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ris笑着给他添了一杯茶,说:“你再看现在的季家,能明白我为什么要让你再耐心等等了吧?”
丁成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可是……”
他顿了顿,才说:“那个姓季的也是用了些手段才把他们家变成世界的主角,我什么都不会,恐怕不如他,怎么可能抢得过他。”
他说到最后十分不自信。
“不是还有我吗?”Chris抬头看着对面的丁成,“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命运改变了,他窃取了很多本应平安富贵的人的人生,这才造就他自己世界的太平。只要我把这些人都联合起来,压制一个他轻轻松松。”
“还有谁?”丁成立刻问。
Chris却故作神秘,“现在不能告诉你,丁先生只需耐心等待,不会要太久的。”
他忽然看向了虚空的某处,“真希望你能早点发现啊。”
季予惜整个人都紧绷着,Chris最后那句话,像是在对他说的一样,他怀疑Chris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不过Chris只看了一眼,就又转回来继续安抚丁成:“警察那边你也不用担心,你只要咬定那个人的死和你没有关系,警察找不到证据,也不会污蔑你。但是你要是没抗住审讯,主动招了,那我也没办法。”
丁成这次很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季予惜不能再接着看了,他的头像针扎一样疼,是那种密密麻麻的疼。他得出去了,但愿这一次不要睡太久。他没有太多时间了,半年内解决Chris和丁成两个人,以后将一发不可收拾。
离开之前,季予惜又看了看面对面坐着的Chris和丁成。
丁成被Chris教训了一通,现在老实的很。
季予惜轻叹一声,离开了未来的世界。
但他也没有回去。
或者说没有完全回去。
他能看见他的房间里,“季予惜”躺在床上,可他自己却进不去这个身体。他保持着,在未来世界的形态回到了现实,没有人能看见他,没有人能触摸到他,也没有人能听见他说话。
用一个词来形容他,那就是魂魄离体了。
季予惜继续叹气,整整一上午,他试了很多种办法,始终不能进到他的身体里。而床上的身体,却像是睡着了一样,呼吸平稳均匀。除了怎么叫都叫不醒以外,没其他毛病。
因为家里没有其他人在,也就没有人发现他的异常。其实就算有人在家,也未必能及时发现他是昏迷状态,他有时候确实会在房间里待好几个小时不出去。
到了中午,芳姨上来叫他吃饭。
季予惜能听见芳姨在外面敲门,还喊了两遍小惜吃饭了。可惜他能听见没用,得床上那位听见才行。
季予惜坐在窗台上,继续唉声叹气。
芳姨过了五分钟再来,依然是敲门加呼唤。这一次芳姨特意问了一句:“小惜能听到吗?芳姨进来了哦。”
然后芳姨拧开了门把手,看见季予惜的身体还躺在床上。芳姨小声说:“怎么这个时候睡着了?”
她上前几步,在季予惜的身体上拍了拍。
季予惜的身体没有任何动静,芳姨顿了一下,觉得不太妙,伸手在季予惜的脸上试了试鼻息。她确认还有呼吸后,第一个电话打给了季母,第二个电话打给了医院急救。
季予惜跟着自己的身体住进了医院的贵宾房间。
一大堆仪器在他身上试了试去,最后得出结论,他可能只是睡着了。
季母顾不上医生调侃的语气,飞快地把季予惜前两次昏睡的事情讲了一遍,并把上次昏睡之后,季予惜做的全套检查报告拿出来给医生看。
医生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最后更是叫了两三个医生,就在季予惜的病房里讨论起病情来。
季母听到他们说,可能是一种还没有发现命名的罕见病,她整个人都要站不住了。本来这些天筹备季予惜和荀鹤的订婚宴就很累,现在突然又出了这件事,她也就是揪着心,不敢放松,才显得格外有精力。季予惜都怕等自己醒了,他妈妈再累倒了。
与季母或者其他季家人的状态不同,荀鹤从公司直奔医院,来了后,就手握着季予惜身体的手,坐在病床前一动不动。
期间季母让他吃点东西,他忽然哽咽着说:“清姨,小惜最后给我发的微信是[我有点困了,想睡一会儿]。我应该哄着他不让他睡的。”
季予惜听得心酸,他整个人的心理状态也很不好。
季家人这么疼爱他,他却把季家最受宠的小儿子挤跑了。荀鹤在自责,实际上他会昏睡和荀鹤半点关系都没有,是他自己要冒这个险。
季予惜又试着回到身体里,依然无法成功。
他不会以后都回不去了吧?这具身体会变成植物人吗?
