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装嫁给失忆大佬后by染林岫

作者:染林岫  录入:07-09

毕竟顾衡好像没觉得他妻子不是沈秀。
想到这,他沉思着敲了敲身旁桌案。
杨元羿觉得不太可能,他虽然没见过真正的沈秀,但有一次去沈太医家时,隔帘听见过那位沈姑娘的声音,跟裴椹妻子的声音并不一样。
真正的沈秀,可能因为常年抱病,声音细弱,有点中气不足。但裴椹的妻子,虽然声音也轻柔,但给人一种很平稳的感觉,像清风拂面,并不细弱。
不过裴椹让他查,他自然得去查一下,说不定这表哥是假冒的呢?
他忙点头说“好”,转身刚要走,忽然想起什么,又回来:“等等,所以你问了吗?”
裴椹看他一眼,绕到桌案后坐下,边倒茶边淡然说:“问了,她说不知道。”
杨元羿:“……然后呢?”
裴椹:“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有什么然后?”
杨元羿:“……”你这跟没问有什么区别?
裴椹倒完茶,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后,才接着道:“她应该真的不知道,会收宣平的钱,是因为家中清贫,金雕吃的又多。何况……”
他语气顿了顿,才继续道:“她有事情瞒我,我又何尝没有事情瞒她?无论如何,我跟她都已经成亲,夫妻一体,她若真牵扯在这些事里,我岂能不管不问?何况,现在不是还不确定宣平他们把盐卖去哪了?”
反正不是官盐,只要不是卖给胡人,也未尝不能轻拿轻放。毕竟这跟贪污本该给百姓和边军的官盐,转手倒卖给胡人,是两回事。
杨元羿:“……”之前是谁说自己不会被私情左右来着?
他神情一片复杂,想想又道:“那她的身份……”
裴椹再次沉默,片刻后道:“等去洛阳的人回来再说。”
顿了顿,又补充:“只要她不是什么胡人的细作,便是她真不是沈秀,身份有疑,也没什么。无论如何,我跟她已经是夫妻,这事已成事实,总归不能不负责。”
何况妻子和他成亲时,他只是个穷酸落魄的小兵,哪个细作会特意潜伏到他身边?想也知道不可能,所以妻子的身份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何况他们夫妻一体,便是妻子的真实身份真有什么问题,只要不是犯过杀人放火的大罪,他都能帮忙遮掩。而且妻子那般柔弱善良,定也不可能犯过什么大罪。
依裴椹推测,对方兴许只是被人花钱买去顶罪,代替真正的沈秀被流放。这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有些有门路的人,确实可以花钱买通官吏和狱卒,让别人代替本该被流放的人。
毕竟沈太医常在宫中行走,未尝没认识几个有地位,又愿意帮他这么做的人。
也许他妻子是因为家贫,被家中人卖去代替贵人被流放。也许她是被有权势的人安排,身不由已……总之,若有一个好的出身,定然不会落到这一步。
这般一想,再回想之前妻子因害怕,被他拥在怀中的情形,他忽然有些心疼。
“对了。”见杨元羿再次要离开,裴椹忽然斟酌提醒,“你最近,尽量少来营中走动。”
杨元羿疑惑,问:“怎么了?”
裴椹:“……”
他斟酌了又斟酌,轻咳说:“我娘子见到你,可能会害怕。”
杨元羿:“……”
杨元羿:“???”
“不是,我长得应该不丑吧?”他一脸费解。
甚至不谦虚地说,他觉得自己还挺俊的,干嘛害怕他?
