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仙—— by一只猛禽

作者:一只猛禽  录入:07-03

“那好,”
蒋玉抿了抿唇,指向他率先写好的一组组数字,
“你想的那个数在这里?”
“在。”
“那这里?”
“没有。”
“这组呢?”
“有……不是我说,你这算什么仙术,照你这样问下去谁推不出来我想的是啥?”
“任何仙术的催动咒语都属于宗内秘籍,非宗内弟子窃听偷学都会受天罚,我这是为了你好,”
蒋玉索性开始胡编乱造,
“而且现在我已经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了。”
“……哦?”
“你心中所想之数是七,巧月之七。”
“……”
福四皱了皱眉,“谁知道你是不是瞎蒙的?”
“那你大可以换一个数字,让我问几个问题再瞰一次。”
“这术法有什么鬼用!猜数字?简直像村口小儿的游戏!”
“非也非也,”
蒋玉看出福四已经开始摇摆不定,便强撑着气定神闲,慢悠悠道,
“你心中所想之事庞杂内私,我若都一一勘破,岂不是有所冒犯?仙士所为,应是除魔卫道,守护平玉原常民,肆意映照你心事,和我所为之道不符。”
福四:“说人话。”
蒋玉:“你心里那些腌臜事我懒得看,只能让你专注于某个数字,好保证心台明净,免得脏了我的眼。”
福四:“……”
蒋玉:“这次你想的是八,分别相背之八。”
福四:“啧。”
若说这厮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连着逮住两只死耗子未免也太过巧合。
看福四的表情,蒋玉知道他这次是信了。
没想到上学时学的那些以为没用的东西竟能在此刻派上用场,他骗福四说是读心术,其实就是最简单的二进制,比如他写下1357、2367和4567,若福四心选为5,只要把有5的每组数的第一个数相加,结果便是5。
福四念念叨叨地回去继续挖土了,蒋玉刚松下一口气,又见福二福三凑了过来。
二人搓了搓手,腆笑着看向蒋玉:
“仙尊,能不能给我儿子算个好名儿?算命的说我儿子五行缺五行,这该取个啥名才好呢?”
“仙尊仙尊,能不能帮我看看姻缘?您看我三十之前能娶到媳妇不?”

蒋玉心道不妙。
他也就会用数字游戏骗骗人而已,而且非要让他算命的话,游戏中的几个重要角色他倒是知道个大概,这福二福三实在是……闻所未闻。
不过这些人的存在大概也说明了,这个世界并非单纯的游戏代码那么简单,因为每一个无名无姓的人都有血有肉。
这样的话,他就更有理由冒险去救真正的江御了。
当时工作室出现分歧和排挤,他碍于同事间的压力,没敢站出来维护师姐,现在让他流浪穿越至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也许正是神明给予他的弥补悔意的机会。
“仙尊?仙尊,您肚子里有墨水儿,就帮我给我儿想个名字吧?”
福二小心翼翼地拽了拽他的袖子,恳求道,
“当初算命的说我媳妇儿那胎是个命里缺五行的煞星,一般这样的孩子一碗药下去就不要了,可惜我媳妇儿身体不好,怕是再也要不了了……要想不出个能镇住他煞气的法儿,恐怕强生出来也是死胎一个,唉。”
蒋玉略微惊疑:
“你儿子还没有出生?那你怎么知道他是男是女?”
福二眨巴眨巴眼:
“算命的算出来的。而且我在明宵星君的殿里求过签,连圣神都说是男儿,那必不会再有错了。”
“唔,”
蒋玉听到“明宵星君”四个字时觉得耳熟,大概就是平玉原里类似于观世音菩萨般的存在,常人求神拜佛,拜的都是这个明宵星君,
“那独独一个名字,又如何能镇住煞气?”
“平庸小儿能得仙尊赐名乃是积福得惠之事,仙尊你既已有收徒的能耐,想必离位列仙班也不远了,到那时我小儿的名字就不单单是名字,而是神恩了!”
