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桐在旁边有些好奇，他站得远没吸入孢子，在他眼里，幻生伞依旧是平凡模样。
谢恩平日不敢随意给檀桐送花，此刻倒是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你自己看看？”
“好...”
檀桐半个“好”字卡在嘴里，怔怔地看着谢恩伸过来的手上，灰色伞盖扭曲变形，菌柄呈现出苍翠的生命力。
赫然是一支红玫瑰。
他记得星际宇宙里玫瑰与他认知里不一样。
这支玫瑰更像是自己在原世界时，花店里随处可见的玫瑰。
5块钱1支，一把99朵的要999。
但这株玫瑰是与众不同的，花瓣娇艳欲滴，似乎还沾着露水。
在它从几千光年外，数万年前来到了他的身边时，就不再是带消费主义陷阱色彩的五块钱。
幻生伞会变成吸入孢子者想象中的植物模样，可是他为什么会想象玫瑰？
总不会是太想家吧。
他在旧地无依无靠，说实话，自从球球和谢恩出现后，已经很少会想起自己的一隅居所，也记不得当up主时，最后一条视频播放量。
“桐桐，你看到了什么？不会是不好的东西吧...”
谢恩看着檀桐僵在原地，没有去接幻生伞，以为檀桐看到什么不美好的植物，想悄悄收回手。
一只手猛地握住谢恩的腕部，檀桐抿着唇，仓皇的神色里，带着欣喜和挣扎。
“没有，是很美好的事情。”
是跨越了无数星云的浪漫，是我发觉回不去后依旧平静的心。
是我似有似无的好感与眷恋。
可我们的身份隔着天堑，一个是虚假的机械师，一个是真的天潢贵胄。
北境的皇城已经飘雪，你归去时璘星也只有细雨如丝。
你把我奉为友人与兄长，我怎能拖你入不归路？
檀桐神色暗淡，在两人肢体接触间，玫瑰凋零，绿叶枯萎，幻生伞散发淡淡紫光，再次扭曲变形，成了一束鸢尾。
友谊永存，绝望的爱。
“嗯，确实是幻生伞的效果。”
檀桐没有太过于失神，很快恢复如常，眼神里带着淡漠。
“可以放工作台，但不要放枕边，孢子吸入多了还是不好。”
“毕竟是幻觉。”
毕竟是幻觉。
谢恩情绪稳定，手上的花一直是小雏菊，也看不到檀桐内心的挣扎。
他只觉得檀桐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懂。
第二茬幻生伞种植非常顺利，关键点果然是谢恩在不在家。
他们成功完成拍摄完所有素材的任务。
可谢恩看出檀桐并不开心，这两天也只有工作的时候能专心些。
静下来时，偶尔会盯着保存幻生伞的玻璃容器发呆，话少到沉默寡言的地步。
更让他害怕的是，檀桐似乎在刻意躲着自己。
“你身体不舒服？”
“我没事，只是在想...怎么剪视频。”
可在谢恩眼里，檀桐就是强颜欢笑，让他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知如何是好。
离预计提交存稿还有一天，檀桐剪视频到后期，成功陷入瓶颈。
一配抒情音乐，就想起谢恩发呆时的侧脸；想小睡会刚闭眼，脑子里就是那束鸢尾。
紫色的，弱不禁风摇曳在冬天，下一秒就会同玫瑰一般枯萎。
也许是头上的乱发又长起来，他难得体会到了焦躁，想找点不会让自己想起谢恩的事，所以点开芸豆主交流区浏览。
【妈耶吓死我，三皇子最近没动静，搞得我草木皆兵，做噩梦都是他视频崩站。】
【他没动静是好事啊，最近没什么人讨论他，视频点击又上来了。】
【我不管，视频已经上传发去知识区，我要和不可说共荣辱！不可说放心作妖，出事自己背。】
【别发了别发了，我们这群知识区原住民要被挤爆了，救命啊！！！别逼我把化学实验发去美食区！】
【就是，有些烤芝士薯饼的都发过来，多少太过分了。】
和他预料的差不多，不少人顾头不顾尾，知识区人满为患。
芸豆主们纷纷跨区提交，还留在其他分类的也都急着上传，能不遇到三皇子一天是一天。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檀桐关掉云豆网，思路清晰不少，开始进行终剪和修缮润色。
他没有按照种植时间分类，第一棒用的是前几天种的草药菇。
草药菇由于难度普通，放在后面的话，起不到刺激观众的效果。
可胜在颜值高，配上穿插废菌液制作过程，能吸引别的频道观众点进来，也能存留本频道原生观众。
第二棒用了液化菌为首的三种管制菌，液化菌长得好看，加上是出外景拍摄，所以占用视频时间最长。
让他疯狂掉头发的碎石菇反而篇幅短，碎石菇的主要任务是给家里加强安保，还有留下钩子，预热后续视频。
