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声音引导他。
沈照夜低下头。
高台之下,是那些曾经试图欺辱他,或者说,在方才的幻境里、欺辱过他的人。
沈照夜看见他们,不由地颤栗了一下,随后握紧了拳头。
那些人红着眼睛,张开双臂,求沈照夜别死,别往下跳,问他到底爱谁。
——曾经不可一世的魔尊,为你红了眼眶。
——曾经桀骜不驯的徒弟,为你低下了头。
——曾经怯懦胆小的好友,为你不顾形象。
——你看,他们多爱你。
什么爱不爱的?
沈照夜连话都不想说,他只想将长剑对准这些人,把他们捅个肠穿肚烂。
可是那股强大的力量控制了他的身体。
他不被允许举起自己的武器,不被允许挪动脚步,离开高台,甚至他连眼睛都不被允许合上。
他必须用波光粼粼的眼睛,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这些人。
只有他的嘴巴一张一合——
“我原谅你们了。”
——没有!他没有原谅这些人!
“世间大道,我爱众生,自然也爱你们。”
——他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他根本就不爱这些人!他恨死这些人了!
“却也不爱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
——呕!
沈照夜想破口大骂,想用尽平生所知的最恶毒的脏话,骂他们一顿。
可是他的身体不受他控制,他只能任由那股力量,操控着他,给他们送上大度的祝福。
“不要想我,好好活着,愿修真界与妖魔两界,再不起干戈……”
——你看,只要你没把他们杀了,你也可以享受这样爽的“火葬场”,你现在后悔了吗?
沈照夜不语。
他绝望地睁着眼睛,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你后悔了,那就重新开始,你还有机会重来,还有机会享受这一切。
那个声音不再像之前一样尖锐刺耳。
它变得温柔平和,像是和风细雨,又像是哄骗。
——来,你往前迈一步,跳下去,这篇文就可以重新开始,你就可以重新享受他们对你的爱。
——跳下去,跳下去,重新开始……
沈照夜彻底没了力气,他闭上眼睛,张开双臂,往前迈了一步。
只要摔下去,这个噩梦就会醒了吧?
下一刻,一声龙鸣,划破天际,响彻九霄!
“沈照夜!回来!”
沈照夜猛地往回收脚,稳住身形,抬头看去。
“师尊!师公!”
两只仙鹤跟随,祝青臣立在苍龙背上,手持长剑,目光坚定。
长剑破风,师尊竟一剑破开他的梦境,乘风破浪,入梦而来!
瞬息之间,苍龙从他眼前掠过,师尊从身后拔出他的佩剑,直接丢给他。
“沈照夜,砍断锁链!”
什么锁链?
沈照夜抬手接住长剑,却听得一阵哗哗作响。
他低头一看,这才看见,他的手腕脚踝上,不知何时被缠上了沉重的锁链。
就是这些锁链,紧紧地困着他、控制着他,叫他动弹不得,叫他不得不说出那些令人作呕的话。
锁链的这一头挂着他,另一头无限绵延出去,直通天际,隐没在极远极高的蓝天青山、天幕之中。
经历过方才的事情,沈照夜不免有些迟疑:“师尊,那好像是天道,是天道在控制我,我……”
“什么狗屁天道,那就是电脑屏幕上的背景!”祝青臣骑着苍龙,奔赴天际,厉声命令道,“怕什么?师尊让你砍!砍!”
“是!”沈照夜高高地举起长剑,剑风划过,“咔嚓”几声,锁链断成几截。
锁链猛地向后撤回,狠狠地甩在师尊所说的“电脑屏幕”上。
几声巨响,一声从天外传来的、气急败坏的尖叫,远处青天闪烁了几下,天色竟直接暗了下来。
黑云压顶,狂风乍起。
这个世界和所谓天道的联系,断了。
一瞬间,天崩地裂!
沈照夜手提长剑,临风而立,低头看向高台之下的一干人等。
祝青臣站在苍龙身上,回过头,一扬手,又是一声令下。
“沈照夜,杀!”
或者,按照“天道”的说法,那些“攻”。
他的目光,不再是楚楚可怜的,不再是含情脉脉的,不再是含着眼泪,等待所谓火葬场的。
他握紧了手中长剑,目光是如烈焰一般的炽热,是如磐石一般的坚定。
他不要这些人的爱,他只要这些人的命!
