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上送了。”
周珵拿过黑色指环,带着浅浅遗憾道:“以后你会明白的,我的星星还没长大。”
大哥总爱说这句话,周行听过很多遍了,但他不懂,爷爷说上班挣钱了就是大人了,为什么大哥总说他没长大?
是个子还不够高吗?
周行看看大哥,确认自己是比大哥低一点,还要多吃饭才行。
周珵捏着黑色指环仔细观察。通体黑色,两三毫米宽,看着像磨砂工艺,摸上去却异常光滑,连个接缝都没有。
“星星,为什么没有把它做成珠子?”
“他会冒黑烟。”周行解释,把指环套在大哥左手中指,用指甲弹了它两下,一道黑色薄雾出现在周珵身前,周行伸手戳了戳,黑雾有韧性地凹陷又恢复平整。
周珵讶然,没想到那执念的招式能被保留下来。
“谢谢星星,我很喜欢。”
兄弟俩说话间,耿全亮率先缓过劲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擦了擦嘴角的血丝,后怕不已:“格老子的,没想到执念如此难缠,你们没事?那家伙哪儿去了?”
周珵道:“大概它也是强弩之末,冲过来被稍微一打就散了。”
耿全亮心有戚戚,“说得也是,挨了一记诛神符,秋后的蚂蚱顶多蹦跶一下,这回你们命大,我那诛神符出了点问题,差点以为活不了。”
“耿队长,说句外行的话,保命符咒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因为受潮就损失威力?”
耿队长挺不是滋味,他该怎么回答?说那些玄门人故意的,狮子大开口,做出来的东西都有保质期,为的就是让调查所不断掏钱?这话说出去脸上没光,谁让他们调查所缺少能做符咒的人才。
周珵也不等他回答,上前扶起闫昊,查看父子俩的状况,“他们都没受伤,咱们先出去再说吧。”
耿队长这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早就变了,成为更有现代气息的装饰,墙上的煤油灯变成了仿旧款壁灯。
“先出去。”
耿队长和周珵架起闫岗,周行架着闫昊,慢慢走出新昌洋房。
“出来了出来了!”
“有人站着出来了!”
“晕了两个,不用问,铁定是让鬼闹的……”
“新昌洋房不能拍戏,愣头青就是愣头青,不撞南墙不回头。”
黑铁雕花大门外熙熙攘攘,不光停着一辆辆救护车,还有很多人在凑热闹,看到他们狼狈出现,人群沸腾了。
等在门外的助理赶紧上前,招呼医护去查看闫家父子的情况,闫岗仍在熟睡,闫昊已经被各种声音吵得悠悠转醒。
迷迷糊糊中,闫昊听到有人在问,新昌洋房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真的闹鬼了,顿时惊起,身体软绵绵地靠在老爸助理身上,只有一张嘴依旧硬邦邦:“闹鬼有什么可怕?我请来的高人已经把鬼给灭了,从今以后,新昌洋房再也不会闹鬼了!”
“感谢当初跟我换场地的剧组,这么好的场地,我想怎么拍,就怎么拍!”
周围观众一时轰动,议论纷纷,闫昊终于扬眉吐气,才愿意上救护车,临走前还不忘对着周行喊:“周行老大,等我啊!我过几天就回来!你可千万等着我!”
另一边,耿全亮迟迟不肯让医护人员看伤口,而是缠着周家兄弟,试图劝说周行加入超自然调查所。
周珵道:“耿队长,还是先包扎伤口吧,日后再说。”
耿全亮懂这个“日后再说”其实就是“日后也不会听你说”,不死心道:“周珵,你弟弟很有天分,你忍心让他一辈子碌碌无为吗?”
“人各有志。”周珵道。
“可你该明白调查所更适合他!你把他绑在身边,看似是为他好,其实是没给他成长的机会,说不定他到了调查所如鱼得水……”
周珵眼神温度骤降,“耿队长,这是我们的家事。”
耿全亮自知失言,退让一步道:“我是真心邀请周行,希望你能让他自己做决定,过几天我会再来。而且,我会拿出让你无法拒绝的条件。”
第18章
西南首富闫岗亲自到场捞儿子,原来愣头青富二代竟是其亲生儿子。西南首富之子成功从新昌洋房脱困,并当众宣告闹鬼事件已经解决。如此反转、如此震惊的消息,飞快地传播开来。
影视基地掀起了相当热烈的讨论,有人觉得他在吹牛逼,有人羡慕闫昊的身份,但也有人觉得闫昊胆敢进去又清醒着出来,说明他有两把刷子。
但人们的热情仅限于讨论,三天里,没有一个人敢在晚上进入新昌洋房验证真相。
至于周家兄弟,在新闻当中完全隐形,没有人察觉,当晚事件的另外两个主人公就在《天南》剧组待着。
剧组休息时,武行们争论上头,甚至会问起周珵的看法。
周珵只好道:“既然他那么说了,应该是真的。”
“呷,哪能信呐,我觉得不真。”一位武行撇嘴,其他人有赞成有反对,又开始新一轮的辩论。
周珵一笑置之,并未参与其中,而是拿了瓶水给边上坐着的周行,拧开瓶盖递给他,关切道:“星星,会不会无聊?”
