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人类已经正式踏入诡域,那么海的污染扩张也要提上日程了,毒阴恻恻的想到。
被念叨的人类大部分都没什么感觉,只有花浪子、牡丹欢这类高等级的精神系觉醒者眉心一跳。
牡丹欢搓了搓胳膊,她刚才感受到一股恶意,不过转瞬就消失了,也不知从何而来。
人类们在咯吱咯吱的往回赶,曼洛伊和养生人也没有闲着。
主要是养生人耐不住无聊,撺掇着曼洛伊和他一起搞事……哦不,是探索。
养生人想和曼洛伊一起探索这个,他们熟悉又陌生的诡域。
“无聊。”这是曼洛伊听完后的第一反应,他翕动双唇,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
他自上而下的俯视着这个刚刚到他腰部的诡异,依次否定了养生人像什么冲出去他们杀死看见的所有诡,还有什么给自己划两刀,然后将血涂满整间屋子等一系列的主意。
或许是因为和其他人失去联系,曼洛伊那双只有颜色不像人类的眸子,如今瞳孔已经变成竖起来的兽态。
金色的眼睛寸步不离的盯着养生人头顶那个小发旋,就像是盯着自己的猎物,已经不眨眼了。
“不过有一点你说的很好,我们要离开这里。”曼洛伊阖了阖眼眸,再睁开时已经恢复正常,他听见了耳边类似信号不良的滋滋声。
他要冷静,不能因为焦急而失去他们引以为傲的理智。
养生人勾着冷冷的笑意,抬头仰望着这个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读懂的诡异。
他仰望着,然后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两步,这才满意的叉起腰来:“你就是仗着我的脾气温和,才这么理直气壮的吧?哼哼,要是将鸣夜的建议都否定,嘿嘿嘿,你就等着和他打起来吧!”
曼洛伊压了压眉目,无奈的做出判断,刚才的连续几次否定已经惹他不开心了,这种小事顺着他说也无妨。
“是啊,脾气温和的……”曼洛伊在从记忆里挖掘贾思的言行举止,试图找个模板套一套。
他僵硬的将语气放柔,“正因为是脾气温和的白昼,咱们的合作才会这么顺利~”
“你?”白昼揉揉耳朵,有些一言难尽:“你还是正常和我说话吧,顶着这个冰块脸,用这么轻柔的语气,很奇怪啊!”
“走吧。”曼洛伊一秒变回原样,他压低声音,兜帽里面的耳朵悄悄晕开一抹红色,走起步来,瘸着的右脚似乎更加不听使唤。
他为自己刚刚的语气感到羞耻,又因为养生人的反应感觉情绪低落,果然自己不能像贾思那样,擅长和人交际嘛。
曼洛伊脑海里不存在的花片片凋零,很快就剩下一根光秃秃的杆立在那里,无端的让人感到寂寥与悲伤。
很奇怪啊,很奇怪啊,很奇怪啊,养生人的声音在他脑海里不断徘徊,如同魔音一般,抓着他死死不放。
等他从这个状态里艰难的挣脱出一小块注意力,才发现他已经看不懂目前的事情发展了。
他左手端着一杯正不断散发着香气,但闻起来是一种很奇怪的香味的红色饮品。
右手则抱着一只懒洋洋、热烘烘的孔雀,那只孔雀的每根羽毛都特别的油光水滑,身上没有动物特有的味道,整个孔雀看上去干净极了。
而养生人则大大咧咧的坐在一只体型巨大的老虎背上,翘着腿嘎嘣嘎嘣的嚼着什么,他虽然看起来年龄小,但诡异也不讲究这个,所以同样端着一杯看上去像是酒的红色饮品。
他舔了舔嘴唇,将红色的痕渍舔进腹中,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才想起早就遗忘掉的、沉默寡言的同伴。
“哟,曼洛伊,你是还发呆呢吗?这都走一路的神了,在想那些人类?”
