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污染物狂热崇拜by红祭

作者:红祭  录入:07-18

在它选择攻击D-98-IK的一瞬间,小女孩就发出了开心的嬉笑声,舒莫身后的泰迪熊举起手中的电锯,一步步地靠近了正在撕扯着D-98-IK的木偶人,舒莫感觉自己的额头上满是冷汗,他闭着眼睛往前走了两步后,再次回过头看了一眼,就看见那仿佛游戏一般的厮杀后方,一团缓缓扩散的花海从监管室内蔓延了出来,无声无息间将整个房间侵蚀。
尖叫声、厮杀声,以及不断传来的枪击声是响彻整栋楼的底调,同类的哀嚎声在耳边回响,舒莫行走在这片地狱之中,途中遇到了很多危险的污染物,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污染物并没有选择伤害他,或是无视了他,或是跟在他的身后,若有若无地跟随。
但即使如此,舒莫的身上也仍然出现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行走的过程中,舒莫还遇到了一些慌乱奔跑的同事,那些人不是在竭力逃命,就是因为陷入绝望,开始歇斯底里地发疯。
在这样的情况下,舒莫真的不想接触其他人。他竭力走到了楼层的尽头,却发现那里已经被牢牢封锁。
“……狗贼。”
舒莫一拳砸在了防护墙上,然而这道可以挡住三级污染物的大门却牢不可破。他咬着牙转了一圈,即使在几乎称得上绝境的情况下,也不愿意放弃。
他转过头,在走廊内四处观看,决定顺着通风管道爬出去,但碍于他的个人原因,男人的动作十分艰难,几次差点摔下来,舒莫就给自己加油打气:“加油,你能行的!”
身后的童谣声传来,却是一个穿着芭蕾舞裙的女人正在一边跳着天鹅舞,一边轻声唱着一首悦耳的歌谣,它的长发盖住了整张脸,胸前似乎戴着一朵猩红的花,等它靠近之后,女人一边旋转,一边才露出被掏空的胸膛。
“十二位神,许下了同一个愿望~筑起了十二座高塔~”
“十二位神~许下了不同的愿望~付出了不同的代价~”
“神在注视着我们~别再感到疑惑~也莫要再相信预言~”
舒莫踩在一个箱子上,努力地爬上去,却又直接摔了下来,他刚想扶着墙爬起来,那个女人却停在了他的身边:
“你有看见过我的心脏吗?”
女人的长发垂下,手中拿着一把染血的匕首:“你知道我的心脏在哪里吗?”
舒莫看着它,视线落在它胸口处的那一瞬间,男人缓缓闭上眼睛,只感觉吾命休矣。在这个时候,几声枪响传来,一位武装部队的成员从黑暗中走去,他手中的子弹跟不要钱一样疯狂地朝着舒莫身边的女人射击,像是已经陷入了某种癫狂,唱着童谣的污染物倒在地上,舒莫刚想道谢,却看见那个男人朝着他走了过来,眼中满是血丝。
……对方的精神状况,看上去很不对劲。
这是舒莫的直觉,他见过太多刚刚进入监管室的一瞬间就被吓到发狂的新人清洁工,所以更加熟悉那种几乎崩溃、只在疯狂边缘的样子。
“嘿,”舒莫缓缓抬起手,做的每一个举动都十分小心、缓慢:“我是清洁工Y-210,我是人类——”
“哈、哈哈哈!”男人低下头,踹了一脚地上的女人,接着抬起手中的枪:“你是人?你说你是人类?”
“人类怎么可能毫发无损地出现在这里?人类怎么会看见怪物,却没有一丝恐惧?!”
在众多污染物中行走却没有收到多少伤害的舒莫,被同为人类的同事对准了枪口。
“不管你是人类还是怪物,都证明给我看吧。”舒莫这时候才看见他的左眼似乎消失了,只剩下一个窟窿,右眼中则布满血丝,疯狂、绝望的情绪在那双瞳孔中扩张,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扣下了扳机:“无论你是什么东西,被射穿心脏之后,都只能死了呢。”
“住手!”
舒莫的话音落下,子弹就已经打穿了他的胸膛,他的声音在偌大的房间内回响,像是一场涟漪般引起了某种动荡,黑发青年倒在地上,绿色的眼睛像一片濒死的荒林般,像是倾泻了一整片碧海般的颜色。
他要死了?