福二倒也不掩饰,老老实实地把心思好处都说了出来,还不忘调侃道,
“琉璃海里好几百年都没再出过第二个飞升成功的圣神了,听村里老人说,金霞宗那位叫什么兰时的剑修倒是抵达了飞升大关,只是不知为何竟没飞升成圣,有人说是他专注己修不愿收徒才致功德不够……仙尊您放心,我看您把季兄调教得如此莽…呃,如此神勇,定是功德圆满。对了,仙尊您出自哪宗修号为何啊?今年拜神祭我们哥儿几个一定好好给您上笔香火,在明宵星君像前为您多美言几句,好助您成功飞升!”
“……”
蒋玉犹豫地和他对视了半晌,在福二满怀期待的目光下无奈地开口道:
“我……金霞宗,兰时。”
反正记功德是件好事,他留江御的名字还能给江御的修为添砖加瓦。
蒋玉有些印象,在这个世界里增长修为不仅要凝聚神雾修炼术法,还要依靠信仰和功德,只顾自己钻修而罔顾人间水生火热的修士注定无法飞升。福二口中那拜神祭就是让平玉原众生为感恩除魔卫道、平定祸乱的修士们而举行的。
福二:“啊?”
蒋玉以为他没听清,又重复一遍:“金霞宗兰时。”
福二:扑通。
给蒋玉跪下了。
这、这大名鼎鼎的剑圣不应该三头六臂丰肉壮骨么??怎么是个生得容姣胜雪的年轻仙君??坏了坏了,他刚刚说他什么坏话来着?说他功德不够?!他不会要被兰时仙尊一剑劈死了吧!
蒋玉不敢受此番大礼,也不知为何,自己只是上前伸手去把福二扶起来,这壮汉就吓得大汗淋漓,上下嘴唇不住打着颤。
“你刚刚说民间有传闻说江……说我没能飞升成圣是因为没有桃李遍地,功德不够?”
蒋玉也不知为什么江御当年没有选择成圣,若是成圣,现在就该和那明宵星君一样,铸神像、享香奉了。
若是能成圣,是不是就能避免最终沦为浊盆玩物的下场?
被问话的福二却不知蒋玉这是单纯好奇,只以为这是兰时仙尊要来找他算账了,浑身一激灵,半个字没抖出来,竟横昏晕死了过去。
不远处的几兄弟闻声赶来,福大一看自家弟弟嘴唇发紫地躺在地上,吓了一大跳:
“二弟?二弟你这是怎么了?!”
福三瑟缩着抽了抽鼻子:
“刚刚、刚刚我和二哥一起来找仙尊时还好好的,后来二哥说、说想给孩儿求个名字,我就先被喊去挖土了,不、不知道怎的就……”
福四脸色阴恻,先是给福二把了脉,见他没事才抬起头来盯着蒋玉,原本建立起的信任似乎又开始坍塌,
“你把我二哥怎么了?”
蒋玉心道他也想问福二怎么了,他可是什么都没有做。
剑拔弩张之时,福大突然一拍脑门,叹气道:
“糊涂啊老二!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去找仙尊要名字的?仙尊想必已经修为高深,临近飞升,你们找人家妄要赐名,想好了拿什么换么!”
福三似乎也茅塞顿开,大惊失色道:“对、对啊……当、当时在明宵殿里…要赐名镇煞,可是要二嫂拿命抵的……当时二哥不愿,还、还以为不求明宵星君来求仙尊就、就不用……谁知……”
“糊涂!”
福大悔叹不已。
享众生供奉的圣神并非只是传说,而是能切实听到他们的祈愿,想要实现愿望,就要向圣神进奉贡品,有时是香火,有时是信仰,有时则是血肉。
这就是支撑这个世界运行的底层天道。
蒋玉听懂了福大的意思,他们觉得他修为甚高、接近圣神,所以按照天道,向他许愿索取的福二必须进贡。
可他心里门清,自己并非圣神,也不能听人愿渡人劫,这个福二八成是中了暑气或者自己吓自己。
不过按照他们兄弟所言,这明宵星君居然要一个母亲为了腹中孩子那虚无的命格献上性命……更可怕的是这在福大他们看来并非违背常理之事。
蒋玉不觉打了个寒颤。
“你把我二哥变成这样,那孩子的名字呢?”