闫昊进了医院,拍摄工作停摆,周行认真听从老板闫昊的要求,等着他出院归来,所以没有寻找新的保安岗位,这三天都跟在大哥身边。
周珵的替身戏份排得很紧,白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忙碌,周行就待在旁边,观看大哥工作。
周行是个成年人,站在外围旁观,并不影响拍摄,而且长得可爱,人又安静,更何况周珵与人为善,剧组大多人对周行的存在并不在意。
当然,也有例外。
譬如某个对周珵很看不惯的男主角,黎岫。
“那个傻子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黎岫坐在折叠椅上,层层叠叠的戏服箍得他心烦意乱,看到什么想骂上两句。
“哥,他不影响咱……”助理小白弱弱地说。
“影响我心情了,伤害我眼睛了,就不能让他滚吗?”黎岫翻了个白眼,妆造加持出来的气质被破坏,本就不富裕的颜值雪上加霜。
小白纠结:“哥,这不好吧,他怎么说也是周珵的弟弟,算是来探班的,把人赶走,面子上不好看……”
黎岫怪叫一声:“他探班?周珵算什么演员?起码得是主要配角以上的才有资格喊人来探班吧?”
小白:“哥,哥,咱小点声。”
“听见怎么了,就说给他听的,不自觉!跟个狗仔似的杵那儿,不讨人厌吗?”黎岫刻意提高了声音,一个靠模仿他的动作赚钱吃饭的龙套,就该对他感恩戴德,毕恭毕敬。
结果这个周珵,处处出风头,是想压他这个男主角一头吗?
旁边的人纷纷侧目,小白赶紧赔笑,向周围道歉。
“哥,今天你就剩下两场了,忍一忍,马上就结束了……”小白努力安抚。
黎岫啧了一声,没一会儿起身,溜溜达达来到武行们坐着休息的区域,原本热烈的气氛因他的到来而沉寂。
武行们面面相觑,平日里鼻孔朝天的主演怎么突然接近他们?
黎岫耷拉着眼皮,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武行们豪迈不拘的坐姿,面上闪过嫌弃,他双臂抱胸,朝周家兄弟的方向道:“喂!”
周珵抬眼看去,因他无礼的称呼皱起了眉头。
“有事?”
“他是谁,为什么在这?”黎岫指的是周行。
周珵不卑不亢道:“他是我弟,坐在哪儿是他的自由。”
“看他一脸痴傻相,是个傻子吧,在剧组碍手碍脚,净添乱,”黎岫斜睨了一眼周行,讥诮道:“我要是你,就会把傻子弟弟关在家里,以免放出来丢人现眼。”
周珵面无表情起身,周行眨眨眼,跟着站起来。
黎岫扯开唇,挑衅道:“开玩笑的,你不会当真吧?”
周珵笑了笑,眼底皆是冷意,“不会,毕竟我要是你父亲,也会把丑孩子藏好,绝不能碰到观众面前恶心他们。”
说着,周珵往前迈一步,抬手搭在黎岫肩膀上,一副友善的模样:“开玩笑的,别介意。”
在场武行们齐齐抽气,目光惊恐。
谁不知道黎岫最不能接受别人说他长得没有爹妈好看,周珵竟然当着他的面说实话,胆子太大啦!
恐怕黎岫会爆炸,把剧组给掀翻!
助理小白见势不妙,赶紧去搬救兵控制局势。
“你!”黎岫气得跳脚,一个小小的替身竟然敢戳他的逆鳞,不可饶恕!他想要挣开周珵的手,给他点颜色瞧瞧,狠狠一挣,没挣脱。
黎岫用力抬高胳膊,打算甩开周珵的手。然而下一秒肩头剧痛,活像是被铁钳嵌住,肩胛骨几乎要碎了。
“……放开……”黎岫痛得脸色苍白,说不出话来。
周珵微笑,仿佛没有听清,“你说什么?麻烦大点声。”
好痛好痛好痛……
娇生惯养的黎岫从来没受过如此痛楚,他想要尖叫求救,却被肩头突然落下的巨大重量给压得半边身子都麻木了。
似乎听见体内骨头发出的呻/吟。
黎岫慌了,该不会骨头被压碎了……他害怕地看向周珵,对方眼中的寒意清晰可见,令人毫不怀疑他下得去手!
