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思突兀的站起身，转椅被他起身的力道推到后面，他的手掌撑着桌子，望着那张毫无变化的白纸，嗓音低沉，摇首断断续续的笑着，半是自嘲半是激动。
‘我想起来了……’贾思身上的衣服衣领处被沁出一层深色，睫羽垂下打出小片的阴翳，向上抬起的眼眸中也带着抹晦暗。
‘我改主意了，曼洛伊活捉他。’
贾思唇角笑容更大，而眼中却丝毫没有笑意，他缓缓的又道：‘费珂，首先和你说声抱歉，本来这个A级的规则纸条是打算给你的。’
他停顿半息，没有等费珂回答续道：‘还有，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实验室的事情是他的隐私，系统承诺过，这部分的记忆是不会给自己创造的卡牌继承的，但是费珂好像知道很多的样子啊。
贾思翘起的唇角中带着几分危险，面上露出不甚明显的愤怒……如果真的是系统在隐瞒什么，并偷偷的泄露了他的记忆，那拼死也要将这种东西驱赶。
他可以容忍曼洛伊、费柯、猫愿以自己的方法做事、有自己的秘密，因为他也有，但如果是被自己认定为秘密的记忆被窥探、被偷偷读取，那这就是在践踏他给予的尊重。
感受到贾思压抑情绪的曼洛伊懵懵的点头称好，费珂则满口答应，等结束他会将事情如实全部说出来。
牡丹欢在A级没有完全变成黑雾时，成功捕捉到他的视线，让他雾化的过程停滞，直到火焰变成一道屏障将黑雾拦住，失去目光对视的牡丹欢“啧”声，趁机接过来人手中的规则纸条。
失落海规则10:待到红海干枯、黑雾成水，期间罪孽可消。如果罪孽不消，则罪不灭。
罪孽不消，罪不灭，这句话意思重复了吗？牡丹花将这条规则念出来让所有人都能听见，但其中的信息实在是不够清晰。
前面的规则确实不可缺少，不提黑雾，单说红海，虽然它在诡域中天天乱窜，但谁也不想吃力不讨好的把它弄干。
要是没有规则，只怕这会是一场很长的持久战。而后面的话……
配合着人类把零散的黑泥团成一大团的费珂睁开眼睛，见人类开始纠结最后一句话，看不下去的提醒。
“这些黑泥是罪孽构成的，黑泥是A级身上的，只要知道红海干枯、黑雾成水，就可以杀死A级就好啦，大家别纠结那些没用的啦！”
曼洛伊认同费珂的话，他将提灯放到一旁，双手平伸，然后再横向划开，提灯中的火焰分出一部分去维持困住A级的屏障，另一部分去找和白雾对抗的红海，覆上白雾随着雾气的笼罩将红海包裹住。
然后大肆的升高温度，蓝色黄色交叠要将水液蒸发，顺带着把红海里的污染也给净化了。
这些天红海的流动性大家是都知道的，万一这里的不是全部，诡域的其它地方还藏着一些，那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保险点好。
人类此时也明白A级的性格，凡事都会多想。看战局稳定，人类各自分配好负责的方向与任务，留下几个人协助点灯人与费珂后，其他人都分散四处搜索。
雾气遇冷会变成水珠，瓜瓜和一些与寒、冰相关的觉醒者就是被留下的几个人，他们准备先将这里的黑雾搞定，再去找有没有隐藏的、遗漏的。
随着红海与黑雾的不断变化，火圈里的A级越来越慌、越来越急躁，他不甘心的从黑雾变成黑泥、黑泥变成黑雾，但费珂的黑色液体就填补在火焰空隙中，他根本就穿梭不过去。
此时方钱钱带着两只猫成功归来，方钱钱背着一个抱着一个，后面那只被整个塞进布袋子里，正探着有四个角的脑袋望向外面。