养生人说着又喝了一口红色液体,眯着眼眸长长的“嗯”了一声,满脸享受,对比起来刚才他问的那些显得格外敷衍。
不过也是,诡异哪来的同伴情,能问上一句就很不错了。
“你在喝什么?”曼洛伊抬眸将这杯液体放到一旁,就像是没有看见养生人因为他说话的声音蹦起来一样,神色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从老虎身上蹦起来的养生人,一脚踩到老虎爪子上,将老虎踩出一声委屈的哼声。
他看上去惊讶极了,像是完全没想到曼洛伊竟然听见他问话,而且还回答了一样。
“你在喝什么?”曼洛伊没有等到回复,于是耐心的又问了一遍。
养生人这才反应过来,重新坐到老虎身上,揪着粗糙并不柔顺的虎毛,没好气的道:“不知道,这是他们端上来的。”
他扬着下巴指了指恨不得将自己缩小,可以钻进缝里的刘二六和负责养生人的男诡,然后端着杯子小口喝着,同样在等那两个诡的回答,刚才他喝的太开心,完全忘记问了。
天哪,他们看见了大人被吓到的一面!啊啊啊不,不要杀了他们,他们什么也没看见。
曼洛伊疑惑的望向头已经一百八十度弯折,折到已经抵到胸脯的两只诡:“养生人喝的是什么?”
他尊重每只诡的爱好,即便他们现在看上去很傻。
“啊,大大大,大人。”刘二六似乎因为这个弯折的角度找不到舌头的位置了,捋了半天才捋出正确的称呼。
于是他伸出手臂,伴随着骨骼与骨骼之间,令人觉得牙疼的摩擦声,将自己的脑袋掰直。
顶着有点瘪的头笑得傻乎乎的:“大人,这是我们玉山镇特产的一种饮品,据说是圣河与神鸟的馈赠,我们称呼它为红甘露露,是一款老少皆宜的饮料。”
“红甘露露?”曼洛伊蹙眉,他举起那杯红甘露露微微摇晃,浅红色的液体红的特别均匀,里面几乎没有任何的杂质。
随着杯子的晃动,透亮的红色液体撞到杯壁,溅起的水珠折射出漂亮的灯光,那股香味变得更加浓郁扑鼻。
醉人的芳香源源不断,曼洛伊好奇的凑近抿了一口,醇厚的液体包裹着他的舌头,舌尖瞬间分析出那是甘甜可口却不腻人,又隐隐带着微微苦涩的味道。
这一点苦涩不仅没有破坏整个液体的口感,反而为整个味道添了几分层次,勾的人不禁想喝第二口、第三口。
曼洛伊顺着内心的想法,又喝了一小口,比刚刚的那口要大。
绵密醇厚的液体滑过食道,喉结上下一滚,就进入胃里,本来是清爽略有些冰凉的温度,却瞬间变得温热起来,这股暖流顺着血管向四肢流淌,让人觉得舒适无比。
不仅是口感绝佳,后续带来的一系列反应,也是能让诡升不起半点挑剔的心思。
“您喝着如何,还对您胃口吗?”