他要用这些人的命,证他的道!
“沈照夜,杀!”
师尊一声令下,沈照夜飞身而去,俯冲上前。
明书、明礼、明达,还有魔尊。
在梦境之外,他早就杀过一次了,又怎么会怕第二次?
就算是第三次、第四次,第一百次、一千次,他也照杀不误!
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沈照夜猛地冲到明礼面前。
抬手,落剑。
一剑刺中他的心口。
紧跟着,他又一脚踹飞脚边石像,砸中想要逃走的明书和明达。
他二人还想求饶,一句话都还没说完,一个被沈照夜一剑送走,一个被他一掌拍吐血。
接下来就是魔尊和妖尊,还有郑长逸。
这三人联手,倒是有些难缠。
不过,也不是沈照夜的对手。
沈照夜一掌掀飞郑长逸。
他倒在地上,却还有心思问爱不爱,沈照夜懒得理会他,猛冲上前,挥剑,落剑!
剑风拂过,剑刃划过。
魔尊的右手又一次被他斩断!
他反身一刺,便再一次将剑尖送进了魔尊的丹田。
妖尊扑上来想救,同样被他一脚踹翻。
沈照夜奋力挥剑,一剑一个,将所有人都砍翻在地。
鲜血溅在他的脸上,模糊了他的视线,可他从未觉得如此畅快。
他站在一堆尸体之中,犹如浴血修罗。
阴云密布,暴雨降临。
雨水砸在沈照夜的身上,洗去他身上的鲜血。
沈照夜抬起头,只见天上一闪一闪,又火花闪过,像是打雷,却又不像。
师尊与师公似乎寻到了天际尽头,师尊抬手挥剑,竟直接将天捅出个窟窿。
暴雨便是从那个窟窿里倾泻而来的。
与此同时,所有景物从远处开始坍塌,变成书册上杂乱的文字——
山、水、树、宫殿、飞鸟。
就连倒在他脚下的尸体上,也长出了古怪的、堆叠在一起的文字。
就像是从尸体上长出的诡异野花,一丛一丛,一簇一簇。
这是什么?
沈照夜皱着眉头,不由地蹲下身,仔细看看他们的尸体。
【明礼:大徒弟,温文尔雅白切黑……】
【明达:三徒弟,年下心机小奶狗……】
【魔尊:真香大狼狗,是大狗狗噢……】
他看不清,也看不懂。
忽然,他的手臂也传来一阵痛痒。
他撩开衣袖,一些奇怪的文字,同样破开他的皮肉,从里面钻了出来——
【沈照夜,拥有大爱的师尊受,你爱所有渣攻,愿意为他们奉献一切,你的奉献会有回报的,好好享受你的“火葬场”吧】
“天道”跟他说了这么多,到了现在,他大概也看得懂了。
不过,看得懂又怎么样?
沈照夜干脆利落地举起长剑,准备直接把这些古怪的字从自己的手臂上割下来。
剑刃挨在这些文字上,这些文字却像是在他的手臂上生了根,割不断,甚至迅速蔓延,朝着他的心口长去。
沈照夜皱起眉头,干脆直接伸出手,要把这些东西给拔出来。
皮肉撕扯,鲜血渗出。
正当这时,祝青臣骑着苍龙,飞过他身边,两只白鹤从左右两边抓住他的肩膀,把他带走。
“别管这些,出梦之后,自然会消失的。”祝青臣最后一次下达命令,“沈照夜,看着前面,冲杀出去!”
“是!师尊!”沈照夜收回目光,稳住身形,定定地看着前方。
祝青臣抿了抿唇角,回头看了一眼。
他和李钺飞到天柱四角,把维系这个世界的天柱都给砍了,还把天捅了个大窟窿。
现在,这里洪水滔天,电闪雷鸣。
整个世界都将不复存在。
天崩地裂,天幕破碎,地面龟裂,裂痕像一条蜿蜒的长龙,迅速吞噬一切景物,飞速追了上来。
祝青臣转回头,握紧苍龙的龙角:“李钺,快。”
苍龙摆着尾巴,加快速度,将裂缝甩在后面。
沈照夜冲到前面开路,用长剑挡住砸下来的各种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沈照夜忽然看见前方有一点亮光,忽明忽暗。
他指着前面:“师尊!”