抱着的那只躺的舒服，爪子搭在方钱钱的衣服上，肚皮也露了出来，一双蓝色眼眸半睁着，见到目前的状况后，溜溜的睁大。
她伸出舌头舔舔爪子，动了动身子：“把我们放在这里就好。”
“你快向我许愿。”她蹲在地面上，郑重的对着眼球四角猫，示意它坐到她的面前来。
眼球四角猫有些茫然，但身为诡域伴生物的猫型生物，它对于这个诡异有天然的亲近感，所以它扭着身子乖巧坐下。
“你要许愿！”
猫愿见这只呆呆愣愣的坐下，然后没了动静，毛茸茸的尾巴啪啪打到泥土上，催促：“随便什么都行，请求我满足你想要的，我需要你的愿望。”
眼球四角猫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裸露在毛发外面的那些眼球，开始一个接一个的逐个闭合。
白色的浮光从眼球四角猫的身上浮现，点点光球轻飘飘的萦绕在她们周围，猫愿全身都笼罩在光内，四只脚踩着一大片光飞在空中。
愿望收藏家，规则3：什么生物都可以许愿，在向你许愿时，无论是什么愿望，产出愿力的都会帮助你完成你想完成的事情。
规则5：猫型生物所许的愿望是你必须完成的愿望。
我想吃好吃的……吃吃吃。
这就是你希望的吗？还挺简单。
猫愿用尾巴勾了一下眼球四角猫的尾巴。这个愿望，本喵听到了，等结束就会为你实现——这是猫愿对它的承诺。
她腾空借助这股愿力，静静的盯着各个角落，费珂这次请她帮忙就是为了看住某个人影，哼，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值得这么大费周章。
曼洛伊将周围的红海解决，黑雾也在瓜瓜等人的努力下缩水大半，如今水已经流了一地，还在土地的坑洼处填出许多的水坑来。
能这么顺利也是多亏费珂，他将红海与黑雾中的因恶意而产生的罪孽吸走一些，导致红海与黑雾抵抗能力下降。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牡丹欢她们回来，瓜瓜他们弄好黑雾，牡丹欢她们如果发现外面有游荡的黑雾，就会记下大概的位置方便瓜瓜他们寻找，最后等瓜瓜他们把那些黑雾也变成水，就可以活捉A级了。
当然人类目前还不清楚曼洛伊他们的想法，曼洛伊也还没告诉他们，不过说不说都要将红海和黑雾弄掉，所以说不说也都没什么区别。
能省些口舌就省些口舌，他还是不说了。
曼洛伊尽职尽责的看守火焰，费珂眼看牡丹欢她们和瓜瓜他们轮换后，就有点心不在焉，维持恶意输出这一点，对他来说并不是很难，就像曼洛伊的火焰一样。
不同的是曼洛伊的火焰足够听话，而他体内的恶意一旦开闸开的太大，大到能够大规模的冲出来时，那就是他控制不住的时候。
所以他无视曼洛伊不赞同的视线，开始摸鱼聊天。
奇怪……那个黑色人影呢？费珂偷偷的用频道敲敲猫愿：‘你看见可疑人员了吗？’
‘没有啊喵！你说的那个人真的会来吗？’猫愿无聊的陷在白光中翻来翻去，扒着光的边缘往下看。
在家中待着的贾思默不吭声，完全没有听见这番对话，心中纷乱的猜测让他一时理不清自己的想法，唯一能确定的便只有报仇，无论是父母的仇……还是他自己的仇恨。
而曼洛伊在一心一意的困住A级，自然也没有听见猫愿和费珂的聊天内容。
就在瓜瓜等人回来后，曼洛伊将火焰范围往外扩一点，露出一个小缺口，费珂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专注的将那里的黑色恶意抻断。
在露出一小片A级的身影后，曼洛伊示意猫愿和费珂赶紧进去。