“……放过我……”黎岫后悔招惹周珵,没想到竟是个莽人,敢当众行凶。自己未来可是要成为影帝的,绝不能残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黎岫认栽:“……我错了。”
围观的武行们哪知道其中缘由,只看见周珵敢搭黎岫的肩膀,黎岫还主动认错,一时吃惊极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黎岫也会认错了?
周珵松开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头,“有些玩笑不好乱开,对吗?”
黎岫抬手捂住肩头,低着头就要转身离开。
迎面却撞上了匆匆找来的章导,被助理小白火急火燎请来阻止事态扩大。
“出什么事了?都围在一起干什么?”章导训斥。
“章叔——”黎岫见撑腰的人来了,立即摆出委屈脸。
章导牙疼似的咧嘴,“你又怎么了?”
“周珵他欺负我!”黎岫道。
章导狐疑,视线在黎岫和周珵之间来回转,“他欺负你?我怎么不信呢?”
黎岫还想要告状,章导抬手制止他,对周珵道:“你来说,我不能光听他一个人的。”
周珵不提经过,而是道:“章导,我大概没能让剧组满意,感谢章导的赏识,替身还是另请高明吧。星星,我们走。”
周行听话地跟上,两人就要离开。
章导顿时急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个合适的替身,怎么一言不合就要走,走了电影还怎么往下拍,指望黎岫那四肢离家出走的动作戏吗?
“别啊,有话好说……”章导急忙拦人。
黎岫忍不住道:“章叔,你让他走啊。”让这个煞神留在剧组,一点好处都没有,说不定哪天就暴起伤人,
“走走走,你给我走!别再添乱了,好好地你做什么挑衅人家?”章导气急败坏,转头训斥黎岫。
黎岫愣住,旋即叫屈:“章叔,你向着他?你都不问我有没有受伤,他刚才打我,我肩膀差点就断了!”
“我谁都不向,我向着道理!谁会当着大家的面打你?真动手了我不信没人拦着!”章导黑着脸道。
“他真的打我了,他用手掐我的肩膀,你们都看见了……”黎岫环视四周寻找证人。
这时,围观人群中,不知谁藏在后面喊:“看见了,我们都看见你骂人家弟弟,周珵还跟你搭肩膀好好说话。”
黎岫平素横行霸道,早有人看不惯他,纷纷偷着附和:“就是呗。”
“他自己先找茬儿,说不过人家就污蔑人家打他,丢人。”
黎岫急道:“谁?是谁这么嘴贱!”
章导一下子明白事情经过,勃然大怒,“黎岫!你给我闭嘴!老老实实给周珵道歉!”
黎岫本就忍耐着肩膀隐隐作痛,又被章导吼,懵了一瞬,控制不住尖叫:“你敢吼我?我爸都没吼过我,你凭什么吼我!”
章导气笑了,“我是导演,你还想不想演了?”
“章立群,你敢!你换掉我试试,看你怎么给我爸交代!”黎岫威胁。
章导面色阴沉,黎岫进组以来,不断地搬出老师来压他,碍于情面,他都容忍了,反而让黎岫产生错觉,把这当成了屡试不爽的绝招。
见章导不说话,黎岫得意了,从熟悉的模式中找回自信。他怎么会傻到跟周珵比力气大,家世才是他最大的底气。
黎岫扬言:“还有他,现在就把他赶出剧组,让他带着傻子兄弟滚出去,我还要让我爸封杀他,我看哪个剧组敢用他!”
狂妄的话语令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看着这一幕,周珵的处境就是他们的写照,被星二代肆意欺压,毫无反抗之力,不禁感到一阵悲哀。
章导怒不可遏:“你爸的名声就由着你败坏?”
黎岫得意洋洋:“我爸可是奥奖导演,封杀一个不懂规矩的龙套,不叫事儿!”
“怎么着,就你有个好爹啊?”
人群慢慢让开一条路,让声音的主人进来,正是闫昊,他吊儿郎当地走过来,“我还是西南首富闫岗的儿子呢,我骄傲了吗?”
周围一片哗然,不少人认出了闫昊。
黎岫想要斥骂却被助理小白及时拦住,附在他耳边小声道:“哥,别冲动,他真的是闫岗的儿子,不好惹。”
不敢和西南首富结仇,黎岫勉强忍下烦躁道,“多管闲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周行老大是我们剧组的保安,周珵大哥是我们的男一号!”闫昊嚣张地朝黎岫吐舌头,到了周行身边,就立刻换成狗腿子的态度。
“周行老大,我今天刚出院,就立马来请你归位了。”
周行明白:“要上班了吗?”
