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子殿下,这是我的舞伴。”
宁昭动作没变,微笑道,“哦,怪我,毕竟伊泽尔少爷的舞伴从来不重样,我要记得他们的脸实在是有些困难。”
他的视线轻轻落到诺亚身上,“不过我想,今夜你有更重要的任务不是么?把一名可怜的孩子扔在这里看别人跳舞,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伊泽尔的眼神有些冷,“这恐怕也和您没关系,我们尊敬的殿下。”
听着他们的对话,时声意外又疑惑。
尤弥安也有些奇怪,他从没见过二哥用这种语气和别人说话。
是生气了吗?不可能的,他二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根本不会因为别的事生气。
可伊泽尔与宁昭对面而立,虽然都勾唇笑着,空气却就是莫名有点剑拔弩张的味道。
时声在心里叹了口气。
【完了完了,两A抢一O的情节这么早就出现了!】
【可是不对啊,就算诺亚刚才见过皇太子,按照宁昭的性格,也不该现在就为了诺亚和伊泽尔不合。】
【难道是对诺亚一见钟情了?!】
【所以才见不得伊泽尔丢下诺亚,嗯,这就说得通了。】
【可是我又不想和伊泽尔跳舞,伊莱恩会回来的!】
听见他的心声,伊泽尔的眼神更冷了。
他的目光落在宁昭的脸上。
宁昭却仿佛没看见般,再次向诺亚伸出了手。
变故就是在这一刻发生的。
“轰隆——”
巨大的响声将殿内所有人吓了一跳,还来不及反应,宴会厅门口再次响起连绵不绝的撞击声!
“啊——!!!!”
“魔兽!!!是魔兽!!!!”
“卫兵呢!愣着干嘛!”
殿内瞬间慌作一团,尖叫声此起彼伏。
衣着华贵的贵族们再也没有了往日的优雅,四处慌乱逃窜。
时声是在这群魔兽冲破大门的那一瞬间被尤弥安拉了一下,这才没有被慌乱的人群撞倒。
他第一反应是去找母亲,可殿内太乱了,一时找不到母亲的身影。
时声连忙往里走。
“你去哪儿!”尤弥安拉住他,另一只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匕首。
时声根本来不及回答,魔兽已经四散开,无差别地攻击着每一个人。
他只能用力挣开尤弥安的手,往上一次见过时母的方向跑去。
“该死。”尤弥安连忙跟上他,手腕翻转间匕首就被握在了手心。
伊泽尔抬脚就要追,目光扫过宁昭的身后,神色猛变。
诺亚也看了过去,眼底闪过一道光,惊呼着扑过去:“殿下,小……”
可他晚了半步。
宁昭下意识回过头,魔兽狰狞的脸停在他的眼前,一把锋利的暗器弯刀正正插在魔兽浑圆的眼中,几乎要将这怪物贯穿。
受伤的魔兽大声嚎叫,一股力道猛地将宁昭拉开。
他骤然回头,看见了伊泽尔冷漠的湖蓝色眸子。
诺亚的一句“小心”还没喊出口,这只魔兽已经在顷刻间倒下了。
他的动作扑了个空,惯性让他重重跌倒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时声在魔兽的嘶吼声猛地回头。
——他想起来了!
因为有人玩忽职守,养在皇宫林场的魔兽跑了出来。
重生一次的诺亚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但他并没有告诉别人提前防范,而是任事情发生。
因为他要在这场事故里为保护皇太子而受伤,被接进皇宫中养伤。
但此刻他的计划落空了,那头袭击皇太子的魔兽已经被伊泽尔一刀毙命。
时声来不及细想,他要赶紧找到母亲。
皇宫的守卫很快赶来,拼命制服失控的魔兽。
时声穿过慌乱的人群寻找时母的身影,尤弥安回头看二哥暂时安全,握着匕首快步跟上时声。
其实他们已经和最近的魔兽拉开了距离。
但在某一瞬间,时声忽然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
尤弥安也同样闻到了,他原本并没有在意,但紧接着,一股凌厉的飓风从他身后刮来!
一只原本已经被卫兵制服的魔兽又突然发了狂,瞬间就挣脱开了桎梏。
诡异的是,它越过了殿内所有人,直直朝尤弥安扑了过来!
尤弥安的匕首还没出手,身旁一股力道猛然将他从野兽掌下推开。
“……时意!”
