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像你不嗑一样。”
“陆哥,喝水吗?”安然双手捧着水往上,眨着一双大眼睛。
陆承野目不斜视地从他身前走过去,跟没听见一样,显然不打算接。
安然厚着脸皮,一骨碌坐在陆承野身边,先开启自己的彩虹屁吹捧,诸如刚才打球多厉害,动作多帅之类。
陆承野反应淡淡,倒是同样挪过来的杨佑挑了挑眉,“然然,你这招对陆哥没用。”
安然夸得自己口干舌燥,也想不出再多词,闻言总算停下来,对着杨佑投来求助的目光。
杨佑看着两人的表现,脑海中莫名又想到刚才方轻尘对陆哥的挑衅,以及陆哥打球的状态,不知道怎么的,一种诡异的结论浮现。
不可能,陆哥向来不是那种小气的性子,总不能是因为自己恐同,觉得方轻尘对然然有意思,就这么对然然吧?
万一呢?
但这也不能怪然然吧?明明是方轻尘自己凑上来。
然然罪不至此啊!
杨佑皱眉思索,安然见此则是抿了抿唇,低垂着睫毛,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的口才本来就不厉害,夸人的话都是网上学的,或者听周围的人说然后依葫芦画瓢,自己没多少笔墨。更别说陆哥还根本不吃这一套。
上次他和方学弟加微信时惹陆哥生气,还是借着杨佑的话,才找对方法。可这一次也不管用。
场馆热闹非凡,唯独他们三人这块倏地静默,像一块被割裂的地。
陆承野一瞥,就是安然无力垂落的头发丝,少年低着头,卷翘的睫毛遮住了那双向来明亮的眸子,嘴唇轻轻抿着。
分明不是多么委屈的表情,甚至有可能只是单纯低着头,但陆承野心里还是莫名产生一股负罪感。
就好像,身体不让他惹这人不高兴一样。
“……”
心里似乎泄了口气。
陆承野冷着脸,片刻,从安然手里拿走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几口。
察觉到安然看过来的目光,陆承野没说话,或者说,对于自己的这个行为,本身就找不到解释的缘由。
安然可不知道陆承野心里的复杂,他只看到了陆哥喝了他买的水,对他来说,这无疑在释放一种信号。
安然眉眼弯起,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什么陆哥忽然就消气了,但从医院回来后,陆承野对他的冷淡,可算是把他憋坏了——
毕竟安然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和陆承野待在一起的时间是最长的,就算是为了方便做任务,但也是一种无意识的习惯依赖。
对安然来说,陆承野不仅是任务对象,也是朋友。
他看着陆承野,后者肤色冷白,额发鬓角都被汗水浸湿,刚才没注意,现在安然能感觉到,开着空调的场馆都降不下陆哥身上的热气。
再看别人,脖子上都披着一条白色毛巾,只有陆哥因为自己的缘故,还顶着一身汗。
安然自告奋勇:“陆哥,你擦擦汗,我帮你按摩!”
陆承野:“不用。”
不用出口的时候,安然已经凑近,毛巾从额头拂过,那力道,陆承野都怀疑自己是什么纸人。
“……”
他维系着没什么表情的脸,看着安然湖泊一样的眼眸,根根分明的长睫,脑袋里不知怎么的,闪过一帧画面。
传纸牌游戏中,他们靠得比现在还近。
杨佑回神的时候,身旁已经是另一个场景。
方才还在冷战的两人这会“亲密”得不像话,无端令他生出一种不合时宜的:我应该在车底的错觉。
杨佑猛地摇头,把胡思乱想晃出去,而此时,陆承野也刚从自己荒谬的联想里返回当下。
“陆哥,你……”杨佑想说你们刚才快进了什么,我怎么什么都没看到,又闭嘴。
安然回忆了下以前别人按摩的位置,随后绕到陆承野背后,手一搭上去,手下的肌肉骤得紧缩。
他锤了几下,硬邦邦的,不由得出声:“陆哥,你放轻松。”
陆承野蹙着眉,重新找回对身体的控制权,他依言放松,伸手揉了揉眉心。
他今天怎么了?
视线放远,陆承野下意识让自己忽略身后的人。
场馆很大,队员都在休息,观众也不闲着,聊得热火朝天,这时,一股视线从对面投来,和陆承野撞在一起。
“陆哥,你刚才那个三分球投得太帅了!”