“哈、哈哈哈,看来你真的是人呢——”
对方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从黑暗中钻出了一个又一个怪物,机械和齿轮运转的声音伴随着木偶爬行的声音传出,躺在地上的芭蕾舞女歪着脑袋缓缓爬起,花海从远处涌来,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窜动起来,一层层地堆叠而下。
一个又一个的怪物从黑暗中现身,像是在一瞬间汇聚到了这间屋子里,他们看着面前的男人,接着齐齐地朝着他冲了过去。
“神啊……”男人看着眼前的这个场景,喃喃自语:“我是疯了吗?还是说我真的来到了地狱?”
他举起枪,想要攻击身边的怪物,却是被荆条和一双双手臂握住,接着团团包裹,男人被高高举起,身体同时在被几双手向外拉扯,这一幕看上去简直就像是某种仪式,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被一点点扯开——
他要死了?!
屋内仅剩的活人艰难地向前爬动着,绿色的瞳孔时不时痛苦地睁大,舒莫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只感觉剧痛传来,男人并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一股强烈的、近乎执拗的不甘。
他不能死,他还没有……他还没有他的梦想,他还没有做到他想做的事……
伴随着一声尖叫,数个污染物围在一起,将中心的男人撕扯开来,然而这一切舒莫都看不见了,他只是竭力在地上爬动着,不知道究竟是何种生存的执念让他撑到了这种程度,但他的眼前仍然在慢慢灰暗下去,一阵又一阵的眩晕感传来,舒莫的眼皮越发沉了。
也许睡一觉……一切就都会好起来……
他用最后一丝力气爬到墙边,胸口处不断地流出热血,然而舒莫却感觉自己的体温慢慢变凉,一片花海朝着他涌来,将男人团团包裹,黑发绿眸的青年抬起脸最后看了一眼,接着就闭上眼睛,犹如那片湛蓝色的海将他吞没。
警报声持续不断地响起,然而其他楼层却显得十分祥和,监控室内,男人惬意地喝着茶,他身边的同僚播放着消息:“S-31已死亡、U-541已死亡、Y-210已死亡……”
他说到这里,声音突然停顿下来,像是看见了无法理解的东西,同僚揉了揉眼睛,刚想说些什么,喝着茶的男人却突然眉头一皱,看着眼前的监控画面,惊到差点倒了手里的茶。
“那是……什么东西?!”
被他的声音惊到转过头来的男人望着监控中的那一幕,眼睛也缓缓瞪大了起来。
一具又一具猎人的尸体倒在地面上,因为“空之匙”的收容失效,导致A区、B区、C区近三分之二的猎人战死,在这一次的镇压中,半个城市陷落,其中的平民也不知踪影。
一个戴着银色手套、长得极高的男人站在废墟上,一头长发被风吹动,微风拂过他身后披散的披风,他的白发在阳光呈现出一种柔和的乳白色,如珍珠一般。
在他的面前,一把形状奇特的钥匙漂浮在空中,被一个如同魔方般的道具困在中心,接着打包起来。男人抬起手,接过被封存后的空之匙,就是这把看似无害的钥匙,在刚刚导致了如此恐怖的灾难。
天空中传来一声悠远的叫声,却是一头巨大的、如鲸似鸟的怪物挡住了太阳,在云层中缓缓游弋。
“主管大人,I-79-UI空之匙已收容,请问剩下的污染物应该如何处……”
身后传来了一道恭敬的声音,一位红猎人正站在男人身后,手中拿着两把染血的匕首。
“律令。”
奇妙的,毫无声线起伏的声音传来,即使声音十分悦耳空灵,却仍然给人一种怪异的抵触感。红猎人刚想回答,却突然发现主管不是在跟他说话。
云兽遮挡了太阳,让阳光被阴影切割而出,这一片区域被完全笼罩在黑暗之下。白发男人转过脸,露出一双和发色一致的白眸,他连眉毛都是淡淡的白色,看似纯粹,却给人一种无机质的美。
“我感应到了,‘律令’的呼唤。”男人的声音近乎叹息:“多少年了?我等了多少年?”