“走!”祝青臣伸出手,直接推了他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师尊!”沈照夜下意识回头。
只见祝青臣握着苍龙的龙角,紧随其后,也出来了。
两只跟随的仙鹤用他没听过的古怪声音大喊:“臣臣/宿主,还有我们两个!”
祝青臣回头,苍龙一甩尾巴,直接把两只仙鹤扫了出来。
一声巨响之后,光亮湮灭,天地归于沉寂。
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良久良久,沈照夜才想起来问:“师尊,您说,‘火葬场’究竟是什么呢?”
祝青臣淡淡道:“方才那幅景象,就是‘火葬场’。欺侮过你的人,都被葬在里面了。”
沈照夜撩起自己的衣袖,低头再看了一眼。
那些文字,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锁链已断,“天道”已毁,渣攻已死。
加在沈照夜身上的诸多控制,也消失了。
他又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青年才俊,白衣翩跹。
祝青臣问他:“怎么不做刀疤脸大汉了?那样不是更好?没人会来打扰你,你不就可以专心修行了吗?”
沈照夜一本正经道:“可一个修士,若是连自己原本的模样都无法面对,连自己原本模样带来的纷扰都无法应对,还谈什么修行?”
祝青臣欣慰地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师尊不用再担心我,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对‘人心难测’更有见地,不会再受欺负了,就算被欺负,也知道还手了。”
“嗯,那你现在打算做什么?继续闭关修行?”
沈照夜摇了摇头:“这些日子,我都不打算闭关了。”
“那你想……”
“出去走走,游历四方。”沈照夜正色道,“这些日子,我常在想,自从当上长老之后,除了外出征战,便是闭关修行,很少外出游历。或许正是因为我太久没有出门了,才会轻易相信那三个叛徒。”
“嗯。”祝青臣颔首,“也好,不论好人坏人,多见一见,见得多了,总没有坏处。”
“我也是这么想的。”
沈照夜简单收拾了一点行李,便准备外出。
魔尊妖尊已死,新的尊主上位,与修真界签订了和约,互不相犯。
如今五界安宁,人界修士勤于修行,百姓安居乐业,一派欣欣向荣。
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祝青臣给他准备了一些法器,还给他准备了零嘴,和李钺一起,送他出山门。
沈照夜背上包袱,牵着一头小毛驴,朝他们挥挥手:“师尊、师公,我走了!”
祝青臣与李钺并肩而立:“嗯,去吧。”
沈照夜背着包袱与长剑,骑着毛驴,走遍河山。
他在山上遇见牧童,在河边遇见渔翁,在道观里遇见同道。
他也遇见了,自己的道。
回到系统空间。
“再坚持一下”的竹简,化为齑粉,散落空中,消失不见。
这说明任务已经圆满结束,这个世界会按照正常的轨迹,继续发展下去。
系统很是欣慰:“臣臣,我的宿主,你太厉害了!”
祝青臣没有应声,小光球一扭头,就看见他赖在地上,像一块融化的小冰糖。
系统连忙飞上前,顶着他的肩膀,想把他扶起来:“臣臣,你怎么了?晕倒了?”
祝青臣翻了个身:“统统,这两个世界不是造反,就是大战,还要和天道作斗争。而且每个世界都要和李钺分开,重新找他,我很累耶,就不能把我和李钺直接安排在一张床上吗?”
“你不要得寸进尺,这是可以说的吗?”
“当然可以,我和李钺都成亲三年了,这样做任务也更方便。”
“臣臣,再坚持一下……”
“啊?”
系统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住了口。
祝青臣对“坚持”有心理阴影了,他现在坚持不了一点。
祝青臣牌小冰糖彻底融化,系统铲都铲不起来。
“臣臣,加油!我给你加油!”
“加不起来了。”
“那这样吧。”系统顿了顿,“我给你申请一个福利。”
“嗯?”
“只要成功闯过三个狗血文世界,我就送你和李钺一起去甜文世界度个假,怎么样?”
“甜文世界?度假?”祝青臣眼睛一亮,“哧溜”一下,就从地上爬起来了,“真的吗?”
“真的,还差一个世界,你和李钺就可以去甜蜜度假了。”
“快快快!”祝青臣撩起衣袖,“把竹简呈上来!”
“好嘞。”系统计划通。
熟悉的竹简飘浮在祝青臣面前,祝青臣认真观察,最后选定一个。
“这个!”