季予惜不愿意这么想,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要阻拦Chris和丁成,他不愿意这个世界最后变成一片荒芜,所有有生命的物体都消失不见。
季予惜急得在病房团团转,试了试去,就是进不去身体里,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上两次昏迷他自己没有感觉,第二次虽然时间更长,但那个时候他什么都不知道,不像现在这样,时刻熬着时间。
他熬着,荀鹤也熬着。
荀鹤消瘦得特别快,他再次把办公场地搬到了医院,有什么事就让人来医院找他。赵乔来过几次,刚开始还劝他多休息,后来见劝不动,也就闭嘴了,只是把能接过去的工作都接过去了。
为此,陈煦还担心赵乔是不是想趁荀总不在,把控分部的业务和运营。
可惜他给荀鹤暗示了两次,荀总明明听懂了,却什么措施都没有做。
陈煦真是想不通。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季予惜作为一个魂魄,不能玩手机,不能打游戏。病房里倒是有电视,可惜没人看,荀鹤也不是会看电视的人,所以自从季予惜住进来以后,电视一天都没有打开过。
这真是苦了季予惜,他无聊地都快要长毛了,只能偷窥荀鹤办公的电脑。
不过看了半天,他也腻了。
荀鹤打开电脑就办公,公事处理结束,就关电脑,根本没有打开过一个与公事无关的网页。更别提季予惜爱看的各种八卦了。
除了办公以外,荀鹤最常做的事就是给季予惜擦身体,帮他按摩,帮他翻身。
医生说,昏睡时间太长,万一哪天突然醒过来,身体机能上可能会有些小问题,比如暂时不会走路之类的,按摩可以保持肌肉的弹性。
于是荀鹤就每天都给他按摩。
季予惜一开始被他这么照顾,还有些害羞。后来就无所谓了,因为荀鹤从头到尾都很认真,就像在认真地看一份合同一样。季予惜用自己透明的魂魄抱了抱他,表示感谢。
因为荀鹤守在病房里,季家其他人在场显得十分碍事。他们没有施展空间,商量后索性排了个表每天固定时间来看季予惜。
虽然每个人都忧心,不过季予惜发现他们坚信自己可以醒过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季予惜从焦急到认命再到暴躁的周期重复了两遍以后,他已经记不清他的身体睡了多久,只知道原本订好的订婚宴也取消了。
说遗憾确实有一点,不过荀鹤一直守着他,几乎快化身成望夫石了。季予惜被他打动,就觉得有没有订婚结婚的仪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在一起就好。
只是有些对不起季母,她毕竟忙碌了这么长时间,想给他一个最好最完美的订婚宴。
在医院待不住的时候,季予惜也想走出去,继续查Chris和丁成的事,但他发现他走不远。他不能离开他的身体一定范围,只要超过那个范围,他的面前像是有屏蔽墙一样,会把他挡回来。
季予惜试了无数次,都会卡在这堵看不见的墙上。
这天,荀鹤在开视频会议,季予惜又晃着出去找屏蔽墙。
他在屏蔽墙上撞来撞去,就当在玩一种很新颖的游戏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是周律师。
季予惜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了,周律师似乎憔悴了不少。
看到周律师,季予惜就想到那个死亡的调查员。他现在已经知道调查员死亡的原因了,苏云害怕泄露什么秘密,让丁成杀了调查员。
丁成是凶手,警察会在半年后查到他。
但想给他定罪很难,因为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就是凶手。
季予惜相信周律师这段时间一定在找证据。
他当时说过让周律师不要管了,由他来替调查员讨回公道。可惜他随后就昏迷了,周律师应该不信他能做到。
季予惜再次叹气,自此他昏迷后,他叹气的次数多了。
他跟着周律师回到自己的病房,荀鹤已经开完视频会了,还做了杯鲜榨果汁招待周律师。季予惜于是懂了,周律师是荀鹤请过来的。估计荀鹤联系周律师的时候,他出去玩屏蔽墙了。
这两个人要谈什么呢?
季予惜在荀鹤这边坐下。
然后他听见荀鹤说:“周律师,我已经联系你很久了,你之前不肯见我。”
季予惜:“?”他怎么不知道?
