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装嫁给失忆大佬后by染林岫

作者:染林岫  录入:07-09

加上李禅秀表明身份后,依旧没什么架子,于是继续行路后,他策马跑到对方身旁,小声好奇问:“沈……殿下,我想问一件事,您要是觉得我冒昧,您就不说,甚至骂我一顿也行,就是……”
他小心看李禅秀一眼,终于道:“您到底是男子,还是女子?”
如果他此前没见过李禅秀,今天是第一次见,定然不会这么想。毕竟李禅秀虽漂亮到有些男女莫辨,但换了男装后,还是能看出男子特征,比如喉结、声音,以及因表情变换后,好像比以往多了些锐利的轮廓。
但是,偏偏,对方之前是女子身份,还有一个丈夫。
更重要的是,对方之前说,那位在梁州起兵的太子是他父亲。可听闻太子李玹只有一个女儿,还在不久前病逝了。
李禅秀:“…………”
他嘴角微抽,随即压低声威胁:“我在这边成过亲的事,你不可说出去。”
顿了顿,又面无表情道:“我是男的。”
有那么难认吗?他不是已经把遮住喉结的假皮摘了?是他喉结不明显,还是声音不够像男子?
想想真有些气!
宣平:“……!!”真是男的?那裴二知道吗?
完蛋,更好奇了,抓心挠肺!
行了快大半日,时近傍晚,人马俱疲,众人终于停下歇息。
李禅秀因中寒毒的缘故,身体较平常人弱,尤其他现在没被梦中那位游医医治过,更不是后来在西南领兵、跟士兵们一起钻山林的他。
虽然他平日有练吐纳法,但见效实在慢,加上不久前寒毒刚发作过,今天又在马上颠了大半天,下马时,只觉全身骨头都快散架了,双腿也被磨得有些疼。幸亏冬日裤子厚,不然不敢想会被磨成什么样。
李禅秀木着脸,觉得那晚被裴二磨小腿也没……不,为何要想裴二?确切说,为何偏偏想到这件事?
他僵了片刻,随即强忍着不适,装出寻常模样。
队伍在一处山脚休息。
此时乌金西坠,山林中传出阵阵鸦鸣。
周恺拴好马后,来向他恭敬禀报:“殿下,已经快到秦州地界,估计明天下午就能和主上汇合。”
李禅秀“嗯”一声,道:“众人都已疲惫,先扎营休息。”
周恺点头,立刻去安排。然而不多时,他又步履匆匆回来。
李禅秀正单手扶着一棵老树的树干,不着痕迹地踢踢腿,察觉他回来,忙站直,摆出端正姿势,问:“何事?”
周恺不知他正努力维持形象,以免被下属以为娇气,闻言忙紧声禀报:“殿下,情况有变,刚刚接到飞鸽传书,梁州军中出现变故,主上不得不离开秦州,先去梁州了。”
李禅秀闻言一愣。
“不过主上留了人手在秦州接应我们,如此一来,倒是不必再着急赶路了。”周恺紧接着又道。
之前行路太急,就是因为李玹得尽快去梁州军中坐镇,不能在秦州等太久,所以他们需快点去汇合。
但现在李玹先走了,似乎就不必再急着赶路。
李禅秀皱眉,思忖梁州军中出了什么事。
而且到了让父亲不得不去坐镇的地步,莫非是蔡澍现在就想分裂旧部?
梁州,平城,被义军攻占的府衙。
蔡澍大马金刀坐在正厅上首主位,粗犷面上带着煞气。
下方,一名文士打扮的人正指着他,激愤指责:“蔡澍,你有何资格坐在主位?未免太过骄横!而且我不赞成现在就攻打府城,先前起事你就瞒着我等,险些陷主上于危境,现在又不等主上回来,就要攻打府城。你只知拿下府城,进可攻长安,退可守梁州,但朝廷难道不知?此举只会招来朝廷的大军平叛,就算拿下府城,也守不住!”
