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想,秦时就觉得这张大网与他而言,有些鸡肋了。
当然,秦时对修行的知识还处在刚入门的阶段,各种属性之间相生相克的规律,也是一知半解。但或许这就是魏舟夸过的“悟性”吧,他只凭借这短短几分钟的试验,就确定了自己其实并不适合使用这种类型的武器。
秦时忽然想起有一次在野外露宿,贺知年用自己的精神力驱动挂在树上的藤蔓,把树顶上结的一枚红果子摘下来哄小黄豆的事。他当时就觉得贺知年的精神力非常的柔韧。
秦时心里一动,干脆松手让大网完全吸附在了贺知年的身上。
贺知年以为他在跟自己嬉闹,便笑着驱动自身的精神力,将大网一点一点地收了起来。
他这么一动,魏舟也看出了不同。大网在贺知年的手里似乎变得更加灵活自如。
秦时看魏舟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测的方向是对的,他见贺知年将叠好的大网递了过来,摇摇头说:“我用不好这样软塌塌的武器,你留着用。”
魏舟愣住了。他想起自己之前到处收缴法器的行为,忽然就有一种被比下去的羞愧感。
而同时,另一个想法也悄悄浮上心头:他要不要从最基本的道术开始,给他们讲一讲呢?
另一边,贺知年也愣住了。
他是青龙一族的缉妖师,木属性的精神力,具有沟通植物、辨别生机的神奇能力。他当初看到小重明鸟的鸟蛋,就能感应到其中蕴含着的澎湃的生命力,也是基于他自己的血脉天赋。
这件武器,他用起来确实得心应手,也就不跟秦时客气了,“如此,我就收下了。”
秦时也笑了,“你我之间,还用客气吗?”
贺知年心头生出一股暖意,想说什么,又觉得眼下这情况,说什么都不合适。一着急,脸都涨红了。
秦时哈哈大笑。他也没想到,贺知年竟然还有这么腼腆的时候。
贺知年不敢看秦时的眼睛,低着头反复试探刚到手的武器,见秦团子拖着小黄豆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忍不住拿大网去逗逗两个小萌物,没想到秦团子翻个白眼,施施然地驮着小黄豆跳开了。
贺知年不由一笑,对秦时说:“我看它很适合偷袭。”
话音未落,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贺知年心念一动,迅速将大网收回手中,就见周围不知何时起,无声无息的升起了薄薄的雾气,那雾气看似细烟一般,飘来荡去的,却将远处的树林、近处的河滩都遮挡起来了。
秦时也吃了一惊,他刚从秦团子身上把小黄豆给捞了起来,没想到一抬头,周围的场景就变了。可他明明没有察觉到任何异象。
魏舟也惊讶地站了起来,左右观望一番,又取出之前制服大网的那面铜镜,伸出手指在铜镜背面的花纹上来回按了几下。
从秦时所在的角度看过去,铜镜上似乎有一层光浮了起来,明明暗暗的,似乎是一个罗盘的形状。
魏舟就举着这个神奇的罗盘在他们周围来回走了走,像是在寻找什么合适的方位,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惊讶。
秦时身上还披着那层足够防身的能量膜,心里也没有多慌乱。再说除了魏舟和贺知年这两个同伴,他还有秦团子这个外挂在呢。这小货比从前的奶团子样儿大了好几圈,若说以前是S码,现在差不多已经到L码了。
不管它能力提升多少,但看这个体型就足够让人生出安全感来了。
贺知年手里揉捏着那团网丝,像爱好文玩的老大爷盘核桃似的,拿在手里揉来揉去,似乎也不见惊讶。
唯有魏舟,因为事发突然,多少流露出几分不安的神色,“这里和前面那个阵法是相连的,我让老贺搬开石块,破开了阵法……实际上石块一搬开,第二个阵法就被启动了。”
秦时不怎么在意的点了点头,“我说呢,怎么就一张网,看着好像也没有很复杂的样子……原来如此,设计的还挺巧妙。”
魏舟,“……”
魏舟愧疚于自己的技不如人,拖累了同伴。但在秦时看来,既然大家是同伴,遇到问题自然也应该一起面对,这没什 么好说的。
秦时跟在魏舟身后,沿着他们站立之处往外走,发现还未走到雾气涌动的地方,就被一层透明的结界拦住了。他沿着结界走了一圈,对身后的人说:“这个陷阱的大小跟野羊坡的那个水井差不多……我们遇到的该不会是同一拨人吧?”
