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莫:“我明天就去跟所长请示搬离这片区域。”
贪婪:“QAQ”
舒莫看着面前的人,感觉服气了。他终于体会到了那种一言难尽的感觉,像是面对一条只对着他摇尾巴的狗,平时看上去粘人又乖顺,而在他不在或者看不见的地方,鬼知道贪婪对着其他人时会是一幅什么样的态度。
舒莫的思维产生了些许变化,但他自己还没有完全察觉。例如他现在甚至已经开始将贪婪视为自己需要接手处理的麻烦,将对方视为自己生活的一部分这件事。
对方以一种很强硬地方式挤进了舒莫的生活之中,接着开始侵占舒莫身边的一切。无论贪婪用的是何种手段,舒莫现在都已经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出房门时,舒莫的邻居、嗯,现在是前邻居,正扶着墙缓缓地站起来,倒霉的欧亚不知道是该感慨自己的运气好,突然天降馅饼,从现在的住所换到更高级的宿舍,那可是一人独享的豪华高档小区;还是该感慨自己的运气太灰,居然遇到了实验所赫赫有名的凶神。
然后,他听见了耳边传来的一声招呼,是新来的同事跟他说了一声早安。欧亚刚抬起头准备回应,男人的动作就突然顿住。
因为他看见了刚刚把枪顶在他的脑门上,冷声要求他换宿舍的凶神正屁颠屁颠地跟在自己的新邻居身后,欧亚甚至揉了揉眼睛,开始疑惑自己刚刚是不是在对方背后看见了一条尾巴。对方那殷切的样子看上去简直和刚刚判若两人。
欧亚的手指都开始颤抖了,他的世界观遭受到了难以形容的恐怖冲击,而这个时候,他的新同事对他说:“早啊。”
欧亚张开嘴,僵硬地回了一句:“你好,舒莫。”
然后,他就感受到了一股实质性地、带着一股淡淡敌意和杀意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让欧亚的身体都被无形的寒意笼罩。舒莫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人,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下一秒,他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青年回过头,冷冷地看了一眼贪婪,紫发男人收回了眼神。像是在说:“我很乖啊。”
欧亚感觉自己的体温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冻死在宿舍里。要不然,他还是早点搬走吧。
欧亚和舒莫刚好要去同一个方向,三个人选择同行。在舒莫的警告后,贪婪总算收起了一直盯着欧亚的眼神,可怜的男人终于不再感觉自己背后带刺,但欧亚的性格显然有些混不吝,在察觉到那股危险感消失后,欧亚就完全遗忘了早上发生的事情,开始和舒莫聊天。
“唉,这段时间研究所里运来的污染物越来越多了。”
欧亚按着自己的肩膀,有些无奈地抱怨道:“有些实验员甚至得一个人负责好几个污染物,话说,这两天都没看见凯文那家伙,他负责的污染物都被推到了我的手上,那几个祖宗也太难处理了。”
这么说起来,舒莫也发现自己好几天没看见过凯文了,他沉思了一会后,想起对方对自己说过的宴会一事,青年试探性地询问了一下,欧文却疑惑地看着他:“我没听说过有这回事啊。”
“……你没听说过?”
欧亚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巧克力,他随意地翻了翻,接着往自己嘴里丢了一块后,示意舒莫要不要来一点,舒莫婉拒了。至于为什么不问问跟在舒莫身后的贪婪,还是别为难欧亚了。
“没有啊。”欧亚说道:“我们的实验所天天死人,谁有空给新同事开派对。”
男人耸了耸肩膀,突然回过神,意识到了一件事:“所以凯文不会被污染物吃了吧,天哪,他还欠我三千星币。”
“是这样吗?”舒莫将手里的书按在自己的额头上,盖住了脸上的表情。
“不过也有可能是我没有注意,等凯文回来,你可以问问他到底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欧亚极其敏锐,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劲后便转移了话题,舒莫没有接话,但他心里却产生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凯文应该……不会回来了。
“如果他能回来的话,那我确实有话要问他。”
贪婪垂下眼,他长长的睫毛盖在漂亮的眼珠上,让那双绿眸呈现出一股很难形容的暗色。
在那一瞬间,欧亚突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他见自己已经走到了工位,便和舒莫打了声招呼后连忙离开,脚步难免略显匆忙。欧亚离开后,贪婪身上的气息明显活跃了很多,他看着舒莫拉开椅子坐到工位上,就也凑了过去。
舒莫一转过脸,就看见贪婪站在旁边看着他,看着身旁的人,舒莫无奈地道:“你没有自己的工作吗?”