系统凑上前,看了一眼——
【互宠偏攻】
“呃……”系统看了一眼自信满满的祝青臣,试图提醒他,“臣臣,你确定要选这个吗?”
“对呀,就选这个!”祝青臣振振有词,“互宠,应该是‘互相宠爱’的意思吧?偏攻,说明只有一点点偏向渣攻。应该不会太过分。”
“字面意思是这个没错,但是……”
祝青臣感觉不太对劲:“系统,该不会……”
系统点点头:“嗯……”
祝青臣想把手里的竹简丢回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互宠偏攻”牢牢地黏在他的掌心,甩都甩不掉。
祝青臣急得原地乱窜:“李钺救我!统统救我!”
下一秒,纯白的光羽“嗖”的一下,飞向祝青臣,正中他的眉心。
“系统,你暗算我……”
【书名:豪门管家养成指南】
【时代:现代架空】
【标签:少女攻,娇娇攻,豪门世家】
本书主角名叫陈时川。
陈时川的父亲,是祁家的管家。
陈时川的母亲,是祁家的保姆。
所以陈时川,是祁家的“家生奴才”。
——这是祁家小少爷,祁璟的原话。
六岁那年,陈时川第一次被父亲带进那个恢弘华贵的庄园,见到了比自己小一岁、矜贵高傲的小少爷。
小少爷穿着昂贵的衣服,像天鹅一样,仰着脑袋,打量着他。
父亲笑着解释道:“小少爷,祁总昨天说,要给您找一个玩伴,这是我家的孩子,叫做小川,小少爷看看,他可以吗?”
小少爷没有说话,父亲又把陈时川往前推了推。
陈时川鼓起勇气,朝他伸出手:“你好,我叫陈时川,我喜欢玩捉迷藏和抓人……”
忽然,小少爷打断了他的话:“你不是陈时川,你是‘家生奴才’。”
陈时川听不懂。
小少爷抬起头,一脸无辜地询问陈父:“他是我们家的‘家生奴才’,对吧?”
“电视上都是这样说的,奴才和奴才生的小孩,就叫做‘家生奴才’。那就让他陪我玩吧,反正他一生下来,就是我的奴才,对吧?”
在一声声“奴才”中,陈父虽然有些难堪,但还是极力忍住了。
而陈时川,迎来了他长达十年的噩梦。
他成了祁璟的玩伴。
确切来说,是祁璟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仆人。
每天早晨,他要服侍祁璟起床,帮祁璟洗脸、穿衣服、穿袜子。
他要时刻跟在祁璟身后,不能超过祁璟——因为电视上的仆人就是这样的。
他要陪祁璟玩游戏,但从不被允许获胜——因为小少爷身体不好,游戏输了,会影响他的心情。
大人们说,小少爷只是在跟他玩游戏而已,没有真的把他当成仆人。
可是,陈时川从来都没有喊停游戏的资格。
终于,一年后,陈时川上学了。
上学,意味着友好的同学、温柔的老师,还有一周仅剩两天的假期。
而且,在学校里,他不是仆人,而是小组长!
陈时川喜欢上学!
可是好景不长,没多久,祁璟也闹着要上学。
他身体不好,祁家原本不打算让他去学校,只想请两个家庭教师,在家里教他。
可是祁璟一边向家里人撒娇,一边闹绝食,不肯吃午饭,说什么都要去上学。
最后,祁家人决定——
送祁璟去贵族学校念书,陈时川转学陪同。
陈时川作为当事人,却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
他想拒绝,可是……
祁璟的父亲对他说:“小川,叔叔知道,你去上学很高兴,但你也不能在小璟面前炫耀自己去上学了。现在小璟要去上学,你应该对小璟负责,知错就改才是好孩子,对吗?”
