去挡在了木羽晖和蒋玉之间:
“师尊,他没对你动手动脚吧?”
木羽晖呸了一声:“你以为我是你吗?动不动就发……”发情的杂种。
后面几个字木羽晖没敢吐出来,出发前季凌纾身上散发出的杀意像是阴魂不散的鬼影,再度缠绕在他身旁,让人不寒而栗。
“没事,没事,就是这轿舟飞得有点快了,哈哈。”
蒋玉勉强地扯了扯嘴角。
没想到晕车的毛病还被他给带来了这个世界。
还有那个木羽晖,难怪季凌纾对他意见那么大,上舟后嘴巴就没个把门,又是打听“季凌纾揽了一晚上的美人”,又是试探“师尊你和季凌纾的婚约还作数吗”,他想闭目养养神都没机会。
说话间季凌纾的佩剑已经出鞘,浮停在了蒋玉身旁:
“师尊你脸色好像很差,在剑上歇歇,我载你走吧。”
蒋玉身旁嘘寒问暖声不断,季凌纾和木羽晖争着照护,不远处的江御缓缓挪开目光。
原来这就是眼不见,心不烦。
如果这也是天道要从他身上夺走的东西,他倒是有必要应下天道的这番挑衅了。

四人下轿后,无面流沙鱼眨眼间便载着两架轿舟隐入了远方的云海。
蒋玉见那灵兽莫名有些头皮发麻,像是没有五官的鲸鱼,也不知是谁出于恶趣味写出的几串代码,还是这个世界被胡乱改写崩坏的产物。
“什么东西这么晃眼——”天上的云雾散开了些,蒋玉忽觉像是被什么刺目的东西蛰了一下一样,下意识抬手遮住眼睛。
琉璃海内四处涌漫着神雾,将太阳都柔化了许多,前段时间又一直阴雨连绵,突然来到平玉原被阳光直射,他还真有些不适应。
“是城墙。”江御眯起眼,微微抬眸,本来就白皙的皮肤被晃得更加如冰如玉,溶金般的光彩挂在眼睫尾端。
蒋玉不觉看呆了眼。怪不得公司里的那些人会把江御看作无尽的财富,哪怕逼走原本的设计者,也要将他抢夺在手。
同时他也明白,江御也好季凌纾也好,甚至木羽晖都绝不是一串代码那么简单。
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季凌纾挑了挑眉:“不愧是平玉原的富庶之都,连城墙都是用黄金搭建的。”
木羽晖抱着手冷哼一声:“不过和我们青阳峰比起来还是差了点。终归是凡庸之地……”
嘟——!
彻亮的击鼓钟鸣声将木羽晖的声音吞没,众人抬眼,只见城门洞开,万户千门平旦而起,彩华软毯铺地而出,迎颂声不绝于耳。
堂皇华丽的喧嚣声中,只见一身形高削之人坐于宝莲形的架攆,被八个身着吉服的壮汉抬着朝他们走来。
推书 20234-07-03 :国医—— by甲子亥》:[穿越重生] 《国医》全集 作者:甲子亥【完结】晋江VIP2024-06-29完结总书评数:24044 当前被收藏数:51284 营养液数:101920 文章积分:803,860,672文案:有人因为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左脚先迈进公司大门而被开除,也有人因为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左脚先迈进公司大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