贪婪思索了一会后,回答道:“保护您,就是我的工作。”
舒莫翻着书,莫名地就感觉不太自在。现在许多同事都在办公室内,他们先是走到自己的工位上,然后再是猛得瞧见了犹如舒莫背后灵一般的贪婪,接着就是身体一僵、脚步一顿,感觉膀胱一紧,下一秒就是默默地离开走去厕所。这几乎快要成为一种污染现象,就算是一定要坐到工位上的人,也会选择和舒莫离得远远的。
舒莫心里woc了一声,他既不能把贪婪赶走,也没有办法让对方离开他。难道贪婪真的要这么死死守在他的身边?这样他要怎么工作。
“你是个猎人吧,猎人难道不应该去狩猎污染物?”
贪婪似乎是感觉到了其他人的异样,但他怎么可能在意除舒莫以外的任何人,男人乖乖地坐在舒莫的身边,一双眼睛从未离开过舒莫:“自从上次狩猎后,他们就不再让我去‘狩猎’了。”
“为什么?”舒莫扭过头看了身后的人一眼,贪婪看上去显然是战斗力强到恐怖的类型,即使是之前一直处于下层的舒莫,也知道七罪意味着什么。
“因为他们很不高兴。”
贪婪不知想到什么,勾起唇笑了起来:“他们不愿意再让我进入他们所在的城市了,甚至不愿意再看见我。”
“所以,那些人将我扔到了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舒莫在那一瞬间,看见一种嗜血的表情在男人脸上划过,一股很浓重的血腥味从贪婪的身上传出,带着腐烂到骨髓般的难言气味:“他们说这地方很适合我,就算我失控了,所长也可以将我关押起来。”
贪婪说到这里就没有再说下去,舒莫也没有继续追问。无论从何种角度来说,贪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于,他的危险程度要强于某些五级污染物,以至于就算是审判所或其他七罪,都不敢接触对方,最终只能选择将他放逐。
他失控地太厉害了。所长的桌面上曾出现过一份建议将贪婪收容或是直接销毁的档案,但所长并未那么做。
于是有些人便选择了旁观,选择等待贪婪自己将自己撕碎的那一天,又或者是贪婪选择向他们低头的那一天。
然后,在他们的计划中,西诺向贪婪建议:你可以尝试向神祈求宽恕,以赦免你的原罪。
接着,舒莫从天而降,出现在了贪婪的怀里。
然后一切就变得混乱起来。
贪婪痴痴地看着面前的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宛如即将溺死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又或是即将在沙漠中陷入干涸的人找到的最后一口泉水。沉重地无法想象。
舒莫低着头,感觉自己背后那道极其强烈的视线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无法忽视。那是一种恨不得将他撕碎了咽下去的感觉,青年低下头处理手中的数据和档案,但是他写到一半,就发现自己实在写不下去了。
“贪婪,你能不能……”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感觉肩后一沉,却是紫发男人从背后缓缓靠近了他,贪婪的呼吸很淡,就算离得极近也仿佛一具冰冷的尸体般毫无声息,只是身上的体温凉得可怕,连没有触及,都像是要将血肉黏在一起般冰冷。
“好奇怪。”贪婪高挺的鼻尖搭在舒莫的肩膀上,用力嗅了嗅:“好奇怪啊……”
舒莫的身体顿时僵硬了,半边的躯干犹如完全麻木了一般无法动弹,贪婪的眼中满是疑惑,他能察觉到身边的人正在用力嗅闻他身上的味道:“从昨天晚上开始,我就很疑惑了。”
“舒莫,”男人轻声说:“你的身上为什么会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第40章 夕:你给我带了礼物吗?
贪婪刚凑过来时,一股异常好闻的香味就迎面撞上了舒莫的脸颊。
很淡,很清雅,透着一股很难形容的味道。是会让人会心生好感的类型,光是单纯的想象都能勾勒出一个典雅的美人,贪婪的外貌实在太过优越,优越到让人会不由自主地沦陷。
“什么味道?”你的身上才有味道吧。
舒莫往后退开一点,他的手搭在书页上,黑发遮挡了一点视野。但他仍然也能看见贪婪那弯曲如扇形般的眼睫毛,一根根地卷曲着翘起,他的这副皮相实在太好看了,却不显得女气,舒莫往后退,贪婪就继续往前靠近着,他的眼神纯粹又干净,就像是在单纯地察觉到哪里不对劲般询问道:“一股很奇怪……很恶心的味道……”
舒莫:“?”
