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敢置信地扒拉着秦宿的裤脚,怀疑自己在这是不是被困了一个世纪。
几分钟后。
秦宿循着自己先前走过的路,在这一片被闪电狂扫过的地方,翻找那几枚用来布置结界的古币。
“你的叶子是不是变大了?”
他手持木棍,将掉落在方位上的枯枝残叶拨开,一枚老旧的方孔圆钱显露出来,秦宿戴上手套将其捡起,然后又用随身携带的清水冲洗干净,才将古币重新收回包里。
小绿叶听到这话,原本飘飘浮浮跟在秦宿身侧的两片叶子忽的一顿,继而紧接着,便抬起自己左叶片打量自己的右叶片:
“好像真的长大了一点点……”
虽然很细微,大概不到两毫米,但小绿叶还是因为这一个发现,心情荡漾的像一个二傻子。
秦宿见此偏头看它一眼,调侃道,“你不会是要待在阴气重的地方、才能长吧?”
“怎么可能,我……”小绿叶刚要说话,突然想起秦宿贼精贼精的,便又赶紧闭嘴,将话咽了回去。
秦宿:“……你什么?”
“什么都没有。”小绿叶欲盖弥彰地看他一眼,然后又匆匆收回了视线。
其实只要不危害到秦宿,他对别人的小秘密,实际是没有多大兴趣的,所以哪怕知道小绿叶有事瞒着自己,秦宿也没有继续问,他捡起第五枚古币:
“知道我的手机在哪吗?”
他一如之前那般,将古币洗干净,然后才收了起来。
“好像在那边。”小绿叶见他转移话题,二话没说就给他指路。
秦宿见它这么殷勤,也是有几分无语,“我记得刚开始你不是这样的。”
“谁还能一直装啊?”小绿叶直接摊牌了。
秦宿:“……”
有了小绿叶的带路,秦宿没多大会,就找到了那部被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机。
“怎么样,是不是白找了?”小绿叶还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只以为秦宿找手机是为了用。
结果没想到,它话音还没完全落下,就见秦宿把手机最关键的部分,做了最终极的销毁。
“忘了跟你说,谢尽渊发现我不是那个‘秦宿’了。”秦宿解决好这个隐患,方轻描淡写跟小绿叶说。
小绿叶惊了,“怎么可能?”
“是啊,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秦宿边说边思考自己还有没有哪里没收尾。
——对了,鬼佛。
那座雕塑邪性大,如果不做处理,康青园以后肯定还会出事。所以就算是能力有限,秦宿也还是借助符咒的力量,将其做了封印。
恰在这时,小绿叶终于缓过了神,“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否则怎么会被发现。
秦宿莫名其妙,“跟我有什么关系,肯定是世界意识太薄弱了。”
“……”小绿叶听到这话,竟一时无法反驳,它沉默片刻,好一会才开口,“谢尽渊什么反应?”
秦宿回想了下,“没什么反应。”
他从四楼下来,“但我都不奉陪了。”
在对方清楚他身份的那刻,秦宿就不需要再背负‘秦宿‘的因果,所以谢尽渊的发现,对于他来说,也不算全是坏处事。
“……那这个世界不是有个缺口?”小绿叶都懵逼了。
秦宿走出康青园,感觉心情都好了不少,“能有什么缺口,‘秦宿’不是都死了吗?”
话是这么说,但……小绿叶还没但出个所以然,就见秦宿一个人开了两间房。
一间洗澡,一间睡觉。
如此奢侈。
“你哪来的钱啊?”它记得原来的‘秦宿’可是穷得叮当响。
“当然是挣得了。”秦宿收拾好自己,就坐在酒店的电脑前,登上自己的小店,把鬼佛的事跟开发商说了一下。
至于对方之前发的一连串信息,秦宿都没有看。
“您说的是四楼和五楼中间吗?”开发商今天一直附近,且时刻关注着康青园的动静,所以事情一结束,他就开始盯着自己的手机。
秦宿:“嗯。”
网络上的秦宿,说话其实是有些冷漠的。
开发商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才委委婉婉打了几个字过来,“可以麻烦你帮忙弄走吗?”
“搬东西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你找中经观。”秦宿觉得他也是离谱,那么大个雕塑,他怎么搬,那不是开玩笑。
开发商恭恭敬敬,“我可以加钱。”
“找中经观。”秦宿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开发商见此艰难表达着自己的担心,“他们会不会把封印弄坏?”