蔡澍闻言冷嗤:“现今天下大乱,各地都是流民起事,我等不起事,难道坐等那些流民攻入两京?到那时候,主上才真会危险!何况我起事后大军势如破竹,一举拿下半个梁州,此等功劳,如何坐不得主位?若主上在这,我自然请主上上座,但主上不在,我不坐,难道让你一个提刀杀人都不敢的小小文士坐?”
说到这,他冷笑一声,又道:“再说攻打府城,我们已拿下半个梁州,此时不乘胜追击,难道等朝廷军反扑,把我等赶回南边,继续跟那群蛮子作伴?”
旧部中有几人如伊浔那般,都是西南各部族出身,一听此言,顿时气愤,拍案而起怒斥。
一时厅中尽是争吵声,指责声,不少人争得面红脖粗。
忽然,十几名士兵冲入,顷刻拔刀,将众人团团围住。
厅内争吵声霎时一滞,众人看着明晃晃的刀锋,一时敢怒不敢言。
唯有先前的文士憋红了脸,依旧怒斥:“蔡澍,你这是何意?难不成要背着主上,杀了我等?”
“住口!不可对将军无礼!”他面前的士兵立刻持刀威吓。
蔡澍冷笑一声,忽然拔剑砍掉桌案一角,镇住众人,高喝道:“攻打府城,我意已决,谁敢反对?”
“哦?”一道不咸不淡的声音忽然传来。
众人急忙回头,就见厅外不知何时站着一道颀长清瘦的人影。他身穿一件黑色氅衣,眉目清逸,神情沉静,似古井无波。
门廊外一株落了叶子的老树在阳光照射下,曲折斑驳的树影落在他身上,留下明暗交错的影,晦暗而凉薄。
然而片刻后,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神情又似佛像含着慈悲。
众人这才发现,他黑色氅衣上用暗线绣着佛经,右手手腕带着一串青碧色佛珠,其中几颗珠子正捏在指尖,神情无悲无喜。
方才怒斥蔡澍的文士顿时回神,惊喜道:“主上?”
说着不顾颈上还架着刀,忙弯腰行礼,激动道:“属下云松泉见过殿下,殿下千岁!”
话音刚落,其他反应过来的人,顿时三三两两,都躬身行礼:“见过主上/殿下。”
这当中,有人和云松泉一样,是真正激动。也有人是一时太过惊愕,没反应过来,随势这么做。
众人一弯腰,那些拿着刀的士兵顿时显露出来,个个神情迷茫,不知来人是谁。
仍站在主位旁的蔡澍更是一脸僵硬,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李玹看众人一眼,淡声说:“都起身吧。”
接着声音缓了缓,又道:“诸位这段时日辛苦了。”
说着他抬步走进厅中,身后跟着几名心腹,以及数十名黑衣护卫。
厅内士兵见状,刚想上前阻拦,却顷刻就被缴了兵器。
李玹仿佛没看见身边的刀光剑影,目光像含着悲悯的佛祖,不紧不慢穿过人群,走到上首。
主位旁,蔡澍终于回过神,目光对方李玹的视线。明明是一双含着悲悯的眼睛,却仿佛映着刀光和血色,无端令他一阵胆寒,头皮微麻。
等回过神时,蔡澍发现自己已握着剑,像当年刚追随李玹时那般,恭敬跪地行礼。
李玹淡淡看他一眼,道:“起来吧。”
蔡澍起身,莫名出了身冷汗,但又为自己竟仍被李玹的气势所压,暗暗不快。
但他余光看一眼下方,也意识到李玹在旧部中的影响力,表面恭敬道:“请主上上座。”
李玹看他一眼,没说话。
跟李玹一起进来的黑衣护卫立刻上前,将主座的红木宽椅搬走,从下方搬来一张普通座椅。
蔡澍表情一僵。
李玹这才坐下,转了转手中佛珠,淡声问:“刚才在说什么反对?”
