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错愕的看过去,想喊又没喊出声音,看了看战场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摸了摸自己的脸,悄悄的跟在贾思身后往实验室大楼方向跑去。
他要做什么?面纱青年的目光闪烁不定。
而在他们身后,两个S级诡域骤然开启,梦哀嚎着滚落一旁,躺在小坡上,身子抽搐几下,最终蜷缩在一起,A级的诡域也摇摇欲坠的随之展开
贾思闯入一片树林,叶片上的露水剔透冰凉,沾湿润了他略长的头发。
当他步入这片树林,脚步就开始慢了下来,根据他的经验,实验大楼肯定是在树林的某个地方,但是被隐藏起来,无法被看见。
面纱青年警惕的跟在他身后,看着贾思一步一顿,时不时的还摸摸树干,猜想贾思是在他看不懂的方式来找实验大楼。
一块倒下的树木根系已经腐烂,贾思跨过他又前进了几步,思考着停下来。
他将手掌张开,一颗煞白的眼底、带着红血色的眼球凸显,一道彩色的光顺着眼球的经脉与贾思的血管连接处流淌。
最后破体而出,带着贾思的血一同喷到本该是树木的地方。
那道血与光在即将接触到树皮时,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拦下。
黑色的金属从空气中被擦出来。
一点一点的,被擦抹出来的地方越来越多,没过几秒,大楼就完全展示在他眼前。
而实验室的大楼与周围有一种格格不入的违和感,金属建筑物被一圈人造树林包围,建筑玻璃闪着光,仿佛一双双冷酷无情的眼睛,漠然的注视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贾思捂着破出来的洞口,眼球蠕动两下,又消失在掌心里面。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仰头看着七八层高的建筑,终于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终于……”
终于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少年又一次的站到实验室的面前。
而他的身体已经高大,神情也没有了当年的忐忑不安。
“滴,验证中……”门口的人脸识别系统自发启动。
贾思身子一僵,目光顺着声音看过去,一道蓝框与他的虹膜重叠,红线上下一扫。
电子声音雀跃的接着说道:“验证通过!”大门向两侧拉开,露出一个长通道来。
“验证……通过?”贾思有些不可置信。
他怎么会验证通过?
‘眼睛,是你做的吗?’贾思站在原地脸色凝重,一根手指蜷缩,轻轻的划过掌心。
一个肉球拱起蹭蹭手指,‘不是哦!’
不是啊,贾思的睫羽低覆,掩去眼瞳中的若有所思,那个老家伙……他摇摇脑袋冷笑。
看来是早有准备了。
不然他为什么能通过大门的安检识别系统呢?除了被人刻意录入外,似乎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贾思目光冷冽的抬眸,正正对上识别系统旁边的摄像头。
屏幕对面的人放下手里正在看的书本,带着蓝宝石戒指的手指抬起来摸了摸有些温热的电脑,看不清五官的脸部缓缓扯出一抹笑容。
“孩子长大了啊,都有能力想要弑主了。”
他看着贾思愈发清瘦、成熟的面孔,似乎是想起了往昔的回忆,语气也格外的熟稔。
“只可惜,”他的声音沉下去,看着贾思义无反顾的走进通道,将书签卡在书页里,彻底合上这本书:“乖巧的孩子有糖吃,不乖的孩子……呵呵呵呵”
“你去吧,和他玩一会,你知道分寸的,对吧?”他弯曲着手掌向后一挥。
站在门边上的盔甲僵硬的弯下身子,沉闷的声音从缝合严实的金属面罩下传来:“是。”
随后哐当哐当的转身准备出门。
“等等,”监控视频前面的人一顿,声音冷淡,他的眉毛不悦的压低,贾思后面还跟着一个人类。
只见屏幕上,看不清脸部的青年在扒着门缝往里探头,等他发现贾思已经往里走去后,才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
屏幕前的人一点鼠标调换摄像头,眼睛再度平和下来:“差点漏了一只不请自来的老鼠,不要让他打扰我们的游戏。”
“是。”盔甲将门关上,沉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蔚蓝色的通道墙壁上挂着一排白色的灯光,那些灯镶嵌在墙角,却灯光微暗,和狭窄的走廊一同,显得这里分外的压抑。
有节奏的脚步声踏踏踏的回荡,贾思默默走了一阵,停下脚步。
“你还要跟多久呢?”他有些无奈的提醒自己身后的人,提醒他你已经暴露踪迹,就不要再遮遮掩掩了。
就这么一条走廊,身后的人就算是离得再远,可比较密闭的空间中,也无法很好的隐藏自己啊。
贾思已经忍很久了,本以为是老家伙派来的人,还不着痕迹的露出几点破绽,想勾人攻击,可勾来勾去的也不见其有反应。
所以他选择直接出击。
面纱青年也没打算隐藏太久,他只是想看看贾思到底要做什么罢了,不过现在被发现了也无所谓。
“贾思。”他揣着手从角落里走出来,没有半点被人发现他跟踪别人的尴尬情绪。
反而很理所当然的率先提问:“你为什么偷偷的自己跑进来?”