裴椹:“……”
在李禅秀面前把所有锅都甩给杨元羿,说都是杨元羿在查宣平的他默不作声,甚至端起茶杯假装喝茶,遮掩心虚。
伤兵营内,因裴椹之前带五百人去武定关支援,今天又新增不少伤兵。
李禅秀在裴椹离开后,很快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想了想后,先拎着药箱来给这些人处理伤势。
进营帐没多久,正在帮一名伤兵缝合伤口时,他忽然听说一件事——洛阳那位被圈禁了十八年的太子李玹逃出太子府,在西南起兵了。
顷刻间,他脑中“嗡”地一下,仿佛忽然耳鸣,手指险些捏不住针。
脑海像是空白了一瞬,回神后,他忙强压下震惊,目光倏然看向正在小声议论这件事的两名伤兵。
西南叛乱并不是什么秘密事,尤其叛军还打着太子的名义,遍发檄文,称当今皇帝得位不正。
只是永丰地处边塞,位置偏远,消息传来得慢,大家才一直不知。
但到今天下午,军营里显然也有人渐渐听说了。

李禅秀一度不敢相信, 又仔细听了一阵,确定不是自己听错,也不是那两名伤兵乱说。
西南确实有人打着太子的名义起兵了, 据说檄文都已经传到长安, 当时就把皇帝气得不轻。
想到父亲可能已经安全,李禅秀心中不可遏抑地欣喜和激动,强压着情绪才没在脸上表现出异常。
可冷静下来后,他很快又觉得不对劲, 梦中父亲是在洛阳城破之际, 趁乱离开圈禁他的地方。但他刚才听伤兵们议论, 洛阳仍是被围困,并未被攻破。
此外, 梦中父亲离开洛阳后,为方便接应他,直接去了距离西北较近的秦州, 并非义军起兵的梁州。而梦中他在一年多后辗转到了西南,也从父亲的旧部口中得知, 父亲刚离开洛阳时, 并没有立刻起兵。
虽然在被圈禁的那些年,父亲压抑了太多对皇帝的恨,但他当时仍觉得, 还不到起兵的时候, 一是还没找到李禅秀, 二是手下旧部们的实力不足,三是当时西北沦陷、大周境内流民四起, 若当时起兵,皇帝定然只顾调兵攻打他, 反倒给胡人可乘之机。
可为何现在忽然传出父亲起兵的消息?是因为这次武定关守住了,西北暂时没出事?
父亲真的已经离开洛阳,正在梁州的义军中?
李禅秀心中一时涌现各种想法,根本无法再专注心神。
正好胡郎中这时走进来,他忙请对方接着帮伤兵处理伤口,自己起身出去,想借迎面吹来的寒风让自己冷静一阵。
可走着走着,等回过神时,他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出军营,回到了他和裴二住的小院。
甚至在回来的路上,他心中一度涌现一阵冲动,竟想不管不顾,直接离开这里去西南弄清情况。
可冷静下来,理智又告诉他不能慌乱,再过两天他的寒毒就会发作,此时离开,岂不会在路上出事?而且现在到处都是流民劫掠和兵乱,他一个人上路,双拳难敌四手,到时被兵乱裹挟到别处,反倒耽误时间。
要不明天就去一趟县城,借口他已经想好了,就跟裴二说对方上次送他的皮子,他不会处理,镇上也没有衣铺能做,得拿到县城找人处理。
等到了县城,若还寻不到父亲旧部的踪迹,就立刻找宣平帮忙,看对方能不能借些人马,护送他去西南。
本来他还想等陆骘从西羌回来,好在离开时,顺便给父亲带去一些战马,可眼下却也不能再等了……
正皱眉思忖之际,头顶忽然传来翅膀扇飞声,一道黑影掠过,接着一只威风凛凛、圆眼锐利的金雕落在院中。
李禅秀一见惊喜:“小黑,你回来了?”
说着便忍不住上前摸摸金雕的脑袋,几天不见,他还真有些想这只傻雕了。
金雕到底是跟他熟了,立刻挨着他的掌心一个劲儿蹭脑袋,跟被顺了毛的猫似的,一点看不出刚才威风凛凛的猛禽影子。
李禅秀失笑:“你回来得不巧,今天家中没有肉。”
金雕可听不懂他说什么,挨着他蹭了一会儿,昂起脑袋看看他,见他没反应,又接着蹭,似在催促他喂食。
李禅秀无奈,只好道:“那你在这等我,我去镇上给你买肉。”
说着抬步往主屋去,打算到卧房拿钱。
金雕立刻跟上,半张着翅膀,迈着八字步,亦步亦趋,跟家养的看门犬似的黏主人。
经过院子里堆的草垛旁时,金雕忽然察觉什么,陡然锐利鸣叫,扑着翅膀跑到李禅秀身前,一双鹰眼凶厉,冲着草垛后方威吓鸣叫。
李禅秀瞬间警觉,意识到草垛后可能有什么,迅速从衣袖中拿出匕首,目光锐利看过去,问:“谁?出来!”