周律师则说:“对,因为我有职业操守。你问我的问题,我不能回答,所以我不肯见你。”
荀鹤:“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肯了?”
周律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出于朋友的义务,我觉得有必要给你提个醒。”
荀鹤和周律师认识很久了。两个人合作过很多次,不能说每一次都很愉快,但他们互相都真诚地对待彼此。
荀鹤没有接着他那句话问,而是说:“我在小惜的手机里看到,最后一通电话是你打给他的。”
季予惜:“!”他把这件事忘了!当时应该清空和周律师的联系记录的。
周律师看了看病床上一动不动的季予惜,说:“对,季小少爷委托我一件事,我没有办成,那天是向季小少爷汇报情况的。”
“什么事?”荀鹤紧跟着问。
季予惜不想让周律师告诉荀鹤,可惜他现在醒不过来,无法阻止。只能听着周律师把他委托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荀鹤。
然后荀鹤就知道那个调查员死亡的事。
他也看向病床上的季予惜,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当着周律师的面,他并没有把他的猜测说出来。而是在思考之后,告诉周律师:“如果你想抓到凶手,我可以找个警察帮你。”
周律师摇摇头,“不用你,我自己也有门路。”
季予惜这才想到,周律师的门路确实很广,他要是想通过警方去抓丁成,应该没问题。
荀鹤听到他的拒绝后,也有些意外,又问:“那你今天来,还要告诉我什么坏消息?”
此前周律师已经说过他是出于朋友的义务来提醒荀鹤的,所以荀鹤用了坏消息这个字眼。
周律师也不反对,说:“调查员死亡之后,我亲自跟了那个人一段时间,他没什么特殊的,麻烦的是他身边的那个人,那个人好像有特殊的能力,不是普通人能应对的,我来就是为了提醒你这个。”
季予惜很清楚周律师说的另外一个人就是Chris,但他不知道荀鹤清不清楚。
荀鹤没有问周律师,那个人是谁,反而问他:“既然你察觉到了危险,那你自己放弃了吗?”
“不可能。”周律师摇摇头,说,“死的那个是我的兄弟。”
荀鹤朝他伸出了手,“那我们可以合作一下。”
周律师想了想,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合作愉快。”
他说罢,起身准备离开,在离开之前,周律师总算想起来询问季予惜的情况。虽然季予惜知道他和周律师只是单纯的委托关系,但要是周律师直接忽略了他这么大一个人,季予惜的心理还是会有一点点失落的。
好在他没有忘。季予惜把他在心里的位置,默默往上提了一个档位。
荀鹤说:“还是老样子,各项身体数值都正常,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肯醒。”
他说着走到了季予惜身边,在他额头上摸了摸,温度正常。
周律师也走过来观察了一会儿季予惜的状态,忽然说:“荀导听没听说过,以前有一种离魂症?”
离魂症只在小说话本中出现过,荀鹤当然听说过。但这是现代社会,正常人谁会往那个方向想啊?
所以周律师这么说的时候,荀鹤明显就是一愣。
周律师又说:“有时候小孩子夜啼不止,大人也会说惊着了,找个大师喊喊就好了。反正季小少爷查不出毛病,荀导何妨一试?”