安然终于想起来任务,手下动作不停,化身业务按摩师,东锤一下西锤一下,不知道的以为打地鼠呢,“不过,学弟的球技也不错,竟然能从你身上抢走几次球。”
“说不准,之后的校篮球赛,你们还会成为搭档呢。”
安然说着台词,脑海中是系统的播报声,来自陆承野和方轻尘的积分又开始动了,他正惊讶着,自己这句话陆哥这么喜欢听吗,就听陆承野:“呵。”
安然:?
呵是什么意思。
中场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结束,下半场比赛继续开始。
如果说上半场大家还经历了进入状态的阶段,下半场可谓神仙打架,精彩非凡,双方分数咬得很紧。
安然托着腮,打了个哈欠,听着耳边的惊呼声,视线也随之落在陆承野随着跳跃而掀起的腹肌上。
整整齐齐,十分漂亮的方块。
安然目光微亮,带着欣赏和羡慕。
直到衣摆落下,安然这才移开目光,突然想到了中午没完成的任务。
现在这个点,大家都在看比赛,好像没有人会注意到他。安然想。
和安然猜的一样,此时置物柜的周围空荡荡,安然左顾右盼,再次确认后,这才故作自然地走到属于计算机学院队伍一方的柜子前站定。
剧情上写了,之所以会有他放错衣服这一段,并不只是为了眼下的交集——
主角攻受的衣服放一起后,由于不知名力量,方轻尘贴身戴着,来自母亲留给他唯一的项链误进了陆承野的外套口袋,也是之后两人频繁接触的引子。
出于某些微妙的原因,陆承野并没有立即归还项链,而是在方轻尘一次次的试探下,才“恍然大悟”,归还。
而这段时间,也是两人感情飞速进展时间。
安然的目光落在医学院一方的柜子上,眸光闪动。
虽然这是任务,虽然项链只是到了陆哥的手中,而陆哥人很好,肯定不会弄丢,也不会损坏,可是……
项链是方学弟的妈妈留给他唯一的东西。
安然心里挣扎,如果只是放错衣服,他还不会这么纠结,可现在,他需要人为制造“意外”,就不一样了。
如果有什么在方学弟心里比较重要的,又不像项链意义这么特殊的替代品就好了。
安然忍不住想。
犹豫之际,忽然,从侧门吹进了一股冷风,安然被吹得一个哆嗦,寒意由僵硬的脚底板流转全身血液,与此同时,一串钥匙扣夹带着一块卡包从某个柜子边缘坠落,发出清脆而沉闷的声响。
安然一怔。
掉落钥匙扣的柜子就是方轻尘的,因为任务的关系,安然中午特别关注了。
他看着地面上有些熟悉的天蓝色雪花吊坠,弯腰将其捡了起来。
没想到,方学弟竟然和他买了一样的钥匙扣,不对,颜色不一样,他的是白色的。
不对不对,这个不重要。
安然突然睁大眼睛,一丝光亮闪过,他垂眸看了眼被小心保存在卡包中的卡片。
纯白色的背景上是一副青涩稚嫩的画像,看得出来作画者很努力想把人像画好,比如温柔的笑容,力争完美的五官,不过整体线条并不算流畅,充满了童真的味道。
对于安然来说,猜出作画者身份几乎是一道送分题。
他捏了捏手指,在心里真诚地道歉,随后不再迟疑,将钥匙扣放进了陆承野的外套口袋中。
最后一分钟时,双方比分已经来到了64:39,暂时领先的依旧是计算机学院一方,此时,全场瞩目下,球再次被传到了方轻尘的手下。
哪怕就算这一球再如何出色,最终结果仍然不会有任何改变。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也因此,看着场上努力带飞,却难以改变结局的不甘身影,情绪浪潮似乎也受此影响,在经过一秒沉默后,不由自主地响起了“方神,加油!”一类的鼓励。
方轻尘运着球,突破重重拦截,只剩下计算机学院最后一道防线。
和观众眼中的不甘、悲壮不同,方轻尘面色平静,忽然跳身一个假动作。
陆承野没上当,反而利用片刻的时间空隙,俯身捞过篮球,矫健的猎豹一般,瞬间跑出了一大段。
最后三秒钟,裁判咬着哨子,“哐铛”一声,进球的声响伴随着属于计算机学院的分数再次连续翻了三页,比赛结束。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安然跟着其他人一起站了起来,视线聚焦在最后时刻,依旧帅气投下一球的青年。