话音落,草垛后慢慢走出一道人影,是个女子。对方一身普通的黑灰布棉袍,捂着右臂,指缝间滴落几滴鲜红的血,面容却一派肃冷,没什么表情,仿佛不知道疼。
李禅秀看清她的面容后,瞬间愣住。
对方看向他,似乎也有些迟疑,谨慎试探:“你、您是……沈秀?”
就在这时,金雕猛然飞起,欲扑上去啄咬她。女子眼神也瞬间冰冷,抬手便从腰间拔出匕首。
李禅秀眼疾手快,急忙一把抓住金雕的两条腿,把正扑腾的雕硬拽回来,头发很快被金雕扑腾得凌乱,头顶还落了两根细羽。
“小黑,别乱动。”他用力按住雕,严肃训斥。
等金雕终于安静下来,他才抬头再看向黑衣女子,眼中禁不住浮现笑意。
“你是伊浔?”他起身问,语气带着几分肯定。
黑衣女子一愣:“你、您认识我?”
李禅秀含笑:“我听父亲提起过你,见你忽然出现在这,又知道……嗯‘沈秀’这个名字,就猜到你是谁了。”
实际当然不是这样,仅凭父亲提起过,就能认出没见过的人,他还没这样的本事。
事实是,他在梦中见过对方。
伊浔是西南土司伊木的女儿,当年李禅秀的父亲在西南时,曾对伊木有恩,伊木便跟他父亲结为兄弟,发誓永不背叛。
后来伊木被其他土司偷袭杀害,也是他父亲出面,惩罚凶手,保住伊府的势力范围。
只是后来他父亲被圈禁,伊府的势力范围到底还是被朝廷派去的人使计,被其他土司分去。之后伊浔的母亲便带着她和她弟弟加入父亲的旧部,效忠他父亲。
梦中李禅秀刚到西南时,伊浔就被安排去给他当护卫。后来他看兵书时,见伊浔对此也感兴趣,就将书借给对方看,并安排对方领兵。
到后来,伊浔成了军中十分厉害的女将军,是他的左膀右臂之一。
此刻忽然见到梦中的得力伙伴,李禅秀心中难免高兴。最重要的是,伊浔来了,是不是说明来寻他的人也都来了?
想到这,他也很快表明身份。
伊浔刚才听他语气,就已经确定他的身份,此刻听他承认,当即单膝跪下,开口恭敬道:“属下见过公主。”
李禅秀见她忽然单膝下跪,刚伸手要扶,听到“公主”两字,笑容瞬间一滞,动作也僵住。
伊浔倒不是乱喊,事实上,李禅秀确实有个公主封号,是他的皇帝叔公——当今圣上在两年前封的。
至于对方为何忽然给他上公主称号,自然不是什么良善目的,而是他当时已满十六岁,可以被拉出去联姻了。这样不仅能给皇室带去利益,还能膈应折磨一下他的父亲。
其实当时皇帝如果想把他嫁到草原上,他父亲说不定就同意了。这样可以安排人在和亲的路上把他劫走,直接去与旧部汇合。毕竟李禅秀眼看着年龄渐长,不好再像小时候那样继续扮女装,而去草原路途遥远,和亲的公主在途中被抢了,也很正常。
但偏偏皇帝当时只是想把李禅秀嫁给京中世家或勋贵子弟,这样既走不了,还会暴露身份,最后父亲干脆弄点草药汁给他喝,让他装病好像快病死过去,才终于躲过这劫。那个所谓公主封号,也就只被提了几次,没什么人当回事。
但他被隐瞒性别这件事,即便是父亲的旧部,也只有少数几人知道。毕竟这事需要保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所以长久以来,父亲的旧部大多都以为李禅秀是女的。加上出于敬重他父亲,他们私下提起李禅秀时,大多都用“小殿下”代称。两年前皇帝封李禅秀为公主时,虽然旧部们不认皇帝,但也觉得自家主上的女儿被称为公主,没毛病。
于是之后,旧部们又大多用“公主”代称李禅秀。
这次来寻李禅秀的人,应该已经被告知他其实是男子,只不过……估计是称呼“公主”习惯了,一时没改过口。
果然,伊浔很快也意识到称呼错误,忙将头低了几分,改口道:“见过小殿下。”