福四步步紧逼,似乎打心底里又开始怀疑蒋玉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
蒋玉抬眼,见这兄弟几人看他的目光中有恐惧亦有怀疑,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想和他们相安无事,最好的办法就是顺着福大的话,让他们真以为自己修为高深莫测。
“你们说那孩子五行缺五行是吗,那……就让孩子名深圳,字铁板烧吧。深圳铁板烧,五行有五行。”
“铁板烧?是个好名儿!听起来就是个硬汉!”
福三听了傻乐道。
蒋玉疲惫地扯了扯唇角,默默给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磕了一个。
对不起,给你起了食物的名字。
还有就是这天沼山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他浑身解数快要使完了,再不把季凌纾给挖出来,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装下去了。

明宵星君的神殿遍布琉璃海上下,越是富庶的地方,神殿越富丽堂皇。
金霞宗内的明宵殿更是紫贝珠宫,玲珑顶玉岫阶,皓金筑造的神像高达数十米,庄严肃穆,号称是全天下最观丽的神殿。
平玉原甚至有传言,说在金霞宗里的明宵殿许愿一定能被明宵星君听到,毕竟数百年前明宵星君就是从金霞宗飞升成圣的,金霞宗也算是神君的故乡。
常人对那神殿心驰神往,季凌纾却不以为意——那大殿离江御的住处不远,小时候江御经常带他去殿里躲雨遛弯。
就连每年的拜神祭,以宗主玄行简为首的一众仙尊仙师毕恭毕敬地祝颂供奉,江御也只是抱着手站在一旁,仿佛连看都懒得看那神像一眼。
师尊对待神君是这个态度,被一手带大的季凌纾自然师唱徒随,从小就对那明宵星君没什么敬畏之心,也不相信他真能倾听人愿渡化人间。
甚至在江御失踪逃婚的前一天,就在那清肃庄穆之地,在明宵星君的筑金神像之前,季凌纾还犯了欺师犯上之罪。
彻彻底底的,欺师犯上。
墨族体内的兽血能带来昳丽的容貌、强壮的体魄,但同时也让季凌纾几乎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因为兽脉而遭历情热。
他知道师尊不喜,成年后更怕吓到师尊,那天便藏到了师尊屋外的竹林冷泉之中。
谁料天却突然下起大雨,江御出来寻他,他狼狈地被找到,当时情热难抑,头昏眼热,到现在也记不起自己到底是被勾引还是被纵容,竟扯去了江御的衣衫,咬住了江御的肩膀。
记忆和雨夜融为一体,淙淙彻暮吹雨溅雾,把触感和声响都冲刷得模糊不清。
季凌纾分不清那一晚到底是确有此事,还是都是他在兽欲的支配下引发的绮丽梦境。
如果是梦境,那他为什么能如此清晰地记得江御身上的味道和温度,那是和平日单纯地呆在师尊身边时完全不同的感触,江御落在他肩头的汗、留在他耳畔的喘、被钉得很深时发出的呜咽,他全部都记得清清楚楚——不可能有幻境或是臆想能如此具象。
但若说是事实,他却又记不起前因和后果,记忆碎得像是被人故意取走了片段,最后他埋在师尊颈畔睡得太过安稳,醒来后全身也干净清爽不像是历经过情事。
他想去问江御。
可江御却消失了。
如果那一夜确有其事,以江御的性格,绝不可能拒不承认,甚至对他避之不见。
再见师尊时已经在天沼山,他的师尊丢了剑也被封印了一身功法,迷茫无辜的眼瞳里映照不出半点和他的暧昧旖旎。
所以季凌纾想,那大抵只是他的梦。是他成年时对年长者所做的春梦。
这梦万万不可在任何人跟前提及,不仅因为对象是尊长,更因为他们意乱情迷之地居然是在神圣清净到不容侵犯的明宵殿。
“江御。”
想到此处,季凌纾忽然开口叫了声那和他师尊同一张脸同一个名字的人。
“做什么?”