他打算出一个碎石菇非管制制品的vlog。
最后是幻生伞，幻生伞是他一开始就定下的压轴，也是出圈的重头戏。
本来只需用第二次圆满成功素材就行，但他考虑到，自己前期视频里种蘑菇太顺遂，视频起伏不够。
太平淡容易让观众索然无味。
人的注意力都有限，尤其是芸豆网这种视频几乎都在5-20分钟的地方，观众看到不好、不感兴趣的视频，可能一秒就点出去。
想要吸引注意力光靠技术可不行，还需要矛盾冲突。
而第一次只种出来一株幻生伞，就是一个很好的矛盾冲突，有失败在前，结尾的成功才更惊艳。
最后再进行总结，扣紧视频“原生”“自然”卖点，重新收回观众视线。
他把第二批种出的九株幻生伞，预约挂上和云豆网联通的星云购账号，借此向观众展示视频真实度，省去被质疑的口舌之争。
vlog视频制作看似简单，想要求精却很困难。
多次强调主题，容易变成劣质广告片；全程平铺，容易变成三流纪录片；过度剪辑，容易翻车被骂；剪辑草率，也容易被嘲不敬业。
所以檀桐力图寻找平衡点。流量的不确定性极大，他能做的，只有把自己的专业发挥到极致。
一日后。
T.tong：【12月30日，不见不散。】
配图是视频已进入草稿箱，三日后定时发送的倒计时。
冷区粉丝素来都很和谐，但这次不同于以往粉丝们元气满满地响应，下面不少人唱衰。
【我前几天眼看着桶没发视频，一直在咯噔，果然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还真在三皇子后面发啊。】
【？？？我没记错那位视频马上要发耶...桶桶再想想吧呜呜呜...】
【来不及了，参赛视频进定时不能修改，只能往前发，再往后不能发也没榜了。】
【桶啊你长点心吧，人家躲着那祖宗都来不及，要不咱们试试申请改分区？】
【乐，种蘑菇种脑子出问题了吧？先不提后面三天撞上不可说有没有好下场，就说一堆人都在两三天后发，我记得生物大区就有几个百万呢。】
【？哪来的黑子，桶桶别管，不就是三皇子吗（抹泪】
其实比起在三皇子发视频，檀桐更担心别的事情。
“很奇怪。”
谢恩移动光标的动作慢下来，也察觉到了问题。
“视频进存稿会显示主页视频增加，三哥到现在视频数量也一动不动...”
“不像他的作风。”
檀桐手指点上谢怀之前的视频。
“一直是整点，没有一条没卡上，说明都是存稿发送。”
“有存稿习惯的人，怎么会视频现在都没进存稿箱呢？”
“难道是你三哥...”
檀桐突然严肃地抬起头。
“难道是你三哥遇到什么事了？”
皇室秘辛，果然难和外人道也。
谢恩：？
作者有话要说：
檀桐：人道关心自己对手有没有死在政|变里。
谢恩：有没有可能，我是说有没有可能，我三哥只是想搞幺蛾子呢？
补充一下鸢尾花花语：友谊长存，绝望的爱
谢恩嘴角抽动，不知道该直接笑，还是该严肃些。
三皇子虽然弱鸡，但身边安保齐全，不至于被绑架而放比赛天窗，谋杀更是无稽之谈。
这货昨天还往他面板里塞兔子烧香病毒吓唬人，谢恩查杀好久才发现根本不是病毒，就是恶作剧小插件，开机重启就能拯救一切。
谢怀现在好得很呢。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很明显，就是好三哥又要搞恶作剧啊！！！
都是二十四岁，檀桐这么稳重，谢怀却和小孩儿一样。
“我们还是做好他要鸽人的准备吧。”
谢恩无奈：“毕竟他那条视频，也没明着说七天后，他既然有心思破例参赛，再来点心思延期也大有可能。”
“如果他再延期，我会正面撞上他。”
檀桐不禁蹙眉，和谢怀撞上，这是他最不想要的结果。
“不管怎么说，走一步看一步，反正视频投进去了，要发也只能提早发。”
论坛芸豆主专区里，不安的气氛愈演愈烈，不光檀桐察觉到异常，其他资深芸豆主也开始发现不对。
【这都下午了，三殿下怎么还没存稿...他不会不卡点吧？】
【那位不是出名的卡点怪和....，不可说不可说，我总觉得他要作妖。】
【闭嘴闭嘴啊啊啊，他再不发要撞上我了，救救我。】
【心情复杂，我当时就不该报名，报名费还得一千呢。】
【wkwk，发了，xh发了！！！】
【发啥？人家皇族本来就很发了（神志不清。】
【别讲冷笑话了楼上！xh发视频了，我靠！！！】
“我哥发视频了！”
谢恩小号是谢怀铁粉，一听到这个特别提示音，就知道怎么回事。
时针刚好指向十五点，卡点怪虽迟但到。
“是整点，也许是这次没存稿吧。”
檀桐松了口气，幸亏谢怀在正常发视频，不是往后推迟，不然的话...