空气中弥漫出一丝血腥味,尤弥安脑内“轰”地一声,心脏几乎停跳。
时声在推开尤弥安时被魔兽一掌拍在了脖子上,鲜血瞬间染红了半边肩膀。
可他甚至来不及感受到痛,魔兽大约是被血液的味道吸引,目标由尤弥安转向了他。
时声捂着脖子往前一滚,躲过魔兽再次袭来的巨掌。
可他原本就不擅长运动,此刻面对凶狠的魔兽,只能本能地躲避。
“时意!”
尤弥安冲过去,匕首扎进魔兽的后脑。
然而这样的攻击对庞然大物的伤害微乎其微,魔兽仍然猛烈攻击着时声。
冲出人群的时母看见这一幕,失声尖叫。
伊泽尔从那头死去的魔兽眼中拔出自己的弯刀,用力朝前掷去。
尤弥安扑过来救时声,却反而被时声护在了身后。
魔兽的巨爪直直挥下,时声用身体护着尤弥安,只能下意识闭上了眼。
一道剑光比伊泽尔的弯刀更快。
嘶吼声戛然而止。
一股温热的鲜血溅到时声的身上。
“轰”的一声,魔兽骤然倒地。
一只手用力将时声拉了过去,他跌进一个冷冽的怀抱。
时声迟钝地感觉到了疼痛,抬起头茫然地看向来人。
这一瞬间,他好像回到了多年前,在堆满尸体的战场,那人也是如此刻这般,逆着光将他从危险中救下。
他张了张口,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从来没有哪一刻,他会如此遗憾。
Omega半身染着鲜血,脸色苍白,眼里满是眼泪。伊莱恩从来没有如此慌乱过,立刻将时声抱起来。
时声下意识抓住伊莱恩的手,他没有什么力气,像是濒死的小兽。
伊莱恩看见Omega的唇颤抖着说了什么。
他看懂了。
时声在无声地喊他的名字。
“别怕,不会有事的。”伊莱恩低头贴了一下时声的额头,抱着人快步往外走。
“阿尔里德 ,叫医生!”
时声眼前一片模糊,好像看见了很多张脸。
母亲满眼都是泪,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诺亚站在原地,脸色复杂而茫然。
伊泽尔离开皇太子身边跟了过来。
尤弥安匆匆跟在他们身后,一向任性自在的脸上充满慌乱。
时声混沌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什么。
他在伊莱恩的怀里,朝尤弥安伸出手。
尤弥安一愣,不知道他的用意。
时声说不出话,喉咙里用力挤出一个无意义的音节。
伊莱恩却似乎听懂了,沉声叫尤弥安:“手,给他。”
尤弥安下意识伸出手。
时声模糊的视线努力聚焦在尤弥安的手腕上。
【尤弥安……袖扣……】
【袖扣……找回来……不然会……危险……】
时声想着,焦急地挣扎起来。
伊莱恩手心按住他颈边流着血的伤口,稳稳将人扣在怀里带上了飞行器,低声安慰:
“不会有事的,乖一点。”
真神奇,伊莱恩永远能让他安定下来。
浑身的力气流走,时声终于失去意识。
尤弥安站在飞行器外,低头一看,发现左手衣袖的袖扣不知道什么时候脱落了。
他反应过来,时声在提醒他。
联想到今晚的意外,尤弥安知道这颗不知掉落到何处的袖扣恐怕是个隐患。
他转身往回走,被伊泽尔按住。
“回去休息。”伊泽尔脸上没了笑意,“我会帮你找回来。”
话音刚落,他就转身走回了皇宫,身影消失在尤弥安的视线里。
那一年他还能说话,是和哥哥一样活泼热情的孩子。
那一年帝国还没有战神伊莱恩,远不如现在安定。
时声跟着父母出门旅行,当地被敌国突袭,爆发了小规模的战争。
当周围的人都纷纷失去呼吸时,与父母走散的时声真的以为自己会死。
他被一具还带着体温的尸体压在下方,只有一只眼睛能勉强看到天空中低矮的云层。
时间久到他几乎快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
绝望之下,他忽然听见了很细微的声音。
“救……”
他的声音真的很小很虚弱。
可那脚步声停了下来。
“伊莱恩,你在做什么?收队了!”
远远的有声音传来。
随后是一道近一些的有些冷淡的声音。
“有活人。”
时声挣扎着动了动手,想向身影的主人求救。
不知过了多久,刺眼的日光闯入时声眼中。
他忍不住流泪,模糊的视线中有一道身影附身向自己靠近。
“小孩子?”声音的主人有些错愕,很快就柔和下语气,“别怕,手给我。”
适应了阳光的视线这才逐渐清晰起来。
时声看见了一个十七八岁的英俊少年。
对方的眼眸像首都永不坠落的朝阳。
“……哥哥……”时声的声音很沙哑,也很怯懦,“你来救我的吗?”