正百无聊赖下降的猫愿，突然精神抖擞的从空中以更快的速度极速下落。
她的目光炯炯有神，在曼洛伊的目光中，她非但没有扑向缺口，而是直接扑向另外一个方向。
黑色的人影出现了！
曼洛伊的目光变得有些疑惑，费珂则反应过来，他迅速的又将黑色恶意连上，心念一动连上曼洛伊，精神沟通道：‘没时间和你解释很多，快把火焰合上！’
这下唤醒已经搞不清状况的曼洛伊，他下意识的一挥手，在火焰中发现口子、并正打算往出口冲的A级：“……”
什么鬼啊？
他黑色的雾泥混合身体，差点因为愤怒而变成红色。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贾思抬起头，这回他连的是猫愿的视角，黑色人影发现有一只猫直直的追着他后，转眼间就从立体变成一个平面。
他的身体被压的像薄纸，里面没有骨头也没有肌肉，什么都没有，自然就立不住。
就像是一块柔软的黑布，噌的一下就滑落在地上，随后地面变成水面般将他吞没，直接融进地面变成影子开始四处跳跃。
这就是费珂隐瞒的小秘密吗？贾思看猫愿紧追不放，费珂也格外关注这边的动态，捏捏手指关节猜测。
“大家都注意一下。”费珂感受不到黑色人影的位置，而猫愿体型太小、速度又快，导致他和曼洛伊无法提前做出判断拦截。
无奈之下，只好大声喊一句让人类帮忙，“一个影子，有乱动的影子就把他逼出来。”
“喵嗷！都给我让开！”
远远望去整个猫都变成白光的猫愿只觉得眼前的景物在不断变换，而可恶的影子专挑前方有人或有障碍物的地方走。
影子可以直接穿，但她不行啊，她有实体，于是影子靠着猫愿躲避所浪费的时间，直接甩开猫愿逼近火焰。
猫愿驾驭愿力划过空气，当她发现影子与火焰的距离后，急的都没连频道，直接道：“他的目标是A级，火焰和恶意挡不住他，你们快想想办法！”
闻言，曼洛伊借着火焰位移挪进火焰圈子中，在圈子内的A级因为外面的动静，正在不老实的四处乱撞，恰巧就和刚从火焰中出来的曼洛伊三眼对上，距离不过一拳。
曼洛伊一把拽住他，打算带他先离开这里。
“点灯人，你……“
A级的话卡在喉咙中，他看了眼被抓住的手臂，不屑的就要甩开曼洛伊的手，并嘲讽几句。
可这嘲讽的话同样被卡在喉腔中，曼洛伊还在疑惑他说话怎么就说半截，就感受到后面拉不动的A级身上抗拒的力道一松，骤然松弛的感觉让他不由得身子向前微倾，但他反应很快的稳住，脚步没动。
他奇怪的回头，从A级那一只眼睛中看见了深切的恐惧，还没等他思考原因，就听见了猫愿心如火焚的叫声：“混蛋，曼洛伊！进去了啊啊啊喵！”
曼洛伊僵硬的松开手，猫愿急匆匆借着愿力罩住自己，从而能够遮蔽火焰，不受伤的冲过来。
她的爪垫刚触碰到与外界截然不同的焦黑土壤，圆溜溜的蓝色眼眸就倒映出一副画面，这幅画面令她忽略了较高的温度。
其中倒映的便是将空气扭曲的火焰、浓郁的黑色恶意、骤然倒地的A级身躯，以及那个从A级身上下来的影子！
猫愿不禁磨牙，爪子不断的重复探出爪垫又缩回来的过程，她来不及和曼洛伊说话，唰的一下从曼洛伊身侧一闪而过，掀起满地的灰尘。
“黑影先生，你这就不太礼貌了吧？”费珂委委屈屈的跟着进来，手掌搭在眉间寻找猫愿和黑影的位置，他瘪着嘴抱怨。
“出尔反尔的黑影先生、抢别人劳动果实的黑影先生，真是糟糕透了呢！”
“哈，踩你！”
费珂追着猫愿跑，终于提前预判到一次黑影的行动轨迹，鞋底覆着恶意，完美的将黑影踩个正着。
黑影感觉自己被侮辱了，他迟疑的顿住身子一把将费珂掀开，一滩影子脱离地面汇聚成全身漆黑的人形。