刘二六很骄傲玉山镇的饮品,也十分自信没有诡不喜欢红甘露露,但望着曼洛伊几乎没有变化的脸,他还是难得的忐忑起来。
毕竟贵客是最重要的,如果贵客喝着不好,即便是这样为红甘露露而自豪的他,也只能含着泪水向市长反应红甘露露的缺陷了。
“还不错。”曼洛伊尽管还想喝,但仍然信不过这里,于是只是浅尝两口就将水平面少了一小截的红甘露露重新放回桌子。
对着已经将惶恐摆在明面的刘二六补充道:“挺好喝的,只是我向来不喜欢喝水罢了。”
见曼洛伊并没有像养生人那样,一杯一杯的喝个不停,他怀里的那只孔雀,才将眸子里的担忧散去,重新变成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第136章 屋子里的“不速之客”
在大巴车上的时间比来的时候用时要长,不过女诡的威胁可能起了作用,司机虽然开的还是有些颠簸,但是没有一开始那么夸张,尚且处于还能接受的范围。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吧,久到在昏暗无光的环境里,人类开始心生烦躁,动物也开始在人类的怀里扭动着想要四处乱窜时,大巴车终于“吱呀”一声的停住。
久违的阳光透过开启的车门照出一束光束,刺激的离门近的那些人类不自觉的眯起双眼,缓解突如其来的酸涩感。
尘埃在朦胧的光中跃动,一只毛发白亮的貂向着阳光探出右前爪子,灵动的眼睛溜溜转动着,抬着爪子去够在晃来晃去的斑点。
猫愿适应的很快,她的瞳孔缩小一圈,与女诡一同下车。
白毛的貂转着脑袋的注视着车上光与暗的分界线,碧绿色的眼眸里突兀的浮现一缕阴翳,又很快的被动物的懵懂取代。
无忧无虑的在阳光下发出愉悦的叫声。
眼前是一栋栋富有自然气息的小洋楼,两层、三层,但最高也没有超过四层的。
玉山镇里并不像一些城市,基本上是由钢筋水泥以及各种各样的玻璃构成,在这里更多的是砖头木头与藤蔓野花。
与招待他们的那栋楼完全不同,这两者是属于不同风格的建筑物,看得出来,这里应该是镇上居民居住的地方。
可能因为每家每户都养了动物,为了给动物充足的空间,所以每栋楼面前都带着一个布景各不相同的小花园。
草木的清香与一些动物粪便的味道交杂,倒也不算是难闻,真的是很大自然的味道。
每栋小洋楼前都竖立着一个木牌,奇怪的是木牌上面不是门牌号,也不是这栋楼的主人名称,而是色彩缤纷的动物卡通。
随着女诡沿着路往里走,人类看见了戴着项圈,在花园里拔树玩的棕熊,这家的木板上是一只正在喝蜂蜜的Q版棕熊图案。
他们还看见了一蹦一蹦的袋鼠,健硕的胸肌正对着路过的人类,像是在展现自己的威猛。
不过没有海洋生物,一个海洋生物的木牌都没有。
在蜥蜴与蜘蛛的木板中间,夹杂着一家木牌空白的三层小楼,女诡停下脚步指了指这里:“谁要住在这个地方。”
看样子人类要被拆开,做邻居的想法破灭。
这栋楼的花园有着一架被枯萎的藤蔓缠绕的秋千,看着破破烂烂的,还有就是矮小的灌木丛,与不知名的野花,没有任何树木。
“我们住这里吧。”牡丹欢抱着她那只肥兔子向女诡点了点头。
女诡笑着答应,领着牡丹欢走到木牌前,让她将兔子贴近那个木牌。
牡丹欢卡着兔子的腿,将兔子脸轻轻的按到木板上,就这样等了一分钟,木板毫无变化。
就在人类疑惑时,女诡读了读怀表的时间道:“可以了,将兔子抱走吧,”
牡丹欢将信将疑的将兔子抱起来,露出原先被兔子毛遮住的木板。
只见上面已经勾勒出一副栩栩如生的兔子啃草的画面,明明刚才还没有的。
牡丹欢注视着兔子的长耳朵,那片地方刚才没有被兔子挡住,所以能看清,那里在兔子没有离开时还是木板的原色。
而在兔子离开后,立刻就浮现出一双黑色的耳朵,看来时间很重要。
再次注意到怀表的猫愿这么想着。
之后她们又看见了用石头和人工瀑布造景的花园、满是鲜花的花园、有小亭子的花园……等。
猫愿等人纷纷选好自己的地方入住,进屋越早的人获取的信息就越少,只有最后一家入住的人类清晰的知道所有同伴的位置。
而位于最后的是鹦鹉夫人她们代表的乌鸦队,这个花园有着可供鸟类栖息的树木。
在木牌上出现乌鸦叼石头图后,她们怀里的鸟就和睡醒了一样,精力充沛的挥打翅膀在空中盘旋,并发出:“啊,啊——!”的嘶哑叫声。
“莫名感觉乌鸦还是更适合阴沉沉的城堡。”戴着墨镜的女孩笑嘻嘻的往前走几步,试着推了推大门,出乎意料的,她没怎么用力就将门推出一条缝隙。
她就是那名在斗兽场参赛的拳头姑娘。
她没有立即完全将门推开,而是将墨镜推到脑袋上,就这缝隙将眼睛挪近,往里看去。
一股腐朽的木头味顺着门缝往外飘,掺着潮湿的气息,里面的窗帘半拉着,露出一半窗户,让屋里有些光亮。
几只白色的蜡烛仿佛燃到半截火焰熄灭那样,融化的烛液挂在并不粗壮的蜡烛身上,还在蜡烛底下的金色托盘上形成点点斑驳的痕迹。
“乌鸦又不全是阴沉沉的,它们长得多俊俏啊,我觉得和咱们的小洋楼挺配的。”另外一名手上有戒指的女生向天空招手,向已经落到树梢上的乌鸦说道。
“对吧,嘬嘬嘬,小可爱们下来吧,别在树上啦,一起进屋呀?”