“帝都军校第三行动小队。”少年的声线冷淡,却有让人安心的力量,“敌军已撤退,你安全了。”
说完,他就向时声伸出了手,“我带你出去。”
时声张开双臂,被少年从尸体堆里抱了出去。
军装纽扣碰上脸颊的触感是冰凉冷硬的,时声却突然不害怕了。
他抱着少年的脖子,脱离危险后才后知后觉地觉得委屈。
“味道……好臭。”
他被困在尸体堆里太久,觉得自己身上都是难闻的血腥味和臭味。
时声吸了吸鼻子,忍住哭腔,“好黑,我想妈妈。”
少年的手顿了顿,短暂地摸了一下时声的头顶,“少说些话,身体会缺水。”
时声乖乖地“哦”了一声,安静窝在少年怀里。
没一会儿又忍不住,小声地问,“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不重要。”
那时少年是这样回答的。
可时声其实已经知道了。
首都第一医疗中心。
时声的回忆是被剧烈的疼痛打断的,但他还没有完全恢复意识。
医生已经迅速为他处理了伤口,幸好拉开尤弥安时时声是正面向着魔兽的,才让那最重的一爪没有伤到腺体。
但差点伤到颈上动脉,血流了不少。
昏迷中的时声因为疼痛不断挣扎,医生只好为他打镇痛剂。
“一小时前已经打过两支,还是这么痛的话,恐怕这支效果也不会太明显。”
医生脸色凝重,对伊莱恩说。
因为时声挣扎得太厉害,为了方便医生操作,伊莱恩将时声扶起来抱在了怀里。
Alpha的脸色沉沉,抱着时声的动作却很小心。
“我和他有100%的匹配度。”伊莱恩问出这句话时眸色很沉,“信息素安抚是否有缓解作用,他会不会感到不适。”
医生:“这么高的匹配度是不会不适的,但是不一定有用,最好是给一个标记。”
这句话让伊莱恩沉默下去。
怀里的人忽然抽搐了一下,伊莱恩附身将人抱紧,顾不得是否冒犯,握住了时声冰凉的手。
“别怕。”
Alpha低声细细地安抚着,“再忍忍,很快就不痛了。”
时声因疼痛而翻滚的身体暂时安静了一些。
“乖孩子。”
伊莱恩抹去时声眼角的泪水,有力的手指扣住时声的手,让Omega的疼痛能有一个发泄之地。
医生出去了,病房内只剩下伊莱恩和时声,还有满室香槟玫瑰的花香。
疼痛让时声没办法控制信息素的外泄,伊莱恩终于得以知道Omega的味道。
果然是那天他送的花的气味。
可伊莱恩并不能为此高兴起来,他回想着医生的话,向来坚硬的心第一次感到踌躇。
他的怀里是纤瘦的Omega,对方冰凉的手还紧紧地抓着他。
对于高大的军人来说,时声是那么小,轻易就能碎掉。
Omega应该是被珍视的,小心地捧在手里,不受到一点伤害。
伊莱恩闭了闭眼,低头靠近时声的脖颈。
纤细的脖子缠着一层又一层绷带。
冰凉的唇堪堪停在即将碰上Omega肌肤的时候。
Alpha在标记时,会生出尖利的牙,方便刺破Omega的腺体以灌入信息素。
但伊莱恩的一切都还如往常一样。
他没有进行标记,哪怕只是临时的。
只有握着时声的手,似乎因为强行忍耐而出现了分明的经络。
Alpha的信息素缓缓包裹了时声,与玫瑰的气息交缠在一起。
幸运的,怀里人的疼痛似乎仍然被安抚,手终于不再用力,缓缓从伊莱恩的手心滑走了。
但很快,伊莱恩就将时声的手捉了回来,小心地握住。
伊莱恩的信息素和陌生的味道纠缠在一起,带着谁都能感受到的安抚意味。
他大哥标记了时声?!
卡洛斯家的Alpha一旦标记了Omega,对方就会同样受到诅咒的影响!
就像尤弥安的母亲,诅咒令她的身体一天天孱弱下去,早早就离开人世。
对于时声,放在今晚之前,尤弥安根本不在乎他会不会被大哥标记。
反正不过是一个大哥不喜欢的冒牌货,早死晚死又有什么所谓。
尤弥安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可是时声在危险时刻保护了他。
他的身手是首都最好的骑士亲手教出来的,需要时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Omega来救吗?!