魏舟也有些迟疑,“咱们在西宁城里遇见的是道士,洛娘子的人看到在这里挖坑的也是道士……这是道门中出了什么新门派吗?”
秦时扫一眼贺知年,贺知年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秦时这是连追云观也怀疑上了。
贺知年不想在这些没有证据的猜测上动心思,他问秦时,“我们两个应该没什么用,陷阱也好,阵法也好,应该都是冲着老魏手里的法器来的……”
话没说完,贺知年就露出被雷劈了似的表情,一拍脑门,“我竟然才想到……野羊坡那件事办的可不够利索,还走脱了一个道士……”
魏舟也呆了一下。当日他们曾跟一对师兄弟在驿馆的楼梯下打了个照面,师兄的身份,秦时已经告诉他们了,就是狍鸮的精神体,但师弟却始终没有再露面。
原来在这里等着他们呢。
第133章 活口
秦时觉得, 师弟也好,其他人也好,到底谁在算计他们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 他们要怎么从这里走出去。
秦时心想,对方图什么?如果他是那些人, 他又会怎么做?
秦时想到这里,忍不住也学着贺知年的动作在脑门上拍了一下, “我也才想到一个问题……这里还是西河口吗?”
如果换成是他想抢人家的东西,他肯定不会挖个坑把人和宝贝都困在原地,干等着人家的帮手过来破阵救人。他想,肯定是先把宝贝转移走啊。
魏舟再一次傻眼了。
这脑子,魏舟心想, 到底是咋长的?想事情的方式如此天马行空……这就是一个适合学道法的好脑子啊。
魏舟坚定了一下自己要普及道术的念头,对秦时和贺知年说:“这第二个阵法到底是不是传送阵, 我们身在局中, 是感受不到的……也是我技不如人。”
魏舟说着, 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这一路走来, 这句话他好像已经说了不止一遍了。虽然是实话,但对他来说,这实话的分量也是……不能承受之重了。
魏舟从小被师父和师兄弟们看得如同神仙转世一般, 又一向都是师兄弟当中拔尖的那一个。素来他也以为自己在平辈人当中鲜有对手了。没想到出门一趟, 才发现这江湖上已经冒出了这么多的高手。
魏舟强打精神道:“当然, 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还是要尽快破阵自救。”
秦时当初破阵, 是因为狍鸮反水。它那么做并不是要帮助秦时,只是当时在那里没有别的目标了。所以它将自己从阵法中抽取的能量一股脑都输送给了秦时。
狍鸮想的是怎么让阵法悔不当初, 至于秦时是否能够经受住这样狂暴的能量,它是完全不在意的。
这些秦时都心知肚明。他身上还揣着狍鸮的妖丹,起初他想的是要不要把这颗妖丹送给小黄豆,让它像吸收青鸾的妖丹那样吃掉好了。但在看到水兰因的妖丹附身于青蛇的蛇蛋之后,秦时开始觉得,或许以后他们还会遇到类似的机缘,可以给狍鸮也争取一个重新活一次的机会。
不管当初狍鸮的目的是什么,秦时总归是得到了好处的一方——有所报答也是理所应当的一件事。
秦时这样想着,把目光转向了魏舟,“关于怎么破阵,我有一个想法。”
魏舟看着他,没来由的背后一凉,“你,你想做什么?!”