戒指上的亮光晃来晃去,乌鸦们侧着脑袋,猩红色的双眸随着戒指的摆动而移动。
鹦鹉夫人一手提着已经变得风尘仆仆的裙摆,蹲下身子用手指摸了摸花园的土壤。
瓜瓜见拳头姑娘还贴着门缝往屋里看来看去,又见另外那名女生在逗弄乌鸦,便来到鹦鹉夫人身边,见她挖起一块褐色的泥土手指搓了搓,又放在鼻尖嗅了嗅后,问道:“这土怎么了?”
鹦鹉夫人缓慢的摇摇头,没说话,而是仔细的闻了又闻,捻了又捻,这才蹙了蹙眉:“这土……好像有股铁锈味。”
她想到规则,谨慎的没有将那个字眼吐出,而是委婉的说道。
“你闻闻看,它很淡很淡,是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
瓜瓜沉下眼眸,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弯腰隔着纸用手挖出一大块来,鼻子几乎要挨到土壤上,却还是保持细微的距离,没有真的碰到,他沉默了半分钟:“我没有闻到。”
只闻见了一股子土味的他,盯着鹦鹉夫人手指上的泥土印:“不过如果是真的,那你已经……”沾上了血腥,直接违背玉山镇的规则3。
规则3:……也不能沾上半点血腥,只得食用素食……
戴戒指的女生两个肩膀上各扛着一只乌鸦,脑袋上顶着一只窝成一团的,怀里还抱着一只。
她注意到瓜瓜和鹦鹉夫人的对话,担忧的插进来:“规则上没有写如果沾上,要怎么做。”
“无妨。”鹦鹉夫人轻笑一声,揪起一片叶子,慢条斯理的将手指擦干净,眸子里尽是对自己的漠然:“总归死不了。”
“大家!”拳头姑娘眼神有些恍惚,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再探着头往里看,而是抬起音量喊道:“这里面好像有活物啊?”
她原先是顺着蜡烛往四周扩散视线的,但有一片影一直在晃来晃去,偏偏由于门缝的大小,她看不见那个影的本体是什么。
原先她没在意,只以为是窗帘或者吊灯在轻微的晃动,所以影子也在动。
但她看了一会才发现不对,那个影子动的幅度太大了,也太灵活,它好像察觉到有人在从外面往里看一样,一个圆形的黑影从长条的影上分离,然后又很快的缩回去。
这不就是脑袋吗?拳头姑娘的头往回一仰。
“进去吗?”她打算直接推门而入,管它什么活物死物,活的也先打死再说。
瓜瓜凝出冰刀,握着它大步上前率先将门全部推开,迈入一只脚后不回头的招呼她们:“走吧。”
冰刀被横在胸前,散发着冻人的寒意,可他十分习惯的用手与它亲密接触,他警惕的放轻脚步,目光快速的扫向四周,寻找拳头姑娘口中的那个疑似活物的东西。
“咯咯……”轻轻的类似物体与物体碰撞的声音从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传出来。
瓜瓜挪动脚步,转过挡住视野的屏风,那个角落正放着一张看上去很沉重的实木桌子,上面铺着浅绿色的桌面步,布匹柔顺的垂下来,滑在插在桌子下面的木椅子上,遮住声音的来源。
瓜瓜抬眸与鹦鹉夫人对上视线,鹦鹉夫人正挡住大门,拳头姑娘堵住楼梯口,而戒指女生在窗户面前,防止未知生物急了跳窗。
大家就各就各位,相互之间点点头,瓜瓜沉嗓低吼一声:“出来!”