尤弥安觉得自己应该要骂时声白痴的。
可这一刻他什么都没想,只是急切地拍开了病房的门。
“大哥!不行!”
病房内的场景却让他一愣。
经过一番忙乱的抢救,时声已经安静地睡着了,Omega的脸色和雪白的被子一样苍白,状态却已经稳定下来。
而伊莱恩坐在床边,主动握着时声的手,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尤弥安有点无措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伊莱恩只看了他一眼,用眼神让他安静。
“……他没事了吗?”尤弥安用气音问。
“去休息。”伊莱恩难得关心了弟弟,下一句又紧接着,“别来打扰他。”
尤弥安“哦”一声,脑袋空空地出去了。
他松了口气,看样子应该是没有标记。
可他怎么觉得……
关上门前尤弥安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原本就忐忑的心情变得更沉重了一些。
他大哥的眼神很陌生,那不是应该出现在帝国的塔纳托斯脸上的神情。
难道大哥真的,对这个皇室随意指婚的Omega上心了吗?
可卡洛斯家的每一个人,都不配生出这样的感情。
尤弥安闭了闭眼,把心里的焦虑压了下去。
因为一场意外,皇室舞会被迫中断。
诺亚站在月色下,这里是皇太子回寝殿的必经之路。
他的计划失败了,必须想办法再吸引皇太子的注意。
幸好,他还有这个重要的腺体。
诺亚一咬牙,抽出一直藏在袖子里的药剂,全喝进了嘴里。
这是能催生Omega信息素失控的禁药。
要不是伊泽尔坏事,他也不必这么快就走到这一步!
还有尤弥安——
因为是Omega,又年纪小,尤弥安一直是诺亚计划里攻破卡洛斯的第一选择。
诺亚在父亲留下的禁书里看过,卡洛斯家自从受到诅咒后,血液就已经和正常人不同了。
他花了很多力气才买到能让魔兽精准攻击目标的古香,就是为了让尤弥安受伤,当众揭露卡洛斯的秘密!
可该死的,那个才嫁进来几天的Omega怎么偏偏坏了事。
但也没关系,他早就偷走了尤弥安的袖扣,那是由全首都只有一枚的宝石做成的,谁都知道是尤弥安的东西。
他有得是办法把这场意外扣到尤弥安的头上。
诺亚笑起来,药剂逐渐生效,让他的信息素缓缓在四周散开。
脚步声逐渐近了,皇太子宁昭发现了他。
“别过来,去找个Beta侍从来。”
一个信息素外泄、极有可能在发/情的Omega,被Alpha靠近是很危险的事。
卫兵们的确有一点被信息素影响,连忙转身去找人了。
宁昭却脸色平静,将人从自己怀里拉开,温声问,“你还好吗?”
诺亚脸色潮红,忍不住往宁昭怀里靠:“殿下……我……我不太对劲……”
他故意将脖颈偏向宁昭,露出已经红肿的腺体。
信息素的味道更浓郁了。
宁昭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变化,“你的信息素味道很奇特。”
诺亚心道有戏,眼神迷离地看向宁昭,特意放柔声调,“是鸢尾……殿下。”
他原本就是Omega,有一张漂亮的脸。
人人都知道,皇太子宁昭平和善良,最怜香惜玉。
诺亚装作不受控制般往宁昭怀里挤,鸢尾香愈发浓烈。
宁昭安慰着他,可在诺亚看不到的时候,皇太子的脸上并没有笑意。
这样优质的Omega信息素对他没有丝毫影响,只是闻着鸢尾香气,他的眼神冷得像深冬的雪。
“殿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一道漫不经心的男声打断了诺亚。
宁昭回过头,看见伊泽尔倚在路旁,脸上还带着笑意。
“没看错的话,您怀里的好像是我的舞伴。”
宁昭在回头的那一瞬间就恢复了神情,他的背脊挺直,虽然一只手礼貌地扶着诺亚的手臂,身体距离却拉得很开。
“伊泽尔,你来得正好,你的Omega好像不太好。”
伊泽尔似笑非笑,“殿下可能弄错了,我的舞伴是位Beta。”
“是吗?”宁昭挑了一下眉,“前些年听说你在找鸢尾香的Omega,难道不是这位美丽的小家伙?”