李禅秀轻咳一声,掩去眼底一瞬不自然,扶起她道:“毋需多礼,你父亲和我父亲是结拜兄弟,说起来,你也算是我阿姐。”
说完看向她右臂受伤位置,蹙眉问:“你受伤了,先等我一会儿。”
说着转身,快步进屋去拿药,顺手把金雕也扯走,免得它又要上去啄人。
伊浔起身后刚想说“不用”,可不待她开口,李禅秀就拽着金雕走了,她只好又闭口,踌躇站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
李禅秀很快就出来,将一瓶上等金疮药交给她,又给她一卷白布条,道:“你先处理一下伤口吧。”
说着转身背过去,非礼勿视。
伤兵营都是男子,他可以帮他们处理伤势。但伊浔是女子,就只能让对方自己处理了。
伊浔接过药后愣了愣,说了声“多谢殿下”后,便解开衣袖开始上药。
李禅秀背对着她,询问:“你怎会受伤?其他人呢?”
伊浔药上了一半,闻言忙回话道:“禀殿下,属下来的路上遇到几个流民打劫,打斗时不慎受伤。至于其他人……”
她语气顿了顿,垂头说:“属下跟他们走丢了。”
李禅秀:……啊?
所以就来了一个?
“殿下请放心,我跟他们是被从长安败退的乱军冲散,他们应当是被乱军抓了壮丁。不过那股乱军不成气候,他们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脱身,可能……会比我晚到三四天。我听说这边有胡人袭击,担心殿下出事,才没等他们,就先寻来了。”
李禅秀:“……”原来如此。
不过就来一个人,还受着伤,不如再等几天,等其他人到后,再一起走。
而且走之前,也得把该安排的都安排了。虽然不能真正和裴二道别,可起码也要找个借口,否则他忽然离开,裴二定会担心寻找。
可……找个什么理由呢?
他一边胡乱想着,一边道:“你先上药吧,还有,不用叫我殿下,在这里喊我沈秀或沈姑娘就行。”
伊浔点头,很快处理好伤口后,穿回衣袖,开口道:“属下好了,殿……沈、沈……姑娘。”
李禅秀这才转过身,看了眼她站的位置和草垛上的血,道:“这里不安全,你先跟我来。”
在这里说话,万一裴二回来撞见,就不好解释了。尤其他现在正处于容易被怀疑的境况下。
说着他转身领伊浔往院外走,金雕看见,忙一摇一摆跟上。
李禅秀察觉,脚步一停,金雕没刹住脚,便直直撞在他腿上。
李禅秀:“……”
“你留在家。”他有些好笑地用腿拨开金雕说。
哪知转身刚走两步,金雕又跟上。
李禅秀停下,它也停,瞪着圆溜眼。李禅秀一走,它也跟着再走。
李禅秀:“……”
他一阵无奈,不好意思地朝伊浔笑笑,然后一把逮住金雕,拖着它关进偏屋,道:“你在家老实待着,我去镇上给你买肉。”
金雕忙拼命扑腾,它这些天在外面飞得野,许久没被关过,忽然再次被关,十分不情愿。被强行塞进屋后,又拼命将脑袋从窗口挤出,圆溜眼委屈瞪着李禅秀。
李禅秀仿若没看见,转头对伊浔笑道:“见笑,我们先出去吧。”
伊浔迟疑点头,感觉小殿下跟她想的不一样,对方和善有礼,很好相处。虽然在这里生活清贫,但看起来,好像并不觉得艰苦。
对方还养了一只金雕,有点……胖很活泼的金雕。
李禅秀和她一起走到院外,锁好院门后,带她往镇上的衣铺去。
他打算去找宣平的暗桩——那位衣铺的伙计帮忙,让伊浔假装是对方的远方亲戚,先在镇上暂住养伤,等其他人到后,他们再一起离开。
去的路上,李禅秀想起伤兵营士兵的议论,不由压低声音问:“伊浔,我父亲……离开洛阳了?他真的起兵了?”