他像是自言自语般说着,一旁的红猎人却是大气都不敢出。白发男人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右手食指上的戒指,他偏过头,似乎是确定了什么,唇边的笑容加深了一些:“在哪里呢?你在哪里。”
巨大的怪物发出嗡鸣声,突然朝着地面飞来,那道在空中就已经庞大到让人心惊胆战的身影,正以一种让人恐惧的速度不断放大,即使是红猎人,也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然而白发男人却仍然抚摸着手上的戒指,说道:“在C区。”
他脸上的笑容缓缓扩大,抬起脸看见这一幕的红猎人,却只感觉面前的这个人身上散发出的气势比身后即将袭来的怪物还要恐怖、让人止不住的惊悚。
就像是……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猎物,准备撕扯其血肉的猎人般,白发男人脸上的笑容只给人强烈的危险。他像是终于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却不是因为威胁,而是因为……
“吵死了。”男人手中突然出现一根黄金权杖,他握着权杖,随意地点了点,即将冲向地面的巨大怪物就犹如失了力气般突然在空中歪了身体,接着发出一声哀嚎,如鲸鱼般坠落而下。
“雨辛。”
“在,希大人。”
一个粉发女人走出来,跪在男人面前。
“打开去C区的通道。”
“是,希大人。”
粉发女人伸出手,拿出一根粉笔在地上粗糙地画了几条线后,她伸手一拉,一道大门就被凭空拉出,伴随着身后云兽的坠落,无数血水如猩红的血雨般倾倒在被摧毁的城市中,男人踩在废墟形成的道路上,在雨水落到他身上前,头也不回地走进通道之中。

第5章 破茧
刺耳的警报声混杂着模糊的尖叫和惊恐的大喊,但那些声音似乎离得很近,又距离他非常遥远。
男人倒在地上,浑身被湛蓝色的花丛覆盖,他的感知都变得异常迟缓且模糊,唯一能够清晰感觉到的,只有身上溢出的血腥味。
浓郁的铁锈味从鼻腔内灌入,舒莫感觉很冷,并且觉得呛鼻,然后他才好像很迟钝地想起来,那好像是从他的伤口里传来的味道。
他要死了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股极其强烈的求生欲从舒莫心中涌出,紧接着就是一股从他的体内涌出的力量,熟悉又陌生的力量将舒莫整个人完全包裹起来,男人像是被卷入了一个茧内,恍惚中突然意识到,这样的场景似乎已经发生过几次了。
但是他却完全忘记了。
连走廊内都满是绽放开来的玫瑰花,它们团团围聚在一起,似乎在发出某种窃窃私语,欢呼着某件事的到来。在犹如菌毯般的花丛下方,是一团逐渐拱起的圆形物体,一团纯白色的、不容亵渎的光芒在花毯下方凝聚起来,似乎是因为畏惧,又或者是不愿玷污了这片纯白,这片花毯如流水般向外移动,露出了其下包裹着的物体。
那是一个纯白色的、散发着皎洁光芒的巨茧,精致的纹路从茧的外壳上一闪而过,透过半透明的茧,就可以清晰地看见内部似乎正在孕育着的某种东西,这栋楼的监控近乎被完全摧毁,但这条走廊的尽头,有一个侥幸遗留下来的监控记录下了这一幕,只是影像极其模糊,传到屏幕上方后,就变成了一整片刺眼的白光。
足足几秒的寂静后,花海涌动起来,仿佛在庆祝着这一幕,监控室内的员工瞠目结舌,看着一个人……还是一个污染物突然出现在了一片狼藉的走廊里,他们见过许多奇形怪状又或者难以置信的污染物,但却从没有一个像是这样的……
这样的模样?
这是他们见到那一幕时脑中唯一出现的念头。
在他们的注视下,舒莫缓缓地从茧内爬出。对,他的动作只能用“爬”来形容。
他的一头黑发已经变得灰白,如同褪色一般,只剩下头顶的部分发丝还带着墨黑的乌色,中部以下的部分则完全变成了一种纯粹至极的白色,圣洁又纯粹的惨白色在他身上沉淀。男人睁开眼睛,一双绿色的眼瞳显得十分深邃,又宛如绿宝石般清澈,他伸出手,身上还沾染着胚胎内部遗留的气息,接着缓缓从茧内爬出。
在原地,只剩下一个残破的白色巨茧。内部诞生的生物在布满血和污渍的地面上缓缓爬行,等到他终于从茧中完全挣脱的时候,他才像是完全脱离了束缚一般,露出了在他身后静静垂落的……翅膀。
舒莫的背后多了一只翅膀。
他仍然穿着之前的清洁工制服,然而背部的衣物却被完全撕扯开来,才能让他的右背上翅膀从衣物的包裹下伸展而出。
那是多么漂亮的翅膀。
层层叠叠,每一层都薄如宣纸,宛如月光般皎白的轻纱层层堆叠起来,每一层羽翼上都生有精致的纹路,互相交叠在一起时,就宛如某种极其精致的艺术品。洁白到让人心惊的光芒在青年移动时从羽翼上缓缓散落,在行走的过程中净化着身下的一切血污。青年移动过的地方,就连空气似乎都变得洁净起来。那如梦似幻的羽翼上似乎蕴藏着无法想象的魔力,让见到的人都无法移开视线。
在监控室内的两个人的注视下,走廊上的青年就犹如怪物、又仿佛某种圣洁的生物一般缓缓前进着,他移动的速度实在太过缓慢、无力,只能艰难地在地上爬行,配上那副圣洁的气质给人一种极其鲜明的易碎感,他们甚至觉得青年会不会在下一秒就因为某种原因破碎开来。一位员工忍不住紧紧盯着他,在这样热切的注视下,他隔着屏幕,才好像突然看清了对方似乎在说些什么。