他看不清面容的脸部，人性化的出现一个擦汗的表情黄豆，这让一直在关注的贾思觉得很有意思。
他的笔杆蠢蠢欲动，成功让思绪跑偏一瞬，他在想，如果有一个是用表情包作为核心元素的诡异该是什么模样。
“规则纸条，不行。”
黑影的声音似男似女，声音中包含很多人的声音，乍一听完全听不出来他的声音到底是什么。
“再见！”他给了一句解释就又重新钻到地里变成影子，更令猫愿生气的是，那个家伙还挥了挥手！
这是挑衅，这绝对是挑衅！猫愿鼓了鼓脸颊，身子一蹲开始左右摇晃，待黑影一跑，她紧跟着就窜了出去。
“我会把规则纸条带回来的！”
被王清元从地面上扶起来的费珂满不在意的拍拍身上的土，朝向猫愿离去的方向，对着已经变成小黑点的猫愿做加油的动作。
“好了，差不多可以了。”
曼洛伊等了他一会，见他已经换了好几种加油的方式，而猫愿早就无影无踪后，拿起提灯制止费珂的行为，手指勾拽着他的领子，来到人类的面前。
他以一种从来没有对费珂用过的礼貌语气说道：“A级死去，诡域对冲结束，可以等平稳后再离去，诡域宝藏还在开放，你们请便。”
贾思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水，颇为苦恼的屈起手指敲打着桌子，这一次诡域对冲不能算失败，但是也算不上成功。
通过诡域对冲获得规则纸条增强卡牌的实力，这是第一层目的。
第二层是想拿到规则纸条之余，和人类合作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现在这个目的达到了，可第一个却……甚至还牵扯出来了神秘的黑影，还有实验室的因素在里面。
实验室，实验室……原来他们已经成功了吗？
人为创造诡异，这种实验竟然真的叫他们做成功了，贾思确确实实的有些佩服。看来真正的资料不在被他举报的那个实验室里，而是在他并不曾接触过的，更深、更隐蔽的地方中。
那个黑影不出意外也是实验室中的人了。
贾思边梳理信息边抬眼看了眼太阳，窗外的阳光不像午时那样耀眼，淡紫色与浅红色的余晖层层的将云朵晕染。
光线透过玻璃照在贾思半边脸上，显得他表情柔和许多，他在心中与曼洛伊对话：“太阳马上落下，辛苦你先将费珂送回来，再去诡域中点灯，中途就别回来了，等点完灯再踏踏实实的回家吧。”
贾思给自己泡上一壶茶，先前因为太过突然，猛的得知费珂知道自己事情而产生的情绪，已经在时间的流逝下慢慢平息。
“有什么事明天再聊，我觉得猫愿今天不一定能回来。”他心平气和的说道。
夜晚如约而至，今天的星星比往日更加明亮，贾思待在自己的屋子内，仰头望着夜空，垂首望着仍然在家附近、属于监管院的看守人员。
那些人什么也不知道，贾思唇角习惯性的挂着笑意，信仰的脆弱他算是体验的淋漓尽致。
即便是一开始抱着伟大而崇高的信仰、不顾一切的投身在研究中，研究对人类有好处、如果成功必然会造福整个人类社会，甚至改变当今诡异横行的现状的这种项目，这里面的实验人员也会在金钱、质疑中溃烂腐败，滋生出无穷无尽的欲望与野心。
甚至在日复一日的枯燥与毫无进展中萌生杀意，白大褂上沾染同胞的血液、手术刀划开同事的喉咙也在所不惜。
贾思摇晃摇晃手中的杯子，年幼时那模糊的两个人影在眼前闪动，父亲宽厚的手掌扶过发顶，母亲的教诲隐约在耳边回荡。
“你要记住作为研究者，你一定要守住自己的底线。”
“啊，我一直都知道的。”贾思淡淡的回应，眸间的眷恋褪去，鸦羽覆下，将浮现的场景打散。
他用勺子搅了搅杯子中的泛着暖意的奶茶，举起杯子喝一口，嗯……他将杯子从唇边挪走，太甜了，他被甜的蹙眉。
