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手攻总在逼我生蛋by怀焰

作者:怀焰  录入:07-14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向石像的脸。那张脸是阴暗的大理石色的,光亮柔滑,永远带着恬静温和的微笑,对他所有的提议都会表示赞同。
石像的嘴巴里流露出AI冰冷无情的声音:
“好啊,我们去洗澡吧,老公。”
谢望潮小心翼翼地搬着石像,进入浴室,打开水龙头,很认真地调试水温,让热水浇淋在石像头上,用触手放在石像那些冰冷的、只有一道道凿痕的石头脑袋上,缓缓做着按摩的动作。
他很耐心地问:
“怎么样?水温可以吗?这个力度会不会不舒服啊?”
石像统统用AI那种无机质的积极语气回复:
“很好,没问题,很舒服,谢谢老公!”
谢望潮按摩了一会儿,打上洗发水,没有头发无法摩擦起泡,他只好又冲干净。然后用柔软的浴巾裹住石像,擦干水分,抱着石像回到主卧室。
他把石像放到床上,给石像盖上被子,自己也攀爬上床,凑到石像身边,轻声的说:
“宝贝,我又偷偷来陪你睡觉了,你不会生气吧?”
石像发出积极的回应:
“当然不会啦,老公真好,我最喜欢老公啦。”
谢望潮的表情本来是想微笑的,但骤然间被某种无法掩埋的悲伤冲击,变成一半哭一半笑的扭曲表情。
他勉强调整自己,关了主卧室的灯,抱紧石像的脑袋,在他散发着洗发水香味的头顶一次又一次亲吻着。
冰凉的,坚硬的,完全不像真人的触感,却带给他某种更切实的实感。他亲吻着石像的眉毛,和内里有一个洞的眼睛,触感非常粗糙,时而还会刮到他的舌头,当然他完全不会介意。
他往下,慢慢亲吻到了石像的鼻尖,这是完全按照明怀鲤的比例和状态做的,在黑暗中挺立的鼻尖,吻起来的弧度和高度都是他所熟悉的。
他在鼻尖上流连许久,分不清是真是幻,有一瞬间他甚至能感受到明怀鲤的呼吸,似乎就在耳畔。
他继续往下,吻上那双坚硬的石头唇瓣。
一开始还是温柔甜美的吻,他像是对待最易碎的瓷器,每个动作都轻柔缓慢。在吻的间隙,他轻声叹息:
“我爱你,宝贝。”
熟悉的明怀鲤的声音传来:
“我也爱你哦,老公!”
谢望潮顿了顿,忽然抬起头来,盯着石像的眼睛看。那眼睛里面有一个黑色地空洞,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谢望潮放下了石像,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盯着石像看。
这是明怀鲤的脸,每一分一毫都是他,谢望潮对此非常确定。可是在黑暗中,他总觉得好像看到这石像变了。
石像的脸扭曲起来,移动起来,上面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所有一切线条扭曲到最后,只剩下石像嘴角那一抹笑。
谢望潮盯着那一抹笑容,忽然间发狂,用触手把石像拽起来,狠狠砸在地上!
“砰咚”一声,石像碎成两半。
冰冷的、冰冷的石像,在冰冷的银色月亮里变成两大截,从腰部中间被截断,里面除了实心的石头之外什么也没有。
谢望潮却忽然又清醒了一些,他大叫一声:
“宝贝!”