荀鹤顿时眼睛都睁大了。
第101章 世界舞台
季予惜同样没想到,周律师竟然会提出这样的一个建议,因为他看起来,和这种带有迷信色彩的东西一点都不沾边。
周律师发觉荀鹤没有吭声之后,也只是笑了笑,说:“世界可能只是一个戏台,我们都是在上面表演的人,而台下可能还有看客。”
他和荀鹤没有讨论过关于Chris的特殊能力。
季予惜在一旁急得不行,在他看来,这点比较重要,而不是一会儿扯到离魂症,一会儿说世界是个戏台。
当然他也不希望荀鹤和周律师继续冒险,Chris既然能杀死调查员,也能杀死他们两个。
可他现在这个状态,什么都做不了。
季予惜试图重新钻进他的身体里,可惜还是失败。他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身体,有些无奈。是因为这具身体原本就不属于自己,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如果你还在,我愿意把身体还给你。”
季予惜轻轻碰了碰“季予惜”,突然做了这样的决定。虽然现在的他很幸福,有很多很多人爱他,让他舍弃这一切,他当然会舍不得。可这个人生本来就是那个消失的“季予惜”,他短暂的窃取过一段时间,已经很满足了。
“只要让我再借用几天,让我处理完本该处理的事情,再和大家告个别好不好。”他继续和“季予惜”商量。“Chris有点危险,我必须保证他不会伤害到大家,不会把世界变成一片荒芜,才能放心地离开。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真的不能再浪费了。如果你听得到,就让我回去吧。”
他虚握着“季予惜”的手,觉得眼眶酸涩,但他一滴眼泪也没有。
而荀鹤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他决定死马当活马医。想请个大师过来给季予惜叫魂。
到了下午,还真的来了个大师。
是季母带过来的,听她的语气,她和这个大师还比较熟悉。后来,大师问了问季予惜的情况,季予惜才知道原来他和荀鹤订婚的日子就是这位大师算的。
季母把情况说得很详细,包括前两次昏迷的情况。
这位大师敏锐地察觉到季予惜每次陷入昏迷前,都会发生一起较大的案子。
前两次季家人都很清楚,一次是林雅的父亲自杀,一次是商忻劫持同学。这两次季予惜都在案发现场,且都在事后都陷入了昏睡。可第三次,一切正常,季予惜哪里也没有去,就在自己的床上睡着了。
大师沉吟片刻,说:“你们再回忆一下,当天有没有发生特别的事情?”
季母实在想不出来,索性说:“大师,不是我们不配合,实在是那天就是平平常常的一天。以大师之见,能不能叫醒他?”
大师不敢托大,只说:“不知道缘由,我只能尽力一试。”
季予惜看到荀鹤在一旁微微动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有说。然后大师把人都请出去,开始在病房操作。他先在房间的几个方位上布置了法器,然后开始念念有词。
季予惜起初觉得他的举动有点好笑,但渐渐地,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开始发紧,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这大师,怕不是叫魂,而是在驱鬼吧?
季予惜捂着自己的胸口,想往房间外面跑。
可他手脚发软,只走了几步,就瘫倒在地上,接着人事不省。
不知道过去过久,季予惜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上方围了一圈人,全都担忧地看着他。“我怎么了?”他抬了下手,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回到身体里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季予惜直接坐了起来。不过到底身体虚弱,他只是做了个起来的动作,头只离床几公分。
“惜宝,先躺着别动。”季母忙说。
季予惜看了一圈周围的人,除了他父母哥哥,房间里还有荀鹤,和那个大师。
看到那个大师,季予惜就想起来了,他妈妈请这个大师来给他叫魂。不过季予惜再想回忆当时的情况,却觉得脑海里一片模糊,这些天他经历过的事情,都有些遗忘了。
大师说:“醒了就好,令公子只怕被什么东西绊住了。”
季母听大师这么说,忙问:“惜宝,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怎么醒也醒不过来。”他说。
因为长时间不开口,他的声音近乎是气音。
“醒了就好。”大师便要告辞,季母殷切地去送他。
接着,医生来了,检查了一下他身体连接的各种设备,都很正常,又给做了个检查,最后说:“刚醒只能吃流食,恢复个几天就好了。”
荀鹤便把保温桶里的粥倒出来一碗,喂给季予惜。
他从季予惜醒过来到现在还没有说过一句话,但他的神情却像是说了千言万语。
“我没事的。”季予惜安慰他。
荀鹤眼圈一红,轻轻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这个样子,季父和季予慎季予慷也不好多在房间里停留,索性把空间留给两个人。季父说:“荀鹤,一会儿你问问惜宝想吃什么,让芳姨做好送过来。惜宝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你记得给我们打电话。”
他扯了扯两个儿子,离开了病房。
季予慎这次没再表示什么不满了,三个人一起走出去,还撞见了回来的季母。
季母还以为季予惜有什么不对劲儿,忙问:“是不是惜宝又有什么状况?”
季父摇摇头,“给两个孩子留点空间吧。”
季母便明白了。她想了想,说:“其实刚才大师还说了几句话,我听不太明白,要不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
她的脸色说不上好,因为季父等人心里一直惦记着季予惜,一开始都没有发现。
十分钟后,季父脸色同样难看起来,“大师的意思是,这个惜宝不是我们的儿子?这怎么可能?”