旁边的诺亚忽然呜咽了一声。
伊泽尔一反来时的冷淡,上前拉过诺亚,带着温柔笑意问,“还好吗?别担心,这就回家了。”
诺亚心道不好,却也只能装出朦胧神态。
宁昭冷眼看着伊泽尔对诺亚温柔关怀,在两人转身时突然开口,“等等。”
诺亚连忙回头。
“他好像不太想和你走。”宁昭微笑着说,“今天也是皇室招待不周,不然就请他留下来,让皇宫的医生看看。”
伊泽尔略略偏头,嗓音轻慢,“想不到殿下如此热心。”
宁昭弯了弯双眼,“没有人不会怜惜一名美丽的Omega,不是吗?”
“可他是卡洛斯的人。”伊泽尔缓缓说,“就不麻烦皇宫的医生了。”
宁昭唇角的笑意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笑意,上前来轻轻抚住诺亚的手臂。
“看来你真的很在乎他。”宁昭笑着说,“那如果我一定要人留下呢?”
“伊泽尔,你要为了一个Omega违背我吗?”
伊泽尔眯了眯眼。
两名Alpha在月色下无声地对视着。
如果时声能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大呼剧情上演得太快。
不知过了多久,伊泽尔懒洋洋地放了手,“既然殿下坚持,那便如您所愿。”
宁昭和诺亚都愣了一下。
伊泽尔却已拉开距离,走时还背对着宁昭挥了挥手。
“他的情况可不太妙,殿下。”
诺亚已经真的感到了难受,不自禁地往宁昭身上倒,“殿下……”
“来人。”宁昭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带下去找医生。”
赶来的Beta侍从拉走了一脸茫然的诺亚,宁昭还站在原地,月光将他栗色的长发染上了一层银辉。
而伊泽尔慢悠悠地走出皇宫,衣袖里滑出一个小小的东西,落入他的手心,被他抛着玩了两下。
那是他刚才趁着抚诺亚时,从对方口袋里顺走的,尤弥安的袖扣。
时声是在一阵令他安心的信息素味道中醒来的。
偌大的病房里此刻只有他在。
空气里都是陌生又熟悉的气息,那股与香槟玫瑰交缠在一起的信息素味原本应该是很冷冽的味道,但给时声的感觉却很柔和。
他浑身都暖洋洋的,像信息素织成了温暖的棉被,温柔地包裹着他。
【天啊,这一定是伊莱恩的信息素,原来是这个味道。】
【都已经被安抚了,离标记还远吗?时声,你真是个幸运鬼!】
伊莱恩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抱着被子滚来滚去的Omega,不一会儿还像麻花一样扭了起来。
他难得微怔,直到时声发现他的到来停止了麻花行为。
“伤口刚包好,要小心一些。”
伊莱恩好歹是见过大风浪的帝国元帅,淡定地在床边坐下,替时声拉开已经揉成一团的被子,盖在对方身上。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叫医生吗?”
时声脸色通红,尴尬得想消失,连忙摇了摇头。
伊莱恩垂着眼,见时声没注意,便伸手顺了顺时声凌乱的红发。
“抱歉,因为情况紧急,向你释放了一些信息素,会不舒服吗?”
时声又用力摇了摇头,急切地比划了一下手语。
又反应过来伊莱恩看不懂,连忙四处找自己的语音器。
伊莱恩按住他的手,“回来时帮你找过,应该是遗落在皇宫了。”
见时声微怔,他低声道,“已经通知人回去找了,别担心。”
时声看着他的眼睛,有些低落地垂下眼。
他很想和伊莱恩说话。
【为什么……不能发出声音呢……】
【要怎么让伊莱恩知道,我很喜欢他的信息素?】
少年的心声像羽毛,轻轻地落在伊莱恩心头。
“没有冒犯到你就好。”伊莱恩说,“这次事故……”
他的话刚起了个头,时声已经连忙挥动双手,对伊莱恩摇了摇头。
伊莱恩却继续道,“是我的问题,不该让你一个人去皇宫。”
时声又用力摇了摇头。
他分明在伊莱恩的语气里听见了很深的自责。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伊莱恩。
可他不想让伊莱恩自责,人人都说塔纳托斯冰冷残暴,可他知道伊莱恩是一个多有责任感的人。
他受了伤,名义上又是卡洛斯家的人,伊莱恩肯定会自责的。
“啊……”
时声急得嗓子里发出很低的音节。
“别动。”伊莱恩脸色一变,轻轻按住时声的手,“伤口会裂开。”
时声乖乖住了口,但眼睛还一瞬不瞬地看着伊莱恩。
在伊莱恩的眼里,急切但乖巧的Omega睁着琥珀一样的眼睛,好像又变成了一只白色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