西河口。
樊锵看着坐在大石块上已经摆出了聊天架势的几个人,内心松了口气,转头对尚明说:“老魏看着惫懒,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的。”
尚明也是一笑,与有荣焉。
但笑容还停留在他的脸上,他和樊锵的脸色却都变了。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当真只是一眨眼,大路当中的几个大活人都不见了!
尚明失态地冲了出去,又被樊锵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尚明愕然回头,就见樊锵身后的卫兵,包括洛娘子和她的手下,一个个如临大敌。
再回头,就见一行人缓缓从山林中走了出来。当先一人穿一身水蓝色道袍,身后还背着一柄长剑。剑穗垂下,随着他的走动飘摇,令他看上去带着一种仿佛要凌波飞去的出尘之气。
这人的年龄与樊锵相仿,白净面皮,脸上微带一丝油滑表情,还隔着老远的距离就冲着樊锵的方向拱了拱手,吊儿郎当的笑道:“樊将军,别来无恙。”
尚明诧异,不明白樊锵在哪里结下了这样一路仇人。樊锵却认出他就是当日到达西宁的时候,曾在驿馆里有过一面之缘的师兄弟当中的一个。师兄乃是狍鸮的精神体,后来在野羊坡与阵法内斗,死在了阵法中,这位师弟倒是一直没有再露面。
樊锵还曾经派人跟踪过这人,只是一不留神就让他走脱了。他们那时还以为师兄是他们当中的领头人,对这位师弟并没有多加关注,如今看来,这位师弟才是深藏不露的狠角色。
樊锵抬手,在小灰狼背后缓缓地抚摸两把。他想难怪秦时总爱抱着这些小东西揉来揉去,原来当真有助人凝神的功效。
小灰狼,“……”
樊锵就维持着撸毛的姿势跟这位师弟聊起天来,“你这一路也挺辛苦的,为了这么点儿东西,煞费苦心……不容易啊。”
师弟笑而不语。
自他身后的山林之中不断地有人走出来。起先都是粗衣短打的青年农夫,再后来就是生活在山林中的野兽。体型大一些的有野羊野鹿,体型小的多是狐狸野狗,它们像那些随从似的,默然无声的在师弟身后列队。也有些沉不住气的野兽就在队伍前端派来跑去,仿佛掠阵一般。
山林中的气氛也因此变得肃杀。
洛娘子手中架着弓箭,心中却惴惴,颇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带着人来蹚这一趟浑水。这些人不知是什么来路,但从当先那人身穿道袍来看,极有可能就是当日在这里挖坑设伏之人。如果魏舟始终不能出现,她不知道樊锵能有什么办法突围。
樊锵手下虽然都是身经百战的骁勇战士,但他们大约是不懂道术的。而且只有这么二三十个人,远不能与对方的人数相比。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洛瑛此刻只能暗暗祈祷,盼着魏舟别真的被这些杂毛道士给害死了。若是能度过这一场难关,他们洛家跟魏舟、跟追云观也算是搭上了关系,日后有事相求也好开口。
洛瑛苦中作乐的想,万一她没有那么好命,跟这些人死在了一起,也勉勉强强算得上跟追云观搭上了一点儿关系,日后长兄有事求上了追云观,说不定追云观的道士们看在他们洛家曾有人跟魏舟一同赴死的交情上,肯伸手拉长兄一把。
正胡思乱想,就听樊锵问道:“魏舟呢?”
师弟哈哈一笑,“他呀,大约是回不来了。”
野羊坡那件事是一场意外,谁能想到狍鸮会暗中生了反心呢。自那之后,他已经不再信任这些半路收下的妖怪了,凡事都要亲力亲为。他就不信了,都这样了那几个还能逃出来。
樊锵却觉得这话说的有些虚张声势,他若是真对自己的手段确信不疑的话,大约就不会把他们这些帮手放在眼里了。
此时此刻,他们却防备着魏舟有帮手,生怕这些帮手再加上魏舟自己,就破了这个陷阱。
樊锵忍不住就笑了,“这么怕我们吗?”