江御被他打横抱着,二人此前沿着江御寻到的鸟语花香之地一路深行,竟然找到了流淌着的溪流,跟着溪流又走了一个晚上,水声和风声越来越大,路上的碎石也越来越多,几乎无法下脚,在江御反复因为不想弄脏衣摆鞋袜而慢下步子时,季凌纾终于忍无可忍,把他扛了起来。
“你们狗牙山里有明宵殿吗?”季凌纾问道。
“怎么可能没有?”
江御瞥他一眼,
“有人烟的地方就须有明宵星君的庇护,再穷的地方也不会穷神殿。”
“那你见过神罚吗?”季凌纾又问。
“没有,”江御顿了顿,“有好恶之徒杀人放火之事做绝也不见引惹圣神显灵,你口中说的神罚是得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才会遭受?”
“唔,”
季凌纾挑了挑眉,
“比如说在明宵星君的神殿里行云雨?”
“……没见过这种不要命的。”
江御神色复杂地看向季凌纾,
“我还道你们仙君都擅修身养性,私底下竟然……”
“我只是随口一问。”
季凌纾冷哼一声。
明宵神殿是用以涤尘嚣拜九霄的圣洁之地,在殿中守礼法尊天道是常识也是本分,他若真做过那些大不敬之事,明宵星君早该降下神罚送他去见阎王了,怎会容他活到今日?
想到这里,季凌纾再次笃定,那些不断泛上脑海扰乱他神思的记忆都只是他的臆念而已。
“那你们平玉原里,除了明宵星君的神像还会参拜别的什么东西吗?比如传说或者古训里,有没有什么祥兽或者怪物?”
“闻所未闻。”
江御像看蠢物一般看着季凌纾,
“你既然出自仙家,这种事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私下筑修其它神像是辱神的大罪,没人敢如此狂妄。”
虽然江御的脑海中并没有他臣服参拜于明宵星君的印象,但一开口,却条条都是平玉原乃至金霞宗里不成文的规矩。
世人对圣神的崇拜早已深入血骨,不容任何亵渎。
平玉原的常人信仰明宵星君,是因为明宵星君司水镇山护国维序,庇佑苍生繁衍生息。金霞宗的修士不仅把星君当做师祖,更是希望能得星君垂青容许,成功飞升。
江御虽对这明宵星君没什么忌惮敬畏,但看季凌纾这些天似乎一直在纠结推敲,又想到他们二人刚刚坠入谷底时自己曾经昏死过一段时间,不禁有疑:
“季凌纾,你是在那水底看见了什么吗?”
“……没有。”
季凌纾垂眸,有时这江御的直觉准到让人觉得可疑。但不知是因为这人长得和师尊一样还是别的什么,季凌纾本能地就想要去听他的话。
“没有石像也行,你们民间口口相传的什么歌赋也好传说也罢,就没有提及过虎头蛇身的妖怪的吗?”
江御闻言微微蹙眉,虎头蛇身,分明只是四个字,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想象出一尊庞杂真实的巨物,仿佛他也见过似的,但再往更深处想去,却又一无所知。
季凌纾看他半天不语,没耐心道,
“算了。想来你也不会知道,等我回金霞宗了去藏书阁查古籍好了。”
江御听他不耐,正想出言嘲弄时,一阵充满热气的暖风穿谷而来,灌入二人翩飞的衣角,夹杂着湿润泥土的灰气。
江御捂住鼻子:“是不是要出去了?”