他跳下床,立刻分泌出治疗黏液,涂抹在那些石像的断口上,可是治疗黏液是针对生命体的,对石像一点用都没有,还不如胶水。
但谢望潮偏执地一遍又一遍用治疗黏液涂抹着石像,一点都不停止。
石像好像摔坏了,嘴巴里传出明怀鲤的声音:
“我也爱你,老公。我也爱你,老公。我我我我也爱爱爱爱爱……”
谢望潮在一声声明怀鲤的声音里,徒劳地挥舞着触手,在石像上面涂抹着黏液。
他眼睛干涸,甚至已经没有血泪,因为所有的液体都用来做治疗黏液了。
这样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语音系统早已失去能量,彻底发不出声音来,房间里黑暗寂静,只剩下一个疯子。
谢望潮把石像拼合在一起,放在地上,自己躺在石像旁边,化成一团稀烂的血肉。
他用触手把自己的血肉掏出来,粘在石像断口处,再命令自己的血肉融合进石像之内,将石像两节重新粘合起来。
自己的血肉和石像生长在一起,恰好在腰腹位置,石像终于可以重新站起来了,已经失去能量的语音系统也在这时忽然又冒出一句:
“老老老老公,我我我我我永远远远……爱爱爱爱爱爱你你你你。”
随后,语音系统彻底报废。
谢望潮怔怔地看着这重新拼合的石像。石像腹部的血肉,和他自己身上的血肉完全粘合在了一起,再也无法分开。他和明怀鲤,再也无法分开了。
谁也无法把明怀鲤从他手中夺走,哪怕是死亡也不能,无论多少次死亡都不能。
有电话打进来,是林霜的,谢望潮接了电话,声音冰冷得堪比石像:
“喂?为什么要打扰我宝贝休息?”
林霜小心翼翼:
“这边系统提示……那个,有点问题,我今天什么时候上门维修?”
谢望潮看了看自己腰间和石像长在一起的血肉,忽然间语气里充满梦幻:
“不用维修了,就这样就好,现在这样,我和他永远在一起,时刻都在一起最好了。”
“……可是语音系统好像……”
谢望潮满足地说:
“他说了,他会永远爱我,你听见了吗?哪怕死了,他也会说他永远爱我!”
“……”
谢望潮在那头狂笑起来,是狂喜和幸福,是扭曲和崩溃。他抱着石像,亲吻舔舐啃咬,在屋内跳起两个人的舞蹈,和石像一起看着窗外的日出。
这是多么美好的一天啊!

队员问:
“这个触手怪真的好奇怪啊,老婆死了发神经想要一个替身, 这也能理解, 但是我们之前不是做了更加逼真的橡胶娃娃,也加入更智能的语音,他为什么不要那种, 非要一个石雕呢?”
林霜沉默半晌回答:
“可能因为他根本就知道, 他老婆已经死了, 回不来了,所以石雕更像是尸体吧。也可能……他觉得老婆就算回来,对他也是像石头一样冰冷的态度。哎,怪物的事情谁知道!今天的工作都做完了没有!”
他赶走队员们, 对着黑屏的监控, 调出之前的监控画面来回播放, 脑海中不由得回放了一遍那天的情况。
那天,已经几乎碎成小块的怪物躺在海滩上, 过了一小时左右,那些小块又重新拼合起来,组合成了一个缩小版的触手怪, 进入海洋之中, 开始寻找他老婆的尸体。
那天整片海洋简直要被这怪物汹涌澎湃的力量掀翻过去,沿海和其他地区光是组织疏散就差点累死无数警力, 更别提使用战斗直升机监控触手怪的行动。
而触手怪在海洋里折腾了两天两夜,五十多个小时,这些时间里所有人都没敢休息,轮班监控他的行动。好在他一直在寻找尸体,无心伤害任何人类和建筑,但找不到尸体时他的能量就会暴走一次,推动新的海啸产生。
到后来,触手怪进入一座被神秘力量隐藏的小岛,那座岛内有他的小窝,他躺在上面陷入昏睡,又是整整睡了一周多。
在此期间林霜等人进入岛内查看了各处,除了浓郁纯粹的异种能量之外什么都没找到。
而在这个时候,真正的明怀鲤早已从假死中逃脱,去到了组织选定的北欧某个荒原上,完全与世隔绝,而且磁场极其混乱,任何异种都很难通过那些磁场找到目标。