没记错的话,这名叫贾思的青年可是没有觉醒什么天赋的啊。
如果是想要报仇,那更不可能一个人进来送死吧?
所以……他紧紧盯着贾思。
而贾思则有些头疼,他看懂了面纱青年眼眸里的怀疑,但他又看了看四周的摄像头,最终颔首侧身,示意他和自己一起沿着走廊往前面再走走。
“这里不太方便讲话。”贾思抬起下颔朝摄像头的方向轻点一下。
“哦。”面纱青年懂了,没有死缠烂打的非要他说出一个所以然,开始正大光明的、默默的跟着。
他埋在内心的疑问不少,因为贾思能够跑出来并没有被其他人发现,多亏有曼洛伊的火焰帮忙,那些火焰阻碍了大家的视角。
他将手掌搭在胳膊上,那里有一道被火焰灼烧的痕迹,他大大方方的侧着脑袋以探寻的眼神看着贾思。
当时,他跟在后面看得清楚,火焰在有意的避开这个青年。
所以贾思和曼洛伊是什么关系?他们悄悄的达成什么协议合作了吗?那这个协议会和他的行为有关吗?对人类会有什么影响吗?
最后一点才是他真正重视的。
这一层似乎很长,走廊两侧的房间都被锁上,他们走了许久也没有走到尽头。
贾思疑惑的蹙起眼眉,似乎有些不对劲,他感觉这条路不应该那么长。
于是他反复走了几步,又蹲下身子仔仔细细的看着墙角与天花板。
“咱们在原地绕圈。”贾思得出结论。
这条走廊在以微小的弧度发生弯曲,肉眼可见的角度问题,使贾思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对它们有所忽略,直到现在才发现这是一个连接成圆形的廊道。
面纱青年听见这话,才略微动了动,他将手指扶上墙壁,目光一寸一寸的扫过地板与廊道,补充一句:“地面的高低不平,高度也在发生变化。”
他歪了歪脑袋:“有点像密室逃脱。”
性格倒是和自己想的不一样,贾思有些意外。
“密室逃脱,倒是蛮应景的。”他拍拍手掌站起来,一指左边的墙壁,漫不经心的道:“要合作吗?”
在这种情况下闹内讧可是最不明智的行为,而且贾思觉得这个青年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怀疑自己。
果不其然,“当然。”面纱青年没有犹豫的点点头应下,他虽然对贾思的行为感到疑虑,但这并不影响他做出理智的、最好的判断。
贾思的手指划过墙面,冰凉的触感总会让贾思升起一种恍惚感。
他曾躺在病床上在相似的廊道上被人推着奔跑,急促的脚步声唤醒了缩在房间里的人。
一扇门一扇门的被推开,灯光照亮了内部的,他们的大半张脸都被面罩遮住,只有一双双没有感情、看他却如同看猪肉一般的眼睛露在外面,死死的盯着他裹在衣服下面的身体。
那种无能为力的屈辱与虚弱在重重的烙印在他的脑海,这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画面。
他的指尖忽的一顿,指腹下面粗糙的触感打断他逐渐飘远的思绪。
墙面并不是一味的光滑,而是在一个没有门的地方出现了一条肉眼看不出来的缝隙。
贾思用指甲扣了扣,又在这附近沿着缝隙上下摸索,试图找到其它的信息。
“为什么没有人来阻止我们?”面纱青年转过身看了一眼贾思的动作,就转过身警惕四周。
他们大大咧咧的在这里走了许久,按理来说,那些安保人员早该发现不对了,难不成在憋大招吗?
而在他疑问落地的那一刻,墙上的摄像头齐刷刷的转向他们,红色的光点与面纱青年听见动静后转过来眼睛对视。
“你们似乎陷入了某些僵局。”一道金属沉重的声音响起。
贾思权当做没听见,指甲恶意的划过瓷砖,发出滋啦滋啦难听的声音。
面纱青年疑惑的转头,发现他在专心致志的扣门,只好自己对这道陌生的声音做出回应:“你是人还是诡异?”