他低下头在自己身上闻了闻,却什么都没有闻到,顶多闻到一股空气里传来的消毒水味,实验所里最不缺的就是这股混着药剂和消毒水的气息,闻久了还会觉得有些反胃;再然后就是从贪婪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香气,这几种气息温和在一起后,就变得让人的脑子都晕晕乎乎的,舒莫张了张嘴,突然有点想吐。
他咳嗽了一声,接着皱起眉,不知道为什么又咳嗽了一声。
贪婪凑到前方,他眯起眼,视线在舒莫的身上一点点地来回巡视着,仿佛要掀开舒莫的衣服,将他身体的每一处都仔细地观察而过,借此揪出那潜藏在男人体内,污染了他好闻气息的东西。
舒莫闻起来是一股什么味道呢?
贪婪将人拉起,接着不由分说地拖到了角落里,舒莫猝不及防下差点被人直接拖走,他勉力抵抗,手指握住一旁的门框,十指用力,却被男人轻而易举地一根根扣下来。
贪婪的举动带着一点莫名的急躁感,办公室内的小门被哐地一声打开,里面正在拿着通讯器汇报工作的猎人看着这一幕,惊得手里拿着的东西都掉到了地上。
舒莫在不断挣扎,但贪婪的力气实在太大了,男人抿着唇,转过头凝视着一旁的猎人,对方举起手颤颤巍巍地从他身后跑出去,甚至还体贴地关上了门。随着她的离开,大门被瞬间关上,昏暗的灯光下,紫发男人拉住舒莫的手腕,他的手指太长,以至于舒莫就算想要挣扎也无计可施,只能被那双白皙的手圈住。
他再次感受到了那种由绝对武力带来的压迫感,贪婪长得实在太高,高得可以连投下的阴影都可以把人直接圈在其中。
“你到底想干什么?”
舒莫停下了手上无意义的挣扎,他看着面前的人,实际上并不觉得贪婪是想带着他来这里干什么,但这样的举动还是让舒莫感到有些不悦。
紫发男人的一切举动中都带着一种直白的莽撞和冲动,是一种不顾其他人意愿的强制。舒莫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看着贪婪用一双绿眸望着他,眼珠转了一圈后,就低下身凑了过来,似乎是想要掀开他的衣服。
Woc!
舒莫一把拍开他的手,贪婪眯起眼睛,眼中有些疑惑,更非常执拗,他又再次伸出手,舒莫又一巴掌拍开,就这样一次次地重复后,贪婪终于停了下来,说道:“你身上有不好的味道。”
“贪婪想要帮你。”
舒莫护住自己的衣襟,他就那样死死贴在墙上,用很茫然的眼神看着贪婪,从一开始贪婪遇见舒莫的时候,青年身上就一直带着一股很好闻的香气。
贪婪无法去形容,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但当舒莫低下头,用手按在他的头上时,一直生活在剧痛中的贪婪体会到了一种难言的安定感,宛如回到了最原初的时期,酣睡在母亲的摇篮之中,从四面八方传来一股让人安定、舒适的气息,他可以感受到面前青年的身后,无数纯白色的光点包围在他身边,共同环绕着对方,展开一片犹如星河般的光海。
贪婪听见无数声音拱卫着面前的人,而舒莫则伸出手,给予他安抚,从他身上传来的气息是平稳的、安详的,像在暴风雨前的夜晚时躺在由柔软布料组成的被窝里,只要他闭上眼睛,就不会再感受到任何危险。
贪婪很想咬舒莫一口,幻想过那是一种何等甘甜的滋味,就连舒莫身上散发出的气息都让他无法自控,贪婪甚至得用尽全力才能压制自己去侵占对方的冲动。但现在,贪婪却发现舒莫的身上传来了一股很难形容的腥臭滋味,它在一点点地侵蚀着舒莫的味道,尽管这只是一个预兆,甚至于还没有产生危险,但贪婪却已经无法忍受。
“让我帮你——”
贪婪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在舒莫想要推拒他时,甚至忍不住用上了些力气。黑发青年的手腕被他捏红了,舒莫微微皱起眉,在那一瞬间露出的神色有些痛苦,眼神中更是带上了一点不悦,宛如被那道眸光刺中心脏,原本可以直接强硬地去探查对方身上异样的贪婪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身体犹如被凝固了一般动弹不得。
“够了。”舒莫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他伸出手,一点点地将自己的手腕从贪婪手中拔出来。这一瞬间,贪婪可以有无数种方法去压制面前的人,并不顾对方的意愿继续自己的行为,但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舒莫扯出自己的手腕,接着,青年按着自己发红的右手,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这是在做什么?”