师弟微微变色,目光向下,落在了小灰狼的身上。
小灰狼两只肥嘟嘟的前爪搭在樊锵的手臂上,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师弟看着它,目光渐渐变得有些迟疑。
樊锵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小灰狼。这小东西初见的时候好像还没有这么胖,大约还是秦时喂得好吧。他养的鸟也都是肥肥胖胖的。
樊锵唇角勾了勾,将小灰狼放在了脚边,“乖,自己躲起来,等着你爹回来接你。”
小灰狼却没有跑开,而是懒洋洋地坐了下来。见樊锵抬脚用靴子尖来推自己,有些不高兴的往旁边让了让,又一屁股坐了下来。
樊锵,“……”
这小东西被人养的久了,好像失去了警觉性,变笨了。樊锵心想,他们明摆着都要打起来了,这小东西竟然也不知道找个安全地方躲着。对面那么多野狗什么的,也不知道它能不能打得过……
师弟见樊锵将小灰狼扔到一边,眉宇间一丝迟疑的神色也散开,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他手中握着长剑,冲着樊锵所在的位置一挥,“他们逃不出我的地灵圈,给我上!一个活口都不留!”
身后那群随从便如训练有素的士兵一般,分开两路,朝着樊锵等人站立的位置冲了过来。比他们动作更快的,就是那群野狗狐狸,它们一路兴奋的嚎叫着,冲在队伍的最前方。
饶是樊锵这等沙场老将,见到这般阵势,头皮也微微发麻。但同时,融于他骨血之中的战斗本能也瞬间被激活,樊锵有条不紊地将手下的人聚在一起,洛娘子的人被他安排到了最后方。
洛家的护卫樊锵完全没有接触过,不知战力如何,樊锵不会将这样的人放在身边来拖自己人的后腿。更何况,萍水相逢,谁知他们是忠是奸?
洛瑛自然也不会在这种时候逞强,这本来也不是洛家惹来的麻烦。她一言不发带着自己的手下往后撤,将主场交给了樊锵。
洛瑛很快发现退后也有退后的好处,地势高了,看的更远,她倒是可以给樊锵做个远程帮手。他们如今总归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如果躲在后面做了缩头乌龟,无论这一关能不能挺过去,他们洛家都别想再跟追云观攀上关系了。
西河口这一段路,两方人马相隔不过数百米,连人带兽,冲过来也不过在几息之间。
樊锵手中握着宽刀,身形稳如山石,双眼正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冲在最前方的那头野狗,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有一道黑影闪过,条件反射的就要挥刀,却忽然反应过来从这个角度窜过来的,只能是小灰狼。
果然就是小灰狼。
这小东西也不知是吓傻了,还是看到对面有野兽冲过来,狼族血脉受到了刺激,竟然就这么疯癫起来了。不但大摇大摆地冲到了樊锵前头,而且全身的毛毛都舒服地蓬了起来,毛茸茸的大尾巴在他面前欢快地甩来甩去。
樊锵伸手去抓它竟然没抓住,让它就那么大摇大摆地窜到了前面去。
樊锵,“……”
樊锵脑子里一下冒出一个念头来:如果他按不住这小货,让它被对面的野狗咬死了,等秦时回来会不会跟他拼命?!