“我是诡,也是人。”声音很有耐心的回复:“这并不重要。”
哦,不人不诡。
面纱青年继续说道:“外面的战斗你们想必已经知道了,所以就不要做没用的抵抗了。”
他象征性的说了两句,对这两句能起到的效果不抱期待。
“这并不由我说了算。”声音的拒绝在他意料之中,而声音一成不变的,像是对外面的打斗毫不关心一样。
这点种态度令面纱青年有些感到不舒服,难不成他们真的憋了大招?他警觉起来。
声音这次并没有给面纱青年说话的机会,他将注意力放到了一副不想和他说话的贾思身上。
“秋蝉,先生等你好久了,欢迎回家。”他冰冷的声音微微上扬,仿佛真的很开心再次见到贾思一样。
面纱青年乍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秋蝉是谁,这个名字属实是比较陌生,“秋蝉?”他下意识的重复,然后迅速的看向贾思,又一次的重复这两个字:“秋蝉。”
贾思没有反驳,但仍是一副不想理会的态度,懒洋洋的扯了扯唇角:“啊,是我。”
“他真的欢迎我回来吗?”贾思发出一声嗤笑,“我还以为你们会更喜欢叫我A0017。”
声音沉默了片刻,直到面纱青年一度以为他走了,才再次出现:“根据计算,你并不喜欢与满意这个称呼,我们在体恤你的心情。”
面纱青年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可在心里却实实在在的认为贾思身上的秘密还有很多,他们并没有真正的看透这个男人。
就看这道声音对贾思的态度就说明他的身份不简单,至少他绝不单单只是个叛徒。
面纱青年好奇且探究的眼神是直勾勾的,叫贾思想忽略掉都不行,存在感很强。
但他此时没有心情解释,所以当做没察觉一样,加重了语气词和声音聊天:“是的,但是秋蝉也不是我很满意的称呼呢。”
他似笑非笑,狭长的眼眸流转着光晕,看上去剔透干净极了。
“秋蝉是先生给予的称呼,你该学会尊重先生。”声音有些不悦,楼道的灯光明暗不定的开始闪烁。
“我该给你个教训,这是先生也允许的事情。”声音不再像之前那样平淡,反而多了许多个人情感在里面。
不难看出,这道声音对他口中的先生格外重视,也格外忠诚。
面纱青年后撤一步与贾思挨在一起,手指捏着面纱,做好准备的防备着声音的后招。
贾思则不以为然,他知道那个人的恶趣味,那个人一定是想要见到他的,不可能仅限于监视器里的观察。
如果声音的举动是把他带走,那简直是太好不过了。
可惜,声音在冷冰冰的公布一些游戏规则。
“你们无法暴力通过,这是一层的规则。”
“而规则还说,一层的走廊内存在三间特殊房间,房间里分别困着三只A级诡异,它们会是你们通关的关键。”
“谎言、诚实、玩偶乡。”
“一个爱撒谎,一个不说话,一个还在沉睡。”
“规则限制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整层消杀,秋蝉,不要让先生失望,他会在六层等你。”
第170章 实验室(3)
滋滋两声后,声音消失,但摄像头并没有转回去,还是直直的对着两名人类。
面纱青年有些不太适应被人监视的感觉,一直正对着摄像头看,而贾思却习以为常的干着自己的事情,他的掌心张开一只眼睛,正努力的贴近缝隙往里窥探着。
贾思已经确定这条缝隙后面就是可以被打开的暗门,而他现在想知道暗门后面有什么。
至于声音口中的规则,贾思厌倦的想到,他为什么还要遵守他们的规则呢?