谢恩却捏着平板，脸色越来越差：“桐桐，你来看。”
“这好像不是参赛视频。”
云豆网的参赛视频一旦记录，题目上会有特殊的藤蔓标志。而这个视频没有，就是普通的日常视频。
谢怀依旧穿着针织毛衣，连背景都没变过，昳丽的脸上不带恶劣神色，纯良得如同天使。
只是这次没有做手势，青年温和笑着，微露出整齐的牙。
“三十日零点，不见不散。”
视频陷入黑屏，被铺天盖地的彩色旋转弹幕霸占。
三十日。
檀桐感觉头在嗡嗡响，如果谢怀也要卡最后五天，那就是直接和自己撞车，甚至连点都撞得分秒不差。
【草（一种植物，之前那个不是预告吗。】
不谢怀玉：【不是哦，只是预告的预告呢～】
【啊啊啊啊三殿下好帅呜呜呜呜，我舔，我舔爆。】
【知道了三殿，送你上总榜榜一！！！】
【有病吧，言而无信，知道你这样，其他芸豆主怎么想吗？？？】
不谢怀玉：【上次我根本没说是预告，你见我拍的“莫名其妙”视频很少吗？其次，别人怎么想，我怎么知道啊。】
【觉得我有病的人多了，你取个号吧。】
“三殿下真是...”
就一条几秒的视频，刚刚刷评论还是999+，一分钟后就成了9999+。
檀桐苦中作乐，庆幸至少自己把视频传上去了，否则估计卡得更心烦。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两条路。
把存稿紧急提早发送，或者原封不动陪三皇子刚到底。
当然哪条都不好过，第一条路上是紧急传视频的小芸豆主大军；第二条路上是想碰三皇子草热度的千万大芸豆主和三皇子本尊。
檀桐倒是镇定下来，谢恩脸色却没好转。
谢怀明知道许多小芸豆主躲着他，暗地里巴不得给他扎小人，还专门把时间延后到退无可退，可以说是恶意满满。
明明作为天生黑客，他比谁都明白流量反噬的可怕性，却在自毁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前有不怀好意的人，真的想人肉檀桐；后有自己亲哥无差别阴人，把檀桐撞得头破血流。
一个看似普通的初赛，却变得杀机重重疑云密布。
如果自己还在皇城，还有人盯着谢怀，檀桐也不会...
“桐桐，换时间吧。”
“我哥这次视频估计要来真的。”
他闭上眼，粉色的瞳孔里罕见地满是迷茫。
“对不起。”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谢怀认真起来绝对不是平时那副鬼样子。不到十万和一千万，两个体量差距太大，即使只能抢占前面几天，也比接受后面未知冲击好太多。
檀桐的视频账号抗风险能力，尚且太弱。
“你为什么要对不起？”
檀桐下意识想拍谢恩的肩，又想起前些天的事，别扭收手。
“我又不是搞连坐，而且这种比赛看流量，他有本事崩站，那谁也没办法。”
“不换，就三天后，和谢怀一起发。”
其实现在换时间，立马和粉丝沟通，粉丝也会理解支持，但檀桐不愿这么做。
谢怀脾气差性格恶劣，檀桐也不是没脾气。
一而再再而三忍让对面，最后还得和其他小芸豆主挤破头，求个差强人意都算不上的结果，他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努力和粉丝的支持。
忍让是一个选择，面对也是一个选择。谢怀视频都没上传，就被吓得闻风丧胆，这是成何体统。
直面对手是一步险棋，但檀桐认为值得。
“好，桐桐，我们不换。”
谢恩笑得阳光灿烂，和檀桐击掌打气。
“初赛顺利！”
在谢怀发布视频后的一小时，众多本欲卡末尾批的芸豆主深思熟虑结束，纷纷挂出预告。
【因为不可描述原因，视频改到今晚21：00发布】
【明日12：00，知识区，我们不见不散！！】
【抱歉，心态崩了，不卡生死时速惹，后天零点，宝子们帮帮我（哭泣】
许多人也明白视频刚发布流量最好，巧妙地避开站内流量集中的今日，选择明后两日发布视频，力求用开头的流量抵抗谢怀。
这样即使在几日后曝光差，损失也会更小。
“他们又一次逃避了，这是很明智的选择，不是吗小五？”
“那位机械师先生的选择呢？”
谢恩心情算不上美好，讲话也开始不客气起来：“你居然没有去黑他的账号？”
“我再声名狼藉，也还是有职业道德的。”
谢怀慵懒地笑笑，并没被骂他的人影响心情，反正也没人动得了他。
作不死，那就能往死里作。
“他不会...吓得逃跑吧？”
“哥，你俩现在是对手，我是他助手，你来问我是违规的，我随时可以举报你。”
星讯那头沉默三秒，随机传出不加掩饰的大笑声：“行，小五胳膊肘往外拐，我看看能不能把那小子拐上天。”
“挺有意思，这样吧，你告诉檀桐，如果他能进初赛，我就...”