云松泉立刻开口,将事情解释一遍,接着再次道:“主上,我们实力不足,暂时不宜攻打府城,此事应徐徐图之啊。”
蔡澍迟疑一下,刚要解释。
李玹却闭着眼,轻“嗯”一声,道:“那就先不攻打。”
蔡澍一听,刚要争执,却见李玹好像闭着眼睛也能看见他举动似的,抬手止住:“此事就这么定了,不必再说。”
声音温凉,且莫名有种让人不敢抗拒的力量。
蔡澍一僵,忽然想起近些年有传言,说他们这位主上被圈禁后修了十八年的佛,已经修出神通,对方该不会……真有什么奇怪本事?
蔡澍没读过多少书,大老粗一个,本就有些信这些神神道道,一时有些被自己想法惊住,竟没再开口说什么。
直到和众人一起散去,走出主厅,被外面有些刺目的阳光照在身上,重新感到暖意后,他才终于回过神,想到自己方才表现,不由一阵暗恼。
怕什么?本来他就功劳大,且手握重兵,即便是主上,如今也不能奈何他吧?否则刚才,对方明明在厅外听见他不敬的话,不也装没听见?
想到这,蔡澍又恢复神色,冷哼一声,大步离去。
厅内,文士云松泉擦了擦额头汗,心有余悸道:“幸亏主上回来及时,否则今天,蔡澍就要带着他手下那些兵马,跟我们决裂了。”
李玹依旧闭目,转着手中佛珠不语。
云松泉见状,一时也不敢多说话。
然而李玹却并非表面这般平和,人人都说他被圈禁后,整日修佛,修出了平和性子,被彻底磨去棱角和意气。
但没人知道,唯有一遍遍念着佛经,假装出慈悲,才能掩饰他心底的杀意、戾气,和血色过往。
就在这时,外面一名黑衣护卫进来禀报:“主上,燕王世子裴椹已解洛阳之围,正继续往长安方向行军,恐是要来攻打我们。”
倏地,转动佛珠的手指顿住。
李玹睁开眼,面无表情重复:“裴椹?”

金乌西坠, 霞光似血,映照长安宫坚冷的宫墙。
宫道上,裴椹一身绛紫色官袍, 宽袖窄腰, 身姿如松,正沉步往宫外走去。
在宫门落锁前,他终于踏出宫门,一路紧绷的神情仿佛微松, 不觉抬眸, 望向远处天际渐渐隐没的霞光。
杨元羿一直在宫门外等他, 见他出来,明显松一口气, 忙快步上前,顿了顿,语气平常笑道:“走吧, 燕王殿下和王妃应该都等急了。”
裴椹看他一眼,一句话没说, 直接翻身上马。
杨元羿也骑马跟上, 等到了长安街道上,远处传来阵阵暮鼓声时,终于谨慎开口:“陛下……都跟你说什么了?”
裴椹右手握着缰绳, 语气淡淡:“没什么, 无外乎以前那些话。”
试探、警告, 再给颗甜枣罢了,只不过这次用上了他的父母。
杨元羿闻言松一口气, 刚才在宫门外,他没敢问。现在问了, 再听裴椹语气,便知暂时没什么大事。
也是,皇帝还指着裴椹去西南平叛。至少在西南安定前,应该不会追究之前抗旨的事。
想到这,杨元羿彻底将心放下,再次笑道:“先不管这些,后日就要领兵去梁州,难得中间能空闲一日,让你和父母团聚,你大可放松一些,不必把自己绷那么紧。我刚才可没瞎说,王爷和王妃殿下知道你已经到长安,刚才遣人来向我问了好几次,这会儿估计已经准备好一桌饭菜,等着给你接风洗尘。”
裴椹眉心微蹙,片刻,又稍稍松开。
裴府内,天虽还没黑透,但各处灯笼已经点亮。
正厅内,燕王妃一身浅绯衣裙,环佩叮铃,正指挥下人忙碌。
年过四旬的燕王留着美髯,步态端正走进厅中,还没站定,就被正忙活的燕王妃盯上。
燕王一僵,正要开口,却见妻子快步走来,拽起他衣袖,皱眉道:“你怎穿成这样?”