“正常不会。”秦宿发完这四个字,便关掉了电脑。
次日一大早,康青园那边吵吵嚷嚷聚集了好多人。
有货车司机、也有中经观的、还有一个人挡在小区门口闹骂。
“发生什么事了?”秦宿注销完‘秦宿’的卡,然后重新买了个好用的手机,过来退房,就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好像是不让搬雕塑。】
【岂止啊,我刚才还听说那玩意是他供奉的呢。】
【遇上这样的租客也是倒霉。】
【但我怎么觉得那个男人有些眼熟……】
听到这话,慢慢就有人注意到了闹事者的面容:
【我记起来,十年前那个命案的男主人好像就长这样。】
【是了,没想到他还住在这。】
大家的声音逐渐复杂:
【所以他供奉这玩意是为了他的妻女吗?】
【那还用问,看康青园这些年闹出的事就知道了。】
【唉,也是可怜可悲——】
秦宿闻言深深看了那边一眼,然后就去酒店退了房。
“你打算去哪?”小绿叶待在秦宿包里给他传音。
秦宿拿出三枚古币往上一抛,“随缘。”
“……”
另一边。
谢尽渊连轴忙了两天,直到今早才回公司,他签完办公桌上的一堆文件,然后抬手点烟的瞬间,目光忽然落到了一旁的两只耳机上……
这两天他都没有关注过秦宿那边的情况,一是确实没时间;二则便是经过那一夜的相处,他在秦宿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未知的危险。
那种感觉他不知道怎么说,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他在秦宿面前,总是很难保持平常客观的心态。这一点很可怕,因为它让人失去清醒的脑袋,也会妨碍到一个人的判断。
所以以谢尽渊现在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再靠近秦宿的。
可此时此刻,当他的视线在那对耳机上定格了几秒之后,谢尽渊还是鬼使神差将其拿了过来。
一分、两分……
另一端始终安静。
谢尽渊这会还没觉得异常,直到差不多中午,那边还没有一点动静,他才把蒋文宇喊了进来:
“你有没有秦宿的新号码?”
上次去康青园,事情一遭接着一遭,搞得他心绪都不是很宁静,因此直到离开,他也没想起来问秦宿的号码。
蒋文宇:“……”
他也不知道。
因为当时秦宿说,新号只是备用,所以他想着,过两天对方还得用回原来的号码,便没有问。
“老板,我也只有他的老号。”蒋文宇自从经过那次‘被迫’窃听,对秦宿的状态别提多羡慕,当然了,羡慕归羡慕,他也不敢学。
因为他曾亲眼见识过谢尽渊不择手段和双手染血的样子。
所以蒋文宇哪怕在谢尽渊底下做了这么久的事,说话做事依然拘谨,“要不我去一趟康青园?”
他小心询问。
谢尽渊却没有马上回答,他已经很久没有因为一件事情犹豫过了,毕竟前几个小时,谢尽渊还打定注意不再靠近这个不确定因素。
但秦宿住在那个鬼地方,技术又那么菜,别是出了什么事?
谢尽渊闭目靠在椅背思考良久,久到蒋文宇都要以为对方睡着了,他才像是终于下了决定:
“先等等。”
还是暂时保持了初衷。
“好的。”蒋文宇虽然拿不准老板找秦宿什么事,但他现在倒是不怎么担心秦宿的安全了,
所以接下来,他便就着这会,将公司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跟谢尽渊做了禀告。
谢尽渊大多时候都是垂着眼眸在听,除非遇到屡教不改的地方,他才会皱着眉头发脾气。
蒋文宇硬着头皮把事情讲完,最后方提到谢氏,“最近谢一砚好像在争取C市的一个项目。”
“哦?”谢尽渊眼底划过一丝冷意,“恐怕已经晚了。”
蒋文宇听到这话,就知道谢尽渊这回又预判了别人的预判,提前把项目截了下来。
“那……”
他正要继续开口,谢尽渊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他微抬一下手,制止蒋文宇说话,然后仔细听耳机那边的动静。
“秦宿,在家吗,你的电话怎么打不通啊?”
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怎么回事,难道出去了?”