季凌纾点了点头:“应该是这了。看来那泥龙穿行而过留下的空隙还没被完全掩埋。”
他边说边提起了佩剑,另一手轻轻松松地扛着江御——他师尊虽不许他学习凝聚神雾使唤仙术,日复一日强健体魄的锻炼倒是一日没落下。
只见剑气如风,虹气贯日,季凌纾带着江御找到了灌风口,破土而出。
“妈啊!”
刚刚醒过来的福二被身后这钻山而出的二人又吓了一大跳,舌头一横,直挺挺地又昏了过去。
季凌纾眼疾手快,见到有人,立刻将外衣遮盖在了江御的头顶上,遮掩住了他的面容。
正对面正在挖土的一行人先惊又喜,尤其是蒋玉。
被这群游海侠当成兰时仙尊恭维谄媚的这短短几天几乎快把他的精神气耗尽。
“季兄!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平安归来!”
福大喜出望外,还以为江御是受了伤才被季凌纾抱着,伸手上前想帮忙接扶,不料季凌纾轻描淡写地避开了他,并没有要交人的意思。
“你们几个也没受伤就行。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出阵吧。”
“出阵?难道、难道你已经把那沼心作恶的妖兽给除掉了?”福三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那他们几人岂不是挖挖土、聊聊天就拔得了这次狩猎祭的头魁?
“嗯。”
季凌纾轻点了下头,指间玉牌光芒一现,将那泥龙的一段脊骨扔在了几人面前。
他目光直直地看向站得最远的蒋玉,眼睛里写满了求师尊夸奖这几个大字。
“师尊,你怎么样?没受伤吧?当时我不能对江……轰隆见死不救,所以才……”
“你做得很好,”
蒋玉叹了口气,命都在季凌纾手里,总不能不夸,
“小兄弟怎样了?福大他们这里还有金疮药,需要的话……”
“他没事,不劳师尊费心了。”
季凌纾强颜欢笑道。
因为被他藏在衣袍下的江御狠狠照着他的腰拧了一把。
不知道是为他叫他江轰隆,还是因为连去救他都还要向另一个人做解释。

第20章 羡阳仙尊
游海侠们执意要替季凌纾将龙骨扛在肩上走出阵眼,而不是装入玉牌中。为的是向其它同行宣告他们才是这次狩猎祭的获胜者,好为下一次狩猎积攒口碑和人脉。
季凌纾见他们为了挖自己出来个个都灰头土脸,便允了他们占这些恩惠。
他要的只是师尊那把冰玉剑,其它的奖赏让福大他们兄弟分了便是。
阵眼外有不少刚出山的游海侠在扎营休顿,因这次沼心的泥龙凶恶到可以肆意改变山中地形,许多人都负了伤,更是有人连活着走出来的命都没有。
季凌纾一行人带着泥龙尸骨出现时难免引发了不小的轰动。
祭典的东家很快便得知了消息,派人来请他们前往山脚城镇中的茶楼休憩。
被派来的小厮恭恭敬敬:“我家主人在茶楼设了宴,以感谢几位勇士降妖除魔之举,几位可先至茶楼客栈洗沐休息片刻。”
季凌纾皱了皱眉:“把东西给我们就行,不必这么大费周……”
江御:“是该找个地方好好洗个澡了。”
季凌纾:“你不是才在湖里泡过?有泥的地方可都是我抱着你走的,你身上哪里脏到了?”
江御横他一眼:“出过汗。”
季凌纾:“……”
小厮搓着手饶有兴趣地看着季凌纾和这遮着面的男子:“客房中已经放好了热水,您几位若不嫌弃,现在即可过去泡上一二个时辰。”
季凌纾叹了口气:“去去去。”
他话音刚落,只闻空中一声玉碎鹤鸣,众人抬起眼,见天上金云万里,华鹤成行。
是有仙尊莅临平玉原的吉相。
而且这金光闪闪的阵仗,一看便知是金云碎影三千里,霞里流光镇山河的金霞宗。
初到乍来的蒋玉和没见过这场面的游海侠们都仰着脑袋满眼震撼——绵延的万丈霞光和翩然飞舞开道的仙鹤都是依靠驾驭神雾形成的异兆,这次来的仙尊必然货真价实,实力不菲。
只有季凌纾面露不屑,抱着胳膊嗤了一声。
江御看了看他:“认识?”