第82章
伊浔闻言立刻警觉, 左右看一眼,见路上没有旁人,才压低声音道:“回殿……沈姑娘, 主上还在洛阳。”
李禅秀闻言一愣, 心中不由泛起失落,但好像又不那么意外。毕竟刚听说这消息时,他就觉得蹊跷。
伊浔来的路上也听说了太子在梁州起兵的消息,此刻皱眉道:“梁州确实有我们的人, 但一个月前为送殿下出京, 赵大人他们频繁动用关系, 使大家行踪有些暴露,洛阳忽然戒严, 我们的人被困在京中,跟梁州的蔡大人失去了联系,暂时也不清楚那边是什么情形。”
她几句话将李禅秀离京后, 众人在洛阳的情形概述,略去了许多惊险和危机。
实际上, 自李禅秀被安排顺利出京后, 皇帝就察觉京中有太子旧部活跃,很快下令戒严,全城搜捕。那段时间, 旧部们东躲西藏, 有时在地窖中一待七八天都不敢露面。饶是如此, 仍有几名旧部被抓,险些将众人都牵连出去。
此外, 被关在太子府北院的李玹也被多次提审,遭到更加严苛的对待和看守。就连李禅秀诈死后被运出去的棺椁, 都被开棺验尸。幸亏旧部中在朝为官的赵大人早有准备,命人在棺中放了一具面部已经腐烂的女尸进去,才遮掩过去。
也因如此,留在京中的旧部没能把李禅秀流放的时间、路线递出去,导致本该负责接应的伊浔等人,一直没寻到李禅秀。
直到前段时间,皇帝出宫,紧接着洛阳又被流民围困,被困在京中的一部分旧部才找到机会逃出来,跟伊浔等人汇合,往西北这边来寻李禅秀,可谁知路上又被乱军冲散。
不过,就算伊浔没说,李禅秀也能想到他们这段时间有多艰难和不容易,不由叹道:“你们这段时间辛苦了。”
顿了顿,又犹豫且不放心地问:“我父亲……在洛阳还好吗?”
“主上一切安好,请您不用担心。”伊浔很快说,“京中还留有我们的人,赵大人说洛阳被围,京中兵力不足,对太子府的看守可能会变松,他们最近正寻机会救出主上。”
李禅秀安静听着,良久才轻轻“嗯”一声。
之后他一路沉默,到衣铺后,去见了那名伙计,请对方帮伊浔遮掩一下身份,并安顿伊浔住在镇上。
伙计是宣平派来的心腹,沉稳可靠,连忙点头答应。
李禅秀放下心,又叮嘱伊浔几句,让对方先安心留在这养伤。
时近傍晚,离开衣铺时,天际铺下霞光,将低矮的土墙染成灰金。
李禅秀想着父亲的事往回走,心中沉沉,经过一家客店门口时,忽然被人拦住去路。
“表妹,你怎来镇上了?”顾衡抬手在他身前挡了一下,笑意吟吟开口。
李禅秀抬头对上他含笑的面容,一阵无言。
永丰镇距离驻地不算远,自己来买点东西不是很正常?