这个结果不出所料,尘埃落定,有人庆祝,有人惋惜,有人服气,总之,比赛就这样结束。
观众席,安然对着杨佑的背影挥了挥手,随后拿起座位上干净的毛巾,刚才拉拉队的女生又过来塞给他的。正准备过去找陆承野,忽然旁边咳嗽一声。
“咳咳,安然,你刚才在那里做什么?”王梦怡今天画了个淡妆,半马尾高高束起,剩下一半披散及腰。安然看着她,过了几秒,慢半拍地记起来。
表白对象。
“什、什么?”安然被她越来越锐利的眼神看得有点心虚,他刚才……
王梦怡眼珠子往上一转,稍作提醒:“钥匙扣……”
安然一下子捏紧了毛巾,被看到了吗,他抿着唇,满脸无辜:“……”
王梦怡作为方轻尘的同班同学,算得上为数不多的能够和方轻尘说上几句话的人,毕竟两人学号相近,平时避免不了一些小组合作。
同时,王梦怡也在潜移默化中慢慢发展成了方轻尘的颜值粉,因此,在得知方轻尘今年加入了她们院篮球队,并且准备参加比赛时,斗志满满地来加油了。
她本来也是在沉浸式观赛的,只不过刚好下半场开始时下腹一阵不适,去了趟卫生间,再回来,就看见了安然“放错”钥匙扣的一幕。
应该是“放错”而不是“偷”。
王梦怡在心里想。
虽然她直到现在也想不太明白,安然为什么要在比赛进行一半的时候去置物柜那里,不过她看得很清楚,钥匙扣上面没有绑定钥匙,根本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挂着一个卡包,更像买回来不久,匆匆装上去罢了。
她能认出来,也是曾经在方轻尘的书包上见过这个卡包,因为过于卡通,和本人气质不符,记得清楚。
当然,她更匪夷所思的是,在看到这一幕时,自己第一反应不是觉得安然在做坏事,而是试图在脑海里帮这个人解释。
“你是不是放错了?那个钥匙扣是我们学院同学的柜子上掉下来的。”王梦怡看着眼前一脸茫然的少年,说。
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钥匙扣是被风吹下来的,安然可能当时在走神,下意识以为掉到他脚边的钥匙扣是垂直掉下来的。
“喔……抱歉,我没注意到。”安然一边说着,一边看到陆承野正从柜子取出手表戴上。
王梦怡露出笑容,忍不住拍安然的肩膀,这单薄的程度都要赶上自己的蝴蝶背,“没事,你去把它还回来就好了,我等你,晚上请你吃饭。”
吃饭是上次说好的,王梦怡前段时间找不到安然,后来才知道安然住院了,心里更愧疚了,一直念着这件事,想好好感谢他。
安然转向她,“……好。”
在王梦怡的注目下,安然只能过去,此时陆承野一行人在谈论去哪里聚餐。
陆承野戴好手表,刚取出自己的外套,就发现重量不对,他眉头微皱,顺手摸出口袋里的东西。
在看到蓝色雪花时,陆承野眯眼一瞬,随后面无表情地将钥匙扣放回柜子。
安然刚到,看着陆承野的行为,还没说的话戛然而止。虽然正常情况下,发现自己口袋里多了别人的东西,放回去是最合理的,但这里是小说世界,按照剧情,陆哥不应该留下吗?他都还没开口呢。
手被什么扯了两下,安然下意识放开,陆承野拿过毛巾,擦拭额发的同时道:“怎么了?”
安然摇摇头:“没,陆哥,那个钥匙扣……”
“你认识?”
“……不认识。”
“我记得你也有一个。”陆承野随口道。
“什么钥匙扣啊?”有人过来,想伸手搭上陆承野时忽然醒悟,方向一拐就势改到安然脖子上。
刚打完一场酣畅淋漓的球赛,这些人的身上个个都像沸腾的火炉,袒露的臂膀上粘腻,满是半干不干的汗水,就这样直接接触安然的脖颈,后者下意识一躲。
那人手下一空,倒是没什么在意,看着话题中的钥匙扣,继续道:“看起来就像是女生的东西,怎么会在陆神的柜子里?难不成是哪位暗恋陆神的人特意放的?”
“……”才不是。安然在心里说。
少年低垂的眼神明显有事,陆承野看破不说破,没回答。
他们说话声音不大,但走到一半发现自己钥匙扣不见的方轻尘脚步一停。
一只苍白而骨节分明的手将议论中心取走,引得几人都看过去。
“嗯?什么意思?学弟,这是你的钥匙扣?”