他挂上讽刺的笑容,眼眉处满是狠绝,他早在举报实验室时就不再是那个遵规守矩、被牢牢束缚的孩子了。
也不会是那个被人无视、被人当做工具使用,却为了活下来不得不顺从的提线木偶。
用三只B级诡异就想让他乖乖听话,B级而已,看来老家伙对他的认知还停在从前。
掌心的眼睛贴着墙壁,瞳孔紧紧的缩成一个小点,在有限的空间内晃动,而它的视线正与贾思相连,里面的场景令贾思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血红色的眸子与掌心的眼球相隔不到一毫米。
在一动也不动的看着眼球。
里面的怨毒满的快溢出来了,血红色的眼球上还有密密麻麻的黑色点点,令人不寒而粟。
贾思快速眨了几下眼睛,没有断开和眼球的连接,眼球里的瞳孔摆动幅度变得更大,但可惜的是血红色的眼睛堵的很严实,他无法看清里面除了眼睛外,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东西。
而这时,他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拍,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们要按照规则行事吗?”面纱青年不确定的询问着。
人类从不会主动的违背规则,因为数十年的经验告诉他们,规则是约束诡异的存在,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人类不被污染,也不被诡异杀死。
面纱青年指向一侧,从他们身前数的第六个门,“那上面浮现出一个圆圈的标记。”
“不用管。”贾思头也不抬,仍然借着掌心的眼睛观察缝隙。
诡异的眼睛总能看见一些人类看不见的东西,就比如他转了各种角度,终于能不被血红眼球上密密麻麻的黑点干扰。
那些黑点在红色的液体里挤挤囊囊,可中间仍有透明的液体能让贾思透过眼球的组织,缓慢的,一点一点的看清楚眼球背后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那是三条竖线,竖线缠绕、扭曲,它们连接着眼球与……与不同方位的某种事物。
贾思聚精会神却也看不具体了,但面纱青年指向的地方恰巧和其中一根竖线的终点重合。
“其它两扇门上也浮现了圆圈。”在贾思埋头的时候,面纱青年又绕了一圈回来,将其它两扇门的位置找到。
看来那道莫名的声音并不打算在这方面难为他们,也对,拢共就一个小时,找门如果花费太多时间就太没有趣味性了。
“好。”
贾思想了想,感觉可以不用按照规则走,如果他的猜想正确,那正常的做法应该是去找三只诡异,解开三只诡异的游戏或者规则,达成一个目的,让这三条竖线带动着眼球发生变化,从而让暗门出现。
但是现在他发现了最根本的要点,应该可以跳过一些步骤,直达终点。
眼珠咕噜一下,发出黏腻的水声钻回肉里,贾思张合几下手掌,对着面纱青年笑笑。
“走,去他们的房间转转。”贾思步伐轻松,笔直的走到离他们最近的那扇门前,还不等面纱青年反应过来,就“唰”的一下拉开门。
里面是一位“呼噜呼噜”睡得死沉死沉的诡异。
面纱青年看见诡异的那一刻就立马停下往里走的脚步,也顺手拉住贾思的胳膊,生生把他已经迈进一步的身子拉的后退一步,彻底撤出房间。
胳膊上的力道大的出奇,令贾思猝不及防,连反抗都没有,简简单单就被拽出去了。
而面纱青年也没想到会这么轻松。
贾思:……
他无奈的拍拍青年没有松开、仍然握着他胳膊的手背,“没事,B级,别紧张。”
面纱青年不说话,那个手也没松开,还又有了往后带的力度,似乎是想要挡在贾思前面。
贾思叹气,薅住他的胳膊,不得不再一次强调着:“放心,你不用太小心翼翼,我有我的底气,能活到现在,还请你相信我。”
“也对,你是从这里出来的,如果没有你,我们也找不到这个地方。”面纱青年的手指一紧,但见贾思坚持,只好放开手不再阻拦。
“对,所以不要紧张。”
贾思一愣,虽然他并不知道实验室的位置,这个信息是黑影告诉他们后,他们再转述给人类的,但他无法解释,也就只能顺势认下来了。
毕竟在人类眼中,他是从实验室里面逃出来的,那知道实验室的位置不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嘛。
不过……
对于这栋实验大楼贾思的印象并不多,更多的时间他都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任人摆弄,勉励睁开双眼,视线也只能看清洁白的天花板,耳朵里也只能听见滴答滴答液体流进血管的声音。
而清醒时,他又被关在特定区域,周围全是诡异,只有他一个人类。
那段日子宛若梦境,是朦胧的、模糊的,是残缺不全的,他当时就像是行尸走肉,完全记不清什么细节,只有断断续续的画面与深入灵魂的痛苦在提醒他,他的经历都是真实发生的,而不是妄想。
他也记不清自己是怎么逃离出来的了,只知道等他的记忆清晰,他就已经湿漉漉的躺在草地上,是被冷风吹醒的。
回忆被里面的呼噜声打断,贾思抬脚往里走去。
面纱青年跟在贾思身后,房间的门被大大的敞开,里面的空间很宽敞,大概有二十多平方米。
一个硕大的圆形沙发就在正中间,软软的凹陷下去一块,诡异舒展着身子呼呼大睡,时不时还翻个身挠挠肚皮。
而十多盆种类不一样的植物围绕着圆形沙发排开,在往外,顺着方形墙壁,是一行行长方形的鱼缸,里面有的游动着五彩缤纷的小鱼,有的是一整个缸子都只养了一条骨骼外凸的大鱼,还有一把大剪刀横插在鱼缸里做布景,当真是风格迥异。
走进屋内,脚下便踩到了一层毛茸茸的毯子,画笔白纸散落的满地都是,这里看上去不像是实验室,倒更像是给宠物布置的宠物房。
贾思无视掉房间内的所有东西,更是直接无视掉墙上挂着的小黑板,上面用彩色粉笔歪歪扭扭的写了这个房间的规则。
不过贾思连一眼都没有给过去,让小黑板显得孤零零的,连上面的字迹都黯淡了。
面纱青年还是没能抵住长期来的习惯,第一时间来到黑板面前,一个字一个字的认真研读。
但还没等他看完两行,房间里就传来叮铃桄榔砸东西的声音。
他回头一看。
贾思正举着不知道从那里找到的大剪刀,对着一个大鱼缸砸。
玻璃稀里哗啦的碎了一地,掺杂在地毯里面难以分辨,水和鱼在激烈的晃动中摔打出来,鱼无力且凶恶的在地上蹦跶,尾巴一甩一甩的,鱼鳃张合,没有牙齿的嘴还一闭一合的咬着空气。
晶莹的水珠折射着灯光,有几滴都飞溅到面纱青年脚边。
贾思的这个行为令他感到茫然,对贾思身份的不确定性再次加强。
他真的不是实验室里负责钓鱼的鱼饵吗?
