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法师,平日里他身上更加鲜明的标签是狡猾而无情的骗子、侦探、烟鬼……
以及私生活混乱的双性恋。
他的交往对象有时甚至可以不局限在人类上面。
但即便在人际关系上得到过许多负面评价,康斯坦丁的生命里也存在一些对他而言极为重要的人,其中之一是位名叫扎坦娜·扎塔拉的姑娘,两人的复杂关系在这里不是重点,重点是扎坦娜很多年前与另一个尚未回到哥谭的年轻人谈过恋爱。
此人是正在往花花公子之路进化的布鲁斯·韦恩。
扎坦娜和布鲁斯这两人即使在分手后也依然保持着相当和谐的友情,康斯坦丁有一次拜访扎坦娜时撞见了布鲁斯,双方个性不和毫不意外地吵了一架,紧接着康斯坦丁去酒吧买醉,醉后由于行为不当被赶了出来,愤怒之下热血上头、跑进BBC总部自荐……
总而言之都是些毛头小子才能干出来的冲动事。
酒醒后康斯坦丁无数次为摊上这件麻烦事感到深刻的后悔,甚至想过不然干脆撕毁合同跑路算了。不过他已经对布鲁斯口出狂言,而年轻时的康斯坦丁姑且还有些自尊心,到最后一边纠结和拖延着一边来到了女王面前。
他的后悔情绪也升到了巅峰。
康斯坦丁感觉自己和这座繁华到虚伪的城堡格格不入,生活在城堡里面的家伙,哪怕是个帅哥也尤其烦人。
因此当女王的侍者提议说,不如再找来几个通灵人拍一期温莎城堡版《通灵者挑战》,看谁能够真正解决困扰城堡无数年的闹鬼问题,并由女王所信任的‘朋友的晚辈’布莱恩·纽曼作为裁判决出胜者时,康斯坦丁差点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什么?!我不同意!”
BBC和皇室工作人员都为他的粗鲁表现感到不满,只有布莱恩很感兴趣地问:“康斯坦丁先生,你是不想拍真人秀,还是对我有意见?”
“都有。”康斯坦丁抱起手臂目光锐利地瞪着他。
布莱恩遗憾地耸了耸肩:“但我还挺喜欢你的。”
康斯坦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目光放肆地在布莱恩的前胸和臀部扫了一圈,说道:“对不起,你不是我的菜。”
与此同时他在心里大骂:见鬼!这该死的家伙只要脱掉西装就完全是他的菜了!
……这样岂不是变得更刺激了?
陌生环境赋予的强烈的不适和警惕让康斯坦丁开始不合时宜地浮想联翩,他一时间为自己诡异的性癖和见底的节操绝望起来,当男仆走过来想要把他拎起来扔出城堡时,康斯坦丁配合地站起身,一点都没有反抗的意思,还微微松了口气。
太好了,只要不接触,他就不会因为吃不到而辗转反侧如饥似渴,也不会因为吃到了却发现不和口味而陷入痛苦的后劲。
但世事总是不尽如人意。
布莱恩真的很好奇康斯坦丁是不是真的患有肺癌、而且还被撒旦诅咒获得了永生。再者说假如对方不是个冒名顶替的家伙,就应该有真本事,正好温莎城堡里的脚步声也让布莱恩有点在意。
他拦下青着脸的侍者,说道:“请原谅,我能和康斯坦丁先生谈谈吗?”
康斯坦丁动作一僵。
“我没什么想要和你谈的。”他嘴上硬邦邦地说着,身体却很诚实地挣脱侍者束缚转了过去,将目光定在了布莱恩的眼睛上——他确信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绝对是这小子不脱衣服的情况下生得最完美的地方。
约翰·康斯坦丁!!
有个声音在他心中尖叫。
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要对你自己好一点……或者至少做个有益于社会的文明人吧……
布莱恩微笑着说:“我认为你有能力解决温莎城堡的鬼魂。你要怎样才会愿意接受女王陛下的提议?”