方轻尘淡笑:“是我的,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嘶,这倒是奇怪了。”
“……”
安然看着地板,大有视线被粘住一般,一动不动的,他不能说,不然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他会认不出陆哥的钥匙扣。
毕竟陆哥根本就没有买过钥匙扣。
直到地板上出现了一双细长笔直的腿。
“不好意思轻尘,我不知道那是你的东西,就是在学长他们这里捡到了,顺手放的。”王梦怡歉声。
顺手放的,还能精准放到陆神的口袋里?旁观的队员明显不信,至于其他人,那就更不用说了。
陆承野黑眸沉静,不发一言,面色冷淡。安然微微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她。
方轻尘微怔:“嗯。”
“不是……”虽然解释起来头疼,但安然也不想将锅丢给别人。
“安然,说好的一起吃饭,走呀。”王梦怡打断安然的话,对着他眨了眨眼。
安然收到信号,愣了愣,迟疑期间,王梦怡又过来拉他,最后说了声好,就这么顶着问号跟她走了,
“嘶,安然这小子,不会真的让他追到手了吧?”队员看着两人的背影,手指捏着下巴,喃喃中带着羡慕。
陆承野眼神瞥过来,队员没注意到,自顾自分析着。
陆承野:“她是谁?”
方轻尘手指摩挲着雪花片,也没有立刻离开。
队员随口道:“王梦怡啊,她不就是安然的女神吗?不会吧陆神,你们一个宿舍的,你竟然不知道啊!”
陆承野:“……”
“说起来,安然这小子虽然不算多么高大威猛,但正好也是那些女生喜欢的精致弟弟长相,这一款也吃香得很!两个人站一起,看起来也是赏心悦目!”
赏心悦目?
此时剩下的两人看着那两道已经走出场馆的背影,心里不约而同持了反对意见。
“你刚才,为什么要说谎?”走在路上,安然不解问。
王梦怡撩了撩长发,“我说我只是想引起轻尘的注意力,你信吗?”
“不信。”安然诚实摇头。
王梦怡噗的一声笑出来,“可爱。”
安然注视着王梦怡,有点难以跟上后者的思路:“?”
王梦怡笑着看安然,少年睁着圆眸,琥珀色的眼瞳像一颗闪闪发亮的玻璃珠子,一个男生眼睛这么好看干什么,“你现在在我面前,怎么不紧张了~”
对方语气明显遗憾,眼里却都是调侃,安然意识到她在逗自己,有些无奈:“你在转移话题吗?”
“什么转移话题?”王梦怡哭笑不得,“哎呀,我就是单纯觉得你不想让他们知道这件事,所以就挺身而出啦!怎么?你不感谢我?”
安然没想到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更加注意表情管理,这才抿唇:“谢谢。”
“话说起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两人来到一家日料馆,王梦怡托着下巴,眼底满是八卦。
如果是之前,在她心里安然可能确实是无意的,但在安然承认的时候,王梦怡就知道,这小子肯定是故意的。
安然眨了眨眼,“什么?”
“别装傻!”王梦怡轻哼,眯起眼睛:“我刚才可是很讲义气的!”
安然无辜地回视,两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菜端上来了,两人这才停下。
“真不说?”王梦怡道。
安然:“我不能说。”
总不能说自己是陆哥和方学弟的爱情工具人吧,剧情还处在前中期,说出来了她不但不会信,反而还会觉得自己有问题。
王梦怡见实在问不出,只好道:“好吧,不说就算了,我也不想知道,呵!不过,我可不是每次都会帮你的。”
“谢谢你。”安然松了口气。
花洒喷涌温水,结束聚餐的陆承野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就是冲澡,轻微的洁癖令他难以忍受身上粘腻的感觉。
宿舍配备的浴室狭小,只不过住的几人中最近有个“田螺姑娘”——安然,一直在负责着宿舍的整洁,因此也算得上明净。
架子上整齐摆着沐浴露洗发水洗面奶,摆不下的则是堆积到地上,墙上挂着一颗搓澡球,陆承野伸手去按沐浴露时,视线在上面掠过,鼻尖似乎一闪而过主人身上的味道。
和一般男生身上较为清爽的气味不同,澡球的主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能用同样的牌子洗出别人没有的甜香——
至少在陆承野看来,那味道就是的甜得发腻。
陆承野面无表情地抹着沐浴露,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时,眉头一拧。
他关注安然身上的味道干什么?