舒莫轻声道。贪婪抽回手站在他的面前,眼神仍然有些固执:“我想帮你。”
“我必须得保护你的安全,”贪婪的眼神仍然很纯粹:“我没做错什么。”
舒莫很想抽根烟,他对贪婪说道:“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贪婪舔着唇,他抬起头,用蠢蠢欲动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人,舒莫却不为所动,这是一场无声无息的较量,贪婪的眼神死死地顶在舒莫身上,换成其他情况,又或者换成昨天,舒莫也许会感到畏惧。
但是现在他突然意识到,不行,不管贪婪出于什么目的,他也不能再退让一步,否则下一次,他就还是会像现在这样,被拖入这里,以保护他的名义肆意摆弄。
“你不是说……你会听话吗?”舒莫的声音放得很轻,他的语气柔和,却故意不去看面前人的表情,就连脸上的温柔仿佛都是另一种施加压力的方式:“现在却连我的话都不听,更是直接把我拉到这里来。”
“我要保护你。”贪婪执拗道,从舒莫的视角,只能看见他低垂在身侧的手掌,那双手看上去白皙如玉,却分分钟可以掀起一场暴乱。
“你这样让我很失望。”舒莫向前一步,这一次他直视着贪婪的神色,看着男人的表情从病态的执拗,再到被他直视时的略微动摇,贪婪就像是一头随时会暴起,接着按照自己的想法胡作非为的野兽,而舒莫站在他的面前,却要用手里握着的报纸一次次地在野兽试图扑向他的瞬间击退对方。
这是一场很艰难的斗争,舒莫却没有放弃的意思,因为他已经意识到,如果这一次让贪婪成功了,那下一次,对方一定会更加肆无忌惮地对待他。
他不会后退,一步都不能退。
舒莫说:“你不是说过要听我的话吗。”
贪婪的眼神几番变化,有那么一瞬间,舒莫甚至能够察觉到对方手臂上鼓起的青筋,他明明有那个能力对舒莫做任何事,又为什么要遵从对方?
可是那是他的神……
贪婪想到这里,脸上的神色终于开始动摇起来,男人第一次主动退后一步,他眼中的神色仍然是一片疯狂的执拗,他咬着牙,将手指伸进嘴里把自己的手撕咬地一片鲜红,血从嘴角流出来,贪婪垂下手,男人的血液并不是纯粹的红色,而是有些发暗,发沉,带有淡淡的粘稠感。
他舔着自己唇上的血,看着面前的舒莫,又再次感觉到那股无法形容的吸引力,贪婪的脸上满是痛苦,但眼中的狂热又让他显得病态起来:“我没错的。”
贪婪说:“我只是想要保护你。”
舒莫扭过脸:“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我不可以吗?”
贪婪的声音有些发抖,舒莫没有回答他。男人睁大眼睛望着面前的人,就在舒莫以为他会像水晶一样碎开的那一瞬间,贪婪却呵呵地笑了起来。
“没有关系,都没有关系。”贪婪说:“只要能守在你身边就好。”
舒莫抿起唇,犹豫了片刻后,黑发青年脸上重新露出温柔的笑容,他对着贪婪伸出手,男人就露出疑惑又迟疑的表情,对着他蹲下身。
柔软的紫发蹭了蹭他的掌心,舒莫刚想说些什么,大门却被忽得推开,西诺的身影出现在门前,他刚刚好将这一幕望在眼里,那一刻,西诺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贪婪,又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舒莫,脸上的绝望生动到无法用言语形容。
“你?”
“你们?!”
那一瞬间,舒莫回过头看着他,三个人形成了死循环:舒莫看着西诺、西诺看着贪婪,而贪婪则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人。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世界陷入绝望的寂静。
片刻后,舒莫才听见自己用干巴巴的声音说:“你是来找贪婪的吗?”
西诺一幅快要昏厥的样子,他不知道找了多久,才终于找到了贪婪的踪影,结果打开门的一瞬间就看见了这副场景。男人甚至有些想要辞职了,主教大人啊,看在神的份上,这份工作真的是他可以做的吗?