“……”
康斯坦丁没有回答。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逆反。焦躁。傲慢。卑怯。鄙陋。他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他迫切地想要把别人拉到同一个层次。
于是在理智制止他之前,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走上去,以一个十分优雅的动作牵起了面前男人的手,弯下腰轻轻一吻,手指却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暧昧而下流地勾动了几下。
“假如你愿意跟我约会的话。”
他轻佻地说。
令他意外的是,布莱恩仍然保持着微笑。这个被他错误地当成了王公贵族的青年从容不迫地收回手,制止了又一次想要清理垃圾的侍者,说道:“我并不介意,康斯坦丁先生,然而你恐怕不清楚我到底是什么人。”
然后布莱恩做了个更加出乎康斯坦丁意料的动作——他向前倾身,抬手按住康斯坦丁的略显毛躁的后脑勺,嘴角勾起,眼神沉凝,有那么一瞬间似乎马上就要来个法式深吻,但离奇的是,这个动作由他来做竟然半点都不旖旎,反而像是下一秒就要拧断面前人的脖子。
康斯坦丁:“……”
下一刻,布莱恩促狭地笑了笑,用刚才还搭在他头上的那只温热的手整理了一下变得不再规整的西装外套,坐回去问道:“你确定你还要和我约会吗?再提个别的条件吧,康斯坦丁先生。”
康斯坦丁:“……”
首先,他不是变态。
其次,他不是变态。
最后,他不是变态。
他说:“不改了,就这个。你不同意一切免谈,你答应的话,我保证解决温莎城堡的鬼魂,而且任你们怎么拍都行。”
好奇心和肾上激素早晚有一天会杀死他。
康斯坦丁确信这一点。
他尽量规矩地坐在温莎城堡那比他本人还值钱的靠背椅上,任由周围除了布莱恩以外的人用一种充满敌意的目光看着他。幸好女王忙于公务不在现场、没有看到他大逆不道的言行举止,现在也不是中世纪。
否则他这会怕不是已经跪在绞刑架底下了。
布莱恩正要安排对康斯坦丁的能力进行测试。遗憾的是,约翰·康斯坦丁先生迄今为止没有获得任何人的信任,包括布莱恩,因此布莱恩决定从一些比较基础的问题开始问起。
“你能看见鬼魂吗?”
“当然。”康斯坦丁回答,“那个瞪着我的男仆身后就有一个。她戴着宽檐帽,脸非常白,吐着舌头,像是被吊死的。我皇家历史课学得不太好,分不清这是你们的哪位公主。”
他说的煞有介事,房间里响起一阵抽气声。布莱恩敲了敲手指,警告道:“康斯坦丁先生,我需要你说实话。”
“好吧,好吧,实话就是这间屋子干干净净的。但我的确会死灵术——你想见识一下吗?”
康斯坦丁心中的声音又尖叫一声。
你他妈就像个婚礼上的三流魔术师!知道为什么是在婚礼上吗?因为新郎中的任何一个都不是你!
真是个天才的笑话。
他自娱自乐地笑了,清清嗓子说道:“这个咒语能召唤出一些对你有执念的鬼魂。”
布莱恩神色放松地看着他,却不引人注意地将手伸向后腰。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传说中的银子弹和上帝祝福对超自然生物有没有用处,但他的确准备了几颗白银子弹,今早还请(强迫)温莎城堡里的教士拿圣水泡了泡他的手槍。
他是个无神论者,不过偶尔也讲究实用性。
康斯坦丁没有注意到他的紧张,本想着召唤出来几个布莱恩死去的长辈之类的,也勉强能讨人欢心……结果当一个接一个死状凄惨的淡蓝色鬼魂出现在温莎城堡的地板上时,康斯坦丁开始觉得有哪里不对了。
“呃。”他打起精神向布莱恩描述其中一个人,“这里飘着一个光头壮汉,他穿着皮夹克,脖子歪向一边、超过90度角。”
“哦。”布莱恩按着枪镇定地回答说,“是我杀的。”
“他旁边有个又高又瘦的男人,身上有好几个枪口。”
布莱恩:“那也是我杀的。”
“这个长得挺漂亮的女人呢?她正含情脉脉地盯着你看个不停。”
“我不记得了。”布莱恩说,“说不定是我杀的,但也可能不是。你能不能更具体地描述一下?”
康斯坦丁:“……”
他点了根烟叼在嘴里,视线在此刻变得满满当当的房间里环顾一圈,说道:“亲爱的约会对象,我发现在意你的鬼魂有点多。”
“不好意思。”布莱恩抽出手槍,拉开保险,子弹上膛,“工作原因,死在我手里的人的确不少。”
“冷静, 你冷静一点。”
康斯坦丁万万没想到会有这种发展,冷汗都快淌下来了,冲上去按住布莱恩的枪管,“先不说这玩意究竟有没有用, 你怎么知道对你抱有执念的鬼魂都是出于恶意?也许他们只是想要过来和你聊聊天……”
他说不下去了, 抹了把脸, 深吸一口气,把烟雾全都吐到站在布莱恩右边的鬼魂身上:“离他远点, 老兄,你已经死了, 而且看你的样子纯粹是死有余辜, 就别想着找生者复仇了,好吗?”