舒莫的唇一张一合,轻声说着:“好痛。”
这一声很轻微的声音,却表明了他现在的真实情况,舒莫忍不住抬起脸,额头上布满了冷汗,他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其他人眼里是什么样子,甚至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男人现在唯一的感觉只有一个:
某种沉重的东西压在他的背上,让他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舒莫不知道自己背后到底压着什么东西,只感觉非常难受,他要喘不过气来了。
那层层叠叠的漂亮羽翼并非看上去那么轻薄,实际上,舒莫的第一感觉是沉重、第二感觉就是无比敏感,该死的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舒莫艰难地往后看去,却只能模糊地看见一片白光,他背后长了个什么?男人快要痛死,这并非是在开玩笑。
因为那新生的羽翼是那么的沉重,却又异常敏感,敏感到仿佛空气落在翅膀上方,都能让舒莫的神经产生一种应激般的刺痛感,仅仅只是落到地上,擦过地面时的细微触觉,都能让青年满是冷汗,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从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好痛、好难受——
舒莫的神经快要无法承受了,他恨不得将自己背后的东西撕扯下来,接着远远地抛开。
那只翅膀太大、太沉重、太敏感了,那不是可以用来飞翔的翅膀,而是几乎要压垮舒莫的束缚。血水顺着新生的伤口流下,圣洁至极的外表之后,是在翅膀下方流淌而过的温热血水,皎洁的羽翼下方是一片鲜血淋漓。让人惊心动魄的猩红色顺着翅膀的纹路划过,青年的眼角落下眼泪,他感觉自己要死了,即使是带着余温的血液流到翅膀上时带来的触感,都快要逼疯他。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舒莫忍不住伸手去撕扯,结果手指刚触碰到翅膀上,那种陌生的触感就让他心头一颤,眼泪从他绿色的眼眸里流出来,纯粹是被难受的。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的左背上,还有一道狭长的、仿佛刚刚才割裂开来的伤疤。散发着温热温度的伤口内还包裹着浅浅的白色,正在其中蛰伏的另外一只翅膀还在等待着生长的时机。
他还没有完全成熟,现在的舒莫是一个残缺的、需要成长的新生儿。
舒莫还没有完全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因为身体的原因,他仍然无法站起,只能在地上艰难地爬动着,这浑身散发出圣洁白光的青年拖着自己沉重的翅膀,从满地的血污中硬生生开出了一条洁净的道路,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什么东西,青年抬头看去,就发现是一个污染物正低下头看着他,思维和情绪都十分不稳定,连呼吸都变得起伏不定的舒莫抬起脸和他对视,良久,那个污染物对着舒莫低下头以表尊敬,接着伸出手,似乎是想要触碰他。
看着近在咫尺的怪物,舒莫的绿眸肉眼可见地波动起来,令人心惊胆战的绿色在其中翻涌,他想要向后退去,却无法动作,男人现在极度排斥其他任何人或物的靠近,他张开嘴,白色的纹路瞬间爬满他的脸颊:“别碰我!”
随着他的声音出现,以他为中心的区域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覆盖,下一秒,站在舒莫身边的污染物仿佛被放慢了动作,身形最终僵硬下来。
接着,一阵阵波动传来,D-98-IK的脸上露出祥和的表情,像是得到了某种解脱一般,小女孩手中的八音盒落在地上,接着随着主人一起化为了某种粉尘。
仅仅是短短的三个字,整个房间内的所有污染物都化为白色的灰尘。只有角落里还残留着几束湛蓝色的玫瑰,舒莫低下头,他像是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大脑一片混乱,沉默了几秒后,在被掀去花海和血污,变得格外整洁的房间内,舒莫伸出手,一边轻声低喘,一边再次缓缓爬动了起来。
好痛……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直喝茶的员工缓缓站起,连手中的杯子掉在地上都没有理会,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面前的生物所吸引,甚至无法移开视线。
“发生了什么?”另外一个人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突然回过神,接着震惊道:“在刚刚,他净化了那些污染物?!”