对方在门口等了好一会,见没人开门,便悉悉索索从门缝塞了一些东西进屋。
等这一道声音离去,谢尽渊耳边便再次恢复了宁静。
很不对劲。
首先秦宿不喜欢早起,但今天一大早,对方就不在家;其次就是手机……虽然不排除秦宿发现手机里面有监听,刻意把手机留了下来,但今天康青园确实有些过于安静了。
“你去秦宿那里看看。”他最终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
蒋文宇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竟然在老板脸上看到了一丝担忧,不会吧,不会吧,老板居然在担心秦宿?什么发展,什么鬼,他恍恍惚惚领命,稀里糊涂上电梯,直到站在康青园门口,他还没搞清这是什么原理。
“你好,我要进去找个朋友,”蒋文宇晃了晃脑袋,把思绪拉回来,然后又和往常一样,走到门卫窗口。
坐在里面蓝袍少年闻声看他一眼,“里面住户都走了。”
“什么?”蒋文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少年收回视线,继续翻看手里的经书,“昨天康青园发生了一点事,所有人都离开了。”
“啊?”蒋文宇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他便张皇失措的继续开口,“那有没有人出事?”
他主要是担心秦宿。
“没有。”少年说。
蒋文宇闻言稍松一口气,但是紧接着,他又问,“是所有人都走了吗?”
他刻意加重了所有人这三个字的音。
“按理来说有一个没走,但没见着人。”少年讲这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告诉蒋文宇这里没有他要找的人。
蒋文宇莫名觉得这个人就是秦宿,“是秦宿吗?”
少年听到这个名字,终于再次抬起了眼,看向了蒋文宇,“是。”
“那你知道他哪去了吗?”蒋文宇别提多后悔了,他当初就应该多一句嘴,把秦宿的新号码问到、存好。
少年哪知道,如果知道的话,他也不用被师父们留下来在这里做门卫了,“我也在蹲他。”
“……你蹲他干什么?”蒋文宇不记得秦宿有认识道士。
少年合上经书,“想请他帮忙引荐一下那位高人。”
“什么高人。”蒋文宇每一个字都能听懂,但连在一块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少年大概看他和秦宿相熟,便将康青园这两天发生的事,简单跟他讲了一下。
蒋文宇脑子转的没有谢尽渊快,故而他听完,只感觉到哪里奇怪,但又说不上那个步骤不对。
所以他沉默片刻,才开口跟少年确认,“康青园的事情解决了?”
而且还是秦宿介绍的人。
“对。”少年点头。
蒋文宇了解完所有事情,就跟少年道了声谢。
“没事。”少年目送他离开。
回去的路上,蒋文宇一边开车、一边尝试着理清这一堆乱七八糟的线,但无奈,他的脑核有限,没能想明白。
所以蒋文宇生怕漏掉什么重要内容,回到公司,连润色一下语句的小动作都不敢做,便从头到尾将事情跟谢尽渊叙述了一遍。
谢尽渊本来听到秦宿没事,眉宇那一点隐晦的寒意都散了,但是在听完蒋文宇的所有转达之后,他脸上又渐渐附上了一层冰霜:
“他可真厉害。”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谢尽渊是清楚秦宿的,那个人淡漠且不可能多管闲事,所以他怎么会那么好心,帮人引荐。
开发商被骗了。
谢尽渊也被骗了。
他一直以为秦宿真的技术不行,但没想到,那是对方故意让他看到的。
“你先出去。”谢尽渊不过失神一秒,便恢复了常态。
但作为他的下属,蒋文宇还是第一时间感受到了这股隐藏在平静下的滔天巨浪。
他好像给秦宿惹祸了。
蒋文宇默默在心里给秦宿道了个歉,然后才恭敬点了一下头,“是。”
几分钟后,办公司内。
“查一下秦宿,最近两个星期的,事无巨细都要。”谢尽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气,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人而已,但是现在,他真的有点接受不了,秦宿的出现,只是为了一个局。
对面的男人吊儿郎当,“行,等着哈。”
等待的时间不长,大概三个小时后,赵容舟就给他传了十几段音频:
“慢慢听,都在这了。”
谢尽渊按灭手中的烟,点开了第一个音频,是一个阿姨的声音。
【对啊,前几天我在楼下吃早餐,那个很漂亮的男孩子跟我说过康青园的事。】
【本来我还想把我女儿介绍给他呢,结果隔天就不见人了。】
这是第一段音频,后面还有五六段都是差不多的内容,不同的地点,差不多的人群,很显然秦宿就是为了把康青园的事情闹大,让开发商不得不面对、不得不解决。
谢尽渊继续点开下面的音频,这回换了主角,是中经观的人:
【康青园的事情太复杂了,我们没有办法。】
【是啊,上次去那一趟,我们师叔都受伤了呢。】
所以中经观的出现,跟秦宿无关。
谢尽渊从来没有这么佩服过一个人,秦宿算是一个例外,他深呼吸一口气平复情绪,然后点开了开发商的音频:
【你说那个高人啊,确实我死缠烂打,秦宿才帮忙介绍的。】
【电话号码没有,名字我也不知道,我们就是网上交易。】
【对啊,一百万。】
【秦宿的电话我倒是知道,你要的话,我可以给你。】
多聪明的一个人啊,孤身入局,借势造势……
谢尽渊发现自己越是了解对方,便越发觉得自己蠢,当初秦宿都表现的那么不凡了,他竟然因为对方一个丢纸团的动作,就认为秦宿不行,也放弃了原本可能能够唤醒他父亲的机会。
因此也不知道是为了他父亲,还是为了他心中那点不知名情绪,谢尽渊再次让赵容舟做了一件事。
这次等待的时间比较长,谢尽渊是一天以后才接到赵容舟的电话。
“谢总,没找到。”赵容舟难得语气严肃。
谢尽渊清楚赵容舟的本事,只要秦宿使用过自己的证件,赵容舟就不可能找不到。
“继续盯着。”
“明白。”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山脚旮旯里。
“话说……你怎么越走越偏了?”小绿叶也不好说秦宿算卦算错了,毕竟对方前晚那么牛。
秦宿听到这话,面上看着没什么,其实他心里也在疑惑,是不是又不灵了,所以他再次算了一卦:
“没错,我的机遇在这边。”
“……好吧。”
陡峭山路,藤蔓横行。
“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多苦。”秦宿站在一条盘旋曲折的松树林前,深呼吸了一口气。
小绿叶:“谁让你不坐车的。”
“……”
半个月后。
一人一草跋山涉水、风尘仆仆终于到了卦象所示地。
这是一座炊烟袅袅、古朴低调,连建筑、山水都像是带着诗情画意的小镇。
镇子不大,大概住了一二十户人,但这里的位置极好,以山为靠、以水为带,在风水学上,是真正的风水宝地。
“我怎么感觉这里比较适合养老。”小绿叶伸长叶片,越过花盆边沿往外看,“你瞧那边,他们还在使用现金支付。”
秦宿对于这些都不在意,因为他算卦的初衷就是为了回家,但是秦宿带着小绿叶在这周围走了小半圈,也没察觉到哪里有磁场异动。
……莫非真的算错了?
秦宿想到这,便再次拿出古币,重新演算,没错呀,卦象从始至终都一致,一直显示这里就是他的归家地。
难道是季节、时间不对?
秦宿觉得大概率是这样了,于是为了等一个时机,他决定在镇上租个房子。
“租房啊,我们这里的房子不外租。”小卖铺的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气质佳,高瘦,头发微卷,她扫一眼秦宿身上的穿着和携带的东西,又提点了一句,“如果你很喜欢这里的话,可以去街尾问问,那里有间房子出售。”
秦宿:“……”
只卖不租,好奇怪的规定。
但秦宿也没有其他选择,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这里距离市内和下一个镇子都很远。并且谁也不知道契机什么时候出现,所以秦宿只沉默了一秒,便问:
“贵吗?”
“不知道,你去问问。”老板娘微笑着朝他眨了一下眼。
秦宿:“……好的,谢谢。”
“客气什么。”
老板娘等秦宿一转身,便摸过台面上的手机,照着秦宿背影‘咔嚓’一声:
“许老,你等的人可能来了哟。”
许老是四灵古镇的族长,无人知道他活了多少年,反正老板娘二十年前、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对方就是这个样子,连脸上的褶子都没怎么变。
“好的。”许崇奉难得回复了两个字。
老板娘:“……”
这么重视的吗?
与此同时,秦宿看着面前这栋独门独户的宅子:
“这是街尾吧?”