季母也说:“惜宝在我身边长大,他是什么性格我清清楚楚,不可能换了个芯子我就认不出来了。这一年多时间,惜宝确实比之前伶俐许多,可他内里还是那个善良单纯的孩子,我不相信大师说的什么附身穿越的言论。”
季父神色稍霁,也说:“我看这个大师没什么真本事。亏我看到惜宝醒了还觉得他是个有真才实干的。”
季家两兄弟互相对视一眼,眼底都是藏不住的惊骇。
惜宝是被替换过的?
他们家也有真假少爷了?
季父说完那句话,立刻去看两个儿子,“老大老二 ,你们怎么想的?”
季予慎把惜宝从小到大的事情全都回忆了一遍,最终摇摇头,说:“惜宝应当没有变。予慷,你觉得呢?”
季予慷也谨慎地说:“我上大学回来的次数不多,不过惜宝确实还是那个样子没有变。看起来是伶俐了不少,但我记得他小时候就挺机灵的,也就是高中转学的事一蹶不振,才变得不爱说话了。现在不过是又恢复了本性而已。我不觉得惜宝被人替换了。”
他看向季予慎,季予慎冲他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感觉。”
季父便说:“这种无稽之谈大家不要再讨论了。再不小心让惜宝听见,他该多伤心啊,那个大师我看还是多给他点钱,以后少接触吧。”
季母点头,“我也这么想的。”
同一时间,病房里的两个人却没有那么多话。
季予惜很希望荀鹤说点什么,哪怕是责备他也好,但荀鹤就是不开口。而他在醒过来之后,就好像开始遗忘了。比如他只记得周律师来过,和荀鹤还谈了很重要的话,但具体的内容却想不起来了。
好在他自己进入未来世界看到的东西还都历历在目。
他知道Chris是最大的威胁,必须在半年以后把他解决掉。
问题是,他到底昏睡了多久。
“我睡了多久?”季予惜问荀鹤。
荀鹤说:“二十天零六个小时。”
季予惜顿时有种负疚感。他不敢想这二十天里,荀鹤都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守着他。
“对不起。”季予惜开口道歉。
“不是你的错。”荀鹤在他头上摸了摸。
【严格一点计算,现在只剩五个月了。】季予惜在心里想。
荀鹤手一顿,再次看向季予惜,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眼中有着浓浓的悲伤。
季予惜也看向荀鹤,荀鹤立刻把眼中的情绪隐藏了。季予惜说:“我想去卫生间。”
他在床上躺了二十天,虽然荀鹤每天都给她按摩,他也怀疑自己能不能下床走路。荀鹤走过来,扶着他下了床。季予惜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感觉双腿使不出什么力气。
“慢慢练习几天就好了。”荀鹤安慰他。
季予惜点点头,被荀鹤扶到卫生间。他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只不过睡了二十天,镜子里的人却十分消瘦。
“瘦了很多,醒过来就好,慢慢补吧。”荀鹤又说。
这次他醒过来后,荀鹤的态度比上次好。也许是因为他这次睡的的时间太长了,把荀鹤吓到了。
“你一直守着我,万一我醒不过来呢?”季予惜冷不丁地问。
荀鹤扶着他的手微微发紧,“醒不过来就一直守着,直到你醒过来。”
“其实你不必……我也没有那么好。”季予惜眼底也开始泛红。他答应了这具身体的主人,等事情解决后,会好好和荀鹤道个别,然后离开。
只要一想到离开这个词,他的心就一阵阵抽紧。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如果你消失不见了,我就去找你。”荀鹤突然说。
季予惜猛地一顿,简直不敢细想荀鹤是什么意思。他抬头看向荀鹤,荀鹤的表情依然平静,但眼底的情绪却深不可测。
荀鹤知道了什么?
季予惜慌乱地推开他,扶着墙走进了里面的卫生间。
荀鹤本来想跟过去,又止住脚步。以季予惜的自尊,必然不想让人看着他卫生间。
荀鹤在门外守着,听到里面的冲水声后,又等了半分钟,季予惜才打开门。他又伸手扶着季予惜过去洗手,然后继续躺在病床上。
季予惜的心跳还是很快,荀鹤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发现自己的秘密了吗?他知道自己有一天会离开,才要说那句话。
但是荀鹤并没有继续质问的意思,如果他不说,荀鹤似乎也不打算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