也不知道费珂是从哪里翻出来这么几包，看了眼保质期后就兴致冲冲的全给冲泡了。
果然不该耐不住他的劝，最后还是将奶茶接过来了，连刚刚回来的曼洛伊都被塞了一杯，真没办法。
同样捧着奶茶的曼洛伊此时有点自闭，在A级死亡、点完灯后，他回到贾思的家里，进了一间屋子，就一直待到现在。
昏暗无光的房间内，静谧的环境中，白天的相关记忆不自觉的开始自动播放。
每一句话都十分清晰的事情回顾，令曼洛伊表情僵硬，啊……他都说了些什么啊！一想到白天他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他的目光就隐隐呆滞。
什么你的结局只有一个，什么死……什么你根本就没听懂人类的话吧……
他当时一紧张就全部说出去了，根本没有思考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东西。
哎……自己当时是不是太冷漠了，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直接，也不知道那些人类有没有被吓到，太冷酷的话，对和人类的合作会不会因此产生一些什么不好的影响？
伴随着自省与对自己的疑问，一堆灰色的情绪被白色的生命云吐出。
抽卡系统无奈的看着自己内部再度被充溢的暗色絮状物，按耐住自己想要叹气的冲动。
一个个的都不让系统省心。
点灯人这张规则卡多好啊，怎么偏偏绑定的灵魂是个社恐属性的呢？
还有向善师，明明是个病弱的小美人，怎么绑定了一个芝麻汤圆，硬生生的把一个美强惨的，给塑造成……某病某娇的那种了呢！
更不用提那个猫愿，说是去追踪，结果追着追着就追没影了。
系统愤愤感慨，想到贾思的那些马甲，它顿时生出一种老妈子的心态，以及一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毕竟宿主身边只有自己很靠谱！
曼洛伊就这样的在内耗之中将奶茶小口小口的全部喝掉，直到最后一口，甜滋滋的味道彻底将他的负面情绪打散。
他如释重负的吐出闷在心中的郁气，算了，有贾思呢，就算合作因此产生问题，贾思也肯定可以解决的。
本来想找曼洛伊随便聊聊天，但透过门缝看出曼洛伊神情越来越放松的费珂，可惜的摇摇头背着手离开。
这种时候还是让他一个人待会吧，不适合打扰哎！费珂推开自己的屋门拿起自己的那杯奶茶。
“果然很好喝——”
费珂弯眸发出一声喟叹，几口就将杯子里的全部喝掉，比那些苦不拉几的咖啡好喝多了。
他的声音在房间中散去，面上的笑容在不知不觉中消失，在只有他一个人的房间里，他可以不用伪装，让冷漠铺满面部。
“啪嗒，啪嗒……”他环顾这个房间，可以看出是贾思特意为他布置过的，他的手按在小夜灯的按钮上，灯泡被他按亮按灭、按亮按灭。
忽明忽暗、明灭不定的灯光与外面常亮的灯火在他的眼中不断重叠，“呵……”他咬出一声极清极淡的冷笑，善意到底是什么呢……？
系统空间之前，他没有感受到善意，系统空间里面，是灵魂状态的他成天浑浑噩噩的，也没有感受到过善意，而作为卡牌诞生、融合贾思记忆之后，到今天为止，他仍然没有能够感受到善意。
王清元所作所为的那种就是善意了吗？
费珂将脸埋进被褥，疲倦的合上眼睛，感觉就像是在阅读，他在阅读一个从未见过的美食或者是从没有触碰过的东西，只能凭借想象，但根本不知道也不理解。
他翻过身，手掌在空中举起，他想要去触碰自己的心脏，指尖却在碰到布料的那一刻停下。