自然,顾衡这话不过寻常的客套寒暄而已,只是他已经有些不喜此人,才在对方话中挑毛病。
他很快淡下神色,道:“我来镇上买只鸡,回去给夫君补补身体,他最近在外领兵太辛苦了。”
自然,这话也是故意说给对方听,省得这人又诋毁裴二,拾掇他和离。
且说完这话,他就绕过对方,想继续往前走。
顾衡笑容一滞,很快反应过来,又拦住他道:“表妹,难得你我还能再见面,不如到酒楼一叙?我请你。”
说完看向李禅秀因天寒,半缩在袖中的手,语带怜惜道:“表妹,你以前也是官宦家的小姐,出入有人伺候,如今跟……跟你那夫君在一起,竟要买鸡杀鸡,给他洗衣做饭。以前在家中时,姨母何曾舍得让你做这些粗活?你夫君他竟丝毫不怜惜你么?我见了实在心疼……”
“咳!”对面酒馆二楼的杨元羿实在听不下去了,直接一个酒杯掷到顾衡面前,打断道,“哪来的登徒子?竟当街调戏有夫之妇!”
李禅秀也听得一阵皱眉,只觉顾衡长得还算温文尔雅,怎么说话这么不正常?何况裴二还真没让他洗衣做饭,大部分时候,做饭的反而是对方。
他不动声色退后一步,抬头看见杨元羿,又脸色微变。
杨元羿这时一个翻身,已经从二楼翻越而下,两三步就到顾衡面前。
顾衡莫名被泼了一盅酒,又被当街这般指责,顿觉斯文扫地,正脸色难看。可没想到杨元羿眨眼就到他面前,又惊得后退,站稳后,不由皱眉训斥:“你是何人?可知本官……”
“不是何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杨元羿抬手按着腰间佩刀,仔细打量一眼他穿的官服,又哂道,“刚才没看清,你居然还是个官啊。”
顾衡明显一噎,再看他身上穿的甲衣,和明明认出自己穿的官服,却仍不羁的态度,不由凝思:莫非此人有什么背景或靠山?
想到这,他不由谨慎几分,不欲纠缠,道了声“告辞”,便转身离开。
杨元羿见他竟然就这么走了,愣了一下,随即道:“没趣。”
说完脸上又换上笑容,转身道:“小嫂……欸,人呢?”
怎么这就走远了?
杨元羿表情一僵,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自语道:“难道真怕我?我长得也不丑啊?”
客店内,顾衡回到房间,面上温雅瞬间消失,神色变得阴沉。
身旁心腹劝道:“大人,您那表妹既然不识趣,您又何必管她?严郡守已经离开永丰,咱们也没必要一直在这耽搁下去。”
顾衡看他一眼,半晌道:“你觉得,我那表妹样貌如何?”
心腹小心看他,斟酌道:“自然是姝色清丽,难得一见的美人。”
顾衡喃喃:“是啊,我也没想到,当年的小病秧子长大后,能有这般颜色。”
顿了顿,像是忽然回神,他又道:“你知道府城的王家吧?”
心腹点头。
顾衡接着道:“虽然姓王,但这个王家跟那两个世家大族的王可不一样,雍州的王家原本不过是个末流世家,只是将女儿嫁到了梁王的姻亲宋家,从此就一飞冲天。
“表妹那般容貌,世所罕见,就是洛京那些世家贵女,恐怕也没有能比得上的。如今梁王世子就在雍州府城,你说,若将表妹送给世子……”
心腹闻言,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罢了,此事让我再想想。”顾衡有摆摆手,皱眉沉思。
作为已经落寞的世家旁支,他所在的这一支顾氏已经落魄到与寒门无异,虽然他用尽办法,成为梁王世子的幕僚,可并不受重视,如此下去,何日才能重振门楣?
原本去见“沈秀”,不过是恰好得知这个表妹被流放在这,想着来都来了,不见一面,显得无情。
推书 20234-07-08 :毒唯竟是我自己by》:[无CP向] 《毒唯竟是我自己》作者:吃掉半颗彩虹糖【完结】晋江VIP2024-6-29完结总书评数:2002 当前被收藏数:3333 营养液数:5163 文章积分:70,079,304文案:作为一名流量小生,纵使有一技之长,跑粉也是林怀星的心头大患  没想到一朝出意外,醒来后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