鬼魂:“……”
你爹的!
布莱恩笑了笑,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问道:“它们没法伤害我?”
“多数情况下不行。”康斯坦丁回答,“偶尔一些死者会和某些魔鬼做交易,短暂地获得攻击生者的能力,但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而且他们大多生前就接触过魔法, 我觉得你不用太担心。”
他按照布莱恩的要求又描述了几个特征鲜明的鬼魂的长相, 布莱恩在心中一一对应, 最终确认康斯坦丁的确能召唤并看到鬼魂,还能与它们进行对话。
这就足够了——足够应付女王和BBC的合约,并且剧烈冲击布莱恩的唯物主义世界观。他心中闪过无数古今中外的鬼故事,忍不住为这个充斥着魔幻力量、说不定还有外星人的世界的未来感到一丝忧虑之情。
虽然听上去很扯淡,但也许他该研究一下怎么对付超自然生物?
“魔法是谁都能学的吗?”布莱恩犹豫地问。
康斯坦丁一乐:“你想学?可惜不是谁都能行……这玩意看天赋, 有时候也看该死的血统。你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它上面,就像很多人都不知道坏掉的灯泡该怎么修一样, 魔法出现在你生活中的可能性比灯泡爆炸还要小,你完全可以在遇到它的时候找专业的人来。”
他吊儿郎当地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比如联系我。”
布莱恩不带表情地审视了他一会,回了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你真可靠。”
康斯坦丁脸红心跳——但却不是因为接下来这句彻头彻尾的谎言:
“我一向如此。”
江湖骗子毫无廉耻地回答道。
“那么,请允许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布莱恩站起来走到康斯坦丁身前,将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视线钉在虚空中寻觅着他看不见的鬼魂,说话时呼吸声打在康斯坦丁耳侧,“你有没有在人群里看见一个……”
他向法师描述出死在哥谭市的牛津同学丹尼尔·哈里森的长相,攥着康斯坦丁肩膀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康斯坦丁只觉得自己被一根铁钳扣在地面上。两人的身体差不多贴在了一起,他小幅度地偏过头时,嘴唇几乎要擦过对方的脸颊,布莱恩却毫不在意,只是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前方。
“我看到了。”康斯坦丁顿了一下,说道,“他站在离你不远的地方,还挺高兴于死后能够再见你一面的。”
然而这也是句谎话。
布莱恩提到的那个年轻的鬼魂缩在房间角落里,一直在捂着脸默默流泪,始终不往布莱恩这里看。
布莱恩手一松,轻轻拍了拍康斯坦丁的肩膀:“谢谢你的安慰。”
说完他后退了半步,和康斯坦丁拉开距离。康斯坦丁抬起头观察着他的脸,想要从中找出一点感慨或难过的神情来,可是布莱恩的脸上什么都没有。
“你……”
向来懒得揣摩其他人想法的康斯坦丁竟然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些许共情。
当然啦,他们两人一个是寡廉鲜耻谎话连篇的街头小人,另一个是衣冠楚楚满手鲜血的皇家杀人犯,本该没有任何共通点。
作为一个能力出众、遇到的敌人却总是更加牛逼的倒霉蛋,康斯坦丁身边的朋友经常因他而死,有时他会为了活命抛下同伴逃跑,然后把逐渐麻木的愧疚之心在醉生梦死的糜烂日常中间发泄出去。
他们本不该见面的。
布莱恩:“你应该还能看到一个女人,她以前是我的心理医生……”
康斯坦丁打断他,把指尖那根没抽几口的烟按在烟灰缸里折断,眯起眼睛幽深地问:“提醒你一下,布莱恩·纽曼,现在这个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和一群幽灵。我已经忍耐你很久了,你难道非得在这种时候提起别人?”
布莱恩回过神来,闭上嘴,过了一会脸上再度出现笑容。
“算了,你说得有道理。”
他的眼睛凝视着康斯坦丁,微微低头吻了下自己手槍的枪脊,温和而含混地低声说道,“我们来谈点更轻松的事情吧,康斯坦丁先生。”
BBC最终拍了一部时长不到一小时的纪录片。
这部片子里出现了:闹鬼的温莎城堡,出于某种原因不方便露脸的、由女王陛下指派的裁判,十句话里有八句都因为脏话而被打马赛克的缺德法师,两个从网上抽签选中的灵媒,以及作为主持人但却严重怕鬼的皇家男仆。
布鲁斯原本从不关注这种娱乐向节目,但该纪录片的人员配置对他来说实在有点离奇。
当他偶然间在电视机上看到英国电视台放出的广告时,即便是见多识广的韦恩先生,也对着开场蹲在温莎城堡里面抽雪茄的约翰·康斯坦丁、以及虽说没有露脸却能被他凭借种种细节认出来的某MI6特工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到底是怎么出现在同一幅画面里的??