“这样怎了?”燕王不解。
他这不是穿的挺好?深色锦服,端庄肃穆,颇有一家之主的气派,想必能镇住裴椹那小子。
想到这,他不由捋了捋须,下一刻却忽然被妻子拧住耳朵——
“跟你说了多少遍,椹儿今天回来,让你穿喜庆点,你怎么又穿这死气沉沉的颜色?还板着张脸,是嫌跟儿子还不够生分?而且你没听张大人来信说,椹儿在北地娶了一名女子,今日难得团聚,他定会带媳妇来见我们,你还穿成这样,你、你是要气死我是不是?快去换身鲜亮点的!”
说话间,两人的小儿子裴棹也走进来,揪着身上颜色鲜亮的绯袍,苦着眉道:“娘,你让我穿这身是不是太亮丽了?大哥带嫂子回来,又不是我成亲,我穿这么红——”
话没说完,看见正被揪耳朵的燕王,刚十七八岁的少年一呆,磕巴问:“爹,娘,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燕王妃忙收回手,含笑上前,替小儿子理理衣服,道:“哪里红了?一点都不红,颜色刚刚好。”
另一旁,燕王在小儿子面前跌了份儿,这会儿虎着脸,试图找回面子,哼道:“换什么换?我就穿这身,他娶妻都不跟我说一声,我还穿鲜亮些,给他好脸色?”
“你说什么?”燕王妃一听,立刻瞪眼,疾步朝他走回来。
燕王忙下意识捂住耳朵。
燕王妃:“……”
裴棹:“……”
反应过来后忙放下手,有些尴尬的燕王:“……”
燕王妃轻咳一声,在小儿子面前还要给丈夫留些面子,不由温声了些,嗔道:“瞎说什么,椹儿他都二十三了,这么一大把年纪,终于愿意娶妻,多好的事!我跟你说,等会儿他回来,你千万不许说他媳妇出身低的事,更不许板脸摆谱。”
话落,外面小厮刚好来报,一脸喜气:“王爷,王妃殿下,世子回来了!”
燕王妃一听,顿时面露喜色,难掩激动地往外去迎。
燕王一时来不及换衣服,赶忙也跟上。裴棹揪了揪身上的绯衣,“哎”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也跟出去。
府外,裴椹下马后,刚进门,就撞见迎来的三人,一时微僵。
燕王妃来时激动,见到一身风尘仆仆的长子,更忍不住眼圈一红,可近到面前,却局促生疏起来。
燕王捋了捋胡须,也有些不自然地站在妻子旁边,严肃干巴:“回来了?”
倒是两人的小儿子,规规矩矩行了个大礼,恭敬喊:“兄长,您回来了。”
裴椹:“……”还是一股子书呆气。
不过对这样的见面场景,裴椹早有所料,甚至熟悉。
当年老燕王和大儿子裴淞在边关打仗,二儿子裴淙夫妇——也就是裴椹的父母,入洛阳为质。自然,名义上的说法要好听些,说是皇帝体谅老燕王一家在边关受苦,才让他儿子到洛阳住。
原本应该是裴椹的大伯——当时的燕王世子裴淞入京为质。但裴淞是天生将才,十五六岁就跟老燕王一起上战场,战事上少不得他。反倒裴椹的父亲,只懂风花雪月,喜好文集,对兵事实在不感兴趣。
一番权衡后,老燕王只能忍痛让二儿子夫妇入京。
那时裴椹刚出生不到一年,裴淙和妻子都知道去洛阳意味着什么,不忍带年幼的儿子一起,便将他留在边关,请大哥大嫂帮忙照顾。
所以裴椹有记忆时起,就是和祖父、大伯一家生活在一起。而大伯和大伯母知道他的父母是替自己一家去洛阳,心中含愧,几乎将裴椹当成亲子照看,对他比对自己亲生儿子还上心。
直到裴椹十三四岁,才到洛阳和父母团聚。但那时父母已经有了小儿子,加上裴椹从小长在军营,过早成熟,不是会在父母膝下撒娇的性子,裴淙夫妇也对这个多年没见的儿子亲近又陌生,不知该如何相处。
再后来,老燕王和当时的燕王世子裴淞,以及裴淞的儿子,都在战场战死。一直留在洛阳的裴椹父亲反倒承袭燕王爵位,接着裴椹也被册立为世子。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并未让如今的燕王夫妇惊喜。当时他们都沉浸在震惊和悲痛中,再之后,又难以面对大嫂。
当时世人都说,燕王夫妇是捡了漏,若不是裴淞和他儿子都战死了,这燕王的爵位,哪轮得到他们一家?