“啊对,咱们的电影要开始重拍了,这一趟我不光请你,还请大哥一块去,就演男一号,剧本我准备给他量身定做……”闫昊搓手,信心满满。
周珵啼笑皆非,原来他是沾了星星的光。
“你要跟我作对?”黎岫阴沉着脸。
“谁有跟你作对,我的妈呀,你被害妄想症吧,有空去看看心理医生,别在公共场合嫉妒心乱发作。”
人群中传出喷笑声,这话简直插在了黎岫的肺管子上,剧组的人早就看出来了,黎岫对周珵处处刁难的理由,分明就是嫉妒周珵长得比他好。
黎岫脸上挂不住,又不敢真的和闫昊翻脸,只能带着助理灰溜溜拂袖而去。
“你给我等着!”
“那你可得快点,别等我电影拍完了你还没回来。”闫昊对着他的背影挖苦。
转过头来,闫昊嘿嘿一笑,“周行老大,还有大哥,咱走吧,去我的剧组,我有个特别好的想法,你们说我把新昌洋房的故事发掘一下,以此为原型改编……”
“嗨,小子,先别说了,人给我留下!”章导拦住闫昊拉人。
“凭什么不让走,周行老大是我剧组的保安。”
“不行,周珵是我剧组的人,你不能带走,起码等我这边拍完了再给你!”
“那哪行!我这边等着呢,浪费了那么多时间,我现在要赶进度!”
“不行,我这得先拍,人是我要先找的。”
“那你们不要了不是吗?”
“谁说不要了?”
“刚才他说不要了。”
“他说得不算,我才是导演!”
“你不讲理……”
闫昊和章导围着周家兄弟展开拉锯战,口沫横飞,互不相让。
周围的人都看麻了,这算怎么回事,刚才还为周家兄弟惋惜呢,现在两个导演争着抢着用。
有空可怜人家,还不如可怜自己呢!围观的人捧着自己破碎的心各自散开去。
这时,剧组又来了生人,拉住路过的人打听:“劳驾,有个叫周珵的演员,带着个弟弟,你知道他们这会儿在吗?”
周家兄弟可真抢手啊。
被问的人震撼地想,指向远处抢人大战的战场,“在那儿呢,你快点吧,晚了就抢不到了。”
耿全亮:“……啊?”
他不是来抢东西的,是来找人的呀。
抢人大战因耿全亮的到来,暂时和谈。章导决定放周珵一天假,去处理相关事宜,同时,自己去摆平黎岫。
闫昊心满意足领走周家兄弟,附带一个耿全亮,全都带回新昌洋房。这会儿的新昌洋房还没人敢去,清静,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耿全亮这一趟来,做了万全的准备,绝对要把周行拿下,收进超自然调查所好好培养。
四人在老宅内刚坐定,耿全亮迫不及待地问周行:“前几天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周行看着他,“什么事?”
“来调查所的事啊?”耿全亮着急,怎么还不知道似的,他埋怨周珵:“你好歹给他讲一讲,让他明白怎么回事啊。”
周珵微笑,“为什么要讲,我又不赞成他去。”
耿全亮噎了一下,算是看出来了,周珵这人,看着笑眯眯,其实一点也不好沟通。
“你弟是成年人了,你得把决定权交给他自己。”耿全亮理直气壮道。
周珵挑眉,转头问周行:“星星,耿队长让你别当保安了,跟他去做别的工作,你愿意吗啊?”
“不愿意。”周行回答得十分干脆利落。
耿全亮一口气憋在胸口,“……别一口拒绝,你们先听我讲。”
周珵抬手示意,意思是,请讲。
“你们想知道超自然调查所成立的背景吗?”耿队长问道,殷切地望着两兄弟,周行神游,周珵微笑,两人没有一个搭话。
闫昊积极举手:“想!”