特调局早已做好一切开战的准备,可谁也没想到,触手怪对战争并无兴趣,只是躺在他的小窝里,时不时发出哀鸣的野兽吼叫声。
直到一周多之后,触手怪从岛屿深处走出,和特调局的人面对面。他不再有人类的外形,用那些可怕的眼睛和裂缝一样的嘴巴,对着特调局的人说:
“把他还给我。无论,用什么方法。”
说完,他就飞回了自己曾经居住的那座老小区。
为了安全,那座老小区早就在第一时间被彻底清空,里面一个邻居都没有了,只有一些监控触手怪的异能者队员。触手怪拖着一身血肉走在空旷的道路上,角落里的冬风打着旋儿,将枯黄落叶卷成螺旋状飞上天空,落在那触手怪身上。
触手怪每一步都走得很沉,在地上拖拉出一道长长的、散发强烈污染的血痕,他终究是这样走上楼去,进入自己家,穿上人皮,穿上衣服,变回了属于明怀鲤的那个谢望潮。
谢望潮整理了家里,在床上睡了一晚,第二天还出去上班,只是他走入医院之后,其他人没有敢和他搭话甚至让他做手术的,只给他拨了一间单独办公室,让他在里面“进修”,他也完全不在意,似乎上班只是为了下班。
下班时间之后,他重新进入家门,家里出现一个非常逼真、橡胶做成的充气娃娃版明怀鲤,甚至眼睛还会眨。那个明怀鲤用愉悦的声调和逼真的表情对他说:
“亲爱的,上班辛苦了!”
谢望潮看了半晌,忽然狠狠用触手搅碎了那个东西,差点儿把整栋楼掀翻。后来特调局又换了不同样式的替身过去,最终确定了这个石雕。很奇怪,触手怪就是把石雕完全当成爱人,甚至和石雕这样生活了起来,已经好几天没有发疯了,直到今夜。
林霜按了按脑袋,这日子啥时候才是个头啊?
不过无论如何,能用这些手段稳住这个触手怪,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现在只希望这手段能维持久一点,让这个触手怪再稳定一点,然后直到有一天,他彻底放下那段感情,或者开始新的恋情吧。
但林霜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谁知道呢?怪物之间的事情,谁又说的清楚?
北欧的天气不好,食物又口味一般,明怀鲤每天坐在壁炉前,光喝水就能喝四五个小时。
壁炉暖暖的,火焰跳跃起来会让他有一种前尘尽忘的感觉。他给自己取了新名字,有了新的身份证和护照,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几乎不和任何人交往,过上了完全彻底的隐士生活。
可是这几天,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每天早晨起床时间越来越晚,当然和极夜有关系,也可能是水土不服。但食量越来越大,吃多少都觉得不够,只能不断喝下许多高热量饮品,巧克力、可乐之类的几乎不离手。
还有……过去的片段越来越多地出现在他眼前,哪怕不去刻意回忆,也总会像煮沸的牛奶一样,从锅边冒出来。
一个人生活的时候,很多琐事很是麻烦,也没有人帮忙。明怀鲤抬起木头,或者拿起斧头开始砍柴时,就会想到如果他还在,触手做这些一定很方便吧。
还有炒菜做饭的时候,明怀鲤会回忆起他做菜的样子,放调料的顺序,触手颠勺的模样。
菜放在餐桌上,配上饮料,明怀鲤习惯性地会做两杯,一杯甜一点,一杯酸一点。最后他会把两杯都喝掉。
在供货商到来的日子里,他和开车的大叔还能说几句话,其他日子里他就抱着电脑或者书本,几个小时也看不了几页纸,几乎一直在发呆。
也不知道发些什么呆。
直到这一天,他在卫生间里,骤然看见马桶里的血迹。
腹部隐隐有异物感传来,他伸手去摸,总觉得摸到了什么硬物。
那是……什么东西?