第134章 狼入羊群
小灰狼没头没脑地跳了出来, 在樊锵的身前停下。樊锵就是这个时候伸手去捞它,结果捞了个空。
小灰狼的动作比他更快,尾巴一甩就跳开了。
小灰狼的脚下像是踩着云朵, 轻盈地跳起又落下。每一次落地, 它的体型都会比之前要大一圈。不过几息之间,它已经从一头胖嘟嘟的幼狼变成了一头威风凛凛的成年狼。
这是樊锵见过的最为强壮威武, 也是个头最大的一头狼。它四爪着地的时候,昂起的头颅几乎能与樊锵的肩膀平齐, 加上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整头狼的身量超过了六尺。一身灰黑相间的毛皮油光发亮,体态雄壮,飞奔的姿势充满了令人惊叹的蓬勃的力量感。
它就这么三窜两窜,迎上了对面那群人的先头部队。
几秒钟之前, 樊锵还在担心它会不会被对面放出的野狗和狐狸咬死,但一转眼, 这些野狗和狐狸已经开始惊叫着后退了。可惜跟它们相比, 灰狼的动作更为敏捷, 也更凶猛。它跃到高处再飞扑下来的姿势, 真如闪电一般,狐狸野狗们压根来不及闪躲,就被灰狼一爪子一个, 拍飞出去了。
樊锵已经看傻了, 他的手里还拎着刀, 但现在看来,有一个灰狼给他们冲锋, 他倒是可以耐心等等,等它杀干净了这些喽啰, 樊锵再出面去对付主谋。
樊锵屏息良久,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想秦时都养了些什么怪物哟。
灰狼杀得性起,站在樊锵的角度几乎看不清它具体的动作,只觉得那一团灰色扑到哪里,哪里就会飞溅起鲜红的血色。
师弟身后的随从都还没有动,先头军已经死伤大半。
野兽们拖着半残的身体哀嚎着向山林的方向避退,灰狼却已经沿着它杀出的一条血路逼到了师弟面前。
师弟面沉似水,抬手拍出一张符纸,定在了灰狼的前爪上,见它维持着奔跑的姿势僵在原地,脸上露出了狞笑,“果然是你,我这一路算计也不算是白费心机了。”
灰狼晃了晃脑袋,一低头,将黏在它前腿上的符纸撕下来,嚼吧嚼吧咽了下去。
师弟,“……”
师弟谨慎的后退一步。
灰狼在原地踱了两步,似乎是在试探刚才的符纸对它的前腿产生了什么影响。然后它抬起头看着师弟,口吐人言,颇为不屑的说道:“你这一出调虎离山,不就是为了对付我?!”
师弟抬手又扔出一张符纸,符纸在半空中唰的一下燃烧起来。那火光颇为奇特,渐渐在半空中蔓延开了一个半人多高的圆环,将他与灰狼隔开。
“狼王,”师弟紧盯着灰狼,腮帮子上的肌肉不自觉的抖了两下,“在下并无冒犯之意。”
灰狼从鼻孔里喷气,似乎在笑,又像是在对他开嘲讽,“你说说,你是怎么对我没有冒犯之意的?!”
师弟一咬牙,神色间带了几分破罐子破摔的狠劲儿,“你把东西交给我,我放这些人活着离开……我说到做到。”
樊锵,“……”
樊锵冷不丁听到这匪夷所思的真相,心里涌起的不是惊讶意外,而是一种浓浓的无力感。
妈的,这帮妖怪还要不要脸?!仗着自己可以随意变化就这么没皮没脸地出来招摇撞骗——骗吃骗喝骗感情。秦时都快把它当成亲儿子了!
樊锵不懂道术,也不是什么修行者,寻常的武艺估计也拿这不要脸的妖怪毫无办法。但秦时就不一定了吧?
秦时年纪轻轻,身边已有灵兽。他要是知道他天天亲亲抱抱的小狼崽原来就是狼王夜琮,他会不会恼羞成怒,指使自己的白虎把这头色狼给生吞了?!
狼王夜琮举起前爪在地上刨了刨,视线顺着师弟身后的随从慢慢地扫了过去,最后又回到了师弟的身上,轻嗤一声,“就凭你,也想威胁我?!”
它猛然跃起,硕大的身躯仿佛突破了地表的引力,直接从师弟头上飞跃过去。
师弟被它的动作惊了一下,下意识的后退两步,紧接着反应过来灰狼要对付的并不是他,而是他手下。但就这么一躲闪的功夫,灰狼的身影已经落进了他身后的随从之中,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师弟的队伍登时大乱。
樊锵脑海里冒出四个血淋淋的大字:狼入羊群。
他手中宽刀向前一挥,镇定无比的吐出一个字:“杀!”