第78章
布鲁斯于去年、也就是布莱恩忙着保护首相和爬瑞士雪山的时候, 在哥谭市待了大约一个月的时间。他主要干了几件事:
拯救因放走谋杀警察局局长嫌疑人而身陷舆论危机的戈登警员(是因为布莱恩);
提前熟悉哥谭市发生变化后的黑手党结构(也是因为布莱恩);
向失去了一台经过改装的二手军用飞机的韦恩企业技术总监卢修斯·福克斯道歉(还是因为布莱恩);
参观破了个洞正在修整的韦恩大厦观景台、并把脑袋伸出破洞欣赏那个救了布莱恩一命的滴水兽;
以及回到韦恩庄园给管家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讲述他这些年遇到的人和事。
有一段黑山皇家赌场的剧情,阿尔弗雷德此前先听布莱恩讲过一遍,又听布鲁斯讲过一遍,听完之后他沉思着问:“你们两个说的是同一段经历?听上去就像一段情节被外包出去改编, 然后得出了连故事叙述者都辨认不出来的两个截然不同的版本。”
布鲁斯:“……”
这是因为刚巧布莱恩说的都是关于布鲁斯的部分——布鲁斯如何在赌场当酒保, 如何听见动静以后摸进勒西弗女友的房间, 如何跟他一起抛尸等等,只没讲他们俩在走廊里假装调情那一段。
布鲁斯讲的却都是关于布莱恩的部分——布莱恩怎么混成的赌场荷官, 怎么绿了勒西弗(?),怎么以退为进地威胁和试探布鲁斯, 不过也没讲他们俩在走廊里假装调情的一段。
于是阿尔弗雷德成功拼凑起这个故事的八成全貌。
他摇了摇头, 建议说:“布鲁斯少爷,您下次还是和纽曼先生提前串通一下吧。”
这俩人很难说究竟有没有默契, 反正是都想着留对方在被长辈关注的苦海里面畅游。
布鲁斯:“……”
“没有下次了。”
在哥谭停留了一个月后,布鲁斯和阿尔弗雷德打了招呼,再次离开家乡。动身前他收到了布莱恩送来的马,不禁感到又无奈又有些好笑,对阿尔弗雷德说:
“拜托你先帮我照看她。”
管家倒是挺欣慰地摸了摸马驹的后背, 问道:“她有名字吗?”
“布莱恩想叫她安娜。”
“这是出自什么典故?”
“他说因为他养了一匹名叫艾尔莎的马。”布鲁斯回答, “我同样想不明白。布莱恩是个……不太好形容的人。不管怎么说, 我很高兴韦恩企业的大楼救了他一命,目前来看,这是布鲁斯·韦恩所拥有的东西做出的为数不多的有意义的事。”
他思索半晌,看着马驹那一身白色皮毛说道:“不管为什么,就叫她安娜吧。”
“我要出发了, 再见,阿尔弗雷德。再见, 安娜。”
“再见……祝你一路顺风,布鲁斯少爷。”
大半年时间转瞬即逝。
布鲁斯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抽出时间同青梅竹马扎坦娜小聚,又和约翰·康斯坦丁吵了一架。吵架过后康斯坦丁不知所踪,扎坦娜说‘不用管他——你要知道约翰有自虐倾向——他在外面吃瘪就知道回来了’,布鲁斯便也没再关注这回事。
直到他被BBC的广告正面冲击。
布鲁斯打开笔记本电脑,点开布莱恩的私人邮箱,输入:
“你换了份新工作?”
想了想,把这句话删了。
再输入:
“你最近在忙什么?”
又删了。
“我在电视上看见了你和康斯坦丁。”
他所在的国家与英国有时差,布莱恩没有立刻回复。布鲁斯干脆点开BBC视频,决定谨慎地欣赏这份作品。
开场是一段旁白: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皇室成员告诉我们,温莎城堡闹鬼的严重程度已经到了难以忍受的程度,连女王陛下本人和她的贵客都不堪其扰。今天我们设法联系上了一位在温莎城堡工作五年之久的皇家男仆,让他来为大家介绍那些出出种种目的、被官方隐瞒多年的灵异事件。”
下一秒,男仆本人出现在画面里,肃然说道:“其实我觉得BBC知道得比我多。我在从事这份工作之前就看过你们的那份关于温莎城堡闹鬼的报道,差一点就要因此放弃这份工作了,但我的姐姐对我说,这个世界上没有鬼魂,而且我们全家都很崇敬女王陛下……最重要的是只有温莎城堡通过了我的简历,所以你们今天才能够在这里见到我。
“接下来很荣幸由我为大家介绍一些关于城堡闹鬼的密辛!”