明怀鲤毛骨悚然。
等到下一周,他搭乘货车,去了镇上的医院。特调局的护照具有特殊效果,他被推进了异种相关病房做了检查,但结果要一周后才能出来。
回到家,明怀鲤抚摸着自己薄薄的肚皮,反复掂量思考,带着疑虑吃了两人份的食物,躺到床上辗转反侧,很久才入睡了。
恍惚之中,他仿佛在冰雪的荒原上行走,心里怀着强烈的不安,还有某种隐秘的渴望。他看见那荒原的悬崖之外,此刻正高高悬挂着一只眼睛。
血红的瞳孔,漆黑的眼白部分,瞳孔深处是漆黑的竖瞳,正冰冷地注视着他。
荒原之上风声震动,明怀鲤往后跑,不知道自己能跑到哪里,却还是要发了疯的奔跑,只希望能远离这只眼睛的注视范围,希望远离那些爱恨纠葛!
可是他做不到,无论如何奔跑,无论怎样筋疲力尽,一抬头,那只巨大的血红瞳仁就悬挂在天上,盖住半边天空,沉沉地盯着他看。
“啊!”
明怀鲤被什么东西绊倒。他震惊万分地低头,看见地面上……躺着一颗蛋。
那颗蛋有鹅蛋那么大,表面光滑又雪白,上面有着丝丝缕缕黑色气雾缠绕,见到明怀鲤,那颗蛋前后摇晃两下,仿佛在和他打招呼。
随后,雪亮光滑的蛋壳表面,忽然张开一张血红色的嘴,甚至有嘴唇,里面伸出来的却是红色的鲜嫩触手,好像蛇信子一样吞吐不停。
明怀鲤听见那颗蛋在说话,发出细小的、好像孩童一样可爱的声音,配着这样一张嘴。
那颗蛋说:
“妈咪!妈咪!我终于见到你啦!~”
明怀鲤蓦地从梦中惊醒,浑身大汗淋漓!
这个诡异又可怖的梦,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完全不敢置信!
他好像……不用去拿那个结果了。
他,好像,怀孕了。
与此同时,华国还是冬日的大晴天,人行道上树叶缓缓飘着落地,谢望潮正在急匆匆买菜往家里赶去,身上背着那个石雕。
所有卖菜的人都被他身上的石雕吓到,但却没有办法,只能把菜卖给他。
谢望潮如今不管去哪里都背着这个石雕。去医院办公也是,去买菜也是,去公园散步,去商场买东西,全部都背着。
石雕总是那副微笑的表情,由于磨损,显得似笑非笑,具有某种深层的寓意。而谢望潮时不时回过头去,温柔怜惜地抚摸石雕的脸,轻声询问石雕的意见,这一幕总是让围观的人汗毛倒竖。
异种横行的时代里,每个人都不太正常,但不正常成这样的还是少见。人们怀着敬畏的表情,给他称好菜送过去。
他从一个菜农手上接过袋子,微笑着说谢谢,转身走出市场。
冬季,一阵冷风打着旋儿吹过,带来西伯利亚极寒冰原的神秘气息。
谢望潮抬起头看向天空,忽然之间,他脸上神色陡然变了。
他眼睛逐渐越睁越大,迅速变成血红和漆黑的竖瞳,脸上其他地方也逐渐长出许多只同样的血红眼睛,突破皮肤时发出“啵”的一下细微响声。
触手、眼睛、吸盘和牙齿,在街道中央迅速伸展开来,冲着天空之上的风伸出去,好像要抓住那阵风,送入自己体内好好分析。
他喃喃地长出无数只竖瞳,吓得路人四处尖叫着逃窜,而他只看着灰黄的天空,发出只有怪物才能听懂的神秘呓语:
“孩子……为什么……孩子的气息!?”