面纱青年微妙的想警戒起来,可又觉得他的行为和态度不像,一时间有点搞不清贾思是什么路数。
“呼……呼……”这墙做的也太结实了。
贾思的身体还是比寻常人弱了一些,连砸了好几下,墙面才浅浅的出现一个小坑洞,墙皮碎裂了几块,半掉不掉的垂在半空,活像一个吊死鬼。
可是贾思已经没力气了,他握着剪刀的手腕在颤抖,骨头外现的腕部青筋凸起,剪刀一上一下的摇晃着。
“我来吧。”面纱青年看不下去的开口。
贾思想拒绝,但刚想说话就觉得手掌酸痛,指关节因为用力太猛而显得僵硬。
他只好把剪刀递过去,随手捡起地上的蓝色画笔,在墙壁上圈了个圆圈,用笔尖戳了戳最中心示意:“砸这里。”
“噢。”面纱青年抡起剪刀就像是抡起大锤,剪刀尖一下又一下精准无误的砸到蓝色点上。
贾思的掌心眼睛再度冒出,他确认着位置,观察砸墙砸到那根竖线对外面有没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但万幸,没有。
面纱青年几下狠砸下去,墙面就已经深深的凹下去一大块,裸露出漆黑色的金属表面。
剪刀从金属表面滑落,力度很大的敲砸对它而言没有起到作用,连半个白点都没能留下。
面纱青年掂了掂剪刀,攥紧猛的甩打过去,“嘣——”剪刀的尖被生生砸弯砸断。
可金属表面仍然没有变化。
震得面纱青年的虎口破裂渗出血液,一时脱力下,剪刀从掌心脱落。
贾思迅速的撕下自己的衣服,托着他受伤的手将伤口包扎起来。
血腥味对诡异而言,吸引力很大,需要尽快处理,不然……他略微带了点担忧的瞅了瞅沙发上的诡异。
面纱青年比贾思高了一头,微微垂下脑袋就能看见贾思头上的发旋,与披散到脖颈上、又顺着弧度滑到身前有些长的头发。
他的目光顺着看下去,这让他想起实验室为贾思下的病毒。
他看见因为清瘦而轮廓清晰的锁骨,上面那些凸凹的骨头仿佛是毒素侵扰后的徽章,是短期内无法消退的磨痕。
再瘦几分就会脱相,毒素再在体内待几天,就会到一个无法挽救的地步。
如果没记错,面前这个为自己耐心处理伤口的青年,眼脸处仍有青紫色的黑眼圈,自带烟熏妆效果。
面纱青年用左手揉了揉自己的右手手腕,它因为衣服布料的阻隔,显得迟钝不少,已经不好再拿东西了。
不过不论如何,如果这是为了欺瞒人类而造就的苦肉计也实在是太逼真了些,而实验室对待贾思的态度“暧昧不清”,但贾思本人似乎对实验室并没有“藕断丝连”的意味。
姑且还是相信他吧,面纱青年短暂的放下疑心。
“剪刀比起这块金属,材质有点太软了。”他踢了一脚剪刀,颇为苦恼。
毕竟房间内好像也没有别的、可以派上用场的东西了。
“已经足够了。”贾思将手掌举到与自己眼睛处于同一个水平线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