将多余的想法抛开,陆承野冲完澡,套上裤子就打开了门。
这个点其他人都还没回来,陆承野也不着急,任由身上的热气挥散,走到电脑前。
竖直台阶上挂着的一片白色雪花被阳台吹进来的风晃了晃,发出沉闷的声响。
陆承野盯着看了几眼,忽然伸手,弹了弹,再次换来几道沉闷,做完这些,他这才满意,似乎什么冒出来的东西被重新压回去。
门在这时被敲响。
陆承野踩着拖鞋过去打开,门外的少年正搓着手,将一颗脑袋埋在宽松的羽绒服中,察觉门开后,安然抬头,露出笑容。
“陆哥,你不冷吗?”安然看着面前的青年,发丝偶尔滴水,滚落在肌理分明的皮肤上,一路跌宕起伏,半敛着的睫毛下是一双些许倦怠的黑眸,正垂眸盯着他。
陆哥的情绪好像有点不高?可是刚赢了比赛,是累了吧。
安然这般想着,见陆承野只是淡淡地嗯了声,转身回去,连忙跟进去,顺便将门关上。
屋内的气温比外面暖不了多少,安然将手上打包回来的奶茶放下,随后拿起手机发消息,再抬头时旁边的人已经换上了深灰色的毛衣,将好身材遮得严严实实。
安然收回目光,继续和手机缠绵,时不时喝口奶茶,专注投入。
晚上七点,宿舍过道上方亮着白织灯,两人桌前也都开着自己的台灯,光线明亮,照得人侧脸清晰,也因此,当陆承野侧目时,少年脸上无意识露出的笑容深刻入目。
他似乎再和什么人发消息,笑得眉眼弯弯,嘴边荡着小酒窝。
风平浪静的海潮似乎卷起了一朵浪花,陌生的异样侵入,令青年微微蹙眉。
一月的到来,意味着考试临近。
寒风裹挟霜雪簌簌而落,整个校园披上一层白纱,宁静,繁忙。
洁白上印下一个又一个浅浅的脚印,安然走到一半,忽然接到了系统的消息:
【很抱歉,因为不知名因素,检测发现剧情已偏离轨道,现需重新设计任务。】
安然:?
剧情偏离轨道?发生什么了吗……?
好突然哦。
在安然的眼里,剧情一直都是平稳进行,积分情况也明朗,所以,收到通知的他很是懵圈。
晃神时,安然一脚踩滑,两手在半空中挥舞,试图抓住什么,“唔!”
“学长小心。”有人在背后喊了一声,安然张着嘴,他也想小心,但地板太滑了。
“安然,你没事吧?”方轻尘快步走到安然身边,长臂伸出去扶安然。
安然慢半拍地摇头,哭笑不得。自己怎么这么笨,还能平地摔的。
“我看看。”尽管安然摇头,但方轻尘不放心,安然前段时间刚摔过,骨折还没有完全愈合,可能会雪上加霜。
青年修长的手指落在安然宽松的裤腿上,目光看着膝盖处布料上两块出现磨损痕迹,逐渐晕染开来的深色,动作温柔地掀开。
白皙精致的脚踝刚露出,安然忽然动了动睫毛,看着几乎将他带进怀里的人。
“……?”方学弟怎么会在这里?
安然心里闪过疑惑,随即下意识缩了缩腿,动作带起一阵轻微的刺痛,令他眨了下眼。
“学长?”方轻尘微微抬眸,银边眼镜下一双黑眸带着对安然忽然不配合的疑惑。
安然说:“我,我没事。”随即像是为了证明般,挣扎着就要起身。
方轻尘蹙着眉将人压住,清隽的眉眼正色,“学长先别动,伤口有些渗血了,我身上带了酒精棉片和伤口贴,可以先消个毒。”
安然看着他,张了张嘴还想拒绝,经过上一次,安然已经决定,自己这个工具人要离方轻尘远一点,免得陆哥又误会。
特别是最近,陆哥好像是有点阴晴不定的,都不爱搭理人。
只不过,脑海里闪过刚才系统的提示。
剧情到底那里崩了呢?
安然想不通,他看了眼积分通知,最近陆陆续续还是有所进账的,说明主角两人的感情并没有什么大的破坏,而剧情的话,自从上一次他任务失败后,也没有新的出现,算是空窗期。
太奇怪了。
对上少年呆萌的眼神,方轻尘笑了笑。
安然视线直愣愣的,他看着方轻尘脸上的微笑,像是被什么东西点醒,忽然意识到违和的地方。
方学弟对他这个工具人,好像真的有点好,好的超过了。
如果说上次在医院方学弟背他,是因为陆哥在场,两人有误会,故意想让陆哥吃醋误会,那现在呢?
剧情偏离轨道,会是因为方学弟的关系吗?
安然记得在一开始的时候,系统就告诉他,陆哥的恐同,针对的是除了方学弟之外的所有人,就是为了体现出方学弟的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