他挺起胸膛看向坐在会客厅沙发上的康斯坦丁和另两位通灵师,“首先容我问一句,你们三位有人曾经参观过温莎城堡吗?”
除了康斯坦丁,剩下的人都点了点头。
“那我的介绍就是单讲给康斯坦丁先生听的了。”男仆说道,“其他两人都听过。我的这份台词是从温莎城堡的导游那里抄来的。”
“……”
布鲁斯没有笑。
他的笑点一向很高。
他跳过了两分钟的介绍,寻找布莱恩出场的片段。
男仆:“……以及这是你们今天的裁判,我不能说出他的名字,你们最好也忘记他的长相。”
“为什么?”一个通灵人问道,“他是个杀手吗?”
“——他是御用刽子手,你得罪了女王之后就会看到他兴高采烈地过来找你。”康斯坦丁邋里邋遢地缩在角落里插话,“你没发现吗?这座城堡里的鬼魂有九成都是他杀的。”
一只持枪的手就在这时从镜头外伸过来,布莱恩幽幽说道:“你是下一个,康斯坦丁先生。”
“为什么?”康斯坦丁抗议地问,“我除了惹到你之外还犯了什么错?”
“你叛国了。”布莱恩说。
接下来是一段蒙太奇剪辑:
“我他妈又不是英国人,”康斯坦丁对着前方的空地说,“你是英国国王关我屁事?”
通灵人一号:“回廊里的人肯定不是亨利八世,我要是说错了,下一秒城堡就下雨。”
天空中忽然划过一道惊雷。
“草!”康斯坦丁大骂,“有个被我召唤出来的鬼魂和查理一世打起来了!”
布莱恩:“你怎么知道他是查理一世?”
康斯坦丁:“因为他没有脑袋。”
“我要死了。”男仆说,“这份工作对怕鬼的人来说太难做了,我明天就辞职。”
“我的占卜结果说伊丽莎白一世站在你床边是由于她很喜欢你?”通灵人二号困惑地抓着头发,对布莱恩说,“这不应该啊,我的占卜以前一直都很准。”
“我觉得还挺正常的。”旁听的男仆抹了把头上的冷汗,“首先裁判先生很有魅力,其次身为伊丽莎白二世的女王陛下也很喜欢他。呃,这个能算对加分吗?”
“不能。”布莱恩果断地说。
镜头晃动,通灵人二号边跑边问:“占卜说有个无形的、拿着大剑的雕塑活了过来,正在追杀我们!绝对是有人做了什么!”
康斯坦丁:“……”
布莱恩缓缓叫道:“约翰·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我刚才借走了乔治三世的怀表,那是个出色的诅咒道具,我马上就还给他。这能加分吗?”
布莱恩:“很遗憾,你的分数就在一秒钟前和你的德行相互抵消了。”
布莱恩:“康斯坦丁先生,请问你是否要对这个结果申请上诉?”
康斯坦丁:“我可以?”
布莱恩:“你不可以,因为你不是英国人。”
仿佛有一股寒风从布鲁斯的身后刮过去。
和温莎城堡的鬼怪纪录片无关,主要是英国人的笑话实在太冷了。他面无表情地关掉视频,脑海中浮现出布莱恩和皇家男仆交流时的一些细节,确认布莱恩应该只是接受了女王的邀请去温莎城堡做客,并没有真的离开军情六处。
不过只过去了一年时间,他就能获得女王放在明面上的青睐了?
要知道收益和付出永远是画等号的。
去年下半年到今年上半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了想,布鲁斯在发给布莱恩的邮件里多加了两句:
【假如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告诉我。】
【刚好我是个美国人,不存在背叛英国的可能性。】
大洋另一端,布莱恩从熟睡中惊醒,翻过身捞起手机看到这几条消息:
“……”
他回复:
【早上好,布鲁斯。你知道女王陛下前段时间向我暗示过什么吗?】
【她说会有人去干掉所有和我交往过密的美国人。】
这就是委婉的拒绝接受帮助的意思了。
布鲁斯皱了皱眉,仍然怀疑布莱恩飞快提高的地位来自某种特殊的、有极大代价的牺牲,因此他接下来输入的内容非常犀利,半点不管对面的人看了之后会不会生气:【你应该反思一下你自己都在和什么人‘交往过密’,康斯坦丁喜欢自找麻烦,但你不是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