“帮他查一次任何信息，我猜他有许多很好奇的事情。”
谢怀笑眯眯：“如果过不了也正常，为了防止我们小五伤心，我不会要他任何东西。”
“让我看看...我弟弟这么关心的人，有什么本事。”
听完谢恩原封不动的转播，檀桐抱着臂，思忖几秒果断点头。
“帮我感谢三殿下。”
零成本占便宜，还占的是对手便宜，不要白不要。
T.tong：【看到好多在问的，统一回复一下，咱们30日凌晨不见不散，不改时间了。】
【福利的话，过初赛不露脸直播可以吗？】
【6，桶姐真勇士，隔壁百万都吓跑了，桶姐安如磐石。】
【桶：烦死了一会改一会改，改什么时间，我就不改。】
【燃起来了，我后天熬大夜k，不就是个眼圈重得像小浣熊的皇子吗！】
【反正劝不动，那就不劝了，桶姐杀穿大榜！冲冲冲！露声直播啊xdjm们，燥起来。】
【嘿嘿嘿，萝莉音，少女音，御姐音...】
完了，这次写得太急，忘记强调芸豆主本人性别男。檀桐盯着一屏臆想他是萝莉的回复，再一次无语凝噎。
“没事，你之前说了他们也不信，赢下比赛露个声就好了。”
谢恩笑得半死不活，偷偷在旁边开小号，截图泥塑评论。
“你觉得我能过初赛吗？”
檀桐有些拿不准，他性格向来都比较保守，这次冒进也是被逼出来的。
谢恩正在欣赏评论区，口不择言地回复：“能啊，桶姐杀穿他们！”
“咕！”
“谢恩！”
“我错了我错了，我的好哥哥我错了...”
哇哦，“流放”期间私通三皇子，口无遮拦和平民小白脸...肆意玩闹，真是有辱皇家风范。
卜波摇着叶片，思忖该不该上报给辛幸。但辛幸视频还在榜上，本来好好待在大榜中后，因为谢怀又掉了几个，估计正气得跳脚呢。
现在去找他，简直自讨苦吃。
“唔？”
球球觉得这个萝卜每天都好忧郁好深沉，仗着长得高，拍拍萝卜叶以示安慰。
别伤心啦。
卜波很少被这么对待，它小时候，只遇到过实验室揪着它脑袋跑的员工家熊娃。
萝卜害羞闭上叶子滚下楼。
烦死，再加一条，纵容粗鲁无礼的小蘑菇，有损皇家威严。
作者有话要说：
小恩惨遭桐桐念叨半小时，发誓知道错了，但下次还敢。
虽然三哥是有理由的，但是他确实真的很欠啊x
#查询今日各芸豆主精神状态#
感谢在2022-12-22 15：05：35~2022-12-23 15：54：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炸鸡排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谢怀的影响力比檀桐想得更可怕。
距离三十日还剩一天，总榜的up平均水平硬生生被抬到大百万级，甚至有倒霉的五百万大佬没挤上去。
【啊啊啊啊xh快发吧，已经无所畏惧，反正不会比现在一分钟十浏览更可怕了！！！】
【我都怀疑不可说是不是用自己那个网络能力，给自己加流量了。】
【？上面这条咋没了，xh不会真搞这种恶心操作吧。】
【啧啧啧，不可说不可说。】
“正常的，谢怀应该没刷数据。”
外头是大冬天，站内气氛却火热如盛夏，檀桐拿橘皮山楂煮杯茶，给自己清清热。
三皇子的无差别aoe后劲比昨日更甚，檀桐虽然比不上榜上的其他人，正因为流量下跌在哭天抢地。但也受到不小的影响，心态颇为上火。
微苦的茶水下肚，内心丝丝焦躁被摆平，他看着自己视频每小时都在断崖式下降的点击量，沉默地又续上一杯。