樊锵身后的士兵们被这一个字点燃了满身的热血,他们呼喝着,冲进了厮杀的战圈。
洛瑛带着她的随从紧随其后,到了这种要命的时刻,哪怕不想着能给日后的洛家挣来一份筹码,她也要顾及自己此刻的处境。拼一把或许还能活着离开这个陷阱,不拼的话,明年的这一天,她长兄大约要带着祭品来西河口给她烧纸钱了!
师弟知道狼王夜琮是要杀干净他的帮手,然后再来慢条斯理地消遣他。到了这个时候,他虽然后悔,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夜琮拼命了。他拍出一张引雷符打在狼王身上,引雷符引动空气中的雷电力量,眨眼的功夫就在狼王的头顶上方凝出雷云。
金色的电流如游蛇一般在雷云中穿梭,很快汇成了一股粗大的电流,兜头朝着狼王劈了下去。
狼王的身形瞬间缩小成了幼狼的模样,在师弟的随从脚边打了个滚儿,十分利落地避开了这饱含着天地威力的一下重击,反而把周围那些随从劈翻了一地。
师弟,“……”
其实引雷符一出手他就后悔了,知道雷电之力必然会误伤自己人,只是出手时候动作太快,脑子没跟上,后悔也来不及了。
狼王一眨眼又变回了高大威猛的成狼模样,惬意地抖了抖毛,头一歪把一个电晕了的随从叼了起来,像小孩子恶作剧一般,来回甩了几下。
师弟扫一眼自己带来的人,除了被引雷符劈翻在地的那些,其余的都已经跟樊锵的人打起来了。
樊锵或许不懂道术,但他和他的手下都是身经百战之人,近身搏斗,他们这边再多一倍的人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师弟连忙结出一道结界,将樊锵等人隔开,举起长剑冲向狼王。
狼王一甩头,将嘴里叼着的人扔了出去,“对嘛,这才像样。你总是躲在后面等着吃现成的,像什么男人?!打架就是要自己动手才有意思。”
师弟,“……”
谁特马的要跟你打架……
师弟手中长剑一抖,试图挽救一下这场谈判,“狼王,某并没有冒犯之意,你我各有所求之物,不妨坐下来谈谈,如何?”
“错了,”狼王迈着优雅的步子慢慢朝他走了两步,带着戏谑的神色歪了歪嘴,挤出一个嘲笑的表情,“是你图谋我身上的东西。至于我有什么所求之物……你不配知道。等我杀了你,自会去找你的主子讨价还价。”
师弟被它的气势震慑,忍不住在自己身前又结了一道结界。
狼王嗤笑一声,四爪发力,朝着师弟跑了过来。师弟在他们之间布下的结界,狼王轻而易举的就破开了。
师弟一双利眼紧盯着狼王的动作,听到虚空中传来什么东西碎裂的清脆的声音,嘴角缓缓渗出血丝。
阵法之中。
秦时把狍鸮当初怎么以自身为媒介,将阵法中储藏的能量都抽取出来的经过讲了一遍。,又说起了自己的猜测,“阵法吸收狍鸮的能量,这就好比将它的妖丹与阵法的灵力仓库连接了起来。既然连通了,从理论上来说,阵法可以吸收狍鸮的灵力,反过来,狍鸮也可以吸收阵法的灵力。”
事实上,狍鸮也确实这样做了。
魏舟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这就好比两个池塘打通了,东边池塘里的水可以流进西边的池塘里,反过来,西边池塘里的水也能流回来,只是这个反过来的过程会困难一些,说不定还需要一些特定的条件。”
所以狍鸮最后受不了灵力的冲击,爆体而亡。
贺知年听得心惊肉跳,不明白秦时怎么想出这样凶险的法子。这小子总有这样让人意想不到的鬼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