燕王夫妇对这话都气愤不已,他们清楚这爵位是裴椹在战场上用命挣来的,但面对骤然失去丈夫和儿子的大嫂,两人还是心中复杂。
大嫂总共养了两个孩子,一个是亲子,另一个就是他们的长子裴椹。如今对方的丈夫和亲子都战死,爵位也落到他们一家手中,仅剩的支柱,就是同样被她养大的裴椹。
这种情况下,燕王夫妇忽然都不敢过于和长子亲近,怕本就悲伤过度的大嫂会觉得他们连裴椹都要抢走——虽然燕王不觉得这爵位是他抢的。
可这么说的人多了,他心中难免抑郁,更担心大嫂多想。
而裴椹,也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忽然跟父母亲近。相反,他要对伯母更加敬重。
如此,他和燕王夫妇的关系就陷入到一种奇怪的疏离中。
加上燕王除了在文章上有些造诣,其他方面实在不灵光,尤其在洛阳时,少不了被人算计,或说错话。
本来皇帝对他们一家就忌惮,这样一来,更找着机会申斥他。以前老燕王在时,还能倚仗军功,帮小儿子求情。
等老燕王去后,替燕王擦屁股的人就成了裴椹。后来裴椹想方设法,终于在前两年把一家人接到金陵,从此远离皇帝的眼睛,能安心一些。
谁知自己只是一个没留神,父母和弟弟就巴巴送上门,又被人家一网捞住,全困在长安。也不知大伯母当时为何不拦着他们。
可话说回来,他们也是从杨元羿那听说他出事的消息,担心他,才想去并州看望。
如此一想,裴椹回来时的那点气也烟消云散。
只是生疏已成习惯,他无声叹了口气,躬身行礼:“见过父亲,母亲。”
燕王妃忍着激动,攥紧丈夫的手说:“好好,快起来。”
燕王捋着须,稍微淡定些,道:“一家人,多什么礼。”
说完,就忍不住探头往外看。
不是说带媳妇回来了,怎么不见人?
被他一影响,燕王妃也忘了激动,跟着朝外看。
裴椹直起身后,刚要再和弟弟打招呼,却见面前三人都抻着脖子朝他身后看,不由奇怪,转身也看一眼。
身后并没有奇怪之处。他微微皱眉。
“咳咳。”燕王忽然被燕王妃掐了一下手背,回过神,忙正色道,“你媳妇呢?怎么没带她一起来?”
裴椹:“……”
他忽然面无表情,转头看向旁边的杨元羿。
杨元羿:“!”
冤枉啊,这事真不是他说的!好吧,燕王夫妇是向他询问过,但他真没敢多说,而且这事一开始绝对不是他透露的。
“那什么,王爷王妃,将军,你们难得一家团聚,我就不多打扰了,先告辞。”他一阵干笑,然后在裴椹森森目光注视下,赶紧转身溜走。
裴椹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半晌才转回头,对仍一头雾水的父母道:“先进去再说。”
燕王和燕王妃一阵摸不着头脑,进了正厅,刚要再问,却被裴椹打断:“我饿了,先吃饭吧。”
燕王妃心疼长子,赶忙让人布菜。
吃到一半,燕王忍不住,再度想开口,却又一次被裴椹打断。
“父亲,”裴椹筷子一搁,看向对方,“我听说您在长安又惹事了?”
燕王表情一僵,旁边正给裴椹夹菜的燕王妃动作也一顿。小儿子裴棹一听气氛不对,赶紧埋头苦吃,头都不敢抬一下。
燕王很快僵着脸道:“胡说八道!谁跟你说的?”