季凌纾懒懒“嗯”了一声,“这么喜欢高调炫技,除了那个木林海再没第二个人了。”
木林海乃是金霞宗中序列第二、排位仅次于江御的羡阳仙尊。能惊动他来往平玉原,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是不是来抓你回去的?”江御淡淡问道,“照你所说,你当初跑出来时不是在你们宗里留下了一堆烂摊子吗?”
“不可能,”
季凌纾摇头,
“他们巴不得和我断绝联系,绝不可能主动出来寻我。而且那日喜事受阻对金霞宗而言也是件好事,墨族要是能得我师尊,足以威胁到金霞宗的地位。”
“怎么听你说的意思,你好像既不喜欢金霞宗也不喜欢墨族?”
“当然。”
季凌纾风轻云淡地耸了耸肩,
“他们又没人对我好过。”
墨族说是他的故乡,事实上从来都是对他不管不问,就算把他接回去恐怕也只是当做族内争夺权禀的工具傀儡。
金霞宗就更不消说,那些高高在上的仙尊们本就瞧不起墨族兽血,加上他算是被江御带回来的“质子”,除了对谁都一副笑脸的宗主玄行简,没人给过他好脸色看。
江御“哦”了一声。
怪不得他只喜欢他师尊。
三两句话的功夫,羡阳仙尊已经抵达他们所在的天沼山,先一步找到了祭典的东家。
兰时仙尊失踪、佩剑丢失单独出现在人间可是一等一的大事,玄行简暂时封锁了消息,生怕那些虎视眈眈的妖魔散修钻到江御不在的空子,打上金霞宗要造反。一听说冰玉剑出现在了平玉原的狩猎祭,立刻便派了羡阳仙尊出海探查。
两波人马在山脚的茶楼前相遇。
木林海轻飘飘一眼,精准地扫到了人群之中的蒋玉。
他原本是吊着眼睥睨审视着平玉原的一切,直到看见了蒋玉,眼里的不屑一顾才收敛几分,推开了挡在二人之间的人群,
“兰时,你怎么混在这群人里?”
蒋玉语塞片刻,思忖此时于他而言回金霞宗反而最为安全,或许那金霞宗宗主是个值得依靠的人,关于江御和季凌纾的事可以与他们商量。
木林海见他讷然迟疑,倒也没有表现出不耐,从嵌金含翠的护腕上摘下一颗皓石扔给了一旁恭候着的东家:
“把人清干净些,要间上好的包房供我们兰时仙尊休浴,再准备些新鲜瓜果和新采的清茶……兰时,你饿不饿?”
蒋玉悄悄看了眼身后揉着肚子的福大他们,点了点头。
这位羡阳倒是对他十分友善。
不过兰时仙尊修为盖世、道心清善,受宗内修士敬爱也是情理之中。
“那就再准备些饭菜,请你们这城里手艺最好的伙夫来。”木林海叮嘱道,复而又看向蒋玉,“你这修为……我们进屋详谈?”
蒋玉没想到羡阳居然打一照面就能看出他现在实际上没有半点修为,但既如此,如果能得到他的助力,也许有利于寻找真正的江御。
“煮饭要用粳米,尖米陈米我师尊都不吃。”季凌纾忽而开口。
木林海仿佛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眯起眼耷拉着眼睛瞥向季凌纾所在,
推书 20234-07-03 :国医—— by甲子亥》:[穿越重生] 《国医》全集 作者:甲子亥【完结】晋江VIP2024-06-29完结总书评数:24044 当前被收藏数:51284 营养液数:101920 文章积分:803,860,672文案:有人因为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左脚先迈进公司大门而被开除,也有人因为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左脚先迈进公司大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