没有用……感受不到就是感受不到，只有疼痛才会给他带来‘哦，附近有善意’的真实感。
诡异有诡异的烦恼，人类有人类的忧愁，诡域中的人类开始狂欢，白天的打斗丝毫不影响他们的体力。
牡丹欢抱着剑站在一旁与乔乔侧首交谈，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同伴的动向。
王清元带着瓜瓜从空中俯瞰诡域，笑嘻嘻的在楼与楼之间玩起高难度的飞行技巧。
方钱钱和他的搭档组织官方的人一起搜查诡域宝藏，时不时为对方的手气而欢呼。
眼球四角猫则安稳的趴在树梢，它的耳朵不定时的动动，在人类的动静中安然入睡。
亮着微光的屋子里，风呼呼的卷动窗帘，窗帘的垂穗不小心碰到贾思窗台上空空的杯子，里面尚且残留的奶茶香气顺着风的方向，飘向窗外，往旁边移动，又顺着曼洛伊的窗户缝钻进去。
它绕过被精心擦拭、放在床头的提灯，又夹带着一缕碳火味穿过走廊，最后轻轻拂过费珂的手指，在屋子里随着费珂熟睡的呼吸声，慢慢的被空气稀释，直到味道淡去。
贾思合上书籍，按灭昏黄的灯光，在彻底黑下来的空间中笑着自言自语。
“晚安。”
第56章 费珂与黑影
第二天，贾思是被一阵闹闹哄哄的声音吵醒的，他茫然的睁开眼睛，揉揉有些胀痛的脑袋，双眼中的睡意被清明取代。
他掀开被子，耐心的系好睡衣扣子推开门，此刻，客厅一片混乱，吵醒他的罪魁祸首们完全没有发现卧室门口的他。
唯有曼洛伊安安静静、规整的坐在沙发，全神贯注的看着电视。
猫愿口中叼着一只四肢为了不碰到地面，而奋力蜷缩起来的眼球四角猫，它就乖巧的顺着猫愿被费珂追跑的晃悠程度，在空中晃来晃去。
贾思本不想搭理他们，但当他举着水杯，在短短一段路上，避开多次横冲直撞后，就不得不出声叫停。
“猫愿、费珂，别玩了。”他蹲下身，捏了捏眼球四角猫的爪垫，抬头与猫愿对视：“你怎么把它带回来了？”
“这是我新收的小妹，喵呜！”
猫愿松开咬着它皮毛的牙，吐出两口毛发后，爪子一拉眼球四角猫，搭在它的背部，骄傲挺胸。
贾思双手卡在眼球四角猫的前肢，将她抬起抱到面前，“原来是小女孩。”他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屋子的空间足够大，多一只猫就多一只猫吧。
他将她放下，又道：“你和费珂在闹什么呢？拿回A级规则纸条了吗？”
听到这事，猫愿郁闷的甩甩尾巴不愿意说，费珂扑进沙发，带的曼洛伊感到沙发弹了一下，他看过去，手掌探向白毛脑袋，施力向下按按。
“追了一个晚上，夺回了一半。”费珂任由曼洛伊动作，被布料闷住所以闷闷的声音传来，贴心的替猫愿回答了这个问题。
猫愿郁郁寡欢，声音也有些沮丧：“那家伙跑的太快了，好不容易拦下来就发现他将纸条一扔，我当然是扑过去就捡，谁知道……捡到后它只有半张啊喵……”
越说她越不舒服，尾巴被她甩得幅度很大，她无视了后面捉她尾巴玩的眼球四角猫：“可恶，我就被这么的骗了……如此简单的手段！我竟然被骗了！”
“这不怪你，能追回半张就很厉害了。”贾思好笑的摸摸猫愿的脑袋，安慰的揉揉她：“猫猫吃亏一次，就不会吃亏第二次。”
“社会太复杂，小猫咪会被骗到哭的稀里哗啦的吗？”费珂摆头从曼洛伊的手底下出来，他吹出一口气，看从额头垂到眼睫的发丝在空中被气流吹的摇摆，好玩的多吹几次。
边吹气边鼓励着：“以后你被骗多了，自然也就习惯啦，心里当然就没有感觉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