父亲也对他说:“祁总和夫人没有跟你计较,还送你去贵族学校,已经很好了。你在学校里要好好照顾少爷,要是少爷出事,我饶不了你。”
他没有炫耀,陈时川想解释,可是大人们都不听。
快乐却短暂的校园时光,让陈时川忘记了,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喊停这场仆人游戏的资格。
就这样,他从少爷的玩伴,变成了少爷的伴读。
每天清晨,他都要早早地起床,给少爷准备早餐。
把早餐端到少爷房间,哄少爷起床。少爷很娇纵,经常要他耐着性子哄半个小时,才肯起床。
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第二节课了。
所幸老师不会计较。
陈时川好不容易在座位上坐下,拿出课本,准备学习。
却又要应付少爷时不时提出的要求——
少爷要喝水,少爷要吃点心。
少爷的鞋带掉了,要他蹲下系上。
少爷身体不舒服,要他背自己去校医院。
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
陈时川就是这样过来的。
他没有自己的朋友,没有自己的社交,就连自己的父母,在这些年里,也渐渐变成了祁璟的另一对父母。
祁璟用高贵特殊的身份、孱弱娇贵的身体,编织出一个铺天盖地的茧,将他牢牢地裹在里面,与外界隔绝。
因为要时刻照顾少爷,陈时川的学习成绩不算很好。
但他还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高考上。
因为他知道,他和贵族学校里的学生们不一样,少爷长大还是少爷。
而他,如果不能靠自己站起来,长大以后,他也只能在祁家做管家或是司机。
于是他开始努力学习,在少爷使唤他的间隙时间,疯狂学习。
他脑子笨,就日夜刷题,用其他人最瞧不起的题海战术。
他上不起补习班,就厚着脸皮,去向老师同学请教问题。
只要能考上大学,他就能摆脱祁家、摆脱少爷。
他要向父母证明,不依靠祁家,他也可以过得很好!
高考前夕,陈时川蹲在地上,把祁璟的脚抱在怀里,帮他穿上袜子。
他向少爷请假:“少爷,过几天我要去参加高考,可能没办法随叫随到,所以……”
祁璟大方地晃了晃脚:“我知道了,那就放你两天假。”
陈时川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真挚的笑容:“谢谢少爷。”
祁璟也朝他露出一个天真的微笑:“高考加油。”
终于,到了高考这天。
核验身份、通过检查、进入考场、广播宣读考场纪律、铃声敲响。
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陈时川握着笔的手紧张得微微发颤,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未来。
可是,就在他翻过答题卡,刚把作文题目写上去的时候,一个老师脚步匆匆,从外面进来,和考场里的两个监考老师耳语两句。
三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陈时川的身上。
他们走到他面前,轻声说:“同学,你先停一下,我们检查一下。”
陈时川不明所以,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放下了笔。
他们轻轻翻动他的试卷和答题卡,又拿起他的透明笔袋,从里面拿出他的身份证和准考证。
他们动作很轻,一股强烈的恐惧,却无缘无故笼罩了陈时川。
在一片茫然中,他们将准考证放在他眼前。
“这是你写的吗?”
准考证背面,赫然写着一句话——
本少爷不许你考差!
陈时川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那八个字,从纸上飘出来,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围着他转。
陈时川张了张嘴,下意识否认:“不是我写的!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有的!我……我……”
监考老师叹了口气,轻声道:“你先继续写吧,我们去问问领导,看有没有机会……”
陈时川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眼前一黑,直接倒了下去,甚至带倒了课桌椅。
一切都完了。
等他再醒来时,上午的语文考试已经结束了,他躺在校医室里,校医、老师和领导,都围着他。
他们遗憾地告诉他,没办法了。
就算监控显示,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将准考证背面翻过来看过,可是他的行为已经构成了“在准考证上做标记”。
他被判作弊,成绩取消,并且三年不能参加考试。
老师让他给父母打电话,可是他一连打了十个,他们都没接。
陈时川关掉手机,独自面对一切。
他被老师们带着,颤抖着手,在一份份上报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走完流程。
一直到了下午,数学考试开始的时候,他才被允许走出考场。
他打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去了祁家庄园。
祁璟不用参加高考,祁家早就给他铺好了路,送他去国外镀金。
所以今天,也是为祁璟举办的出国宴会。
庄园里热闹非凡,宾客众多。
父亲看见了他,快步上前,把他拉到一边:“你怎么过来了?不是在考试吗?”
陈时川不答,只是问:“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没看见我忙着吗?今天是小少爷的宴会,我怎么走得开?”
“那妈妈呢?”
“你妈在厨房,小少爷想吃布丁。你到底有什么事?没考好?没考好也没关系,赶紧去找小少爷,讨好讨好他,求他带你一起出国……”
小少爷,又是小少爷。
陈时川一言不发,目光落在坐在权贵子弟当中的祁璟身上,快步上前。
祁璟端着酒杯,无辜地看向他,又一次朝他露出那个天真的笑容:“你回来啦?有没有看到我给你留的字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