谢怀只是找乐子，皇家尚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拿自己的能力去胡闹，性质就变了。
现在的恐怖如斯，其实只是他本身影响力。
“安保系统有进展了，来看点好事情？”
谢恩捏着一块改良过的飞镖，在楼梯口冲他示意。
他把檀桐给的“图纸”利用木片反复改良后，终于投入到碎石菇制作环节。
碎石菇本体块头大，一个就可以制作十个以上的飞镖，但如果手动肯定没法在十分钟内切分这么快。
谢恩干脆捣鼓出三个不同型号模具，解决速度问题同时，还提高边角料利用率。
奶白色的飞镖散发莹润的光，看似脆弱，实则往铁板一蹭就会出现刮痕，发射可以轻松嵌入强化过的皮肤中。
边角料剪出尖角随意处置，就是钉在墙头防贼的利器。
墙体防御材料谢恩还没选好，水泥墙太死板，木栅栏又形同虚设，所以他把边角料收集在一起，暂时不处置。
飞镖发射器由于檀桐家剩的材料太少，只能做出一个比较老式的感应装置。
平时装置不运作，但开启总控时，如果有非系统识别过的家庭成员走路使地板震动，或者贴在墙上触发压感装置，离他对角最近的“暗器”就会启动。
谨防碎石菇飞乱飞搞破坏，装置先会发射橡胶飞镖震慑。若对方依旧强行侵入，那么楼梯口、工作间门口、卧室窗台，全是货真价实的碎石菇杀器。
一般两人出去也会带着球球和卜波，且飞镖装置设置都离地面半米往上，还避开了贵重设备，财物安全和人身安全都有保障。
杀伤力仍然过大是无可避免的，但这个装置相对于需要高级指令、精密芯片的新式安全系统，并无明显短板，且材料大部分自产自用，成本也极低。
而且保护自己这种杀手们的眼中钉，杀伤力大些也情有可原嘛。
“谢恩。”
檀桐听完构想，抬头认真看着他。
“嗯？”
“你真的是个天才，我相信你的实力，过几年就能五星。”
谢恩失神片刻，没有嬉闹着附和，而是露出苦笑：“皇家不允许子嗣考取机械类资格证。”
“不过这话...我母亲许多年前也和我说过。”
檀桐知道谢恩的母亲，她是帝国的神话级机械师，帝国大学最年轻的教授，异能为金属硬度操纵。曾经在战场上用极高的专业水平，庇佑数以万计的勇士。
三年多前，这位最受国民欢迎的女性，毅然决然奔赴战场，并死在了那里。
举国哀悼。
老皇帝因少年四处征战落下伤病，莫名在五十余岁就隐有油尽灯枯的趋势。
他本想执意立和自己最像的次子为储君，却屡遭舆论掣肘，也和民众们对元后的喜爱有关。
二十年前，帝国评选的百年最具代表性照片中，黑发粉瞳的女青年满身油污，却笑意明媚。
“抱歉，提到了你...”
历经这几个月的联邦生活，檀桐明白元后的死是多么令人惋惜。
“没事，她走了快四年，肯定不希望我们还沉浸在不幸里。”
檀桐坐在床头，诚挚地仰头看向他：“我不懂安慰人，但皇后殿下说得对，她想让你为自己活，你也会为自己而活。”
我曾在年少时梦到过她，她说她很高兴，死在自己的梦想里，而不是被锁在笼中画地为牢。
“小恩，永远为自己去活。”
人生在枷锁，却渴望自由。
谢恩一度以为自己做不到了。
他亲眼看着曾经优秀的同窗，嫁为人妇后再也不碰扳手；看着三哥拿着一千蓝币毅然决然去帝国求学，最后落魄而归；看着大哥放弃心心念念的考古学步入政坛，只为保护弟弟和子民。
他自幼装成纯粹天真的模样，做个迟钝的旁观者，不想着做机械师，只想做个废皇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