北欧极夜逐渐缩短, 冰原之上的荒野在日光下愈发白亮,几乎要灼伤人的眼睛。
明怀鲤在下一次补给车来之前去了医院,拿到了结果。
特殊病房的医生金发碧眼地给他解释:
“你这种情况我们从来没有见过, 男人肚子里怀了一颗蛋, 史无前例,我们建议是密切观察,必要时候进行剖腹产。”
明怀鲤脸色苍白, 身形瘦削, 听了这些话只是点点头。
他坐在医院走廊外面,给施歆的秘密号码打电话,华国特调局那边可能也有别的办法。
施歆也立刻接通了电话, 对他说:
“你的情况我们也了解了, 实在没想到你还是怀孕了……看来谢先生当初说的没错。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听到“谢先生”三个字时, 明怀鲤的心脏还是微颤了一下。
他对着电话那头说:
“我想打掉。”
施歆沉默半晌,低声说:
“那我立刻安排手术。”
当天下午,明怀鲤被特殊车辆运送至当地城市最好的医院,第二天由数位全球顶级医生对他进行开腹手术。
明怀鲤被麻醉了, 前一秒他还在想这颗蛋拿出来要怎么处理, 后一秒他就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次醒来时, 他躺在床上,周围的医护人员都小心谨慎, 一脸难色。明怀鲤一看他们的表情,就震惊地问:
“手术结果呢?”
几个老医生沉默很久,还是拿出电话, 让施歆用熟悉的语言给他解释。
“是这样的, 我们完全没想到,你现在的身体……我们无法破开。”
明怀鲤目眦欲裂:
“什么意思?无法破开?”
施歆字斟句酌:
“你应该知道, 一些强大的物种会对怀孕母体进行一定改造,我们怀疑这颗蛋也是如此,它应该通过某些方式,对你的身体做了改造,现在的你……我们使用任何器械都无法破开你的腹部皮肤,甚至其他部位的皮肤也同样如此,所以你现在等于说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明怀鲤愣神,感觉自己突然听不懂中文了:
“不是,手术刀打不开,你们就不能换其他材质吗?世界上总有能破开我身体的材料吧?”
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意识到自己只是躺在病床上,连输液针都没打。他抓过柜子上的水果刀,狠狠冲着自己胳膊看下去!
哐当一声,水果刀像是撞击到了什么硬物,完全割不破自己的皮肤!
但是……这怎么可能?明怀鲤摸着自己的手臂,明明皮肤还是软的啊!为什么连表层这些柔软的部分都砍不破?这不科学!
他一遍又一遍拿水果刀在自己身上试,直到把小刀砍得卷刃,身上却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怎么……可能……”
施歆在电话那头说:
“我们甚至尝试了太空材料。其他材料还在运送的路上,之后我们会用更多材料进行实验。这段时间……只能请你在医院暂时住着了。”
明怀鲤听着这些,看着自己和以前一般无二的手臂,手臂上甚至汗毛都还是以前的样子,根本没有任何变化啊!