刚刚所发生的那一切几乎是在挑战他们的世界观,然而当事实明确地出现之后,一种无法言说的亢奋让他们彻底震惊了,究竟是什么东西、什么人,居然可以净化污染物——
“我们是不是应该把这件事上报?”
男人喃喃自语起来,却又感到一种莫名的迟疑,像是不舍得就这么将这个奇迹拱手相让,对,这就是一个奇迹。
他们的眼神落在那张小小的屏幕上,完全不舍得移开。就在两个人迟疑的时候,身后的一道声音传来:
“——好看吗?”
毫无起伏的、悦耳空灵,却给人一种非人感的声音响起,那听上去极其平静的语调,却给人一种异常的惊悚感,仿佛在睡梦中被一道寒意惊醒,醒来时浑身满是冷汗。
“奇迹……”有人下意识回答,却突然感觉到不对劲,两个人转过身,就看见一个一头白发,身量极高,高到在走进房间时,都需要略微低下身,才能从门框下走进的男人站在他们面前。
他长得那么高,面容是近乎完美的美丽,像是上帝将所有完美的一切都揉捏在了那张脸上,无一处瑕疵的同时,因为这种毫无瑕疵,带来难以形容的非人感。
他就那样站在两个员工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纯白色的瞳孔从他们身上平移着划过。
这漂亮的、精致的庞然大物站在那里,手持着一根黄金权杖,微笑着轻声呢喃:
“你们觉得,好看吗。”

第6章 找到你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氛在整个房间内扩散开来,这个监控室内目前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工作,当那双白色的眼眸落到他们身上时,他们第一次开始思考起,自己今天为什么不请假。
然后其中一个人意识到了一点:面前的人并不是在询问,而是在单纯地陈述。
因为下一秒,白发男人就自然而然地说道:
“确实是很好看的。”
他原本毫无起伏的音线似乎在这一刻都波动了起来,连尾音都染上了一丝情绪。D-57张了张嘴,视线在男人身上转了一圈:特别是眼神落在对方手中那柄长而华丽的黄金权杖上划过后,D-57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凝重起来,低声说道:
“主管大人。”
他看上去有点汗流浃背了,当然,任何稍微了解那根权杖的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忍不住有点紧张的。
毕竟那是赫赫有名的“暴君”。
希握着那根权杖,就像只是握着一截普通的木棍,他的眼神甚至都没有望向面前的两个人,而是一直凝固在前方的屏幕上,仿佛那里有着吸引他的东西,能够让他完全遗忘其他的一切。
“终于找到了……”
希发出一声喟叹,他垂下眼睛,很低地轻笑起来。前方的两个人是大气都不敢出,谁也不敢在这种情况下出声打扰面前之人的情绪,直到希再次开口的时候,D-57才发现自己甚至因为一种莫名的恐惧而几乎忘记呼吸。
“你们看见了什么。”
男人握着权杖轻声道。
“I-58-DD出逃,导致楼层封锁,其中的污染物突破收容。”
D-57说,他的声音干涩地不像是由他自己掌握般:“被困在实验所里的员工批量损耗,Y-68监测到Y-210已死亡,但在刚刚,他又……他又活了过来。”
“并且……还净化了周围的污染物。”
D-57说完之后,才整个人喘息了一声,接着用惊惧的眼神看了希一眼,之后连忙低下头,Y-68就站在他的身边,两个人一起跟两只鼹鼠一样缩着脑袋,恨不得当场抱在一起,因为主管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实在太过骇人。
“所以,只有你们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希继续说道,D-57硬着头皮说:“监控录像会上传到云端,我不确定他们是否已经收到了。”
听到这句话,男人眼神平淡地扫了他一眼:“不用担心。”
在他的身后,两个戴着兜帽的黑猎人缓缓走出,他们默不作声地靠近过来,接着将D-57和Y-68两个人当场按住。黑猎人擒住两个柔软无力的文职几乎比杀鸡还要简单,在两个人的惊恐中,他们看见身旁的猎人犹如两具沉默寡言的雕像一般伸出手,将他们拖向后方的房间。
“你们要对我们干什么——住手!”
“别怕。”D-57身旁的黑猎人伸出干枯的手指,轻轻抚摸他的额头,说道:“我们只是要洗去你的记忆,在你的脑子里……放一点小东西。”
“?!”
“你不会感觉痛苦的,”Y-68身旁的黑猎人笑着说:“我们做这种事情……很熟练。”
听到这句话的D-57连表情都开始凝固,等他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的时候,两个长相相同,眼瞳颜色互为反面的猎人脸上带着相同的笑容将他们擒住,犹如猎人拎着两只小鸡一般被拎进黑暗的后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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