“今日的‘训诫’即将开始。”西诺擦了擦脸上的冷汗,以最后的职业素养说道:“贪婪大人,你该去往告解室了。”
贪婪的眼神死死黏在舒莫身上,像是周围的一切对他来说都不存在一般,舒莫的手还按在他的头上,在西诺的注视下,他动作僵硬地把手伸回来,接着说道:“是很重要的事吗?贪婪,你要不先去吧。”
“我要留在你身边保护你。”贪婪声音很轻地说。这句话同时让两个人都心中一紧,舒莫回过头看着他,贪婪和他对视着,片刻后,紫发男人缓缓移开了视线。
“听话。”舒莫说。
贪婪皱起眉,接着垂下眼睛,他伸出手,一块漂亮的、淡绿色的晶体就在他指尖成型,那看上去像是一块水晶,其中的雾气形成一团形似眼睛般的图案。
贪婪把这块东西递给了舒莫:“只要有这个东西在,贪婪就能找到你。”
他看了几眼舒莫后,黑发青年不得不伸出手,让贪婪将晶体按在他的手腕上,那个图案就那么印在了舒莫的皮肤上,看着这一幕,贪婪才感觉安心了许多。西诺连忙让出道路让贪婪离开,紫发男人一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当贪婪的身影消失在通道的尽头后,舒莫才像松了一口气般瞬间失去力气,瘫倒在墙上。
“味道?”他这才想起贪婪说的话,青年低下头,低下头在自己身上环视了一圈后,舒莫说道:“我身上哪来的味道?”
“狗鼻子吗。”他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那里现在还泛着淡淡的红色。贪婪的手劲实在太大了,一上来发个疯,再闹个脾气,人站在那里直挺挺地看着舒莫,身上的疯劲能吓死人。
他想,但又不算是厌恶,也不算是太过排斥。
他只是有些无法应对,舒莫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人,死缠烂打地粘着他,追在他的屁股后面,赶也赶不走。
但他并不算太过讨厌。
舒莫眯起眼睛,思考着之后怎么应对贪婪的方法,他从房间内走出去的时候突然感觉脚边像是踹到了什么,青年一低头,就看见小蜘蛛匕修昂起脑袋盯着他看了一眼后哒哒哒地走开了。经过刚刚的一番波动,办公室内又显得安静了许多,舒莫刚察觉到这一点,就意识到不对劲,很快,他就察觉到了寂静产生的真正原因。
一道一头灰蓝长发的身影坐在他的工位上,正撑着自己的下巴思索着什么。似乎是背后长了眼睛似得,舒莫刚走过来,就猛不丁地听见所长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训完狗了?”
舒莫的脚步一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男人坐在椅子上,缓缓转动座椅转过了身,所长的一只手扶在椅子上,另外一只手则托着自己的下巴:“你们刚刚在里面,似乎玩得很愉快?”
他意有所指地说着:“你训狗的方式很不错。”
你训狗的方式很不错。
很不错。
舒莫感觉自己快要裂开了,正在此时,匕修哒哒哒地走了过来,它看了一眼自己的主人,又看了一眼面前的舒莫,接着,匕修突然伸出一根爪足,模仿着舒莫刚刚的样子,对着空气做出了摸头的动作。
看着它那活灵活现的样子,舒莫只感觉自己连耳朵根都快红温起来了。所长的视线也落在了匕修的身上,脸上的表情越发模糊起来,像一团渐渐凝固的冰。
“所长您来找我……要干什么?”
舒莫强迫自己忽略匕修的举动,将话题引到另外一个方向。他实在受不了现在的气氛了,所长的双腿交叠,姿态优雅:“该进行下一场实验了。”
男人说道:“你不想去见见你豢养的怪物吗?”
“0号现在,可是非常、非常想见你呢。”
听到夕的名字,舒莫的眼睛都亮了一些,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对着所长点了点头。男人的视线在他的手上转了一圈,看见舒莫从袖口里伸出的皮肤,那里红肿了一圈,因为过度的暴力,而导致皮肤都遭受了摧残。
“你很容易受伤。”所长用的是聊天般的语气,但很笃定。舒莫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他以为所长在担心自己遇见夕时受伤,于是回答道:“夕不会伤害我的。”
“哦?”闻言,所长抬起脸,不知为何,舒莫感觉他的视线在自己的身上转了一圈,但不是在看脸,又不是在看胸口,而是介于下巴和胸腹之上的部位。
“既然你这么有自信,那就跟我来吧。”
舒莫跟在所长的身后,看着男人的背影皱起眉,他的五指上升,下意识地按照所长刚刚视线延伸而来的方向寻找着位置。
然后,他的手在肩膀上按了按,接着又伸向了下巴,最终,他的手迟疑地下移,落到了他的……脖子上。
面前的男人,刚刚在用一种异常尖锐的、让人心惊胆战的眼神,看着他的脖子。
似乎在审视他脖颈的长度。
舒莫的眼角抽了抽,他心想,不可能吧。
两个人一路上没有多话,所长在路口处输入权限打开大门后,舒莫便换上了特制的衣服重新走入了收容室内,青年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通道中,所长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眼神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