他第一次对自己的方位感产生了怀疑。
小绿叶:“……是呀。”
“那我可能买不起。”
秦宿没有开玩笑,单看宅子东边流水势大、西边大道且主通,便知这宅子的格局是上品。
而且他刚才走过来的时候,也注意到了,四灵古镇虽然地势得天独厚,但宅子格局并不是每个都那么好。
“怕什么,又不是不能分期。”小绿叶觉得他多虑了。
秦宿,“……也对。”
以前他不缺钱,也没有分期付款的概念,所以在金钱的使用上,确实有些固化思维。
秦宿想明白之后,便上前握住大门上的铜质圆环,轻敲了三下门。
“谁呀?”屋内是一道上了年纪的男声。
秦宿闻言礼貌又尊敬,“您好,我是刚到这个镇上的异乡人,想跟您了解一下这套宅子的价格。”
当今社会,即使是敲门礼仪,也很少有人能够做到不出错。但是秦宿,无论从敲门的那三声,还是回答话语的方式,都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许崇奉虽然不是那些老古板,但秦宿给他的第一印象确实不错,所以他也没有让秦宿久等,便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跟他预想的差不多,对方长得端正、磁场环身,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我这个房子可不便宜。”许崇奉稍作打量,然后就让秦宿进来。
秦宿原本心里也有数,但是等走进来,看到里面的布局,他觉得这个宅子,怕是没有几千上亿都拿不下来。
他的钱够交首付吗?
秦宿在心理算了一下,然后得出一个字,悬。
“得多少钱?”秦宿秉着来都来了的心态,还是问了一下。
许崇奉覆在背后的指尖动了动,继而看着秦宿说:
“96万。”
秦宿还以为是首付,结果没想到,对方下一句又道,“96万,包税收一起。”
这个馅饼太大了,秦宿顿时提起了十二分的戒备:
“那您不是亏大发了吗?”
他一边审视自己有什么可图的,一边也在琢磨着怎么全身而退,毕竟这是对方的地盘,如果许崇奉想要做些什么,他肯定会陷入被动。
许崇奉见他听完这话脸上没有一点喜色,便知道秦宿这个人内核坚定,头脑清醒,不是个爱做梦的人,所以接下来,他便要打破对方的警惕,免得还没开始,秦宿就被吓跑了。
“我肯定是有条件的。”他说。
秦宿站在距离大门没多远的位置,“什么条件。”
“看到那个牌位了吗?”许崇奉仿佛没有注意到秦宿的防备,继续说,“你住在这里,每天都要给祂上炷香。”
秦宿闻言朝那个牌位看了一眼,觉得单单这一个要求,应该不足以让他降价这么多,“还有吗?”
“不准出售。”许崇奉说到这一点,看向秦宿的眼神便多了几分庄重和严肃,“你拆了建,建了拆,怎么折腾都可以,但不可以卖。”
秦宿听到这,方感觉有点符合价格了,“还有吗?”
“最后一条,也是最重要的。”许崇奉本来不准备这么早说,但在见到秦宿之后,他觉得还是提前打算比较好,“我们镇是一个大家庭,很团结、也很特殊。”
至于怎么个特殊法,他暂时留了点悬念,没告诉秦宿。
“我要你承诺,镇上出了任何事,你都必须帮忙。”许崇奉说这么多,其实就是觉察到了秦宿看似随和、实则淡漠的个性,担心以后没法将其捆绑,所以才着重提了这一点。
秦宿此时还不知道这是个深坑,但尚好,他也有自己的打算,所以秦宿的回答并没有很绝对,“前两条都没问题。”
“但最后一条,我只能保证自己在的时候帮忙。”
换句话说,就是他回家以后,便不存在什么承诺不承诺的问题了,所以他这句话是非常有迷惑性,毕竟谁都只能保证‘尚在’时候的事。
因此许崇奉也没觉得有问题,“当然。”
事情谈妥,秦宿本来以为还需要点时间才能办手续,结果没想到,四灵古镇是有特殊待遇的,故而从许崇奉开门,到秦宿付钱、拿产权证,也就几个小时而已。
“我就住你隔壁,有事可以来找我。”许崇奉随意扫了眼转账信息,然后跟秦宿说。
秦宿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付完对方要求的96万之后,他看着卡里不到两万的余额,就有种很强烈的磁感,觉得对方好像知道他有多少钱。
虽然这个想法很离谱,但秦宿的感知一般不会出问题。
所以如果没猜错的话,对方大概率也是玄门中人,而且水平很高。
秦宿思及此,便有些复杂的看了许崇奉一眼,“好。”
正常来讲,三个条件加一个96万,怎么算都是秦宿挣了,但是在跟许崇奉分开之后,秦宿仔细琢磨那三个条件,一时间就有些拿不准了。