耿队长挫败之余,清了清嗓子,从头讲起:“三十五年前……”
也就是九十年代之前,信息尚不算发达的时候,很多诡异奇谲的案件发生后,官方根本没有办法处理。
八几年,曾经出过多起离奇的失踪案。
这些案子里的失踪者大多是十五六岁的女学生,有的是在上学的路上消失不见,有的只是出门买个菜就再也没回来。
最初失踪的人数量不多,且失踪的地点分散,看上去并不出奇,那些年月人贩子多,警方是按拐卖进行调查,查来查去查不到可疑的人。
但很快,事情的发展开始离奇。
那一年,某个地级市前前后后失踪了七十多个少年少女,这次人们终于发觉事情不对劲。
任何人贩子都不敢这样猖狂作案。
官方抽调了周围省份的力量,开始封锁城市全面排查,终于在一处废弃厂房发现了失踪的孩子们——的尸体。
那是一座屠宰场,少年少女的尸体就像是被吊着放血的肉猪,一排排触目惊心。
负责案件的警员都因此得了心理创伤,后续治疗了许久。
而在现场,一名警员发现了地面上有韵律的线条,还是八个方位上点着的造型奇特的油灯,官方这才将追查凶手的目光转向玄门。
那时候玄门还保持着神秘,高人一等的超然姿态,不屑于世俗官方打交道,但在国家机器责问下,玄门再清高也不得不做些什么自证清白。
玄门一查,吃惊地发现竟真是邪修所为,被发现的少年少女们皆剩空壳,魂魄已被炼化,且据现场遗留下来的阵法推测,凶手已经突破境界,行踪恐怕难以寻觅。
果不其然,往后的几年间都没有能抓凶手,而每一年,凶手都会随机选择一个城市,杀掉七十二名少年少女。
“每年七十二条人命,七十二个家庭,那些孩子死相凄惨,家属痛苦异常。上头坚决要将凶手绳之以法,所以成立了超自然调查所,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阻止那些自诩有超凡能力,肆意伤害无辜者的玄门叛徒而存在的。”
耿全亮语气沉重却坚定不移,闫昊感动得热泪盈眶,只觉得一腔热血沸腾,若是此刻耿全亮开口招揽,恐怕连家底都能带进超自然调查所去。
周珵面上似有动容,但依然没有松口。
耿全亮心下失望,不过他原也没指望用大义就能打动周珵,于是接着讲道:“调查所成立以后,上头命令所有玄门必须配合,否则将收回各门派用地,唉,还是这管用啊……”
玄门中人终于不敢再冷眼旁观,纷纷出动门下弟子,寻找邪修的踪迹。不知什么缘由,邪修对玄门中人痛恨至极,不遇见则罢了,一旦遇见必然剥皮抽筋,让玄门弟子死无葬身之地。
这举动伤了玄门的颜面,还动了他们的元气,玄门急眼,派出更多弟子追杀。
那几年,在普通人所不知道的暗处,腥风血雨,争斗不休。
最后,玄门中最善卜算的门派五行门,不忍性命损伤,由当代掌门耗费生命元气掐算出凶手的位置和动向,玄门各家掌门与超自然调查所的人设下陷阱伏击,这才将那凶手逮捕归案。
“凶手到底是什么人?”闫昊像听玄幻故事般,被悬念勾得心痒痒。
邪修恰恰曾为玄门人,是玄门自身畸形制度下的产物。
几百年来玄门始终保持着传统的收徒方式,种种绝学只有嫡系弟子可以学习,偏还要收养许多孤儿,美其名曰外门弟子,实为奴仆,传授个一招半式,放出去为豪门贵宅摆平灵异事件,当作消耗品为门派敛财。
其中,长生门的外门弟子之中,出现了一个百年奇才,名叫飞云,学习任何功法进境神速,直到把所有外门能学的全部学完,他才三十岁。
飞云生在战乱年代,目睹了所有亲人的离世,并因此执着于生。但自古玄门中人多犯五弊三缺,飞云便犯鳏缺命,所以成为长生门最杰出的弟子后,他便一心想要修习门派绝学《长生功》。
说到这里,耿全亮既惋惜又鄙夷,对飞云惋惜,对长生门鄙夷。
“那长生功已经失传,只剩下残篇,即便如此,长生门仍旧不肯让外门弟子得到传承,同时又舍不得飞云赚来的钱,就用功德不够为由,吊着飞云,哄骗飞云当牛作马,一吊就是几十年。”
直到飞云五十岁,多年的暗伤爆发,眼看人不行了,这才觉悟,门派不可能把长生功传承给他,于是绝望吐血。然而,长生门见他没了利用价值,就立马无情地抛弃,扔他自生自灭。
等人们想起来的时候,发现飞云已经消失不见,连同长生功的残篇。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他邪修的路子补全了长生功,用人的魂魄修炼,延年益寿,他被抓获时,外表看上去最多二十岁。
“后来,飞云被关押了一段时间,判处死刑后被枪决了。”耿全亮不禁想起调查所广为流传的故事,“那家伙临死之前猖狂大笑,宣称他死了但魂不灭,还在这世间游荡。”
闫昊打了个寒战,“难道他会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