“咯咯咯……”那个声音更大了一些,桌布以微小的幅度摆了摆,但没有任何东西从里面钻出来。
瓜瓜抿了抿唇,右手仍持刀横在面前,左手则托举在半空,冰蓝色的寒气萦绕在指尖,随着他一挥手的动作喷洒,力度十足的吹开桌布,并将桌布在高处,防止它又滑落挡住视线。
在众目睽睽下,那个生物浑身颤抖着,大大的尾巴将自己完全包裹起来,却阻隔不了咯咯的声音从毛发中漏出来。
那条尾巴没有将它的口鼻全部捂住,透过凌乱的毛,离的最近的瓜瓜才知道声音到底是怎么发出来的。
原来是牙齿的碰撞声。
不过鹦鹉夫人她们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继续坚守在原地,只有瓜瓜慢步上前,“咻——”是冰刀划过空气的声音。
那团生物瑟瑟发抖,它紧闭着双眼,尾巴虽然没有挡住口鼻却将眼睛全部挡住了。
显然是鸵鸟式躲避的典型例子。
寒冷的气息停在鼻尖,它耸耸鼻子,被突如其来的寒气冻的想打喷嚏,但是它不敢打出来。
一缕毛发被锋锐的刀刃割断,缓缓飘落,瓜瓜没有砍在它身子上,而是控制着停下来。
刀尖贴着它的鼻子,很快它就被冻出一条晶亮的鼻涕,瓜瓜熟视无睹,连手都没有抖一下:“你还要继续装死吗?”
它的尾巴尖肉眼可见的大幅度抖动一下。
“嗷……”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暴露了,它弱弱的挪开尾巴,怯怯的探出一双棕色的眼睛。
而它的尾巴挪开后,被挡住的背部露出一朵看上去水汪汪的蓝色蘑菇。
它散发着浓郁的水汽,被瓜瓜的天赋影响的变成颗颗晶莹的冰粒挂在它打绺的毛发上。
“?”瓜瓜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不会说我的语言吗?”
“干脆杀了吧,又听不懂它在嗷嗷啥,又不知道它有没有危险性。”拳头姑娘大大咧咧的直言。
听懂的它下意识的瑟缩一下,生怕面前这个可怕的人类真的要杀了它,忙道:“不行,你们不能杀我,不然就违背规则了……”
它的声音越说越小,越说越弱气,到最后的规则那里已经几不可闻。
“会说人话啊,”瓜瓜的笑不达眼底,刀尖下拉抵在它的脖子处,往上挑了挑它的脑袋,吐出一连串的问题:“你是什么生物,为什么会在这里,背上的这个又是什么东西,老实交代。”
它抻着脑袋,脖子伸的很长,胆小又怕死的它不敢赌这个人类的手稳不稳,于是很努力的想拉开和刀刃的距离。
“我……你们是新入住的镇民吗?”它弱弱的抱住自己的尾巴,“不是我为什么在这里,我应该就在这里。”
“这里是我的家。”它的尾巴尖在它的怀里晃晃,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声音变得尖锐起来:“他们都死了,都死了,尸体也不见了……被吃掉了,统统都被吃掉了!”
“都会死,都会死,你会死,我会死,镇子,镇子不是镇子,不不不,镇子就是镇子……”
听不懂它在说什么,信息太杂乱了。
瓜瓜望着它那双迅速湿润起来的眼睛,等了一会,发现它仍然沉浸在慌乱的状态里,冷冷的命令道:“说清楚,饲养你的人死了?怎么死的,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它咽了咽口水,刚想说说什么,可状态却突兀的平静下来,它背后的那朵蘑菇花纹变得十分艳丽,里面的汁水显得愈发饱满:“你们不好奇为什么我会说话吗?”