他颓然呆坐着挂断了电话。
这之后的日子里,他成了医院里的神秘贵宾,每天被好吃好喝伺候着,还有护工会陪着他出门遛弯,代价就是时常接受一些材料切割测试。
测试发现,他身体其他部位还有被弄破出现伤口的可能性,唯独腹部孕育着那颗蛋的皮肤表面,使用任何方式都无法让它破损一丝一毫。
甚至用了军用武器,轰炸,火烧……什么都没办法。
特调局的人时常来询问他,想从他这里得到相关线索,理解这个现象的成因,再去破解这个状况。明怀鲤不得不在一次次谈话中,被迫回忆起关于谢望潮的一切。
那些他早已埋藏在记忆深处、完全不愿意再提起的,陈旧褪色却曾经绚丽的一切。
“他有制造结界的能力,在当初别墅旁边的海滩上第一次施展,只要在结界里面,就没有人能看到我们,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伤害到我们。他是这么说的。”
“他还有自愈能力,会分泌出治疗伤口的黏液,曾经也治疗过我。多少次?我记不清了,抱歉。”
“他总共有多少根触手……这个我实在不知道,不过他有几根比较特殊的触手,比如生殖触手。嗯,不用不好意思问,我直接告诉你吧,我们上过床。很多很多次。就在婚礼以前的三个月内。”
“他说过刚来到地球的时候,他的能量受到抑制,那时候他是一个小章鱼的状态,被我捡到瓶子里养着,喂过小虫子,蚯蚓什么的。可能他吃什么都能活下来吧。”
“对,平时他的食物来源是其他异种,他和任何异种对上都不会输,打完就会吃掉它们。”
“他为什么一定要和我在一起?……抱歉,我也不清楚。他说是因为小章鱼时期被我捡到并且照顾过,可是我觉得肯定不光是这样。我不觉得我有什么值得他爱的地方,也许只是我的体质,确实适合怀孕吧。”
“他就是因为我能生孩子,才跟我在一起的。没错,我从他的记忆碎片里看到过,他们这一族只是贪图人类的生育能力,会用花言巧语哄骗人类生孩子,但他们并不懂人类的……爱。”
“我吗?我爱过他,真的爱过。但是我发现他不爱我,他对我撒谎说生孩子很简单,可是我看到过那些,我知道……我知道我会死掉。被孩子从内部杀死,就像异形那样。”
“很好笑吧?我也觉得很好笑,我居然曾经爱上过一个吃人的怪物,这和炸鸡爱上人类有什么区别?作为炸鸡,居然指望人类爱上自己,这太愚蠢了,呵呵。”
明怀鲤说到这里,一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可是周围没有任何一个人笑,温馨的专属病房内,所有人表情严肃又怜悯。
大家都能理解明怀鲤的处境,并且完全地同情着他。在当初的场景下,明怀鲤天天被那怪物那样囚禁,甚至还能发挥才智稳住那怪物,已经很不容易了,谁也没有资格嘲笑他。
而且……那种极端情况下,产生爱情也并非不合理,早就有过很多类似的例子了。
说到底,明怀鲤才是最可怜的那个人,好不容易假死逃脱,却还是怀上这颗蛋,背负着即将被所谓的“孩子”从内里撕裂的命运。
所有人都清楚他可能会死。在人类现有的科技水平下,大家甚至连他的肚皮都无法破开,未来简直显而易见。
明怀鲤自己大概也早已想到了,他却显得很平静,并不在意这件事情似的,每天该吃吃该喝喝,时而在医院附近遛遛弯。
直到所有办法几乎都用完。
领导愧疚地对明怀鲤说:
“你还是……去享受生活吧。”
在分娩之前,尽情享受这个丰富的世界吧,国家提供所有经费,任何事情都可以做。
明怀鲤都不用办理任何手续,国家找了一个经验丰富、精通各国语言、异能十分强悍的年轻男人陪伴他,给他提供幸福快乐、在世界各地玩耍的生活,哪怕毫无道德伦理也在所不惜,让他享受一切人类能够享受到的娱乐活动。
作为他为了人类发展,牺牲自我稳住触手怪的回报。
谁也不知道这颗蛋会在什么时候出生,但所有人都知道,这颗蛋出生的那一刻,就是明怀鲤的死期。
明怀鲤自己也知道这件事,他也想尽情地去玩,去享受生活,去感受所有刺激的事情,可是他想了很久,看了许多项目,都不太想做。
最后他去蹦极,去跳伞,去岩浆里游泳,去海底潜水,去做各种极限运动,逼近生死。可他同样的,在任何活动里都无法受伤,无法死去。他已经不再是人类了,他是一个怀着怪物的孩子的……新的怪物。
他甚至都渐渐的不睡觉了,因为每次入睡时,他都会在梦中见到那个孩子,那个单纯可怜、长着一双血色大眼睛,身形大概像是小男孩,双手和双腿却都是触手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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