裴椹面无表情:“陛下跟我说,您把安阳侯打伤了。”
燕王:“……”
裴棹继续埋头苦吃。
燕王妃夹菜的筷子僵了许久,这会儿终于把菜放到裴椹碗里,笑着缓和气氛道:“这事也不能怪你父亲,实在是那安阳侯说话太气人,你父亲不过是气不过,推了他一下,他就倒下装受伤。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父亲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胆子还小,哪可能真打伤他……”
还没说完,燕王就听不下去了,赤红着脸挽回颜面:“谁说的?我就是要教训教训那老小子,省得他以后说话嘴上还没把门……”
“啪!”裴椹忽然搁下筷子,捏了捏眉心,疲惫道,“你们本就不该来长安,既然来了,行事能不能低调些?”
话音落,桌上气氛忽然微妙变化。
燕王妃表情微僵,渐渐眼圈微红。裴棹筷子一顿,也不扒饭了。
燕王被儿子这么说,面上顿时挂不住,尤其见王妃也难过,登时忍不住要发作,可转头见裴椹面色疲惫,人也比年初时见到时瘦了不少,再想起他不久前还受重伤,一股火气顿时又消失大半。
旁边燕王妃很快也强笑,柔声劝:“好了,一家子难得团聚,先吃饭,不说那些。”
燕王便顺台阶而下,捏着筷子闷头继续吃。
一时饭桌上气氛沉闷,只有动筷子的声音。裴棹看了一眼兄长,神情微微复杂。
裴椹重新拿起筷子,却迟迟没再动。他也有些后悔,不该把气氛弄成这样,尤其看到燕王妃红了眼睛时。
可刚才不知怎么,话赶话就说到了这,他只是……
想到在宫中被皇帝申斥的那一幕,裴椹愈发一阵疲惫。
其实这事可大可小,只是皇帝盯着他们家而已。他方才也没有抱怨的意思,只是担心父母不知他们现在的处境,行事不低调,哪日真被抓着错处,陷入危险。
可话说出来却……兴许他应该委婉些,语气更缓和些,又或者,应该挑个更合适的契机。
可他终究没跟他们长久相处过,更不曾亲近。他也不像弟弟那样,性格好,不沉闷,能习惯自然地和父母亲昵说话。
裴椹无声叹气,用过饭后,借口军中有事,离开了家。
裴棹看一眼兄长的背影,欲言又止,可到底没敢开口。
虽然这个家的一家之主是父亲,但裴棹能感觉到,他和父母其实都有点怕大哥。可能是因为愧疚,也可能是因为大哥平日不苟言笑,太冷了。
裴棹缩缩头,忍不住想,要是大哥今天真把嫂子带回来就好了。
能让大哥一声不吭就娶了的人,应该是喜欢的吧?说不定在嫂子面前,大哥不会这么冷冰冰,今天饭桌上的气也不会变成那样。
裴椹出了府门,没走多久,就遇到杨元羿。
杨元羿见他闷着一张脸,便知又是跟家中相处不来,不由叹气,抬手搭上他的肩道:“走吧,请你喝酒。”
裴椹没拒绝,只是脑海不经意想起之前杨元羿说的“丈夫在外喝酒到太晚回家,妻子会生气”。
好在他妻子如今不在身边……这好像并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
裴椹面无表情,跟杨元羿一起去了坊市的一家酒馆。
两人点了几道菜,一壶酒,裴椹却没喝多少。
杨元羿见他脸色沉闷,试探问:“这次又是因为什么?难不成……跟你妻子有关?”
想到自己离开裴府时,燕王夫妇正询问裴椹妻子的事,他不由猜测:莫非是燕王夫妇觉得裴椹妻子的身份太低?致使好友又跟家里闹不快了?
推书 20234-07-08 :毒唯竟是我自己by》:[无CP向] 《毒唯竟是我自己》作者:吃掉半颗彩虹糖【完结】晋江VIP2024-6-29完结总书评数:2002 当前被收藏数:3333 营养液数:5163 文章积分:70,079,304文案:作为一名流量小生,纵使有一技之长,跑粉也是林怀星的心头大患  没想到一朝出意外,醒来后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