它有些奇怪的反问,不但没有回答瓜瓜的疑问,而且也不在害怕一直威胁着它的冰刀。
“嘿嘿嘿,你们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说话吗?”它亢奋又激动的将脖子彻底搭在刀上,状态很奇怪,瓜瓜不得不控制着距离,免得真的将它划伤,弄出血液来。
“你……?”瓜瓜心里闪过一丝不对劲,手指攥着冰刀的力道加大,控制着肌肉按耐住想后撤的冲动,压抑着直觉给出的预警,“你想说什么?”
他死死的看着那朵开始膨胀的蘑菇,左手一攥,将蘑菇冻住,他有一种预感,他不能再放任蘑菇继续变大了。
“我想说,我是,呃……咔吧——”它的眼睛凸出来一块,红血丝几乎要撑爆眼球,它炸着毛声音尖锐到极致,却又戛然而止。
冻住蘑菇的冰层破开一道又一道的裂痕,咔嚓咔嚓,是冰块碎裂的声音。
“哈哈……你们迟早会,迟早会……”它的眼神充满恶意,完全看不出之前胆小怂唧唧的影子,它不甘心的伸出爪子,可终究没能说出最后一句话。
蘑菇爆开,就像是被碾压的葡萄,汁水疯狂的喷溅出来,瓜瓜按住冰刀的指节泛出青白色,他很尽力的在加固蘑菇上面的冰层,但蘑菇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根本控制不住。
透明的液体在空中被冻成一条一条的冰棱,危险危险危险,这些液体很危险!
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疯狂叫嚣的危机感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压垮。
绝对绝对不能碰到蘑菇爆出来的汁水,这是他唯一的念头。
“瓜瓜,瓜瓜?”
一道模模糊糊的女声刺破黑暗,为什么是黑暗?覆满光点的黑暗抖了抖,瓜瓜感觉自己的眼皮在动,他迷迷糊糊的想到,原来自己睡着了吗?
斑驳的光影忽近忽远,他还能感受到身体上传来的挪移感。
拳头姑娘摇了摇躺在地板上的青年的肩膀,边摇边喊:“醒醒!瓜瓜快醒一醒!”
眼皮似乎很沉,沉得他睁开又很快的闭合,瓜瓜觉得自己的意识被困在一片空间,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躯体做出相对应的反应。
动一动吧,快动一动!瓜瓜的意识已经慢慢的清醒过来,他开始逐渐能回忆起,自己在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在他的努力下,围绕着那个死去的生物,出现一片密密麻麻的冰冻水滴与冰棱。
在确定没有一点一滴的液体逃脱后,瓜瓜手上的那只冰刀消失不见,他有些脱力的垂下手臂,这些冰块块哐当哐当的落在地上,四处滚动。
他用右手按着左边胳膊,缓解着由内向外灼烧的痛感,血管一张一合间流淌的血液却是冷的,一热一冷交叉,给他带来血肉要爆炸的错觉。
鹦鹉夫人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站到瓜瓜身边,她缩了缩手指,碰到土壤的那三根指腹上已经出现鲜红的圆型标记。
她只看了一眼,就再也没关注过,她用靴子踩住滚到她脚边的冰棱,柔软的靴底完美的贴合那个弧度,坚韧的皮革牢牢的隔绝冰的低温。
冰完全没有被融化的趋势。
“别用手拿这些。”她侧眸叮嘱那个已经准备捡‘垃圾’的拳头姑娘,目光从地上略过,定在一旁已经卷边的地毯上:“先用地毯将它们包起来吧。”
瓜瓜垂着眼皮,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脑袋上,沉甸甸的压着他直不起头颅,只能半低着,半低着,再将腰背驮起来。
“嘎,啊——!”
一只白颈鸦正站在楼梯的栏杆上,本该是黑褐色的眼睛却一直是猩红色的,此时它正直直的望着有些颓废的瓜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